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以潇撂下这几句就离开了,她独自去了街口,叮嘱在这住的人听到什么也不要出来,一回头就远远看到二当家拥着一个男子,领了许多人走过来。
“大哥,你看,就是她。”二当家向着男子指了指肖以潇道,“好家伙,等着咱呢。”
肖以潇没有说话,那男子一副市井流氓的做派,长的却让自己感觉颇为熟悉,很像已经过世的二姐肖以南,不,不对。怎么会呢?她摇摇头,人有相似,物有相同。
“你个小妮子,仗着武功高欺负老子。今日我大哥来,看你怎么猖狂。”二当家大声说道。
“颠倒黑白。”肖以潇道,看着男子又说,“要是你也输了……”
“我告诉你,我大哥不会输的。”二当家道,男子拉了下二当家的衣袖,幽幽说道,“你想怎么样?”
“离开泽州。”肖以潇道:“再不入内。”
“哈哈,口气倒不小。”男子也笑了起来:“来吧。”
两人持剑相向,后方的二当家等人观战,互相评论两人的武功,肚子竟痛了起来,一股屎意抵挡不住。正值两人难解难分之际,男子听到后方的阵阵“哎呦”。一时分了神,落了下风,几个回合下来,男子就败了。
“姑娘武功的确不错,我甘拜下风。”男子赶紧过去扶起二当家,“老二,你怎么样?”
二当家摆摆手:“就是,肚子疼。想拉屎…”
“你还真是…算了算了,小三子,过来。”他回头招呼了小三子,小三子也捂着肚子小跑着过来扶着二当家走了。
“行了,你想怎么样。”大当家看着手下一个一个搀着走远,回头说道。
“我要你们离开泽州。”肖以潇收了剑道:“现在兵荒马乱,这里的百姓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你们也不要在搜刮他们了。”
“搜刮?”大当家一脸震惊的说道:“什么搜刮。现在世道难,我们买东西可是会给钱的。”
周围的住家有大胆的吼了声:“你胡说。哪有给钱,明明就是抢劫。你们这群强盗。”其他人听到也附和起来。
大当家大声辩解,但在众人的话语中也败下阵来,坐在一边略有些无语的看着周围的人,此时那二当家拉完肚子回来,看着一群人围着自己的大哥,“你们干什么你们,反了。”听到这话,大当家面色一凛,“老二,说什么呢。”
肖以潇轻笑说道:“现在人到齐了,乡亲们有什么话就对着大当家说出来吧。”二当家听到这话,心里一惊,脸色大变,肖以潇全都看在了眼里,心道,果真如此。想来该是底下人阳奉阴违,搞臭了名声。
“你个小妮子,闭嘴。大哥,你别听那些人胡说,他们都是一群刁民。”二当家道。
“各位乡亲,大当家是明事理之人,大家不要怕,有何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现在战乱频发,每个人都生活不易,泽州未经战事,这一片净土希望大家可以好好珍惜。”肖以潇说完,对着大当家点了点头,站在了一边,有大胆的村民上前揭露了二当家的恶行,什么横行霸道,鱼肉乡亲之类的全都说了出来,二当家及其帮众都站在另一边,狠狠的盯着肖以潇。
“都说完了吗?”大当家道,声音低低沉沉的,似乎很生气。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大当家起身离开,看着他们先走在前面,自己走在最后,肖以潇拉着他,问道:“不知大当家有何打算?”
“多谢姑娘告知真相,在下会好好处理这件事。”大当家强忍着不快道。
“大当家莫生气,现在战争频发,谁也不知道泽州会不会沦为战地。皇帝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当家铁骨男儿,何不参加为万民谋福祉。”肖以潇道,余光一撇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转头看时什么也没有,可能是眼花了。
大当家似乎被这番言论惊讶到了,良久道:“在下考虑考虑吧。姑娘请吧。”
肖以潇作了一揖,刚刚两人比武,他的内力很深厚,虽然掌势不那么熟练,估计再练个几年肯定会有不错的成就。现在各方为王,鼎峙早已乱成一团,几方割据,皇帝迟早会死。想到这,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这是你自己搞到亡国,与人无尤。
她到药店的时候,刘决明靠着墙边翻着书,两人便打算出城去往西南,路过书院的时候,肖以潇耳朵好使听见里面“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两人进去发现脏乱一片,院内空无一人,书凳桌椅撒了一地,正要离开,又听见一声“哎呦。”走过去一瞧,看到一个青布衣衫的白胡子老头在那扶着腿“哎呦哎呦”。
肖以潇赶忙过去把他扶了起来,坐到了旁边一张放倒的桌子上,“老先生,这是怎么了?”
“哎呀,哎呀,人老了,不中用了”那老先生揉着腿,说道:“找个东西竟然摔了。”
肖以潇半蹲下来道:“老先生,要我扶您出去吗?”
“不用,不用”老先生拍拍腿道:“谢谢你啦,小姑娘。”一眼又看到她腰间挂着的香囊,“哎呀,你也有这个香囊啊。”
肖以潇一抬眉:“老先生您也有吗?”
“这个老朽倒没有,见黎生带过。”老先生摸摸胡子道。
“黎生?黎安歌?是吗?”肖以潇抓住他的衣服问道。
“对,好像是这个名字,香囊是他姐姐给绣的。那孩子啊,很聪明,念书念的不错,若是世道好点,会得个进士也不一定,不过可惜的是两年前他就离学了。”
“离学?”肖以潇心里一惊:“他有说什么原因吗?”
“原因?”老先生站了起来:“好像要去投靠什么亲戚,看他们向南边去了。说起来他们也赶巧,第二个月城里就闹了兵患。学堂的好多孩子都被抓走了,唉,世道乱啊。”
肖以潇心道:南边?西南那边是比北地安定,不管怎样,自己得去南边找找。安歌他们赶在兵患前离开,算是幸运,可是他们现在又在何处呢?三人都不会武功,万一被抓了怎么办,她很是懊恼,早知道是这样,那个时候就该教安歌武功,不,早知道是这样,就该带着他们一起上太清山。刘决明走过来,轻轻唤了声:“肖姑娘,肖姑娘?”
肖以潇才晃的回神,那老先生已经离开了,两人趁着天色还早接着赶路,在天黑前到了下一个驿站。吃了东西后就各回各的房间,睡了会房里突然闷热起来,她起来把窗子开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折腾到后半夜,起床倒了杯水,看到门那笼着一层看不清的烟雾,影影约约听见门口有人说话。
“老大,你说那女人睡了吗?”
“我迷烟那么厉害,肯定睡死了。嘘。”
肖以潇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刀轻轻将闩门的闩子给顶了起来,又伸了回去狠狠插在了闩子上,肖以潇甚至听见了刀跟木头的摩擦声。
有两个黑影推开门悄悄走了进来,借着月光她看见是掌柜和小二。包袱放在桌上,小二看到很是利索的翻了起来。肖以潇突然站在他的身后,在脖子上打了一下,便晕了过去。老板听见声响,一回头看到本该在床上的人现在在自己身后,惊了一下,也被她打晕了过去。
“喂,刘公子,刘公子?”肖以潇摇着还在睡梦中的刘决明,后者懵懵醒醒的睁眼:“肖姑娘?怎么了啊,天亮啦?”
肖以潇站起来道:“你快些收拾,这是黑店。”
“啊?”刘决明这下彻底清醒了,他快速的穿好衣服,跟着肖以潇出了门。天还黑着,肖以潇牵着两匹马在楼下等着他。看到楚越,她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塞给楚越,“刘公子,你可以自己骑一匹马吗?”
刘决明走了过去,看着肖以潇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在下,额…可以试试”
说完他拉过缰绳,几次都踩不着马镫子,肖以潇看不过去道:“好吧。你上车里坐吧。”
刘决明才发现原来马背后还有一个马车,“肖姑娘还会赶马车吗?”
“跟我师父学过点,上去吧。咱们抓紧赶路。”肖以潇挥着马绳,马嘶叫一声,跑了起来。泽州位于淮水以南,处于南地。到达西南之境只要在过两城,到呢西州的时候,两人下车买了干粮,水和毯子,就又抓紧赶路了。白天两人坐在车外边聊天边赶路,到了晚上害怕遇到黑店,就凑合着在野外露宿,交换着车前车内的位置,五日后到达了西南地区的第一城安庆州。
安庆州是西南大城,以盛产药材为名。此地百姓多研习医术,最为出名的是顾家,祖辈多供职于太医院,编制《医毒药典》。这里与南地虽然只隔几百里,却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样子,呈现出勃勃生机。
两人找了间客栈,各开了一间房,肖以潇收拾了一番便打算去寻找黎安歌等人的踪迹。路过刘决明房门的时候,里面传出说话声,她听了下什么也听不清就径直离开下了楼,正好碰到小二,便问现在灾民被安置在何处。小二指了指东边,肖以潇就离开去了城东。
城东虽然不像城南那般繁华,但也是井然有序。大致扫了一眼发现就算灾民很多,但也没有发生什么打架斗殴的事情,转了一圈看到有大夫在前方立了个牌子在进行义诊,面前排了很长很长的队伍。有人拽拽她的衣角,奶声奶气的说道:“小姐姐,看病排队得在这边哦。”
她低下头,看到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后面跟着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的女子。她蹲了下来摸摸小姑娘的头笑了笑:“嗯,姐姐知道了。”她笑起来,眼睛瞬间变成一弯月亮,“那我们走啦。”回头对着后面的女子说道:“冉冉姐姐,咱们走吧。”
这时大夫前已经没什么人了,她看着两人向那大夫走去,是一位身穿白衣,戴着面纱的女子,女子看到小姑娘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手指纤长。
肖以潇见不得这种温馨的场景,这会让她想到自己的亲人,在泪目前她就离开回了客栈。客房内她刚刚坐下就有人敲门,打开门看到是刘决明,“肖姑娘,上哪去了。”
刘决明进来坐了下来,肖以潇倒了水,“刚刚出去看了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下在这略认识几个人,委托他们找了本地最好的画师,希望可以助姑娘寻亲,也算报了姑娘一路上照顾在下的恩惠。”刘决明喝了口水道。
“无妨。反正我也得来这,但是还是谢谢你帮我找画师来。”话音刚落,“咚咚咚”便有人在敲门,刘决明打开,是小二和一个白胡子的老先生,“公子,人带来了。”刘决明给了小二一点碎银,道了句谢了,将老先生迎了进来。
“姑娘且说你家人的面貌,老夫会根据你的话来画。”老先生一点也不墨迹,进门后直接铺开纸沾了墨道。
“哦,好。”肖以潇看了刘决明一眼,仔细回想着月玄的面貌,记忆里她穿的总是很朴素,木型瓜子口面,一双无形眉,目若秋水,笑起来左脸有个浅浅的酒窝,与哑女文儿很是交好。
文儿以前并不是哑巴,很小的时候就被拐了,到津海的时候查贩子很是严格,贩子就伪装成贩马的,将文儿还有几个孩子藏在马群中,有一天马儿受惊踩伤其他孩子,文儿被吓到发高烧,病好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当地衙门察觉破了此案,但文儿的家人已经寻不到,正好肖啼江带肖以雅肖以潇回霍谒,看这孩子很是可怜,也顺便带了回去,到现在也该是花信年华了,文儿的肤色很好,白里透红的一种剔透感,脸蛋圆圆的,一双丹凤眼含情凝睇,她却总是皱着眉头,不常笑。
还有安歌,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了,这五年他肯定早就不一样了,还会是那个圆圆脸蛋,亮晶晶眼睛的小男孩吗,或许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眼睛下方的那颗泪痣了。
老先生按照她的话将画像画好,肖以潇上前仔细看着,这画师果真名不虚传,没有发现什么出入,与自己记忆中的很是相似。就在画师要离开的时候,肖以潇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先生,麻烦再帮我画一张可以吗?”
老先生看了刘决明一眼,后者几尽轻微的点了点头,“好的,姑娘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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