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暗暗一笑,仍是只顾低头吃她的饭。
坐在中年人对面的是一个削瘦的汉子,他的双腮无肉,上唇上长了一颗大黑痣,而他的嘴唇又显得颇为削瘦。
这是张一看就是像捕风捉影的脸,是一个无聊的市侩之徒。
果然,当中年人坐下来之后,那人便很快地与中年人搭讪起来了。
游雪已听到他对中年人说的话,正是关于游雪如何大闹当铺的事。
游雪心中暗暗地道:“这中年人倒真会演戏,宁可绕这么大一个圈子。”“黑痣”说得眉飞色舞的,一双小小的眼睛还不时向游雪这边扫视过来。
终于,中年人转过身来了。
他看着游雪,眼神是惊讶中带着钦佩之色。
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很佩服很欣赏时所有的正常之神色。
他站了起来,走向游雪,手中拿着两只酒杯,一壶酒。
他在游雪的对面坐了下来,微徽一笑,道:“姑娘,令尊是秋梦怒秋大侠吗?”他的声音犹如带有磁性,是那种极有诱惑力的声音。〖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 1 7 zc o m〗
这种成熟的声音,成熟的笑容,对年轻的女人特别有吸引力。
似乎每一个年轻女孩总喜欢比她大上一大截的成年男子,而三十几岁的女人,又格外喜欢比她小上一大截的男人。
似乎游雪也不例外,她对着中年人友好地淡淡一笑,然后道:“你认识我爹吗?”中年人摇了摇头,道:“我这样的无名之辈,如何能与秋大侠认识?不过我对他却是仰慕已久,可惜——直无缘见到他。”他的脸上,有由衷的遗憾之色。
游雪道:“其实,我爹也是一个平凡的人,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伟大。”她的眼神是诚恳的,语气是谦虚的,而笑容却有——种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自豪。
一切都那么得体。
中年人道:“方才我听人说了秋姑娘如何惩治恶人之事,真是太快人心!所谓虎父无犬子!便是指秋大侠、秋姑娘这样的人物了。
第六章途中遇伏
游雪忙道:“言重了,如果我爹知道我今日做的事,一定又会说我顽劣的。”然后,两人不由齐齐笑了,心领神会的样子。看上去,他们谈得极为投机。
中年人温柔地道:“秋姑娘会喝酒吗?”游雪道:“爹从不让我喝酒,他说一个姑娘家喝酒成什么话?”中年人笑了,他道:“如此说来,秋姑娘是会喝的了。能否赏脸,为我破例一次?”他的笑容是那么的热情友好,甚至潇洒温柔。
其实,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是在三十岁与四十岁之间。
而这个中年人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游雪抿了抿嘴唇,脸倏地红了,她避过了中年人的目光,有些窘迫地道:“这……这不好吧?我…”
一个已被触动了心中情怀的女孩?
游雪的演技足以让许多名旦汗颜。中年人更温柔地道:“秋姑娘倒还是很听话的女孩子。”没有几个女孩喜欢听别人说自己听话,因为许多女孩在一个特定的年龄中,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叛逆,叛逆——不问原因,不求结果地叛逆。
游雪似乎也是如此,中年入的话让她一下子把声音提高了,她道:“但凡事总是有第一次的,对不对?”中年人的眼中一下子便进射出赞许、鼓励的目光。
她一把抓起酒壶,将两只酒杯都倒满了酒,然后一杯自己握着,一杯交给对方。
她的眼中闪着兴奋之光:“何况,爹并不知道我在外面是否喝了酒,对不对?”她得意地微笑着,就像一只偷食成功的猫一样。
中年人道:“果然是性情中人!有一句话,说出来不知秋姑娘是否会见怪?
”游雪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然后道:“但说无妨。”她的那些不安被中年人捕捉到了,所以他已在心中自鸣得意了。
中年人道:“不知为何,我与秋姑娘相见,竟有一见如故之感。”游雪又红了红脸,道:“是么?”未等中年人回答,她已举起杯子,大声地道:“好!就为一见如故干杯!”这一刻,酒楼中至少有十几个人在暗暗叹息:这位姑娘看起来刁钻任性聪明,最终却还是上当了。
中年人也举起了酒杯,道:“梅雨!”游雪道:“秋千千!”二人相饮一笑。
“当”的一声,两人都已把酒一饮而尽。
游雪的脸就更红了。
梅雨的眼睛就更亮更温柔了。
梅雨轻轻地道:“秋姑娘,你不会觉得头有点晕吧?”游雪竟点了点头,声若游丝地道:“看来我真不是喝酒的料,这么快便已头晕了。”她的手支着自己的头,不胜酒力的样子。
梅雨的眼中飘出一种如雾一般的东西来。
他柔声道:“秋姑娘,能支撑得住吗?”游雪道:“恐……恐怕不行了!我的心跳都不匀了。”梅雨不安地搓着手,自责地道:“都怪我,这却如何是好?
”他想了想,方道:“秋姑娘,你在这一带可有什么亲友?”游雪道:“我……
我爹爹的朋友段牧欢段叔叔在这儿。”梅雨“喔”了一声,喜道:“这就好,这就好。秋姑娘,我送你去段大侠那里好不好?”游雪低声道:“就怕我一身酒气,段叔叔会笑话我。”梅雨道:“你都已不小了,还顾得上那么多小事?”游雪终于点了点头。
梅雨道:“正好我有一辆马车,便送秋姑娘一程。”游雪便站了起来,却已是头重脚轻,站立不稳。
梅雨赶紧去扶住她。
他的动作很像君子,只扶可以扶的地方。
账当然由梅雨付了。
马车还是那辆极为华丽的马车。
甚至,车夫还是那个祝大山。
梅雨小心翼翼地把游雪引上车之后,然后大声地道:“祝大山,去‘欢乐小楼’!”马车“轰轰”而驶。
少顷,梅雨便掀起门帘,向后面一看,便怒声;道:“祝大山,为何走这条路?我让你去的是‘欢乐小楼’!”祝大山的回答当然与上一次没有什么不同。
车驶得很平稳。
梅雨轻轻地道:“秋姑娘,如果你支撑不住,不妨便靠在那儿睡一会儿,这该死的祝大山走了这条路,便要远出三里路了。”游雪道:“我支……支撑得住
……”话音刚落,她已斜斜地靠在车帮上睡着了。
梅雨叫了两声,游雪没有答应。
梅雨那张亲切的脸一下子变化了,变得那么得狰狞!
他得意地笑了!
前面传来了祝大山的声音:“杜大爷,得手了吗?”梅雨得意地道:“这么一个小娘们,还想逃得脱我杜三魂的手心?”祝大山干笑道:“你那‘香一点’
够这丫头受的!”梅雨——也就是自称杜三魂的人得意地道:“足够让她睡上三天三夜的。方才这娘们情意款款的样子,让我都差点把持不住了。”祝大山像只发情的驴一样怪叫道:“杜三爷,你可别乘这机会大动手脚哟。”杜三魂道:“
那可就不好说了。”两人同时怪笑起来。
事实上,这时候,杜三魂的手已不老实地在游雪身上移动起来了。
没有几个人能在一个醉了酒的绝色女人面前把持住,杜三魂就更不例外。
游雪的身子微微后扬,她的脸有一种诱人的红晕,小巧的鼻,殷红的唇,雪白的粉颈,起伏不定的酥胸,婀娜的腰肢…。
杜三魂不是君子,所以他不可能只停留在“看”这一层上。他的手先是将游雪那柔若无骨的手握住,片刻之后,他眼中的滛光大炽,竟有了一种绿绿的颜色。
他的手便弃了游雪的手,然后伸向游雪的胸,向高高耸起的酥胸抓去。
就在他的手将及游雪之胸的那一刹那间,马车突然戛然而止。
杜三魂身子一歪,立即稳住。
前面已传来祝大山的一声惨叫。
杜三魂见好事被破坏了,不由大是恼火,他叫道:“祝大山,这娘们都已经抓到手了,你还在装神弄鬼的干什么?”没有回声。
杜三魂气得不行,他一步跃了下来,高声骂道:“祝大山,你吃了豹子胆吗?”祝大山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上有一片水汪汪的,大概是他的血。
在马车前边,站着四个黑衣蒙面人。
杜三魂一步抢上,照准祝大山的屁股就是一脚,口中骂道:“起来!”突然,一个蒙面人开口道:“你不是看到他已经死了吗?”杜三魂正在火头上,头也不回地道:“老兄,你倒有心开玩笑!小娘们已被制住了,就应该赶紧带回去才是!
”另一个蒙面人冷冷地道:“真的制住了吗?”杜三魂一愕,抬头一看,骇然看到游雪正站在他的身后。
他先是一惊,接着便明白过来了,他已经进入一个别人设好的圈套了。
可他是亲眼看到游雪把那杯酒喝下去的。
一个蒙面人冷声道:“是自己了断,还是要我们动手?”杜三魂见四个蒙面人及游雪对他已形成合围之势,便冷冷一笑,道:“你们以为人多便可以留住我吗?”便见其中一个蒙面人跨出一步,沉声道:“只需我一人就足够了。”游雪听出了这是那个如冬青一般有极强生命力的柯冬青的声音。
他的手一翻,便已多了一把短剑。
游雪没有看清他的剑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杜三魂以挑衅的口气道:“可莫到了黄泉路上再后悔自己不该强自出头。”
柯冬青冷冷地道:“我一向不习惯讨些口舌之利。”
杜三魂一咬牙,暴喝一声:“你倒是个急性子的人!”暴响声中,他已“呛”的一声,从腰中抽出一柄软剑,然后身躯已在此时斗然升空,向柯冬青这边狂卷而上!
柯冬青像一棵冬青那样,卓立不动!
软剑如一尾毒蛇般盘旋如电,挟带着“咝咝”的划空之声,向柯冬青的身躯疾速逼进。
柯冬青的那份沉着,就绝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在软剑将要及身之际,他的身子才如一根无形的绳子吊着一般,突然反翻。
一丈之外,他已倏然反转,如同一道贯日长虹。
寒光连串迸射,疾猛冷锐,宛如炸开的一束银花。
然后,两个人的身形疾然分开。
夜风吹拂着人的脸,带给入以一种浸入骨髓的凉意。
杜三魂的脸上有了一种古怪的表情,谁也读不懂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游雪突然发现杜三魂的腰部已有一道血迹在慢慢地渗出,渗出。
她心中不由一喜。
杜三魂不是柯冬青的对手。
杜三魂的右手手指在自己的剑把上轻轻地划着,一下,又一下。
倏地,他的身形突然暴起。
腾身两大多高时,他突然转身飞掠而下。
方向不是向柯冬青,而是向另一侧而去。
那儿有一个黑衣蒙面人站着。
杜三魂的软剑由下而上,划出一条优美的虹光圆弧,这条虹光似乎是由无数的剑身黑黑麻麻地排列而走。
仿佛这一招已凝固了时间,沟通了生与死之间的那段过程。
那人正是“欢乐小楼”的“赵钱孙李”中的钱大串。
钱大串向后一个侧滑,“哗啦啦”也一声暴响,手中抖出一根铁索鞭。
鞭身在他的疾抖之下,如恶蟒般向杜三魂拦腰扫去。
如果是硬剑,那么是极为忌惮与铁索鞭这样的兵器对抗的。
因为一般的剑既不能将铁索鞭削断,又极易被铁索缠住。
但软剑不同。
软剑的柔性使它可以变幻出更多的角度,所以更不易被铁索鞭制住。
铁索鞭狂吐之后,杜三魂的软剑已被抖得如同一幽蛇一般,诡异地绕过漫天飞舞的鞭影,疾然点扎向钱大串握鞭之手。
其速快疾通电。
铁索鞭的最大弱点便是回撤不易。因为铁索很难像坚挺之物那样在极短的时间内改变方向。
当然,它的优点也是有的,那便是它的攻击面板兀。
铁大串在杜三魂的迅速反击之下,一时已撤招不及,他要么是放弃手中之鞭,要么是断了一臂。
但钱大串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见情形危急,立即急运内力,贯力于鞭,右腕疾然一沉一抖。
便见本已下垂的铁索鞭突然如同活了一般,反弹而起,绕过杜三魂的腰身。
然而,鞭头便已飞速地向杜三魂的后背扎去。
如此一来,纵然杜三魂能伤得了钱大串,但他的后背也定是会被鞭头扎中!
这样的买卖,当然不划算。
所以,杜三魂已被迫撤招。
他这么一撤招,便已永远地没有第二次突围的机会了。
不知柯冬青是什么时候欺身而进的,当杜三魂身形略侧时,他的脖子上已有了一片凉意。
柯冬青的短剑冷冷地搁在他的颈部。
杜三魂一下子便泄了气。
柯冬青出手如电,瞬息之间,已点追了杜三魂身上十一处岤道。
他的手法极为怪异,与一般的点岤功夫截然不同。」
游雪不明白为何杜三魂已被制住了,他还要施展如此手法。
却听得柯冬青冷冷地道:“你的武功已被本人所废,所以我不希望你再作无谓的反抗。”游雪吃了一惊。
杜三魂一闻此言,身子不由一震,脸色变得一片死灰。
对于练武主人来说,武功其实同性命一样重要。
杜三魂的眼中闪过绝望怨毒之气。
现在,他是想报此仇,也已极难做到了。
柯冬青冷冷地道:“我知道你会恨我,但你本应该感谢我才对,因为我给了你一条生路。”他接着道:“如果不废了你的武功,那你还会继续为非作歹,那么你便终有一天,会死于正义之手。现在,只要你肯与我们合作,我可以饶你一死!”杜三魂的脸色变了变。
柯冬青道:“另外的那一条路,便是死!”他的短剑一闪,突然消失了,然后身形跨前两步,道:“要生,还是要死?”杜三魂的脸上汗如雨下!
终于,他艰难地开口道:“你……你要我做什么事?”柯冬青沉声道:“带我们去救秋千千秋姑娘!”杜三魂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为颓唐了。
是的,他本来就已经得手了,可以用秋千千为砝码,将“欢乐小楼”的布署搅乱,谁知会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引狼入宅!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但现在他已是别无选择了。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柯冬青轻轻地“哼”了一声。
这么轻轻的声音,却仿佛是一根鞭子抽在了他的身上。他明白柯冬青的意思,柯冬青是不屑于他的贪生怕死。
也许,如果杜三魂骨头硬一点,反而可以赢得柯冬青的尊敬!
现在杜三魂的表现,已使柯冬青从骨子里看不起他。
柯冬青正眼也不看他,只挥了挥手。
一切,便立即有条不紊地开始了。
只见黑暗中突然闪现出十几条人影,他们中的几个人将祝大山的尸体挑到一个角落里,然后点起了一盏灯。
第七章共赴魔窟
半刻钟后,那几人散开了。
游雪向那边望过去时,突然被一种情景吓了一大跳。
祝大山竟又活过来了。
那一刻,她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但很快她便明白过来了,一定是有人被易容成祝大山的模样了。
而祝大山的尸体,已被几个人做了妥善处理。
柯冬青则在审问杜三魂。
可惜,并不能问出多少东西,这倒不是因为杜三魂的骨头特别硬,不肯开口,而是因为杜三魂知道的东西实在有限。
他身后的人,一定是老j巨滑的家伙,使得柯冬青揪住了杜三魂这只萝卜,却还是带不出什么泥来。
柯冬青不由恨得直咬牙。
游雪又开始眯着眼睛斜斜地靠着车厢,柯冬青,钱大串也坐在马车上。
而杜三魂也还是坐在车厢里“看守”着游雪。
当然,事实上还不如说是游雪看着杜三魂更确切些。
赶车的人自然不是真正的祝大山,祝大山早已躺在冰凉的土地里了。
这位赶车人孙不空,也是“欢乐小楼”中的“赵钱孙李”之一。
马车又上路了。
孙不空当然不识路,但后面有一个杜三魂在指点着。
杜三魂不敢说假话,因为只要到了一定的时候,马车不能到达可以使”欢乐小楼”几人满意的地方,那么杜三魂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杜三魂想象得出在这辆车的四周,一定有不少“欢乐小楼”的高手在暗暗跟随。
柯冬青的可怕,不仅仅在于他的武功,更在于他的冷静和极富有创造性的思考。
这样的人的攻击,总是极为凌厉,而且出奇不意的。
当然,还有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到现在还不明白,明明看到游雪把自己已放进m药“香一点”的酒喝下了,为何她竟会安然无恙!
而且,她的表演水平,也太神奇了,连杜三魂这样的老江湖竟也走眼了。真所谓终于打雕,反被雕抓瞎了眼!
像她这样的人,如果想让别人以为她是秋千千,就一定会让任何人都相信她才是真正的秋千千。
如此一来,即是自己同伙们灾难开始的时候了。
他越想越心寒。
但他就像一根已上了滑道的毛竹一样,除了“轰轰”地越来越快地下滑之外,已是别无选择了。
自己的老巢越来越近。
他额头上的汗便越来越多,身上更是冷汗直流。
如果自己的人识破了,倒霉的一定是他。如果自己的同伙未识破,倒霉的也一定是他。
杜三魂已成了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
游雪忽然睁开眼睛,冷冷地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喝了你放的m药酒后,却未被迷住吗?”杜三魂摇了摇头。
他甚至不敢正视游雪,他想到了自己曾对游雪轻薄过的事。
而自己现在已是身无缚鸡之力了!
游雪道:“因为我会‘逆食大法’!”杜三魂一下子愣在那儿了。
“逆食大法”,他听说过,但也仅仅是听说过而已。
这是一种运用内力,控制自己的食道在短时间内,将食物阻挡在食道中,而不会落进胃里的方法。
没想到游雪竟会这种“逆食大法”游雪又冷冷地道:“你无需后悔不堪,其实即使你没有用m药这一手,而用别的方法来对付我,也一样是白费心机的,你信不信?”杜三魂大窘,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游雪的声音突然冷得像一块冰:“你应该庆幸自己的狗爪子没有做出太多的龌龊之事!否则,即使拼着这个计划无法实施,我也要砍下你的手!”杜三魂不由轻轻地抖了一下,他相信游雪说的是真话。
这时,马车缓缓停下了。
两人的神色都一紧!甚至杜三魂比游雪的神色更为紧张。
外面响起了“叽叽咕咕”的说话声,接着有几声干笑声。
然后便有一个声音道:“老杜,你还赖在上面不肯下来吗?是不是沉醉于温柔之乡中了?”游雪使了一个眼色。
杜三魂便按柯冬青吩咐过的话道:“这丫头已被我点了岤道,来两个人帮忙抬下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哈哈,这可是个美差。”少顷,便有一个脑袋伸了进来。
立即,他的“人迎岤”一麻,然后便有一只有力的手掐着他的脖子,把他往里面提。
这是柯冬青的手。
他摆平了一个人之后,立即手一挥,便有一把短剑搁在杜三魂的脖子上。
这意思很明显,是要杜三魂按计划办事。
杜三魂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孟高,别这么粗手粗脚!下边再上来一个,这丫头个头不大,倒是沉得很。”下边便有人骂骂咧咧地道:“你两个小子的力气都丢在女人身上了吗?”又有一个人的脑袋伸了进来,也被柯冬青如法炮制,一下子便制住了。钱大串与柯冬青两人迅速换上那两个人的衣服,然后抬着游雪下来了,下车时顺手点了杜三魂的岤道。
马车立刻又开走了。;车上的杜三魂脑中一片空白,充满恐惧感,他不知道马车会把他拉到什么地方去。
哪怕马车所去的地方是地狱,他也别无选择。
柯冬青、钱大串、游雪三人一落地,便见地上还站着一个人,黑夜中当然看不清他的面容。
那人有点惊讶地道:“刘科安他们四个人没有来吗?”柯冬青淡淡地道:“
他们已死了。”那人便像被人砍了一刀般怔在那儿,还未反应过来,一把短短的剑便已如梦般向他袭来,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片冰凉!
他便无声无息地倒下了,倒下的时候喉管已被切断!
柯冬青的右手轻轻一招,立即从四周如幽灵般闪现出了三十几个人!一个走路有些瘸的人走了过来,低声道:“全部解决了,共有十一个暗哨。”柯冬青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样的,留守外面,逃出来的人见一个杀一个,不准让任何人溜了。”那人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他及其他三十几个人便如幽灵般隐去。
柯冬青这才与钱大串一道抬着游雪进了一间并不起眼的屋里。
不起眼的只是屋子的外观。
一进屋子,便可以发觉这间屋子绝对的不简单。
至少,普通的屋子里不会有这么多身着黑色劲装的人,不过,他们并没有蒙面。
共有七人。
七个人并不好对付,难对付的并不是他们的武功,而是担心他们会突然叫唤起来。
七个人只要有一个发出一声叫唤,便有可能使已被关住的秋千千伤亡。
但要在瞬息之间,同时制住七个人,又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容易的事,并不等于做不到。
至少,柯冬青与钱大串、游雪三人可以做到。
三人一进屋子,便已迅速看清屋内的情形。
钱大串立即以极快的速度,以一抹轻烟般向西侧飘去。
西侧有一扇小门,也是屋中除进来的那扇门之外,惟一使对方可以逃脱的通道。
钱大串飞掠而出的同时,柯冬青已大叫一声:“小心有诈!他是假的!”而游雪却已在这时候,向一扇窗子疾奔而去。
她算准一定会有人来阻拦她的,而这也是她所希望的。
钱大串窜至门前,却未闯入,而是疾然一抡手中的铁索鞭!
铁索鞭以惊人之速、惊人之力飞抡而出,击中了那扇门的一根门槌!
那扇门便已“轰”地一声,垮了。
门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便在此时,他的双脚已向后飞速蹋出十一脚!
立即响起一声骨头暴裂之声,一个黑衣汉子的下巴已被一脚踢碎!
他当然想发出一声惨叫,但下巴碎了之后,他却是已无法发出这种声音了。
此时,从那扇门后面开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显然,里边有人!已经应声而出了。
此时,已有二人向游雪那边飞扑而去,身手竟是不弱。
其中一个,使的兵器是一根烟杆。
这根烟杆并不很粗,大概只有大拇指光景粗细,但极长。
杆身初看像是由一根老藤掏空而成的,但细细一看,便可知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烟杆身上隐然有一股幽淡的金属光泽,竟是用赤铜打制。
烟杆上,有一节一节突兀着的骨节,显然这儿刚好可以让他的手握着。
很顺手的一根烟杆。
另一个人手中是一把刀。
刀很厚、很重,而且毫无光泽。
这种刀,用来干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的。比如铡草,比如劈柴,因为它的分量重。
而杀人对它来说,也是很合适的,尽管它不锋利。
再不锋利的刀,也是刀。
至少,这世上还没有哪一个人的皮肉比刀还硬的。
而像游雪这样的姑娘,更是如此了。
一把刀,一根烟杆,便同时以凌厉之势向游雪急袭而去〖招势极为霸道凌厉!
但他们的武功在此时,却已有了一个致命的缺陷——他们不想杀了游雪!
一种不想杀人的武功,再怎么的高明,也是会大打折扣的,更何况,他们所需要对付的是游雪。
烟杆不愿指向致命之处,大刀更是有点小心翼翼,缩手缩脚!
他们以为游雪就是秋千千,而秋千千对他们来说,只有活着的,才有作用。
这种顾虑带给了他们一场悲剧,一种致命的悲剧。
游雪是何等的聪明!一看对手出招,她便已猜出了他们的心思。甚至,在他们还未出招时,游雪便已料到他们会有如此顾虑的。
她的身形便己诡异地一个踉跄。
这么一踉跄,她的前胸突然暴露在那把又重又厚的大刀之前。
大刀再递进半尺,游雪便要倒下了。
但大刀却没有乘势递进。
不但没有递进,相反,他还如同被火烫着了一般,大刀疾然向后一撤。
这便是他的恶梦开始的时候!
游雪轻轻地叫了一声:“狂——”“怒火狂天”中的第三式!
无数的剑影在她身侧进射如电如虹!
空气也已被这凌厉的剑势搅得碎作一团发出了刺耳的“噼啪”之声。
大刀便在这漫天飞舞的剑光之中飞了起来。
其实飞起来的不仅仅是刀,还有握着刀的那只手。
一只血淋淋的大手连同一把粗重的大刀一同飞起。
那人没有发出惨叫声,因为在他的手与他的身子相脱离的那一刹那间,游雪的剑便已如鬼魅般穿进了他的咽喉之中。
他的喉管断了,只发出了低低的一声“咕噜”之声,那是翻涌而上的气血在断裂的气管处喷发而出的声音。
这一下,那根烟杆再也不敢杆下留情了。虽然秋,千千活着价值很大,但对于每个人来说,价值最大的,还是自己的命。
他还不愿意死。
但,有时候,死或不死,并不是由自己说了算的。
游雪的身影突然一晃,似乎是一步未踩稳,将要倾倒似的。
便在这么一歪之下,她的身躯已突然后仰!身子急转如风车。
她的身子向后飘出少许之后,突然在原地“滴溜溜”地飞旋起来。
倏而,本已成为一束光柱般的剑影突然凝住,身形立止,曲背如弓,再一弹身,人便如一支利箭般向对方射去。
对方暴退一步之后,手中抽烟杆回伸吞吐如蛇信,每一招都是有攻有守,招式颇为老到、狠辣、直接。
但游雪的剑突然向下直直一点,一点之下,剑已弯成了一个极圆的弧度,却是未折。
而她的身躯便已借着这一弹之力,飘然而起,如一只轻盈的燕子般,向使烟杆的家伙迎头掠过。
在她身形过处,有一道剑刃之光一闪。
游雪飘然落下。
对方却已怔在那儿,一动不动,似乎遇见了一件天大的不可思议之事。
游雪却已弃下他不管了。
她的身躯如翩飞的鸿雁般,向一个使斧之人盘旋。
而去。
那人正挥舞着一把长斧,向柯冬青拦腰斩去。
柯冬青的身边,已躺下了三个人。
而钱大串的铁索鞭此时正好缠在了一个人的脖子上。
只见钱大串用力向后一拉,便有一颗头颅飞起。
而此时,使烟杆之人的瞳孔已开始变大,越来越大。
他的头颅突然开始渗出血来,不是一点,而是一条线,从他的后颈,越过他的头顶,又下划直到眉‘心。
这条血红之线恰好把他的头颅分成对称的两半。
血越渗越多,倏地,“哗”的一声,他的头颅从中间分裂成两半。
他的身躯,已不可避免地倒下了。
剩下的那个使斧之人的脸色已经煞白。
他们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阻挡三个人的进攻。
但任何一个人,在他没有死之前,是不会放弃对死亡的摆脱。
这个人有如疯子般将一把斧子挥舞得“呼呼”作响,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柯冬青踏进了一步,很随便地踏进了一步。
那人便已暴退数尺!
便在他立稳身子时,他的后腰已一麻,被人点了岤道了!
游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
便在此时,那扇已倒垮的门“轰”地一声巨响。
木屑、木块、砖块便已漫天飞起。
当然,这些东西是伤不着钱大串。柯冬青、游雪三人。相反,这种漫天飞扬的灰尘,反倒成了他们极为有效的保护色。
对他们三人来说,自然是越混乱,就越有机可乘。
便在“轰”地一声巨响的时候,游雪的脚已疾然在使斧之人的脚上一勾,左手在那人后背上一托。
那人便已如同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去向正是那扇已不是门的门处。
便在这时,已有一条人影从那儿射出。
被游雪以巧劲掷出之人恰好飞到,恶狠狠地向这位刚钻出来的同伙扑去。
那人一惊,一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同伴会如此凶猛地扑来。便在这一愣之下,突然觉得自己的下腹一凉。
然后,凉意向全身掠散开了。
而下腹部的凉意却已转变为肿胀。剧痛。
他的面前,已有一个人!
正是游雪!
在他看来,游雪几乎是如幽灵般突然闪现的,他根本不明白游雪怎么会突然出现。
游雪当然是借着那个被她飞掷之人的躯体的掩护,才如此鬼神莫测地快速飞掠至他的身边。
她的剑便乘机没入对方的腹中。
而她的右脚已同时飞速反踢,那个被点了岤道之人,便已如一捆稻草般飞起。
“轰”的一声,那人已一头撞在墙上,头也扎进了砖墙,大概是活不成了。
此时,这问小屋子一片大乱,飞尘漫天飞扬!
但柯冬青却还是不满意,他已将这间屋子的一角点着了火。
屋于很古老了,所以木料极为易燃。
转眼间,火势已蔓延了一大片。黑烟也滚滚而出,小屋子转眼间已是浓烟密集,不可视物了。
钱大串则不失时机地大叫道:“不好了,野丫头点火了!”喊声中,人已如风车般向那扇小门侧旋而进。
柯冬青,游雪也不怠慢,立即弹身而飞,向他这边冲去。
柯冬青是贴地而飞,而游雪则如鸿雁般飞掠。
只听得前边的钱大串大叫道:“大事不好了,有人救了野丫头!‘他的声音嘶哑难听,似乎真的很恐惧一般。
便听得一声惨叫,又响起钱大串的声音:“不好,有人杀进来了。”其实,方才惨叫之人,正是他的鞭子要了对方的命时所发出来的,他又绞下来一只头颅了。
柯冬青心道:“这家伙的鬼主意倒不少!”正思忖中,已有一股冷风向他拦腰袭来!
暴喝声中,他的短剑已带起一股淋漓赤血。
同时,他已向另一个方向扑出,双手夹住一个人柯冬青如一抹轻烟般直掠过去,给那个失去兵器的人来个一剑透心凉。
惨叫如麻。
游雪不敢怠慢,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秋千千,否则,如果对方先对秋千千下了毒手,不但是前功尽弃,而且他们还无法向段牧欢,向死去的秋梦怒交待。
第八章冰雪消融
此时,连里面这间屋子也开始被烟雾所弥漫了。
游雪迅速扫视屋子。
屋子再无其他的门了,只有几个窗户。
而现在房子里已只有两个敌人了,相信合钱大串与柯冬青之力,消灭这两个人,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游雪心念一闪,手中之剑便已飞速划向一张木椅。
寒刃所及之处,便见一支支被削成细长如筷的木条飞起。
而游雪的剑便以极快的速度,磕向这些细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