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黄昏时,南方的若干星星想象成一只鸟形,谓之朱雀。
鸟而朱者,羽族赤而翔上,集必附木,此火之象。
世人都常把朱雀叫做凤凰,可是不然。
朱雀为凤之异生,生来就不同于凤凰,位于四灵之位。
什么这个仙那个君,在无分上下界域之时,还不都是隶属这四位之下。
改朝换代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肆起的吧。
主战的白虎无法安定,下者生异心,起讨伐。
然而天之四灵,以正四方。
监兵白虎已灭,其余三灵何生?
终究是四方之正被破坏,地域之变早成必然。
东方青龙,甲乙木水银,澄之不情,搅之不浊,近不可取,远不可舍。
上善若水,非铅非锡非众石,水乃河东神水,生乎天地之先,至药不可暂舍,能养育万物,玄武也。
南地朱崔,丙丁火朱砂,刨液成龙,结气成鸟,其气腾而为天,其质阵而为地,大丹之本,见火即飞,从禽之长,丹穴化生,碧雷流响,奇彩五色,神仪六象,来导吾前。
那一年的丹穴山上,异禽满天,金粉肆扬。
那一年的凤凰一族,出了只让全族振奋的小凤凰。
那一年的山间灵气,直冲天际。
须知,凤凰孕育一胎,实属不易。何况是一只使得四周山体,草木灵兽都大肆振奋的一胎。
也就是这一枚小小的鸟蛋,不知帮了多少灵物。
万万年都化不成型的灵芝终于成了实物,上一刻还在历劫的精灵头上突然晴空万里。
山顶金光乍现,却是一片柔和的祥瑞之气。
百只凤凰直飞天际,齐声鸣叫,绕着山体回旋。
可偏偏就是,一声厉响直冲冲的划破了这温馨的时刻。
那是朱雀的叫声。
本还在缓缓回旋的一众凤凰直直变了周身的金色,凤本五生,意在五行。
五色之剑如反向雷雨,冲向九霄,满是凌云之势。
如鸟之翔,如龟蛇之毒,龙腾虎奋,无能敌此四物。
青龙白虎掌四方,朱雀玄武顺阴阳。
现下四方已破,阴阳不调,便妄生了些逆生的事物。
凤凰一族受令出现的时候,朱雀已然被江疑淋的不成样子。
因的不受四灵所制,玄武善水也不得而为。
只听朱雀周身的异火每被水淋一次,朱雀就会发出一声凌厉的叫。
青龙孟章,虽住天子寿命,掌宰权之势,奈何困于陆吾的一方异界,无处献身。
这覆天大战的结果就是,白虎监兵惨死,玄武执明隐去,青龙孟章被囚,朱雀陵光焚尽。
最后,只剩玄武和朱雀时,已然是将败之际。
朱雀拼尽最后余力,将周身异火全部散出,使得一群凤凰将这灭世之火引向天际。凤飞九天,为自己的主神赢得了最后的尊严。
也是乘着朱雀和凤凰的一击,令玄武可以将自己隐藏。
于此,四灵只剩一个执明神君玄武,不知生死。
战后余孽,自是四下逃亡。往日的座下神兽,也都成了绞杀的对象。
什么祥灵什么凶兽,都只是被人冠上了一个帽子罢了。
往日,行必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招摇在上,从事于下。
而今,隶从于天之诸神,无言可问,悉听人意。
然而不与自己相关的事,向来事随便的。
于下界的人,不论谁是主神,他们都是听令之辈,从无主宰之力。
于地界的魂,本就是看似虚无的东西,人所不见,神所不理,故而只管浑噩度日就好。
精灵妖怪,更是自己幻化,无从任命。多了也只是生在什么地方,便多护着些这个地方罢了。
凤凰陪同朱雀一道陨灭之后,族中便只剩了那日将将诞下,还未孵化的凤卵。
战乱之后,异火将天际烧的通红,整三年不分白昼。因的无关日月,少昊也是无从下手,只得任凭九州异象。
三年火祭,整整好将独生的凤凰孵化。可丹穴山生灵却全部被抹去了记忆一般,不论年岁长短,意识虚实,皆不记得往日在这山上曾今栖息的生灵。
状如锦鸡,五彩毛羽,生性高洁,饮必择食,栖必择枝。
满丹穴山的精致状貌,终究不是肆意生长,而是有意为之。
只要时间足够久,什么都是可以通灵性的。
鸟兽鱼虫幻化成灵多了也不过数万年,山体却不同,一座山从生来的荒凉,到日后的繁茂,绝不是万万年就可以有的。
所以不管生灵的不记得是真是假,在凤凰出世时,往日供用来栖息的树上的叶子是翠绿又更加柔软的,吃食是沾了空中水汽清洗过的,饮用的水珠是看的出光线下变换的颜色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对一个种族高洁品性的示意。
终是后续有人,也证明此族本不该绝的命运。
但是世间之余一个终究是悲哀的。
因为跟谁都不一样。
没有名字,不知种类。这就是捻枝,或者是捻枝的真身——不归,初初降生的那些年里所要面对的。
也就是借着凤凰降生而化了人形的那颗灵芝,一直在管教着这只可怜的雏鸟。
将将学会上天时,小凤凰不仅一次折伤了翅膀或是爪子,也是那颗灵芝,一点一点的在扯下自己的真身。
到底何为因果,只是个人的造化,和物与事的缘分而已。
凡是遇上关乎生死的事,总是不会轻易忘记的。
总之灵芝是在胡着凤凰的,许是还变化的恩情,许是私心的可怜,许是对这个种族的敬仰。
所以在小凤凰第一次飞离丹穴山时,才焦急到招呼了满山的生灵出去寻找。
之后再有离开丹穴山,回来也会狠狠责罚。
然,这责罚终是败在了慈母的心上。
在那夜凤凰带回了她们从未见过的鱼时,就该知道。
可即使想到了,也是不然。从那之后,凤凰出现在山上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开始只是留的时间短,后来不光是时间,就连次数也是到了屈指可数的地步。
突的一天,凤凰回来了,明明是那样的不开心,却强强扬起笑脸,在山上跑了一圈又一圈,遇上生灵就告诉人家,说她有名字了,叫不归。
不归,是她自己起的名字。
那一刻,灵芝的心是痛的。
她不想,对凤凰的保护会引起她的自卑,认为自己异于旁物;她不想,没有名字会让凤凰这样在意,可是凤凰的称呼岂是她这小小灵物可以随意起的;她不想,不告诉凤凰种族,会是真正使凤凰跌入陷阱的原因。
或许,早早将事实告知于她,生了防范之心,就不会涂生祸事了吧。
可那时为什么选择保留了呢?
只是自以为怕心尖上的人会承受不了?
那是小凤凰最后一次回丹穴山,此后便不见了踪影。
也有小一点的孩子会凑在一起说,不归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还会不会带鱼。
不归?
那是谁?
不归······
“啊,是不归啊。”
后来,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会有一个仙人隔三差五的来到丹穴山。
也不见他找什么带有灵气的东西,每次来就只是逗这些草啊花啊的小精灵玩。
偷摸擦了哪朵花儿的粉,向低龄的妖精撒去,搞得人家浑身亮晶晶的,像极了不归儿时所做。
“这人怎的这样像不归啊,莫不是她变了个生人戏耍我们玩吧。”
······“我叫少昊,就住在旁边的山上。”
“那你是有去处的,为何总是要来我们的山上?是想把我们的山也变成你的府邸吗?”
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又气鼓鼓的人参娃娃,少昊只沉吟了一下,“嗯······不是,我只是很喜欢你们山上的生灵罢了,我山上的,没有这样令我喜欢的。”
那小人参一脸似懂非懂,只知少昊不会强他们的住处。
“我们都约好了,芝婆婆已经老了,我们要好好守着丹穴山,要不哪天不归那只坏鸟回来了,看到家换了主人,会伤心的。”
少昊有是一通沉吟,却又像是哽咽,“那,要我帮忙吗?”
一众小精灵相互看看,有些不相信少昊。
“我们一起守着丹穴山,一起等着不归归来。”
得到了小孩子的肯定,少昊像是做成了一件天大的事一样开心。
掐指算了算时间,少昊寻了一处僻静地,抬手便变化了实时光线。
又是一天将尽的时候了······
为何,起个名字偏偏要叫不归?
你所放弃的,你所不想见的,你所不愿的,终究不过是那一个人,一件事。
只是这一件事,就让你放弃了所有吗?
“不归,你未免有些太不负责任了······”
可又能怎样呢?
你已然消失了,现在再说你不负责任这些话,不也是惘然吗?
“你说你放弃了,哪有那么轻易就能放手的事情啊,所谓的放弃仅仅就是一时的退缩吧?”
不归还是会回来的,到时候就会改掉这个名字,好好再取一个。
就像你那圣洁的族人一样,再取一个高洁的名字。
也不必过于刻意,只要不再是“不归”这二字,什么都好。
什么名字,也比“不归”这个要好的多。
只要还能找得到你,就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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