凌云歌笑了,如寒冬中突然开除一朵红色腊梅花,让人惊艳,也让人望而却步,一下子都没有谁说话。
还是国舅爷说话了,“张太医,看看,这第八个盆里有什么,再看看这畜生的手上那个有什么?”
张太医本来觉得今天很倒霉,看病看出了一大家子的阴私龌龊,这国舅爷虽然素来好名声,但是你见过不咬人的狗吗?
现下听国舅居然还喊自己上去,掺和到其中去,真是百般不情愿,索性灵机一动,一拍脑门到:“哎呀,国舅大人,下官老糊涂了,居然忘记了这卫国公,还在等着我给他问诊哪!眼下,七姨娘也无甚大碍,下官告辞告辞。”说完,就打算一溜烟地跑走了。
这个时候,纳兰璟动作迅猛,出手利落,一伸手九抓住了刚刚跑过他身边且没有防备他的张太医,就像雄鹰抓住了小鸡。
张太医心里怎么也没想到,这使出了自己平生最快的脚程,眼看着就要成功,却还是被这个睿郡王给搅和了,顿时没好生气,“郡王,你这是做甚?可别耽误了我给国公问安啊。不然,咋们两个都没好果子吃。”
言外之意是,你要是耽误我给你爹看病了,你这不孝的罪名担待不起,我这渎职的罪名更是耽搁不起。
纳兰璟笑笑:“我家父王有宣你吗?今日我出来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进宫问安去了。眼下,估计还没出宫呢。张太医言下之意莫不是,你才是第一国手,宫里没你不行吗?”
张太医冷汗冒冒,早听说这睿郡王不好惹,哎,真倒霉啊。倒霉到想抽自己的嘴巴子。想起今日出门的时候,家中娘子让陪着去寺庙进香,自己因为不想去才跑到这里来,现在看来,的确是得罪神佛了。张太医只得心中默念阿弥陀佛。
纳兰璟看着好笑,也不想太为难这虽然有点不爱管闲事,但一旦管了就一定刚正不阿的张太医,于是安慰道:“现在国舅府人命关天,想来素有‘张不阿’之称的张太医,不会袖手旁观吧?”
张太医只好认命,不再挣扎,于是还礼到:“既然卫国公此时无恙,下官自然放心,那便可专心此间事情了。”
于是只好前去查看了,看看盆,看看那小厮的手,背手仰天沉思了许久。
忽然哈哈哈哈狂笑起来,“好!好计谋!”
众人不明所以,张太医娓娓道来:“不错,的确如这位少年所言,这脸盆,每一个盆上都涂了一层矿石粉,只是这涂得极有技巧,也的确不是想害人。”
“大家来看,这脸盆不同于其他,边缘上没有耳朵,相反,是木桶的设计,有一根绳子提提的,而且这个绳子比较长,提着这脸盆,水是绝对不会溅到的。”
“大家看看这八个盆的绳子,唯独第八个盆的绳子与众不同,它被打湿过。但是这湿润的绳子上,还有一些更深的颜色,蚂蚁都爬到了这里。”
“大家闻一闻,便很容易可以闻得出来,这就是女子用的手膏,就是刚才凌云歌所说的那个秘方。”
大家一闻,果不其然,杏仁的味道,蜜糖的味道,扑鼻而来,甚至还有人,咽了咽口水。
“这手膏,不是说没有调成吗?怎么在这里出现了?”有人疑惑了。
这手膏,和这小厮什么关系?
张太医很善解人意,补充道:“大家去看看那小厮的手便明白了。”
大家再蜂拥而去,那小厮也很疑惑,自己先闻了闻,然后就颓然地放下了手,看向了那丫鬟。
只是,原本浓情蜜意的眼神,此时充满了了然后的醒悟。
仿佛失去了兴致,也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一双手,任人翻看。
凌云歌只能暗暗叹道:情字害人啊。爱而不得,成为伤害,爱而得到,也会被背叛伤害。
人生在世,总有那么多的不得已。
“哎呀,一模一样的味道。”
“哎,是啊,他怎么会用手膏?一个下人还摆上了主子的谱。”
“这配方,不是神医才有的吗?”
“这有猫腻,有很大的猫腻。”
“这,哪里来的?”国舅的脸黑了。只有他知道,这味道,是绯烟的味道。那个曾让他日日说不好闻,她却日日涂抹的味道。
“老爷,这,这不是……”
那丫鬟一看情形不对,马上那眼泪说来就来,顿时泪如雨下,跪在小厮旁边直说,“唐郎,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啊,都是我害了你啊!”然后又擦了擦眼泪,坚定地说,“唐郎,别怕,生不能做夫妻,死后我们结个伴,幽冥路上太黑,我先给你去探探路。”说罢,就打算咬舌自尽。
凌云歌幽幽地说了一句:“别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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