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秦川诡事

初入秦川市

    距离山洪暴发已月余,石海山拒绝了镇上给安排的临时居住点,尽管万般不舍,但还是狠狠心辞别了不舍的相亲们,爷孙俩一路颠簸终于到了秦川市,进了城便被城里繁华景象震得呆住了,林立的高楼和街边的霓虹灯对他们来说都是新鲜玩意,爷孙俩看的眼都花了,夏天的城市是闷热的,看着路边有好多人席地而睡,爷孙俩也找了个拐角凑合了一晚,第二天清晨石海山便拉着孙女找工作,可是并不随他的愿,大多数地方都嫌他年龄大,而拒绝了他,这天石海山走在路上正发愁呢,迎面过来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高个男人,站那瞅了他半天,石海山也觉得这人面熟,只听那高个中年男人试探地喊了一声:“叔,是你不?”

    “你是……宝华?”石海山问道

    “是我啊,叔,您认不出来了吧,也是我胖了不少。”李宝华挠挠头侃侃一笑。

    “得有十来年了吧,你妈咋样啊?”石海山关切的问道

    “唉,我妈不在都快6年了。脑出血·······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李宝华叹了口气,

    “宝华啊,别难过,自己把日子过好喽,你妈在那边也不操心了。”石海山赶忙安慰。

    “叔,你咋来城里了,这小女娃······我正新弟的孩儿?”李宝华岔开话题,弯下腰逗着躲在石海山身后的石心安。

    “是啊,叫石心安,今年刚七岁。”石海山推推身后的石心安:“叫伯伯,这伯伯小时候一到夏天,他妈妈就领回咱们村,你爸啊,可喜欢跟他玩了。”石海山指指李宝华。

    “伯伯”怯怯的小小的声音叫了一下,石心安又躲在了人后。

    “乖孩子”李宝华又想到什么:“您咋来城里了,我正新弟呢,您这么大岁数也没个人陪您?”李宝华一连串问了好多。

    石海山往路边台阶上慢慢坐下,李宝华见状也忙挨着坐下,只见石海山从泛黑的塑料袋里,挖了一烟锅的烟丝,用手仔细的压实喽,掏出火柴点燃,就着火苗猛吸了一口,嘴角颤了颤:“正新早在七年前就不在了。”

    “叔,这咋可能呢,您······您别骗我?”李宝华不可置信,但眼泪却已经流了出来。

    “瓜娃儿,叔也希望不是真的,但正新确实不在了,他媳妇难产他去找医生,摔下山崖人就没了,他媳妇也······也走了,同一天,同一天······”石海山说到。

    “这······这咋可能,我们说好经常聚聚的,我食言了,对不起我正新弟,自从我姥姥去世后,我妈在咱们村也没啥亲人了,那会家里挣了点钱就寻思着搬到城里,做个啥小本生意,这两年日子不好过,我该早早回去的······唉!”李宝华没有再往下说,语气里透着遗憾。低着头用袖子抹着眼泪。

    “不哭了,都过去了,咱们村上个月被水淹了。”

    “村里人没事吧?”李宝华关切的问着

    “死了不少人,没办法,天灾人祸,村里以后是回不去了,镇上说那个地方太危险,说要把村里搬迁出来,我寻思着搬到哪里家也没了,看着往日的亲人朋友都不在了,也让人伤心,还不如趁着硬朗出来找份活干,你······有啥门路没?”石海山看向李宝华。

    “叔,你这会先跟我回家,等安顿好了咱再说,我朋友不少,给您找份工作那到不是件难事。”李宝华拉着石海山,抱起石心安就要走。

    “使不得,使不得,咋能去你家呢,这不合适,不合适。”石海山连连摆手。

    “叔,我知道您咋想的,家里就我和我儿子,没别人了,你别有啥顾虑,既然来城里遇到我了,就没有让您睡大街的道理,就住我家,其他的别想了”说着拉着石海山就走。石海山还想再问,张了张嘴没有问出口。

    跟着李宝华走了有二十分钟,进了一个大铁门,看门大爷推推厚厚的老花镜,看看石海山爷孙俩,再看看李宝华,抖抖报纸继续看了起来,这一片林立了三四栋四层高的小楼,半新不旧的样子,周围大树下,几个老太太拿着芭蕉扇围在一起闲话家常,也有人不时向这爷孙俩投来疑惑和异样的眼光。李宝华领着爷孙俩上了三楼,推开门:“李戡,李戡······快出来。”李宝华喊了两声。只见一个白净瘦高的男孩走了出来。

    “快,李戡,叫爷爷,爷爷跟你姥姥是同村人,这是爷爷的小孙女叫······”李宝华半天没想起来。

    “石心安”石海山提醒了一句。

    “对,这是你心安妹妹,爷爷和心安暂时就住在咱家了,一会你把你屋腾出来,让爷爷和心安就住在你那屋,从今个起,你跟我睡”李宝华对着李戡说到:“你领着妹妹去屋里玩,爸给咱做饭。”

    李戡今年才十岁,但比同龄孩子来的成熟,拉着石心安往房间走,石心安回头看看石海山,石海山点点头。

    “我是李戡,今年十岁了,上四年级,你呢?”李戡问道

    “我今年7岁了,上一年级。”石心安小声回答。

    “你以后会一直待在我家吗?”李戡问,时安心点了点头,想想又摇摇头。

    “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爸工作忙经常不在家,就我一个人太无聊了,这下好了,有了你和你爷爷,我感觉我家都热闹了。”李戡很开心。

    晚饭后,安顿好俩孩子,李宝华开了一瓶二锅头,就着花生米和石海山拉起了家常,原来这房子是李宝华租的,之前的房子为了做生意抵押给银行贷了一笔款,跟人合伙买了辆半挂车做起了运输的生意,刚开始还挣了不少钱,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哪成想四年前给人拉了一车电器,眼瞅着再有300来公里就到了,李宝华没撑住打了个盹,这车便开下了山沟,李宝华命大,断了三根肋骨,脑袋磕了个大口子,和他同车的人就没这么走运了,当场死亡,那批电器也坏了大半,车也报废了。砸锅卖铁给死者的家属和货主赔了钱,贷款自然还不上,房子也被银行收走了。至此李宝华便一蹶不振,媳妇起初还精心照顾了一段时间,可家里困难,实在撑不下去便出门打工了,出去后便再也没有回来,李宝华去找过听说跟有钱人跑了,连儿子都舍下了。为了儿子,李宝华振作精神,在医院找了份保安的工作,这一干就是四年。石海山没想到李宝华也这么坎坷,一阵唏嘘。

    第二天下班,李宝华进了门,好半天才开口:“叔,我这有份工作,不知道你干不干?”

    “干啊,咋不干,只要有人要我,我就干。”石海山兴奋的应承着。

    “我们医院那边要一个太平间看门的,您······敢不敢去,不过工资可高一个月90块钱呢”李宝华望着石海山。

    石海山沉默片刻拍了一下大腿:“这有啥怕的,干!”

    “那行,那我这就给人回个话儿。”一会变兴冲冲的回来了

    “叔,成了,让您明个就去。”李宝华交代着。

    “宝华,叔还有个事求你,心安原先在村里已经上学了,如今来了这里,我寻思着想让她继续上学,你看能帮忙给看看这里的学校不?”石海山怕麻烦李宝华,但确实在城里自己谁都不认识,也只能再麻烦他。

    “这附近的城中村有所学校,李勘也在那里上学,后天我休息,一早我就过去给您问问,孩子上学是大事,您就放心交给我吧。”

    第二天李宝华领着石海山去了医院,太平间在负一层一个角落里,即使大白天走在这里也是凉飕飕的,紧挨着太平间一个不足五平米的房间,便是石海山日工作的地方,石海山的主要工作便是登记收进来和送出去的尸体,打扫太平间的卫生,看似挺简单,但其实愿意干的没几个人,起初几天石海山看到死人还有点毛毛的,尤其某些非正常死亡的人,看了好几天睡不着觉,除此之外倒也没啥,时间长了石海山反倒对这些死人生出了怜悯之心,想想他们的家人,也许此刻正哭的肝肠寸断,也就没有那么怕了。

    时间飞快,转眼已入了秋,时心安顺利的入了学当了一年级的插班生,工作也有了,心安也上学了,日子似乎往好的方向在发展。

    这天夜班后,石海山拎着一块猪头肉一瓶二锅头一路哼着小曲乐呵呵的往家走,这一路虽说不算偏僻,但到了半夜路上也没什么人了,一向走惯了夜路的石海山,今天却感觉那里不得劲,具体那里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浑身不自在,后背总感觉凉飕飕的,没来由的石海山回头望去,在不远处的巷子里隐约走着一个人,只见那人摇头晃脑,一颠一颠的,石海山没多想继续往前走,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刚才还走在自己后面的人,转眼怎么跑到了前面,石海山心大没往其他方面想,刚拐了个弯,猛然间一颗怪异的脑袋伸了出来,石海山大骇······

    李宝华看看时间快11点了:“咋这会还不回来。”心里禁不住嘀咕,今个是周末,难得两个孩子不上学,说好在家做点好吃的聚一聚,俩孩子这会子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李宝华不放心,穿好衣服准备出去看看。

    “伯伯,是去找我爷爷么?”石心安盯着李宝华问道

    “是啊,我出去接一下你爷爷,你和李戡哥哥乖乖待家里啊!”

    “我也想去。”石心安望着李宝华。

    “我也去!”李戡立刻举起手

    “都不准去,在家里乖乖待着,没看几点了”李宝华朝李戡喊了一声,便出了门。

    李宝华前脚出门,李戡后脚便领着石心安偷摸跟了出去。

    寻了一路也没见石海山的踪影,正犯愁呢,只见李戡惊慌失措的跑过来:“爸······爸快点,赶紧过去看看,爷爷······爷爷可吓人了。”

    李宝华一听,拉着李戡就跑。老远就看见石心安瞅着一处荒废的楼顶,李宝华抬眼望去,可不正是找了好久的石海山,只见他在楼顶歪歪扭扭的绕着圈子,李宝华看的心惊胆战,楼不高虽只有三层,可那地上不时有裸露出来的钢筋和残破的砖头,要是摔下来那还得了。

    李宝华赶忙大喊:“叔,你在上面干嘛呢,这大晚上的,多危险赶紧下来,叔······叔。”喊了半天一点反应也没有,李宝华急了:“心安,李戡快喊爷爷,我想办法上去。”

    石心安被这么一喊,仿佛清醒了,脸色瞬间煞白急的直跺脚:“那不是爷爷,那不是爷爷,它不想让爷爷活,它让爷爷陪着它,伯伯······快快救我爷爷。”

    时间紧迫,李宝华并没有多想石心安的话,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硬是从一处稍低的墙头翻了进去,时间指向了12点,李宝华一路摸索,终于跌跌撞撞的爬上了房顶。

    他慢慢的一步一步接近背对着他的石海山:“叔······”李宝华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见没有反应,李宝华正要靠近他石海山,只见石海山猛地将头转了过来,待李宝华看清差点吓得瘫软在地,此刻石海山头是转了过来,可身子还是背对着他,那脑袋分明跟身子是反着的,李宝华吓得爬起来就要跑:“宝······华”

    李宝华停下了:“叔······你是谁,叔······别吓我。”李宝华有点语无伦次。

    “嘎嘎嘎”的声音传了过来,在寂静的晚上听的人毛骨悚然,只见石海山拖着一条腿,慢慢的往边上走去。

    “别······别······李宝华伸出了一只手,往石海山靠近,“嘎嘎嘎”这回李宝华清楚的看见,声音是从石海山嘴里发出来的,他的下巴像是脱臼了一般,迫使嘴张的老大:“嘎·······嘎······宝。”身子便往外倾斜,李宝华见此情景哪管得了害怕,上前一扑,只拽住了石海山的一条腿,这会的石海山力气之大超乎李宝华的想象,他疯狂扭曲着身体,只听咚的一声,人便掉了下去。

    石心安看到已经躺在地上的爷爷,狂奔过去哭喊着,试图捂住石海山的口鼻,但血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涌出。

    李宝华试图抬起石海山的脑袋,石海山盯着石心安看看,颤抖着紧抓着李宝华的手,张了张嘴:“照······照顾······心安,我死了······就······就烧了吧,不回······”话没说完便没了气。

    石海山被送往了医院,医生告知人没得救了,石心安疯了似往急救室扑,李宝华紧搂着石心安像失了魂一样,李戡看着伤心的心安和爸爸,也哭了出来。

    按照石海山的遗愿,尸体在秦川殡仪馆火化了,骨灰暂时安放在骨灰堂,李宝华觉得石海山一生辛苦,既然不愿回家,等他找到合适的地方,就把石海山的骨灰迁过去。

    从殡仪馆回来的路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石心安此时开口说话了:“伯伯,我爷爷是被人害死的,他不是自己跳楼的,有人在他的身体里。”

    “我知道爷爷走了你伤心,但是小孩子不能乱说话。”李宝华只当石心安因为伤心而一时胡言乱语。

    “伯伯,我没有乱讲,我说的是真话,那人是从医院跟着爷爷回来的,他死了不甘心,钱没了,媳妇带着儿子跑了。他想找人陪他,所以他看中了爷爷”石心安说道。

    “你······你这小孩,你听谁说的?”李宝华惊得有点语无伦次。

    “就是那人说的,那天在楼上他一直说,就没有停过,不信你可以去医院看看,那个人左脚歪了,下巴脱臼了,那是摔下楼摔的。”石心安说的很大声,要向李宝华证明自己没有骗人。

    李宝华联想到那天晚上石海山的情景,再看看石心安一时没有言语,只听石心安接着说:“村里那次也是,我早早就告诉爷爷村长爷爷要死了,可他就是不相信,结果山洪来了,村长爷爷淹死了。”说着便哭了起来。

    李宝华蹲在石心安身边,定了半响:“心安乖,你告诉伯伯你是真的能看见吗?”

    “伯伯我没骗你,我能看见,每次我看见身边就要死人,呜呜呜······”

    操办完石海山的后事有一个多月,这天李宝华找到医院负责人顾大爷,这顾大爷平时和李宝华关系不错,经不住李宝华的软磨硬泡,不得已带着他进了太平间,李宝华大概说了一下男人的死状,顾大爷想了想:“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个这样的人,一个多月前送进来的,对了,就是老石还在那几天,可怜人啊,听说是外地的民工,问老板要工钱要不到,不得已上了楼顶打算已死胁迫,却没想到真摔下去了,媳妇倒是来了,说是回去凑钱把人拉回老家,从哪就再没见过。”

    顾大爷走到停尸柜跟前,拉开好几个柜子查看:“喏,这就是。”

    李宝华凑近一看,果然下巴脱臼了,再摸摸左腿,这下李宝华算是信了心安说的话。

    晚上回到家,只见李戡和石心安在写作业,李宝华把石心安叫到了跟前:“心安,伯伯今天去看了,你说的没错,伯伯信你,不过以后你的事只能对我和你李戡哥哥说,其他人一概不能说出去。”石心安点点头

    “李戡,你也是,这件事你要守口如瓶,敢对别人说我揍你。”李宝华威胁李戡

    李戡也见怪不怪:“爸,你就放心吧,我是不会说的,不过我觉得心安妹妹真牛,能看见鬼,我也想。”

    “你给我一边待着去,你以为妹妹想看到啊。”李宝华生气的吼了李戡

    “伯伯,那我······我以后还能留在这里吗?”石心安小声的问道。

    “当然,爷爷把你托付给了伯伯,你以后就是伯伯的孩子,伯伯喜欢女娃娃,一直盼着以后能有个女儿,这下好了,以后你就是伯伯的孩儿。”李宝华疼爱的鞠了鞠石心安的小脸颊。

    “太好喽,那我以后有妹妹啦!”李戡拍手叫好。至此石心安便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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