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煎蛋黄砂锅的另一边,烧成焦炭还是黄嫩嫩的可口谁也不知道。
她手机又在滴滴响个不停,是催封面的编辑。
主编的最佳打算是联系之前合作过的国际模特,不过现在她离那个模特的地点差的可不是十万八千里,并且近日她还不想离开这里。
将手机翻来翻去,联系名单从上到下依次滑过,几番来回后将目光停在一个名字上,找到个不错的选择。
夜深介盼生接到个电话,亮起的名字让他诧异。
她,也会想起他啊。
按下接听。
喂。
恩,我在。
没有任何原由,俩人约好明天见,她知道他不会拒绝。
挂电话前代沽安语带狡黠,你都不问明天见你是什么事嘛。
一如梨花树下她回头恩赐下吻般,明明迷惑众生还偏要装作不经意戏谑他的模样。
反正明日我也无事。
是的推掉其他不重要的就好了。
第二天起得很早,她远远的就看见介盼生站在树下,手中还穿着外套。她走过去冲他打招呼,手中的单反跟着一起摇晃。
上次的不欢而散像被存档保存到另个文档,再见依旧是得体的大人。他站在高处看着她,你拿个相机不会打算拍我吧?
代沽安反问,你觉得自己不够上镜吗?
猴对上秃鹰永远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介盼生也永远敌不过代沽安。
代安沽让他站在本来的位置不动,拿着镜头在刚冒头的绿地上来来往往,找到个逆光的位置是个不错的角度。
咔嚓一声,白光闪过。
介盼生对她这么敷衍的态度不满。
你长得好看,照片不挑你。一副极为认真的展示她的诚恳,狡猾与笃定拿她无可奈何的底气赤裸裸展现在脸庞。
介盼生觉得,人活着不能太较真,尤其是跟代沽安这种人在一起的时候。
离这里不过一里是他以前就读的大学,正好到了饭点,带着代沽安去以前他经常吃的店。
路上碰到个有趣的事,有不少行人围着条红毯。白衣短裙的女孩在朋友的催促下走上红毯,那边是他男朋友手捧的玫瑰站在众人搭好的花架下。
扬起的嘴角都快到眼睛上了,不断拨弄自己的头发,看着别边的兄弟激动得恨不得替他求婚就好。
他们看着架势就是求婚的,看了会继续往前走。
微微,毕业就嫁给我吧。
响彻操场的声音让她忍不住回头,俩人已经相拥在一起。女孩脸上染了玫瑰的红,在一片掌声中娇羞的低下头。
她还没来得急感叹一下岁月催人老。就被店子里的人吓一跳。她太久没看见过这么多人挤在不足十平方米的空间吃得热火朝天了。俩人在进进出出的人中终于挤进前台。
介盼生毕业八年都过去了,当初俏丽的老板娘也不再赶时髦了。手指划过菜单,正准备开口。
一份不要香菜的小丑牛。
他愕然瞥头看向她,得意笑得张扬。
小丑牛是他们学校对小炒牛魔王独有的戏称。
端好饭菜,俩人找了个角落位置。
“你以前也是这个学校的?”
她点头,当初这个小丑牛还是她们班传出来的呢。更尴尬的是,还是因为她大一军训时,教官问她中午吃的什么。
一紧张在全连面前,大声的喊出了小丑牛三个字。连带旁边连都笑得东倒西歪。
“你以前竟然还跟我一个学校,深感自己错过了什么。”
对面是家花店,透过窗,玻璃瓶中插着大簇蓝色的绣球花。
未必呢,以前的我是不同的。
怎么?乖巧的女同学。
莞尔,悄悄相反,那时的她骄傲的像个公主。
图书馆里,总会有女孩子会呆在离他几步之远的书架上,那本书低头和旁边的人说话,眼神时不时瞄着正在看书的余卓白。
她迈步过去,理所当然的做在他旁边。将头靠在他肩膀,悠闲的拿起书,偶尔翻翻页。
他空出手来,摸着她的头发。无奈道:“小孩子的性格。”
优渥的家世,青梅竹马的恋人,才艺过人。
她的骄傲,落地成花。
这份骄傲,在她生念安那年毁了,一干二净。她终于知道,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没有人永远是上帝的宠儿,她也不会是另外。
回去后,她将照片修成暗色调,冷冽是照片唯一的色彩。
点击发送。
对面立刻传来了问号,凭专业的角度来讲登上刊面绰绰有余,但一个完全没有知名度的人根本不可能让刊。
不过,对方没有立刻否认。他知道她向来喜欢做些让人出乎意料却又合情合理的事。
代沽安打开万能的百度,搜出宁舒的资料,顺带截了张图,里面有介盼生与他哥的合照。
至于后续,已经不关她事了。她还得清理念安的东西,葡萄成熟的季节,半岛庄园是个好去处。
清晨起来,在厨房外露台的葡萄架下,沉甸甸的葡萄紫玉剔透,惹人喜爱。主人已经摆上白色铁艺的桌椅,上面有现烤的面包,品尝香甜的黄油和蜂蜜,念安环顾四周围墙内的庭园,葡萄架下有条色彩斑斓的石头路,通往外面一座在阳光下闪烁发光的喷泉,水花中的女神雕塑安详宁静的眺望远方。
老人身体健朗,每天提着自制的花壶给一颗粗壮的榕树浇水,准确来讲是上面的苔藓,青簇簇一团团的。
女主人将自制的冰鲜杨梅端上来,看着老人。
这是他的花园,他心灵的归宿。
介盼生走过来时,念安正小口小口吃着甜点,具有仪式感的将甜点整体的切开。他们是第二次见面,念安盯着这个男人看了很久,一大一小在葡萄架下对视。
要是他成为这个孩子的后爸,可能是件让人头痛的事。
他这样想些,隔着一段青石小路代沽安依靠在门边,环抱手肘,她常有这样的动作,保持警惕且能迅速做出反应。
刚刚他在想什么,真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在孩子的眼里,自己的爸爸妈妈才应该并肩而行。他将手中的叉放下,还是礼貌的朝介盼生问好,安静的站在代沽安的后面。
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
不是很急,今天你说的那个杂志联系过了。打算再采访做份稿子,他们说直接交给你了。
沉默,真是会省事。
念安今天才到庄园,她并不打算现在挪出时间来进行工作。商量折了个时间定好过俩天再去。
今早才下过雨,湿漉漉的群山如同深祖母绿的宝石沉沉围合山脉,在半山坡,太阳穿过飞速变化的云层照在水面上,闪闪发光。水中有白的,紫的水母在浅浅的潮水里漂流,黄蓝相间的热带鱼成群成群穿插在绿油油的水藻中。
念安对阳光折射在蔚蓝的大海没有丝毫兴趣,在他内心无数次纠结中,还是问出了口。
妈妈以后会跟爸爸在一起生活吗。
她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现在念安说出来她反而觉得轻松。那些曲折不是三眼俩语他就能理解的。
她尽量用柔和的声线告诉他,爸爸妈妈曾经相爱,然后有了你,但我们谁也没想到当初约好要一生一世的人会在一起变老这条路上变卦。虽然我们分开了但我们爱你是不会变的。
“可是,你已经离开我很久了。”
念安的眼里充满了泪花,他的妈妈这么久才出现。现在还有个叔叔要抢走,他以后看见妈妈的次数会更少了。
摸摸念安的头:你是我的儿子啊,我会很爱很爱你的。
她重复念着这句话紧紧抱着念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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