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恋上傲娇理工男

第九十七章

    x县城郊变化很大,许多村落消失了,他们直接从大桥拐进滨河路,路旁绿树成荫,南岸的村庄现在高楼林立,一栋栋商品房栉比鳞次。

    与之相比,北岸十分原始。

    晌午时分,小广场没几个人,周边青草蔓延,像一条天然的绿毯,绵延至河岸浅滩处。

    他们把车停到路边,沿着土坡向北,往树林里走去。

    井一对土葬的认知来自于影视剧,那次跟他来河堤玩,她就注意到了东边树林里的一个个坟头。

    程岩的目光有时会在树林停落,他的学籍信息登记着父母亡故,她当时就想,或许,他的父母亲人也在那里。

    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她只能装作不知情。

    程岩却主动提起了那个话题,“我的父母7年前去世了。”

    井一安静地在他身后站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敏感话题。

    半晌,程岩收回目光,沉黑的瞳仁看着她,似在探究,“你好像不觉得意外。”

    井一下意识地摇头否认,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地掩盖自己已经知道他父母过世的事实。

    好一会儿,他才转开目光,周身萦绕着不属于那个年龄的孤寂,“就躺在那里。”

    “他们……因为什么去世的?”

    “车祸,从深圳回来的路上,大巴车侧翻,没救回来。”那些事,他很少想起了,但是,依然清晰地留在脑海里,“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坐飞机,可仍旧没赶上见他们最后一面。”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并未挑明,他对她的态度时冷时热,时远时近。

    加之,年龄尚小,面对如此敏感悲伤的话题,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懂得安慰他。

    “那个时候,我很想抱抱你。”

    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程岩却听懂了,紧了紧她的手。

    他们买了纸钱香烛还有各种水果,程岩在坟前清理出一片平整的地方,井一在旁打下手,学着他的样子,把坟头的野草清理干净,看到黑色墓碑左下角刻着的“子程岩立”四个字的时候,胸口堵得难受。

    不敢想象,他每年来这里祭拜时的心情。

    程岩把祭品摆上,点燃蜡烛。

    黄色的纸钱迅速被火苗吞噬,残卷成灰烬。

    井一在他旁边蹲下,往火焰里一匝一匝地放纸钱。

    程岩唇角紧绷,捡了根树枝沉默地翻动火堆,让纸钱燃得更快。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配合得十分默契。

    耳边只有河岸吹来的徐徐凉风和树枝划在地上发出的咯吱声。

    纸钱快燃尽的时候,程岩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拆开烟盒,把整盒香烟倒了进去,又拧开酒瓶,将酒水倒入尚有火星的灰烬中。

    猩红的火星渐渐熄灭,他的声音似是被火熏燎,听起来有些干哑,“爸,妈,很久没来看你们了,是不是想我了?我现在很好,工作忙一些,但是做得很顺心。”他抬头看了井一一眼,握住她搭在膝盖的小手,上面沾了不少尘土,“这就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女孩,可爱吧?我们要订婚了,我带她过来见见你们。”

    我很喜欢她,相信你们也会喜欢。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默默在心里说道。

    井一回握他的手指,每年清明陪老夏扫墓的时候,老夏也会如他这般,在墓前絮絮地说些有的没的。

    那是活着的人,想让天堂的人安心。

    “爸,妈,你们放心,我会替你们照顾好程岩的,让他乖乖吃饭,好好睡觉,我会永远陪着他,让他不再孤单。你们在另一个世界,也要好好的。”

    程岩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爸妈听着呢,你说话要算话,不然,后果很严重。”

    井一嘘他,“知道啦~”

    他们按照当地的风俗跪拜磕头,程岩又带她到爷爷奶奶坟前走了一圈,把杂草清理干净,烧了纸钱才离开。

    “你是不是傻?破皮了都不知道。”擦掉浮土,才发现她的额头磕破了皮,指甲盖大的红印子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显眼。

    井一凑到仪装镜前看了看,“可能磕到石子了,过两天就好了。”

    “笨蛋,”程岩抽了张干净的湿巾,仔细地擦掉她手指上的灰尘,冷声冷气地道,“还敢大言不惭地承诺照顾我。”

    井一指了指自己额头,“这叫诚意。照顾不好是能力问题,但我诚意满分。”

    “耍嘴皮子满分。”

    “哎,你肘关节错位那段时间,我有没有天天给你做饭,接送你上下班?”井一翻旧帐。

    程岩抖掉头发上的灰烬,发动车子上路,“不是你发神经跳我背上,我会受伤?”

    “……零三年,你发烧39度,不是我硬拽你去医院,你就烧傻了。”

    是的,就是那次输液,他知道了自己青霉素过敏。

    “是谁任性拔了电源线?弄丢了我熬了一星期写出来的代码,害得我一边输液一边补代码。”

    井一心虚地辩解,“你非不去医院,我急了嘛~那,那次呢,a市大学生辩论联赛,上台前,你的衬衣弄脏了,不是我拿画笔在上面涂鸦救急,你是不是糗大了?”

    “不知道哪个冒失鬼,走路不当心,可乐洒我一身?”

    井一无比挫败,似乎她要么在闯祸,要么在帮倒忙,“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笨蛋。”

    “笨笨的,挺好。”程岩见她情绪沮丧,吹了声口哨逗她,招来她一记委屈的小眼神,他笑了笑,低低的嗓音有着草木清风特有的温润,“我原本也不是因为你体贴聪明才和你在一起的。”

    “难道因为我笨?”井一十分不满意这个定位。

    程岩笑她,“为什么不认为我是为美色沉迷?”

    井一哼哼,“要是拼长相,我早被pk掉了。”

    程岩闷笑,“我对你的打击很大吗?让你对自己的长相这么没自信?”

    “古语有云,以色侍人,色衰而弛,我才不在意呢。”

    程岩点了点头,“没有的东西,是不必在意。”

    井一生气地打了他一下,“没人告诉你,别人自黑的时候,不能附和吗?”

    程岩故作不解,“我以为你在陈述事实。”

    见她要恼,方才收起玩笑之意,“好了,逗你呢。”

    “那你告诉我,喜欢我哪里?”

    女人一生都在穷追不舍,男人听到就头皮发麻。

    程岩缓速变道,“带你见过家长了,还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井一理直气壮,“因为无聊,所以问些无聊的问题喽。”

    程岩打开窗户,车速控制得很慢,“看,还认得出我家的位置吗?”

    不止他们的村庄没了,村庄西边的几栋老旧家属楼也不见了,柏油路扩建了两个车道,四通八达,中间建了一圈景观带,她通过路南边的浴池,推断出他家的方位,“西边第二排,第三栋楼那里。”

    “记性不错。”程岩夸了她一句,“在车上等着,我去买点吃的。”

    “我想吃黄桃味的果冻,你看下有没有卖的。”

    程岩点点头,下了车,大步向街对面的超市去了,约莫十分钟,拎回了满满一大兜吃食。

    时移势易,这里再不是他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收回目光,发动车子,沿原路返回。

    井一迫不及待地扒出黄桃果冻,大方地挖了一大勺,喂到程岩嘴边。

    甜得倒牙,程岩擦了擦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买了一堆黄桃味的果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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