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很远么,为何来得这么迟?是不是想到了这儿,便得捡我的骨头了?”
他说着生气的话,脸上却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笑得那么开心.
司徒水也笑道:“也许连捡你的骨头也已轮不到我了。”
段牧欢便把他让到自己方才所坐的地方,他自己却就那么随随便便地在中间一站。
段牧欢道:“司徒兄,我的老友司徒水.”
他没有提“断梦刀”,因为这儿每一个人的武功都不在他之下,提这个本是极为显赫的名号,反而有些尴尬了.
这儿五个人中的四个,司徒水都是认识的,那么段牧欢一定是把司徒水向那位打磕睡的人介绍了.
可那人还是闭着眼睛,安安定定地坐在那儿.
段牧欢不由苦笑了一下,对司徒水道:“这位是花满径花前辈.”
司徒水吃了一惊,花满径在二十年前,便已销声匿迹了,怎么会又在这儿出现?
何况,算起来,花满径也应该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怎么现在看上去却只有四十光景年纪?
那人这才睁开眼来,茫然地道:“段兄弟叫我吗?”
段牧欢只好道:“我给你介绍我的一位朋友,便是司徒水司徒大侠.”
花满径看了看他,点头道:“久仰久仰.”
脸上却没有一点久仰的意思.
如果他真的是花满径,那司徒水也没有什么可以不高兴的,因为花满径早在四十年前便已名动天下?
在他成名之后整整十七年,没有人的风头能盖过他的.
然后,他便消失了,像空气一样消失了。
再有名的人,如果消失了二十年,也会被人淡忘的.
现在,段牧欢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把这样一个古董般的人物给挖出来了.
古董是越老越值钱,那么人呢?
二十年后的花满径与二十年前的花满径相比,是不是更有价值?
不用说,这些人与段牧欢都有某种不寻常的关系,所以他们才会在段牧欢以及“欢乐小楼”危险之时,出手相助.
像他们这样的人物,不是那么容易请动的,用钱或用一些常用的方式根本不可能让他们移动一步!
这就是段牧欢的超越常人之处!
他的武功也许还没有高到任何人莫及的地步,但他的交往能力却已达到了任何人莫及的地步了.
像申也非这样的人物,用了一次,便是少了一次了,他们不可能经常为别人出手的.而这一次,段牧欢可以算是豁出老本了.
不知这样能否拦阻住刁贯天的势头?
其实,段牧欢心中一直在暗称侥幸,他不明白为何刁贯天在杀害秋梦怒之后,没有立即来“欢乐小楼”.
如果那时候便来,“欢乐小楼”的力量还远没有现在这么强大!
现在,不但增添了冷战十三楼的两千号人,又多了一个绝顶聪明,难以令人看透的游雪.
更重要的是现在坐在他身边的这几个人及时赶来,这五个人的武功,已是高到常人望尘莫及的份上.
段牧欢不知道如果刁贯天立即进攻,而没有耽搁这么多天,结果会是怎么样:
很有可能结果是“欢乐小楼”的覆亡!因为段牧欢对自己的朋友伊忘忧的冷战十三楼的势力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不知道,刁贯天之所以没有立即找上“欢乐小楼’,是因为秋梦怒的原因.
第三章奇异之毒
秋梦怒虽然死于刁贯天之手,但他却也削飞了刁贯天的一只手指!
一只手指,对常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伤,但对刁贯天却不同了.
因为他在使用那支魔萧时,靠的就是五只手指发出诡异摄魂之音.自缺了一指之后,原先练成的指法便再也无用,必须重新练习,才能使魔萧之魔音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以这么说,是秋梦怒为“欢乐小楼”免去了一场灭顶之灾——至少,是推迟了.
段牧欢对现状是很满意的,他相信以他们现在的力量,足以摧毁任何力量的进攻。
刁贯天现在基本上已构不成威胁了,但这并不等于说段牧欢已无任何忧患。
昨夜与柯冬青的交谈,使他隐隐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他感觉到自己的身边有一种不安定存在着。
但他想不出这不安定的因素是什么。
也许,还有一个比刁贯天更可怕的对手,他能够将“武林四公子”’悉数杀死,然后让四个家族陷于相互猜忌之中.
他可以把他的势力渗透到了“欢乐小楼”的地底下,而“欢乐小楼”却仍是一无所知.
他是卓白衣吗?
如果是卓白衣,那么他的目的何在?“欢乐小楼”与“白衣山庄”本无任何过结.而“欢乐小楼”中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白衣山庄”窥视的.
一切都是朦胧难测.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对付刁贯天.
段牧欢想到一件事:如果刁贯天很长时间不来,那该怎么办?申也非、花满径这样的人物,不可能长时间地呆在一个地方不挪动的.
那么,少了申也非、花满径,能否照样会胜刁贯天?
有可能,但把握却不大了.
现在,段牧欢已开始盼望刁贯天早点来了.
第二天,“欢乐小楼”突然有一百多号人死于非命!
他们是在西城郊外死的,死亡的时间是在清晨,这一百多个人是从外面探寻刁贯天的下落后,连夜赶回来的。
一百二十一个人,无一幸免.
据目击者说,这一百二十一个人在经过一小片树林时,突然涌现出一团红色,将一百多人全都笼罩在其中,待这些红色散去时,一百多个人已全部倒下!
他们并非中了毒,因为他们的身上有刀剑伤痕,而且目击者还听到了刀剑交鸣之声.
又是红色!
又是追魂夺魄的红色!
段牧欢已听冷战十三楼的人说过他们与刁贯天的那一战,对这种神秘的红色印象很深。
中午,“欢乐小楼”的大门外有十几个人急奔而来,他们抬着两具尸体!
其中一个是“赵钱孙李”中的李半勇。
段牧欢看过李半勇的伤,他的额头上有一个圆孔!
很少有什么兵器杀人夺命后,会留下这种伤口.
但箫能做到!是刁贯天吗?
傍晚,又有人向段牧欢禀报:外出采购的十一人已全部死于外面,杀人者身手极快,再加上这十一人都是伙房中人,武功极低,所以整个杀人过程极快!
听完了那人的禀报,段牧欢的眼中闪出了杀气.
连近乎不会武功的伙房中人也不放过!
一天下来,“欢乐小楼”中已有一百三十四个人死亡!
少了一百三十四个人,对拥有四千号人的“欢乐小楼”来说,并不会削弱多少力量,但这事在人们心里造成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段牧欢传令下去,夜里任何人不得离开“欢乐小楼”一步.
待到天明,又有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欢乐小楼”,昨夜,金老村暴死于自己的房中!
另外还有二十多个人也已送命!
不过,他们的死因是不同的,金老村乃中毒而亡,而另外的二十余人则是为剑所杀。
那一定是一把很厉害的剑,每一个人都是一剑穿喉。立即毙命!
这二十多个人并不是死于一个地点的,相反,他们的尸体是零零落落地散布于“欢乐小楼”的每一个角落。
“欢乐小楼”一下子平添了无限的肃杀。
每一个人的神色都极为凝重.
他们不怕死,但他们不愿死得莫名其妙,凶手为何能够在不同的地点杀死这么多人,而未留下任何破绽,也没有被人察觉?
站在总管金老村的房子里,看着因中毒而显得脸色发青的金老村,段牧欢的脸已扭曲了.
对手极为歹毒!他要把死亡的气息散布于整个“欢乐小楼”的每一个角落中.
与他同在这间屋子里的还有唐多、柯冬青、游雪。
请唐多来,是因为四川唐门对下毒和使用暗器极为精通,可称这方面的专家.
叫柯冬青来,是他这些年来形成的习惯,每逢有重大事情发生时,他都会把柯冬青叫在身边。
其实,这也是一种间接的赞扬与鼓励,享受如此特别的只有柯冬青一个人。
而让游雪来,则因为段牧欢已感觉到这位姑娘极其的聪明,也许她能看出点什么来.
房子里一切都很正常,但在一个突然中毒身亡的房子里却还如此正常,那便是极不正常了。
唐多极为仔细地将金老村的身子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终于,他抬起头来,额上已见汗滴.
他道:“身上没有任何被暗器射中的痕迹!”
唐多说的关于暗器的结论,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那么金老村所中的毒只能是从口鼻中进入体内了.
如果是暗器射中而中的毒,那么凶手可能是外人潜入“欢乐小楼”,然后突施杀着。如果不是以暗器为工具,那么这种可能性便小得多了.
因为一则“欢乐小楼”这段日子的防备本就极为严密,外人若想潜入之后不被人发现,那简直难比登天.
第二,就算已成功地潜入了,但若要毒杀一个人也不容易,他必须准确地找到目标,而且要了解目标的生活习性,这样才能保证对方会中他所下的毒.
所以,对金老村下手的人很可能是出在“欢乐小楼”的内部。
当段牧欢想到这一点时,他的心不由一疼.
他实在不愿意这种事出现在自己的“欢乐小楼”之中。
唐多将金老村屋于里的所有器具全面检查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
游雪一直是一声不响地看着唐多忙忙碌碌,她似乎已沉浸于一种深深的思索之中.
段牧欢希望她能看出什么.
果然,她走到了一张桌子前,端起了桌子上的油灯。
油灯!
柯冬青眼睛一亮,他不由佩服地看了游雪一眼.
游雪道:“唐前辈,麻烦你看一看这盏油灯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唐多惊讶地看着她,举起油灯,对着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照了照,他的脸色便变了.
段牧欢心中一动.
只听得唐多道:“毒在这儿!这家伙好狡猾!”
段牧欢诧异地道:“毒下在油灯中又有什么用?”
唐多道:“这种毒一定是可以化解于水中,也可以经热炙烧之后就会变为烟雾飞散的东西!”
“不错!”游雪接口道:“将它放在油中,便化于油了,随着灯蕊的不断燃烧,便不断地把已有毒素浸入的油吸上来,然后油在火焰处受热后,里边的毒物便化成烟雾,在空中飘荡,而金老村便是死于这种烟雾之下!”
段牧欢恍然道:“难怪在器具中找不到有毒之物.”
段牧欢转身问柯冬青道:“平日负责给弟兄们加灯油的是谁?”
柯冬青道:“曾宝栋。”
段牧欢道:“把他叫来!”
柯冬青没有动,他道:“他已经死了,是昨夜死的!”
段牧欢眼中精光暴射。
他望着窗外,沉默了良久,方道:“没想到我们‘欢乐小楼’也逃不过祸起萧墙之说!”
没有人应答他,因为这个话题实在太敏感了.
段牧欢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对游雪,对柯冬青还是绝对的信任的.
而唐多是他这两天才邀请来的客人,更不会有什么事。
他轻轻地道:“把金老村埋了,在这间屋子说的话,出去以后希望各位能只字不提!”
现在,只有段牧欢与游雪二人在一间屋子里.
这是一间密室,没有任何人能够在未经段牧欢直接许可进来。
段牧欢道:“游姑娘,不知你是否有办法为我们‘欢乐小楼’查出杀害金老村的真凶?”
游雪没有正面回答,她问道:“段大侠为何偏偏问我?”
段牧欢不假思索地道:“除了你之外,我不知有谁更值得一问了.”
游雪道:“包括柯冬青吗?”
段牧欢道:“不。我没有问他,只是因为我知道他如果有什么可行的计划的话,不用我问,他也会主动告诉我的,但他没有.”
游雪略一思忖,道:“我有一个计划,但你未必肯实施.”
段牧欢道:“先说说吧.”
游雪道:“让金老村活过来.”
让金老村活过来?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活过来?
段枚欢呆住了,他奇怪地看了看游雪,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游雪平静地与他对视着。
看着她那双充满了灵气的眼睛,段牧欢的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是的,为什么死了的人就不能活过来?只要需要,便可以让他活过来!
下午,这段日子一直紧闭着的大门开启了数次.
每一次,都是几个“欢乐小楼”中的精英人物一同出去,回来时却又带了一个郎中回来。
一共带回五个郎中.
这些郎中,全是这个小城中最优秀的,平日请动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极不容易,何况是五个人一起请动?
“欢乐小楼”毕竟是“欢乐小楼”。
他们五人一进“欢乐小楼”,便被人带进一个与外界完全隔离的小屋。
小屋子外面有数十个“欢乐小楼”的高手在潜伏着,而柯冬青此时面无表情地站在小屋的惟一一扇门前。
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全是由段牧欢亲自选出来的最为忠诚的人来完成的.
这样精选出来的人数并不多,从以前的两千多人中只选出了四十四个.
他们有一个奇怪的代号:青铜镜卫.
也许,这是在形容他们的忠诚像铜镜那样明亮可鉴!
这五个医术精深的郎中一进入这间屋子中,便久久未出来,直到将近子夜时分.
这期间,有人从“欢乐小楼”出去采购过药物,还去书铺中购过药书.
将近子时,才有人将其中四个郎中送走,单单剩下一个叫柳道风的郎中.
柳道风的医术,也许并不是这座小城中最好的,但他的医术一定是这座小城中最怪的.别人能治的病,他未必有别人那样治得好;而其他人不能治的病,他却常常能药到病除.
柳道风是在将要天明时离开“欢乐小楼”的,送他的人竟是柯冬青.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欢乐小楼”要一连请五个大夫.
是哪一位重要人物病??
似乎又看不出来.
送走了柳道风之后,那间小屋四周的戒备并未解除.
又到了黄昏时分,段牧欢出现在这间小屋子附近了,他径直向小屋子走了进去。
谁也不知道里边有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说他自己隐隐地听到了段牧欢的喝斥之声.
对于这种说法,好多人当即反对了.
因为段牧欢很少会喝斥人,更何况他所面对的是一个需要五个郎中医治的病人?
但段牧欢从小屋子里出来时,却真的是一脸愠怒!
在夜深人静之时,本是守在外面的柯冬青打了一个手势。
便有四个人从黑暗中窜出,飞快地隐入那间小屋子里.
少顷,这四个人从里边架出一个人来,那人头上罩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在用力地挣扎着.但在四个人的挟制下,他根本无法脱身,身不由已的被拉向西侧。
他的左臂似乎已断了,无力地垂了下来,晃来晃去的.
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的脸,而且他根本发不出声音,显然已被点了哑岤.
西侧,便是“欢乐小楼”的刑堂!
这一夜,刑堂的灯光整整亮了一个多时辰。
到天将拂晓之时,那四个人才又将那人架回!
这一次,他的模样更惨了,几乎是像一条牛死的狗一样被拉了回来.
他头上的布袋已不见了,但他的头发披散着,依旧看不清他的脸.
在将要到达小屋子的时候,那人突然用力一挣扎。
四人猝不及防,竟被他挣脱了。
但他可能是身上的伤大重了,挣脱之下,自己却已一个踉跄,几乎栽倒.
立即有一只手飞速向他的头发抓来,把他一把抓住.
这一下,他的脸便暴露于淡淡的星月之光下了.
那张脸,赫然是金老村的脸。
四个人重新制住了他之后,便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入了小屋子。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这一切,都被隐于黑暗中的一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脸色煞白,身子紧紧地贴于一座小丘之后,似于已成了这座小丘的一部分.
又等了好长时间,他才如鬼魅般悄然隐去。
第二天,这间屋子仍是那么戒备森严!
又到了天黑之时,整个“欢乐小楼”如往日一般,开始变得沉寂了.
突然,“欢乐小楼”的东侧一间木楼起火了!
立即呼声四起,无数个人影向那个方向扑去.
第四章杀手之心
柯冬青又出现在这间神秘的屋于前,他对守卫于房子四周的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那些人点了点头,便有几个人钻进小屋子里面.
很快,他们便抬出一个人来了,那人被一张床单包裹着,如果不是还不时地颤动,那一定会被人认定这是裹着一具尸体.
到了小屋外面,其中一个人将被卷裹起来的人向肩上一甩,扛起来便走.
有三个人跟在他的后面.
他们所走的路两侧有一米多高的灌木,当走在最后边的那个人转过一个弯时,在他们的身后突然响起“沙”的一声.
三人便齐齐回头.
而第一个因为扛着一个人,所以没有回头,仍是向前走.
便在此时,从一处灌木的阴影中,射出一个如烟般的人影,向第一个人飞扑而去,速度奇快!
他的手一扬,立即有两柄短刀飞射而出,直取第—个人的前胸!
扛着一个人,自然行动不便,所以,他只好右肩一沉一托,肩上的人便飞了起来!
而他自己已趁机向后斗然倒翻,避过两把短刀。
袭击他的人并不追赶,他的右手一翻,手中已多了一把剑,剑以惊人之速,向已被抛飞的裹于床单中的人当胸扎去.
“卟”的一声,已被他一剑扎中!
但这种声音根本不是刀剑插入人体之内的声音.
他的剑一挑,立即有碎布头、破棉絮飞起。
袭击者的脸上辈着一块布,所以无法看出他的表情,但却可以看到他在此时,身子已不由自主地一颤。便在此时,突然响起冷笑之声。
然后,四下突然一下子大亮了,几十个人提着灯笼一齐出现,将袭击者围在了中间.
灯笼是用厚厚的黑布蒙着的.
袭击者顺着冷笑声的方向望去,这么一望,眼中闪过极度的慌乱.
冷笑声是由段牧欢发出的.
段牧欢的左边,是游雪,右边是柯冬青.
段牧欢冷冷地道:“朋友,你脸上遮着的布,是我替你取下,还是你自己动手取下呢?”
袭击者沉默了少顷,举起右手,移向自己脸上的蒙布.
在手刚及布的那一刹那间,他的右手突然一弹!
立即有一团烟雾迅速蔓延开来。
段牧欢喝道:“小心有毒!”
那人已乘机一弹身,向一侧飞跃而去。
就在他的身躯没入一棵高大的槐树树冠之时,突然一声闷哼,他的身子又飞了回来。
“砰”的一声,他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此时,他脸上的蒙面之物早巳不知去向.
而槐树上响起了一声轻笑,一条人影冲天而起,然后一个斗翻,如一片枯叶般飘飞而出.
其快如电,迅速地消失了.
段牧欢叹道:“花前辈的武功,果然可怕!”
此时,人们已看清被摔在地上的蒙面袭击者了.
是李小杀!
那个有着一脸亲切笑容的年轻人李小杀!!
段牧欢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有惋惜,有遗憾,有愤怒,有悲哀……
他沉声道:“为什么是你?”
李小杀的身子已被花满径一招便点了岤扔了下来,所以他倒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了.
但他脸上毫无惧色,大声道:“不错,是我!而不是柯冬青!你是不是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游雪偷偷地看了柯冬青一眼。
柯冬青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就像李小杀根本没有提到他一样。
李小杀与柯冬青是“欢乐小楼”中最优秀的两个年轻人,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背叛,对段牧欢来说,都将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段牧欢道:“你太让我失望了,‘欢乐小楼’从来没有亏待过你!”
李小杀大笑起来:“你当然没有亏待我,是我自己不识好歹,思将仇报!可是,为什么这个计划的执行者,一定是柯冬青?为什么你一开始就没有像信任他那样信任我?”
段牧欢没有说话.
他没有说话,游雪却先说了,她道:“莫非你还想为你的背叛行为找出一点理由吗?”
不错,背叛永远都是错误的,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为它解脱。
段牧欢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不是游姑娘聪明过人,设下一计,使你暴露出真面目来,也许我会永远地被蒙在鼓里,直到有一天,你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为止。”
李小杀一言不发。
段牧欢继续道:“你的罪已至死,不过我相信你是受人指使,只要你说出指使你的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李小杀又笑了——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的确也是不简单了。
他道:“这些话对我来说,是不会起作用的,按理说,你应该能明白这一点.”
段牧欢沉默了,他对李小杀还是颇为了解的,他知道他现在所说的的确是真话.
半晌,他方道:“你真的不愿意接受我给你的机会。”
李小杀缓缓地,却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忽然,他又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所杀的人,都是该杀之人.”
段牧欢看着他,点了点头,道:“我相信。”
李小杀又一笑,道:“我有一个请求,便是要死在楼主的剑下!”
段牧欢本想说:“你根本不配称我为楼主。”
但不知为何,他却没有说出。
他缓缓地踏出三步,扬剑出鞘!
寒刃划出!
便在剑芒扫过李小杀的喉管之前的那一瞬间,李小杀的右手突然伸了出来.
他的中指、无名指弯曲着,而其他三个手指则伸展着。
寒刃扫过,带起一抹血箭.
李小杀仆身倒地,死前,他没有任何痛苦之色.
他的右手手指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收缩了.
不知为何,杀了李小杀,段牧欢的心中却并无什么愉快的感觉,反倒有一点沉甸甸的.
他想:李小杀走上这一条路,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
他已看懂了李小杀最后的一个手势,这更增添了他的这种感觉.他觉得李小杀就像是一个误入了歧途的孩子,而他则是那位未尽职责的父亲。
△△△
自李小杀死后的第二天,“欢乐小楼”突然又一下子少了五百多人.
他们是乘天黑时,悄悄地翻越出“欢乐小楼”的。
当段牧欢知道此事后,并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他的神色平静得很,只说了一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不要为难他们.”
然后,便是申也非的突然离去.
事实上,这也并不是什么很意外的事,申也非能在“欢乐小楼”停留四天,已是极不寻常之事了.
像他这样的人,似乎便是为飘荡的生活而来这世上的,在一个地方呆上四天,对他来说几乎已是一种桎梏。
更何况,在这四天中,他所能做的事,只有等待,等待刁贯天的到来。
就在申也非突然离开之后,刁贯天的进攻开始了。
首先是“欢乐小楼”的西侧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无数的碎石碎土碎砖腾空而起.
西侧的院墙倒坍了足足十几丈长.
一股呛人的火药味弥漫开来.
然后,便是一阵如滚雷般的马蹄声响起!马蹄声飞速向这边逼近,速度快得惊人.
共有四百多匹铁骑,向这边席卷过来,每一个人都是一身雪白的衣衫。
连他们胯下之马,也是浑身雪白.
他们本是隐于这座小城的街街巷巷,那一声爆鸣声则成了他们出击的信号,他们从各个方向划出一道道曲线,然后在离“欢乐小楼”半里远的地方汇聚一处。
现在,他们便如同一片白云般向这边狂卷过来!
不用说,他们是冲向刚刚坍下的那个大豁口的.
“欢乐小楼”的人反应也极快!
爆响声后,立即有赵麦城、钱大串二人率领七百多人,向那个豁口直扑过去!
双方迅速接上,一场血腥厮杀在豁口处展开了。
“欢乐小楼”的人数要多于对方,但对方是骑着马,又疾冲了一阵子,所以来势很是凶猛!
双方刚接上时,“欢乐小楼”几乎抵挡不住,差点被对方冲杀开来.
但“欢乐小楼”的人毕竟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有上百个弓弩手从远处一间平房中冲出,他们一律将箭头略略朝上!
飞箭如蝗!
因为入侵者是坐于马背上,所以他们要比“欢乐小楼”的人高出一大截,于是尽管他们与‘欢乐小楼’的人是混杂在一起的,但箭却只对他们构成威胁.
马上骑士的身手颇为敏捷!一阵乱雨般的乱箭,竟然只伤了七八个人.
对方骑马袭击,只不过是因为离“欢乐小楼”二里之内,是完全被“欢乐小楼”的势力所覆盖的,他门根本无法从那么近的地方开始发动攻击。
所以既然现在骑在马上只能成为箭靶子,他们便纷纷弃马了.
在那个大豁口处,便如一锅沸腾了的粥,厮杀声与惨叫声混作一团,冲击着人们的耳膜。
血光抛洒,人头落地.
空气中的血腥之气大浓太浓,以至于附近的鸟儿都已无法栖息了,纷纷展翅而飞.
“欢乐小楼’没有派出更多的人力,因为他们必须顾及整个大局.
厮杀之声整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
所有的白衣人全部战死!
而“欢乐小楼”也已躺下了四百多号人。
从人数上来看,双方是旗鼓相当的,但“欢乐小搂”是以七百多人对四百多人,竟然伤亡的人与对方一样多,显然“欢乐小楼”是略处下风了。
段牧欢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以为入侵者会在进攻这个豁口的同时,在其他方向也发动攻击的,但事实却与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四百多个白衣人战死之后,便再也没有后继之人入侵了。
似乎这四百个人便是白白来送死的。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
段牧欢已不知喝了几杯酒,攻击却仍是没有再次发生.
他觉得现在整个“欢乐小楼”就像一只已高高扬起的拳头,扬起之后,却发现自己准备挥击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出现!
在这种时刻,柯冬青一定是在段牧欢的身边,他随时准备为段牧欢完成最有效的一击。
段牧欢忽然道:“你去把阵亡的弟兄们葬了吧.”
柯冬青先是有点惊讶,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要派他去完成这样的不十分重要的事.
但很快他便明白过来了,这不但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且是很艰巨的事情.
因为,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那段十几丈长的豁口,于是,人们便不可避免地要注意到遍横于地的数百具尸体了。
段牧欢不可能让战死的四百余条汉子就这么胡乱地躺在地上,这会让其他的人看了心寒.
所以,埋葬他们,才不会打击其他人的士气。而现在士气的高扬与否,对“欢乐小楼”来说实在是大重要了.李小杀的死,以及五百余人的出走,本就已让“欢乐小楼”的士气开始浮动了.
那五百余人,自然是与李小杀有密切关系的,而这十余丈院墙被炸坍,也应该是他们的“杰作”.
埋葬四百余人的尸体,又是一件极为艰难极为危险的事情.
因为葬人自然是要离开“欢乐小楼”的,如果带去的人多了,那么对“欢乐小楼”的压力就很大,很有可能对方会乘这个机会进攻“欢乐小楼”.〖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 1 7 zc o m〗
如果带去的人少了,便无异为一只孤身闯入狼群的羊,谁也不知道外面会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
很有可能是绞杀.
所以,段牧欢选择了柯冬青.如果有人能完成这件事,那么便只有柯冬青了。
柯冬青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道:“好吧!”
就两个字,但出自柯冬青的口中,分量就不一样了。
段牧欢关切地道:“你要多少人?”
柯冬青想了想,道:“二百零一人,二十辆马车。”
段牧欢看了看他,道:“那一个人,一定是游姑娘,对不对?”
柯冬青笑了,他点了点头.
段牧欢叹了一口气,道:“你小子也真会要人……好吧,我答应你。不过,就不知游姑娘会不会答应,毕竟我们对她是不能指令的,她是我们的客人.”
“我答应.”
说话的当然是游雪,她正站在门口。
她似乎很愉快,这使得她的那种冰凉气质不再太逼人了.
好像她答应的不是去完成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而是答应一个男人的约会.
她的神情是那么的轻松.
四百多具尸体装在十辆马车中,然后另外的二百个活人坐在剩下的十辆马车中,这样一来,无论是死人、活人,都是一样的分量。
而柯冬青则驾驭着前面的一辆马车——似乎没有什么事是柯冬青不会做的.
“欢乐小楼”有一个专门的坟场,在高“欢乐小楼”三里远的地方.
三里路并不算太远,但对于这一帮人来说,三里路是有点远了.
没想到一路畅通无阻!
柯冬青心中的不安反而更甚了.
为什么对方没有出击拦阻?
一直到他们已走到“欢乐小楼”的坟场内,仍是未受到任何攻击!
柯冬青心中狠狠地道:“不管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反正我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工具自然是早已带来了的.
以前“欢乐小楼”所有的坟墓加在一起,也不过三百多座,而今天却一下子增添了四百多座坟墓。
坟场北侧有一大片空地,但马车却无法直接驶过去、因为几条本是可以走车的通道上,已栽了许多松柏。
柯冬青便让人把马车停下,然后一具一具地背过去。
从这个入口到北边的那块空地之间,约摸有:十几丈的距离.
因为运尸体的马车只有十辆,二百多号人不可能一齐涌上,所以柯冬青把他们分作了四批,每五十人一组.
第一组人背起五十具尸体,便往那片空地走去.
当他们走到那片空地时,惊人的变故便发生了.
柯冬青仍是站在这边,他突然听到几声古怪的声响,然后那五十人突然一下子凭空少去了二十多人。
柯冬青被他们所看到的情景惊呆了.
当他明白是对手的袭击开始时,那块空地上已如鬼魅般地多出了上百个白衣人.
第五章蓄谋已久
如果不是在大白天,谁都会被这突然出现的白衣人吓了一大跳.
柯冬青对一旁的游雪道:“你看着,我过去!”
他的话意很模糊,因为他已没有时间多说了.
说话时,他的身躯已如惊鸿般凭空飞掠,向前疾射。
身在空中,他便已看到那么空的地上已多出了好几个大坑.
显然,白衣人是埋伏于这坑中的,坑上自然已掩饰过了.
那些看上去像是凭空消失的二十几个人,一定是落入这些坑中了.
当他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