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三皇子关心,臣女感激涕零。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大字不识,文墨不通,三皇子会求皇上取消婚约也是在情理之中。倒是姐姐,贤良淑德,才气纵横,和三皇子殿下是及其相配的。臣女衷心的祝福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沈小姐这番话说的是跌宕起伏,声泪俱下。
三皇子听了,心里微微动容。
当时请求父皇取消婚约的时候,他并没有考虑到名节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他当众取消婚约已成了盛京百姓的饭后闲谈,只怕这辈子沈菲涵是要孤独终老了。思及此,内心忽然生出一种愧疚之情:“涵儿,你可有何心愿,我愿替你完成,就当做是对你的补偿吧。”
沈菲涵本来空洞无光的眸子一下子变得熠熠生辉,果然,以退为进这招初见成效:“臣女别无所求,唯有一愿,还望…还望殿下成全。”沈小姐微垂眼睑,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为难模样。
男人天生都是有保护欲的,看到沈菲涵这般柔弱的模样,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涵儿,你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沈小姐故作娇羞的抬起脸,四周环视了一圈,无视沈如的审视,沈雪芮的妒忌,大夫人的面色不郁,施施然开口:“不知道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话,忘记一个人最好的良药便是时间和距离。臣女现在还无法忘记殿下,还请殿下允许臣女暂离盛京,等臣女彻底放下以后再行回京。”
“这……”三皇子思虑片刻,转身看向沈如:“沈相觉得如何?”
“臣认为不妥。涵儿从小便在相府长大,从未离开府邸,再者涵儿乃女流之辈,江湖险恶,还请殿下深思。”
“殿下,您怎么能这么狠心!您就忍心让我亲眼看着您大婚吗?您就一定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吗?您就真的一点喘气的机会也不肯给我吗?”沈菲涵忽然觉得,她也是有表演天赋的。这几句话的杀伤力,远比沈相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来的强。
沈雪芮本就怕她和三皇子的婚礼会出什么岔子,如今沈菲涵自己提出离开,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她不明白父亲向来思虑周密,为何这次不干脆顺水推舟答应了,这里面莫非还有什么她没想到的细枝末节吗?
只是女人嘛,总是情感胜于理智,沈雪芮如今只想牢牢的抓住三皇子,忍不住说道:“殿下,若是妹妹真的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游山玩水陶冶情操,总比老在府里待着要好。既然这是她的心愿,您就答应了她吧。”
三皇子思虑片刻,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去吧。只是记住了,你毕竟是一个女孩子,玩够了就早些回家,莫让沈相和你几个姐姐担心。”
沈小姐目的得逞,心里欢呼雀跃,但面上不动生色:“臣女囊中羞涩,不知殿下能否赊我些银子,日后定当全数归还。”
众人傻眼,在相府管人家借银子?这不是摆明在说相府亏待她吗?
但殿下未开口,无人敢插嘴。
三皇子也是第一次听到赊银子这档事,莫名有些想笑:“你叫丫鬟到我府上取五百两现银,不必还了,就当是我送你的盘缠。”
笑话,若是让别人知道三皇子要女人还钱,岂不是颜面扫地?
沈菲涵本就算计到了这一点,当下毫不客气的说道:“涵儿多谢殿下恩典。”
这语速快的,像是害怕他立马就会反悔似的。
沈雪芮看着三皇子展笑的俊颜,暗暗皱眉。可能就连三皇子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只有在面对沈菲涵的时候,才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沈菲涵拿了钱,正准备收拾包袱走人,却没想到被沈相派的人拦了下来。
书房里,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尴尬的味道。沈菲涵到底还是年轻,先败下阵来:“爹爹找我有事吗?”沈小姐明摆着装糊涂。
“为何走的如此仓促?”沈相沉稳开口:“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走也不迟。”
“既然早晚要走,晚走不如早走的好。”沈菲涵一本正经的打着哑谜。
她不是真的四小姐,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叫他们看出破绽。
“涵儿今天,似乎和以往有所不同了呢。”
“那是自然,任谁到鬼门关走了一圈,性情都会改变。这是对于重生的敬畏和珍惜。”这句话到是真的,沈菲涵越发觉得无论穿越到什么地方,只要她还活着,就该好好珍惜每一天的光阴,生而无畏,死而无憾。
沈如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少女,不发一言。
沈菲涵的眸子清澈透亮,似吸尽了万千光华,熠熠生辉。这双眸子,像极了他的亡妻晓玥,也正是因为这双相似的眸子,让他害怕见到涵儿,因为只要一见到她,就会想起晓玥的种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他不想再去触碰。
这些年来,他对涵儿疏于管教,对她放任自由,他对涵儿是有愧疚的。
“罢了,既然要走,便走吧。春儿是你母亲给你选的丫鬟,你将她带上,路上也有个照应。”
沈菲涵也不拒绝,答应了下来。
主仆两人连夜离开了相府。
半夜里,沈菲涵找了一家客栈歇脚。她并没有急着歇息,而是拿出沿路在集市上买的书籍翻阅。书籍上写的都是些这个朝代的风景人文,习俗文化,政治背景,沈小姐看的是孜孜不倦,废寝忘食。
沈菲涵初来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极少极浅,所以她必须要勤能补拙,尽快的了解这里。
沈小姐一宿没睡,总算是将这个全新的世界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当今天下三分,她所在的国家是临淄国,是三个国家中最为富庶的,依山傍水的地理优势,使得百姓五谷不缺,衣食不愁。邻国墨黎国以战马文明,他们的战马品种优良,数量繁多,加之国家重视国家防御,军队盛行,军人人数众多,可以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还有一个国家是最神秘的,五湖四海之内,大家都知道云隐这个国家的存在,但却从未有人找到过这个国家。有传言称,这个国家是九重天上仙人的归隐之地,是神族后代的栖息之地。它的存在,是为了维护人间的和平和秩序。
沈菲涵本着不可不信,不可全信的原则,一一在脑中记下。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沈小姐便叫醒了熟睡的春儿,离开了客栈。
为了掩饰身份,以防有心人利用,也为了彻底断绝和相府的联系,沈小姐和春儿都做了男装打扮,且主仆二人并未叫醒车夫,而是偷偷溜走了。
沈四小姐已不是原来那个沈四小姐了,她又怎会不知道那车夫必定是沈家的内应,会将她的情况事无巨细的报告给沈相呢。
沈菲涵本就没有想到合适的去处,一路上走马观花,闲庭散步般慵懒随意。
直到肚子发出一阵咕咕的惨叫声,才察觉到自己饿了。再回头一看,春儿气若游丝般的站在自己身侧,感觉随时都会倒下似的。
沈菲涵顿时生出些愧疚来,这丫头跟着自己风餐露宿的,着实也怪可怜的,罢了,先吃饭吧。
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家客栈坐下,还没吃几口饭菜,便来了一行人。
为首的大胡子将一锭银子扔给掌柜的,随意报了几个菜名,然后让兄弟们把箱子都从马车上卸下来,喂马吃点草稍作调整。
沈菲涵吃着饭,眼睛却咕噜噜的往对面看。
看样子这群人应该是镖局的,他们拉货的马车上都竖着一面大旗,上面刻着“镇远镖局”的旗号,好不拉风。
镇远镖局,她昨日看书时翻到过,这是临淄国第一大镖局,运送的东西均是价值连城的。为首的那个大胡子应该是镇远镖局大当家镇峻了。
传闻大当家从不轻易出山,这次他亲自押送货物,想必这批货物的镖价不低啊。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沈小姐有些好奇。但是好奇心害死人,她还是不要蹚浑水的好。
这边大胡子带着兄弟们落座,大杯喝酒大口吃肉,谈笑风生好不快活,沈小姐已结了账准备离开。
走过镖车的时候,却脚步一顿。
多年行医养成的职业病,导致任何一丝血腥味都逃不过她的
鼻子。刚才她走过那个最大的上好的檀香木制的箱子时,里面飘出来的淡淡的血腥味,她绝对不会闻错。
难道,箱子里装的居然是个人?还是个受伤的人?
作为一个医生,她不能违背自己的职业道德,见死不救绝非她的风格。
但是,该怎么救呢?沈小姐暗暗思忖。
……
一盏茶后,春儿看着满桌大汉不省人事的时候,看着自家小姐的目光满满的都是崇拜。
(沈菲涵内心独白:我什么都没干啊,不过是给他们下了一点她自己调配的迷药而已。)
主仆二人使出了吃奶的功夫将那口大箱子搬上了马车,然后驾着偷来的马儿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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