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岩抽走她手里的照片,塞回钱包,“心情不好。”
井一翻白眼,这个理由太扯了,“你不会是尿裤子了吧?”
程岩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上不上车?”
自己随口一说,竟然蒙中了他的糗事,井一笑弯了腰,“上车,上车。”
上了车,她仍是笑个不停,程岩的脸色几乎没法看。
他越摆臭脸,井一越发觉得好笑,脑袋差点笑缺氧。
过了一个红绿灯,她还在笑,程岩终于按耐不住,撇了她一眼,“再笑,我就把你丢下去。”
井一喝了口水,润润笑疼的嗓子,“你怎么那么可爱呢,小眉头皱着,竟然忍着没哭,也是厉害。再让我看一眼照片,太可爱了。”
“坐好。”
“小气鬼。”笑得太久,井一有些累了,靠在椅背上慢慢地平缓呼吸,“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小时候很可爱,才随身带着这张照片?”
车子绕过一个环岛,程岩才回答她的问题。
淡然的嗓音隐约透着温情笑意,可井一看他时,分明只看到逆光下的一张侧脸,眉宇高昂,唇角紧抿,淡漠又倔强,“那张照片看着就能感受到里面人的幸福,带着它,仿佛幸福一直在我身边。”
应该有很多时刻,他偷偷看着那张照片取暖吧,井一心口微微泛酸,正准备说几句温情的话安慰他,他突然开口,戏谑道,“听说,你小学三年级还在尿床。”
井一大窘,脸颊发热,“老夏怎么能跟你说这种事!”
程岩傲娇地挑了下眉,那个表情分明在说,老爷子和我无话不谈。
陈老师一直住在职工家属院,程岩熟门熟路地找到他家,不巧的是,家里没人,打电话才知道,他们老两口报了老年团,出去旅游了。
程岩只说是回来祭祖,顺便看望他,把礼品送到了陈老师儿子家。
读书时,他没少在陈老师家蹭饭,老师的儿子对他有些印象,“我爸经常提起你,上次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你,特骄傲地拿给我看,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厉害。我准备辞职去a市发展呢,跟着你混,行不?”
一个盘发女人从卧室出来,应该是他媳妇,尖着嗓子数落他,“就你?干啥啥赔,到了大城市,不把家底赔光才怪。”
“你懂什么,大城市才能赚大钱。你看小程,现在混得多好。”
他和自己印象中的模样差了许多,酒气熏天,说话云里雾里的,程岩跟他寒暄了两句,留了名片,便带着井一离开了。
“你真地要让他去你公司啊?”
程岩心情有些复杂,“陈老师就这一个儿子,对他寄予的期望挺高的,如果能帮上他,总好过他整天在家给老人添堵。”
“你以前很讨厌惹上麻烦事。”
程岩轻声笑了,白衣黑裤在阳光下颇有些当年少年模样,“现在依然讨厌。但家人朋友的事,即便麻烦,也不能袖手旁观。”他捏了捏她的小手,“我有今天的成绩,也是得益于很多人对我的帮助。”
“可我还是觉得,他去你那里不合适,你那里都是技术上的东西,别弄出乱子了,让他去老夏那里吧,他喜欢做生意,市场部挺适合。”
“再说吧,他媳妇未必同意他去a市。”
“我看他不像是能被媳妇管住的人。”他家里酒瓶比书多,一点不像两个老师教养出来的孩子。
程岩偏头看她一眼,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看我像能被媳妇管住的吗?”
“反正我管不住。”
“谦虚。”
井一眼睛亮晶晶的,“你的意思是服从我的管教喽?”
程岩不置可否,打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
井一权当他默认了,开始行使特权,“我要你带我一起去杭州。”
“前三个字可以。”
前三个字?
我要你?
井一回过味儿来,羞恼地打他,“流氓!”
程岩结实地挨了几记粉拳,“别闹,开车呢。”
井一嚣张地比划了两下拳头,“以后不听话就拳头伺候。”
程岩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乖乖在家准备订婚宴,回来给你带礼物。”
“我不要礼物,我想和你一起去。”井一含了一颗清口糖,“老夏给我安排的任务,我记着呢,耽误不了。杭州那么美,你忙完正事,我们可以一起去西湖看看。”
“以后找机会再去。”
“你就是不想让我跟着。”
程岩“嗯”了一声,并不否认自己的意图。
“你!”井一气结,卖惨以求同情,“我半年多没出去玩了。”
“前些日子不是在上海外滩玩得很high么。”
这个人,真是小心眼到极致。
她脑筋一转,想到一件事,“第一次见梁董的时候,他就问到我们的婚事。现在定下来了,我跟你一起去见他,邀请他参加我们的订婚宴,显得礼貌又有诚意,对不对?”
程岩挑眉,“长进了。”
井一得意地哼了一声,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智慧佩服地不得了。
“我去杭州是办正事,忙完马上就要赶回来,根本没时间陪你玩。”她的理由太充分了,程岩不好随意糊弄她,认真地跟她讲道理,“你要是太累了想放松放松,喊着曾媛一起去逛街、看电影,费用我全包。”
“曾媛说要扒我一层皮,我得缓一段时间才能见她。”
程岩蹙眉,“好心给她介绍对象,还惹着她了,什么脾气。”
井一听不得他说曾媛不是,“她开玩笑的。是我不太想找她,我们马上要订婚,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怕影响她心情。”
程岩捏了捏她沮丧的小脸,她看起来叽叽喳喳,没心没肺,其实,心思比谁都细腻。
谁对她好,谁对她孬,她心里明镜似的。
“女人真是麻烦。”
“既然知道女人麻烦,为什么男人还要自找麻烦?”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程岩好整以暇地等红灯,“如果男人不找女人,会更麻烦。所以大多数人选择了一条简单的路,而少数人在另一条路上披荆斩棘。”
“我一个无理取闹的白痴问题,竟然被你解读得这么有深度。”
程岩看了她一眼,黑眸含笑,“我总不能和白痴一个思想境界吧?”
井一以退为进,“你带白痴回来见父母,小心他们不高兴。”
“我带回来的,白痴他们也喜欢。”
斗嘴完败,井一悻悻地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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