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您快醒醒呀,您别吓春儿啊。”
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吵得沈菲涵直想骂人。
她刚做完两台手术,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偏又不知是哪个小祖宗,哭哭嚷嚷的,让她在睡梦中都不得安宁。
疲惫的睁开眼——
吓得她一激灵: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沈菲涵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将周围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一顶半旧的纱帐,
一张古朴的八仙桌,
一套破旧的陶瓷器皿,
几把掉漆的圆木椅
……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哦,不对,还有个伏在她身上抽噎的丫鬟。
沈菲涵无语的瞪着床顶,心里一阵哀叹。
古色古香的屋子,古典扮相的女子,除了拍戏,那可不就是穿越了?
虽然心里已经凉了半截,但到底还是要做最后的挣扎。
沈菲涵微微咳嗽了一声,果见那女子顶着张花猫似的脸,半惊半喜的抬头。眼眶里乘着泪水,倒不像是有假。
“小姐,您…您可算醒了。”
沈菲涵不答反问:“亲,横店你认识吧?我们这是在拍戏吧?拍的是哪部?我是客串还是主演?”
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串,再一看小丫头那一脸迷茫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完蛋!
“四小姐,您怎么了?您说的奴婢听不懂啊?”
沈菲涵现在的内心很崩溃,最后一丝的希望破灭,她只想仰天长啸,当真是人在家中卧,祸从天上来啊!
春儿看着自家小姐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一时之间也不敢靠近。小姐和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呢,但是具体是什么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好在沈菲涵的心理素质足够好,换言之,这姑娘心够大。穿越这档子事,虽然这会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好歹是已经接受现实了。
既来之则安之,她明白现在绝不是悲伤的时候。
在这个社会,可没有什么以人为本,人人平等的政治格局,也许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脑袋和脖子就会分家。
还是保命要紧。
沈菲涵假模假样的咧开嘴,皮笑肉不笑的招呼呆立在角落的春儿:“那个谁,你能不能过来一点?”
春儿应了一声,唯唯诺诺的走近了。
沈菲涵觉着古代的女子都注重礼仪教养,为了角色扮演能够尽量逼真圆滑不漏痕迹,也不好大声说话,只得捏着嗓子,用她平日里最温柔的语气斟酌道:“那个,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春儿不疑有他:“小姐,您不记得了吗?前日里您不小心栽进荷花池了。要是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您让奴婢可怎么活啊。”说着说着,眼泪又决了堤似的往下淌。
沈菲涵无语望天,多大点事啊!就知道哭。
明明她才是最惨的那个好不好!你家小姐两腿一蹬,这会儿已经到了极乐世界了,可她呢?21世纪的顶尖人才,哈佛医学院毕业的天才医学家,无缘无故的穿越了,还做了别人的替身,想想就觉得憋屈。
曾经获得的奖杯和荣誉,都离她远去了;曾经在医学界不可撼动的地位和权威,现在都不复存在了;曾经日以继夜的钻研努力,也都付之东流了。
当然,这话只能暗自腹诽,她思索了一下,继续胡编乱造:“这就对了,一定是前日我的脑子进了水,这会儿什么都不记得了”,说完偷瞄了一眼震惊到石化的小丫鬟,唉声叹气到。“你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这里又是哪里?”顿了顿,又楚楚可怜到:“毕竟现在我没了记忆,能相信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您是丞相府的四小姐,这里是相府的后院,您的闺房。小姐,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春儿内心是复杂的,三皇子刚刚退了婚,小姐此刻失忆了到不失为一件好事。但小姐总不能一辈子失忆吧?如此一来可就要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了。
沈菲涵想的却不是这些。
这么破的房子居然是她的闺房?
“相府可真是家徒四壁啊!”沈菲涵唏嘘不已。一个丞相都住这么破旧的房子,那普通人难道都住破庙?
春儿看着沈菲涵不明所以的神情,心里一阵酸涩:“小姐,您是世界上最好的主子,您别怕,春儿会一辈子守着您的。”
……
这是唱哪出?谁能告诉她这充满同情的目光是怎么回事?沈小姐很郁闷。
但她更郁闷的是这个丫鬟的举动。
虽然她现在初来乍到,对这个世界还不熟悉,不是很想见人。但于情于理,自家主子醒了,怎么也该禀报一下一家之主吧?这丫头老在她旁边杵着是什么情况?
“我爹呢?我都醒了他不来看看我吗?”沈菲涵试探道。
“小姐,老爷…老爷现在正和三皇子在前厅商量大婚事宜呢。”春儿面色微暗。
“大婚?谁要成婚了?”沈小姐平地里一声吼,把春儿吓得抖了抖:“是三小姐,三小姐和三皇子要成婚了。”说完偷瞄了四小姐一眼,却并没有看到小姐脸上有丝毫的不悦。是了,小姐现在失忆了,自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春儿心底闪过一丝庆幸。
“三小姐,三皇子,这排行都是老三,缘分啊缘分!”沈菲涵恭维到。心里想的却是,只要不是她,谁娶谁嫁与她何干?
正说着话,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最后在门口停下。沈菲涵对春儿比了一个手势,暗示她别说话。
下一秒,敲门声响起,沈菲涵赶紧躺下,示意春儿开门。
门口站着个小丫鬟,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也不进门,就站在门口四下张望:“四小姐可醒了?”
春儿微点了头:“小姐刚醒。”
“既是如此,那便叫她赶紧梳妆,老爷叫她速去前厅,可莫要让老爷和夫人等久了。”说完也不等春儿应声,就自顾自的走了,速度快的似乎这屋子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沈菲涵躺在床上也能感到那不友善的目光,心里暗暗琢磨:看来这四小姐在相府的地位,实在是低的没有下限。
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沈小姐便去了前厅,这一路上,她从春儿那里知道了一些相府的情况。丞相一共有四个女儿,大女儿名叫沈萱儿,现是皇帝的宠妃;二女儿名唤沈霜依,已是双十年华,却还未嫁人;三女儿沈雪芮,年方十七,现已和三皇子定了婚。可讽刺的是,这个三皇子本来是和四小姐有婚约的,可不知怎么的,三皇子下定决心,一心想娶沈雪芮,遂央求皇帝下旨,作废了与四小姐的婚约。
这样的花心大萝卜,还是留给别人吧,沈菲涵暗自庆幸。
很快便到了前厅,沈菲涵一走进去,便看到了一屋子的——陌生人。坐在上座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雕纹繁复的银色丝绸制衣,高贵不凡,英气逼人。下面站着一群人,为首的中年男子官袍加身,定是沈相无疑,身侧站着一个中年女子,虽是美人迟暮,但依旧雍容高贵,想必就是丞相夫人了。再往后便是沈相的几个女儿和小老婆了,沈菲涵兴致缺缺,随便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涵儿,见到三皇子还不行礼?”沈相眼睛微眯,语气有些不满。
沈菲涵不急不慢的抬头看了三皇子一眼,面无表情道:“三皇子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这目中无人的口气?这讥讽不屑的言语?还是原来那个唯唯诺诺,一声不吭,任人刀俎的沈四小姐吗?
众人纷纷侧目,沈小姐淡定自若。甚至还明目张胆且极具挑衅的朝沈相微微侧目。然后,同样的眯了眯眼。
沈如觉得这个女儿很陌生,陌生到就好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
但现在三皇子在,他不便多说什么。
有这种感觉的自然不只有沈相一个人,三皇子亦是一愣。
尤记得取消婚约那天,沈菲涵拉着他的袖子,哭的泣不成声,求着他不要对她这般狠心。
那日的沈菲涵哭的异常伤心,最后泣不成声,几乎昏厥过去。如此柔柔弱弱的一个人,今日里怎么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这着实让人不得其解。
但再看一眼,还是记忆中那张脸。几天不见,除了面色苍白了一些,更瘦弱了一些,与往日并无半点不同。
沈菲涵见三皇子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游离,微咳嗽了一声:“殿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您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小姑子,似乎有些不妥吧。您这样让我姐姐的脸往哪里搁?”
这话一出,万籁俱寂。大家都倒出了一口气。
沈四小姐今日,该不会是被妖怪附身了吧?竟口出狂言,肆无忌惮到如此境界?
沈雪芮却是脸色微白,这三皇子本就是她费尽心机抢来的,若是再生变数,叫她如何甘心?
三皇子的脸沉了沉:“涵儿怕是误会了,我听说前日你掉进了荷花池,担心你的身体,所以才叫沈相把你喊来。现在看到涵儿并无大碍,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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