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念安从书包中掏出本蓝色碎布的书籍,他拿着显得有些吃亏,翻开,蓝色的版块被黑色分割线分隔出不同地域。他们的宗教,语言,信仰和流传于长辈世代相传的奇异故事纷纷聚集在冒出鲜花土地里,升华到云朵里,遇冷变成雨融入铺满沥青的大道,花坛奄奄一息的花骨朵儿,仰头的人脸上渗入皮肤,血液。
他低着头戳着小指头,脸上还有些婴儿肥,认真的在密密麻麻的汉字中寻找刚果这个国家。
她愣住。像突然看见悬壁上古朴金光的大佛一样,飞鸟惊起。她有些诧异甚至自我怀疑。上天待我真不算差,这么好看又好学的孩子,竟然是我生出来的。
念安在角落里找到那个国家,看着她。
孩子气带着抱怨:“妈妈,好远啊。”
念安显然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气氛感染,妈妈这个词,他未叫过,他的人生里妈妈这个职位缺空了六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反应过来,他忐忑略带不安看着代沽安。他有些怕,她喜欢他叫他妈妈嘛,以前她走是不是就是不喜欢他才走的。
代沽安停顿了俩秒,随即被他胆怯而不知所措的眼神而自责。她摸着念安的头发,尽量平静温柔的说:“现在交通发达,飞机将地图上的距离拉得很近很近。”
在他小小的身体里,有她的一部分,这就是所谓的血脉相连吧。
念安的头发柔软得很,她忍不住多揉了几下,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小孩子的头发都这样的柔软。‘’
像街边所有母亲一样,这样的代沽安才像是真实的,温柔的牵着儿子的手。在龟岛的时候,代沽安就像是花精,风吹过摄人心魄的精灵消失在风中,留下风轻轻的现实还能听见轻铃的笑声。
嗨,小姐。请问木莲路怎么走。
是个穿着与常人不同的人,路过的人多会总会好奇的看一眼已经暴露这点。卡其色裤子,棕色牛仔衣,头上还有90世纪牛仔们最喜欢的翘边皮帽。
即便他拿出的不是手机而是一张泛黄的地图估计也不会有人太诧异。
代沽安看了眼手机上的定位。往前走,穿过地铁站从四号路口处直走就是了。
他将手机收回对着他们笑了笑,扶正帽檐致谢离开。俩人跳过这小小的插曲,他们的下一站目的。
是一座古寺。
她见过更特别的古寺,古朴蕴意,钟鸣绕耳。这座,楼阁殿宇,红粱绿瓦,细刻精琢,来往的人繁杂,她带着难以言说的心情走过大殿。说起来,她与佛家也是结下过不解之缘的。
孩子好奇张望,树荫下阳光斑驳来来往往的人,卧着熟睡的杂色猫,一团的憨鞠可爱得紧。被惊恼白鸽扑腾着翅膀飞半米落地继续觅食。
穿着襦裙的女子双手合十在佛祖下虔诚的祈求,手中的香柱绕出三段轻烟,一阵风过岌岌到了殿外,来往的人提着竹篮,一步一步皆是走向神明的敬畏。女子发鬓上的珠叉摇晃,晃了那家执扇公子的眼。
大殿内清响,回神再看向大殿,古时人,今时人竟让她有种恍然过百世的错觉。
突然发觉这样的古寺也不错,至少深夜里。不会只有木鱼敲打的声音,让人寂寥倍感凄凉。
那样漫长,无望的夜真是难捱。
带念安进大殿拜佛,抬头佛祖慈悲笑怀。念安认真的接过香,紧绷着脸一丝不苟的样子让她忍不住默默他的脑袋。
在长廊的墙壁上挂满了经文,然后是浅显易懂的,至少念安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长廊并不宽敞,当她发现这点时,旁边有人在等着了。在地铁站遇见那位衣着与众不同的人,他没说话,立正脚跟交叉站得笔直。
连忙让开位置,他偏头侧点笑着离开。
真是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偶然穿过屏幕,从过去的电影中误入了现在。
与这都市隔隔不入又悠然其中的样子。遇见这样的人是件开心的事。
念安也看出来她的开心,完全抛开出来前爸爸的叮嘱,不能乱吃街边的食物。
一路过去,各种特色的小吃吃到毫不手软。
“妈妈,你也喜欢吃这样的东西吗?大人都说这些食物不健康呢。”
她将最后一下烤肉咬住,晃了晃空荡荡的竹签。
“妈妈小时候也会被妈妈的妈妈管着,不过,人生难得快乐啊,岂能辜负美食呢。”
“外婆吗?我没见过。”
“她知道有你这么个可爱的外孙啊,一直在默默的保护你。”
回去时已经筋疲力尽,余卓白将念安的睡衣放在浴室门口,走进客厅她正窝在沙发中手指在键盘上飞快。
你们今天玩了什么,念安很开心。
我带他在街上逛了逛啊,去了那个古寺,念安兴致还不错,最后…
她将头抬起,停下手,嘴角扬起笑意。当小花猫从隔壁家偷吃了鱼块被做个正着,仰头不知错狡黠的表情也是这般。
“我们还吃了好多小吃。”
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不管到哪她总能寻找到遗落在街边的小吃。仰头的目光落在他的眼中。
以前她也是这样看着他,带着挑衅和笃定不可能输的自信。蓦然,她好像回到现实,收回视线,周围陌生的一切都在提醒这,他们之间已经相隔了六年。
余卓白敏锐的察觉到,引开话题。宁舒最近有意向跟我们公司合作,关于时装方面的。
宁舒?介家掌管的那个公司,我并不很懂这些事。
这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眉梢抬起,有些雀跃。
那天在植物园,你后面的那个是宁舒董事长的小儿子。
你的公司并不涉及时装这方面啊?
余卓白心情明显还不错,近些年来我到招了不少这方面的人,这块前景不错。
换而言之,他已经做好准备分享这一块大蛋糕。
话题的结束,他劝解她对身边的人尽管不知根知底也要有个基本的了解,全凭感觉做事太过任性,就像赌博一念之差。
她不反驳,他们的婚姻也是场赌博,可惜她赌输了。这场赌博可能会觉得有些不甘,但谁也不会将筹码拨回原处,等待庄家的重新发牌再一决胜负。她不想,他也不能。
代沽安没有多说转身离开的时候,他觉得浑身的细胞松弛下来。失望还是庆幸,那个更多他也不确定,至少介盼生看起来对她而言并不是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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