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四根带子便如中了魔法一般,以惊人之速,飞窜穿梭,让人眼花缭乱!
而八个喇嘛也不断地借着同伴之力,迅速地变幻着方位.
他们根本不用担心背后有人偷袭,因为在他们的对面有同伴.
他们的同伴一见到有人从后面攻击他们,立即会一抖手中的带子,然后用力一抡。这一抖看似严常,其实其中已包含了丰富的内容,只有他们自己才能领悟的信息.
这几乎就等于是每一个人的背后长了一双眼睛.
眨眼间,被困于阵中的四十几个人已全部躺下.
他们的伤口全是在颈部!
有十几个人是头颅落地,剩下之人的颈部几乎都被切断一半.
好快的刀!好毒辣的刀法!
唐多与居易左见势不好,立即开齐向这边扑来.
唐多身形朱至,立即双手齐扬,数枚飞蝗石便如电而出。
便见几个喇嘛如同背后长有眼睛一般疾然一个侧滑。
飞蝗石射空。
显然,又是他们对面的同伴及时地将信息传递过来了。
一招走空之后,唐多已逼近八名喇嘛,而“彭城笑书生”也未落下,与他并驾齐进!
唐多一声清啸,直扑其中一个胖喇嘛,出手便是三柄飞刀.
飞刀呈“品”字形,向胖喇嘛当胸射去。
胖喇嘛身子向后翻倒,似于未去顾及直取其胸的三柄飞刀。
唐多心中一喜,但却见旁侧里已有一个枯瘦的喇嘛飞过,他的身后有一根红带子在飘掠。
红带子一卷一抖,竟将暗器卷得反向唐多这边射来,又准又快。
唐多见自己的暗器不但未伤及对方,反而被用来射向自己,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他为唐门的掌门人,几乎已算是使暗器的祖宗,何曾遇到过这种事?
其实,这也是正常之事,因为这红带子显然不是凡物,普通飞刀哪能伤得了它?而它又宽有尺余,能接住暗器,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唐多立即横掠三尺,却又有一条带子朝他下盘扫来。
唐多立即弹升而起。
便有一条红带子跟着他弹身而起,而且速度比他更快!
原来,竟是其中一组喇嘛跃上另外一组喇嘛手中的红带子之后,那两个人使用力拉紧手中的带子,便有了一股弹力传递开来。
所以,这两个人升空之速才会快过唐多了.
唐多忽觉脚下一紧,才知自己的一只左腿已被缠中。
他急忙将身手暴旋!
幸好,他总算将已被缠中的左腿抽出。
但同时他的一只左手又被另外一根红带缚住。
这一次,已不是缚住他的左腿的那根红带子了,那一根带子已重新向他的右腿缠来。
然后,便有一个枯瘦的喇嘛借同伙一牵之力,向这边飘掠而来。
他手中的刀挟起一股摄人魂魄之声,寒刃闪动如秋水。
弯刀划向唐多的咽喉。
唐多的左手已被束住,身子便大打折扣。
但唐多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他的身子突然如风车般以束住他手的带子为中心侧旋起来。
这让他既避过了束缚向他右腿的带子,又避过了弯刀。
弯刀一走空,枯瘦喇嘛便已在一根红带子上一点
弯刀又疾然划向唐多。
唐多右手一扬,又是一把飞刀飞出.
又快又准.
枯瘦喇嘛不得不自保,“当”的一声,飞刀射中了那柄弯刀.
此时,束住他手的带子突然向前飞速拉动。
唐多一时已摆脱不了,他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前飞出.
前面又有一把弯刀在等着他。
如果就这么直接飞过去,唐多已无法躲过凌厉一刀。
便在这时,一个白色的人影从一旁暴射而出,袭向拦杀唐多的人。
是彭城笑书生居易左!
第十章万眼齐暗
他那细长的身子像一杆标枪般射向这个枯瘦喇嘛。
“当”的一声响,弯刀便已弯了方向!而居易左的怪剑已顺势一撩,点中对方岤道。
这一下,这个枯瘦喇嘛反而成了唐多的活靶子了。
在他的身子下坠的过程中,已有两支铁筷子没入他的双目中,还有一把飞刀扎进了他的喉管,将他的喉管切断!
坠地之时,他已是隔世之人!
但此时居易左自己却被另外一根带子缠住了腰!
他急,忙双手用力抓住带边的两端,用力一拉!
竟然毫不费力!居易左吃了一惊.
然后,他便发现左右两侧一胖一瘦的两个喇嘛借他一拉之力,齐齐向他飘来.
真如附身的恶魂一般.
他腰上的带子便一松,居易左急忙穿将而出.
此时,两把薄薄的弯刀已近在咫尺。
他的身子急忙暴起,同时手中之剑划出万道光芒。
剑法着实精练老道,但这又有什么用?对方根本未向他进攻。
他们一胖一瘦两个喇嘛如此急掠,见居易左的剑法精妙,立即放弃了原来的打算,而是以极快之速,迅速地换了一个方位.
这一次,他们的带子又套向居易左的脖子。
脖子可不像腰,可以随便套的。
他急忙一挫腰拧身,哪知右手一痛,手中的剑已被绞得脱手而飞。
这对于一个使剑之人来说,该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居易左急忙弹身直射,试图把自己的剑夺回.
他的剑真的回来了!
他心中一喜,急忙疾抓而去,岂料却扑了个空!然后,他的手便一紧,已被抖动如蛇的红带子套牢。
然后他的身子便带得高高抛起,居易左只觉得自己的一只手臂似乎要被生生地拉下来了。
这八个喇嘛莫非真是天生神力,竟可以将一个人以带子之力抛起?
因为同伴被杀死而落了单的那个胖喇嘛也同时跃起。向居易左抱去.
居易左身在空中,立即飞出数脚,同时左手挥出一拳!
拳头正中对方的鼻梁,居易左已听到了自己的拳头击断对方鼻骨时的暴裂之声。
而他的脚已正中对方的下腹!居易左相信这一脚一定可以让对方痛得肠子打结,
胖喇嘛的脸果然捅得五官挪位了.
但他的凶悍着实匪夷所思.
中了一拳一脚之后,他竟不管不顾,一下子抱住了居易左的脚.
居易左大惊,又是一掌.
这一下,几乎把对方的头打爆了,至少,头骨已移位了,他应该已没命了。
但他却未松手!便在此时,一条毒蛇般的红带子已缠上了居易左的脖子!
居易左尚未来得及反应,红带子便已一紧。
一道红光冲天而起。
名震天下的居易左已被生生绞杀!
在血光冲天而起的那一刹那间,唐多愣住了,他的思维似乎在这一瞬间停滞了,飘走了。
然后,他便如同一只愤怒的老狮子一般,暴吼一声,向一个枯瘦喇嘛直扑而去.
同时“欢乐小楼”的主楼上也已有一个矮健的身影弹身射出.
是简刀枪,那个身上有剑有刀有枪的简刀枪。
现在,他的手中所握的兵器是一把刀。
刀很厚,很沉,很锋利,是一把砍头颅的好刀.
简刀枪身形过处,已有四颗头颅抛起!
但他的目标并不是这些白衣人,而是红、黄喇嘛!
他已看出唐多一人无法应付了。
唐多扑向其中一个枯瘦喇嘛,双手倏扬,便有数十枚银针射出!
小小的银针,竟也激起凌厉的风声。
银针如一阵急扫而过的乱雨!光芒逼人之目.
枯瘦喇嘛的身子突然如陀螺般暴旋。
红色的带子便疾然将他那枯瘦的身子卷了起来。
所有的银针全部射在那根宽宽的带子之上了,却根本穿不透.
唐多见这枯瘦喇嘛的身子虽然大部分已被裹住,但他的脑袋以及膝盖以下部分还是露在外面的。
唐多恨恨地道:“秃驴,你这不是作茧自缚么?”
身形如淡烟,手中便有了一把短短的刀,自枯瘦喇嘛的颈部划去。
便在此时,另一端的粗胖喇嘛突然用力一抖手中的红带子.
便见这一端的枯瘦喇嘛已如一捆稻草般被抛起,他的身子也在抛起的过程中迅速从红带子中滚将出来。
唐多便走了个空!
但他已动了真怒,不杀两个喇嘛是誓不罢休的。
便听得他暴喝一声,身子突然有了一阵奇异的金器之声。
然后。便见无数的暗器从他的身上迸射开来.
暗器极为奇特,每一只暗器都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银白之色,那模样有点像鱼鳞,但它却不像鱼鳞那样平展,而是中间部分凹陷着。
但见漫天都是银色光芒,空气中响起奇异的“咝咝”声,便如无数蛭虫振翅而过时发出的声音。
这些暗器所过的线路竟不呈直线,而是像一些顽皮的小鸟一样不断地变幻着线路.
这当然与它们的中间凹陷的形状有关,当它们飞行时,由于表面并不平展,这使得空气对其的浮力是变幻多端的,所以便导致其方向不断地变化。
这正是唐多的“万眼齐暗”!
唐多的这一招“万眼齐暗”是极少出手的,这是他的压箱底的活。
银芒飞射之处,那枯瘦喇嘛终于惨叫一声,直坠而下!
他的身上至少中了二十几枚暗器,每一枚暗器都嵌入了他的体内,其中有一片暗器正中他的喉节,便如一根鱼刺般扎在他的喉管上。
这是要命的“鱼刺”。
唐多手中只剩下三把飞刀了。
在枯瘦喇嘛坠下之时,他立即飘身掠去,一把抓住枯瘦喇嘛手中的红带子。
对方已是死人,当然不会与他争执,便被他一把抓来了。
然后,他便用力向后一拉!
便有一个胖喇嘛向这边遥遥扑来,正是与已死了的喇嘛搭挡的那位.
他如一头疯狂的红牛般凌空暴射.
唐多在他高自己还有一丈之距时,将手中的最后三柄飞刀射出.
三柄飞刀呈一字形,鱼贯而出.
飞出一段距离之后,最后一把飞刀突然加快,撞上前面的飞刀,然后后面的飞刀便已力竭,直坠而下.
第二柄飞刀被后面的飞刀一撞,速度突然加快,又向第一柄飞刀撞骈,相撞之后,它自己也坠了下来。
这是唐门的不传之秘招:三长两短!
即使是唐门内,也只有掌门人才能学到这一招冠绝天下的暗器手法.
如今,最前那把飞刀在承受了后面两把飞刀撞击主力后,速度变得奇快。
非但如此,它的方向也已略略一变,本是射向对方前胸的,却已变成射向对方的面门.
喇嘛已闪无可闪.
当下,他便故伎重演,又要用红带子来救他自己的性命.
他的速度也够快的,红带子疾然上扬,便已挡在自己的脸前!
飞刀正中红带子,自然伤不了他.
这喇嘛不由一喜!然后,他的胸部便是一阵奇痛!
他被这意外的变故吓了一跳,低头一看,竟是一把飞刀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飞刀已没入他的身体,只有短短的半把刀柄还在外面.
他不由发出惊骇愤怒绝望的一声惨叫,惨叫声又立即戛然而止.
他便如一棵已伐倒的大树般向后轰然倒去。
仍是唐多的飞刀,而且是唐多最后掷出三把飞刀中的一把。
“三长两短”的招式已够诡秘了,但如果再对它进行一个小小的发挥,那么效果便更可观了。
要了喇嘛性命的是已坠下的飞刀!
发出这一把飞刀的,已不是唐多的双手了,而是唐多的脚.
唐多的脚一踢正在下落的飞刀上,便有了这个结果。
许事事情,一说就明白了,便是很简单的事了,没有什么趣味.
但能如此准确地把刀踢进对方的心脏,也非唐多莫属了。
他把自己的这一手叫“一心一意”.
就是“一心要给你一刀的意思”,这是很有意思的意思.
现在,唐多是一无所有了,他用完了他所有的暗器!
所以,他开始向回撤了。
没有暗器的唐多便已不是唐多了,谁也不会害怕没有暗器的唐多.
就像谁都害怕有暗器的唐多一样。
所以,就有好几个人向唐多飞扑而来,这其中有几个人的身手实在差得不堪入目。
唐多的轻功还在,他几十年的功力还在。
他所掠过之处,还是有人倒下的,只是没有开始那么倒得干脆利落罢了,倒了之后又是好一番挣扎.
现在,唐多是在“借刀杀人”.
他从一个胖汉手中夺过来一把朴刀之后,一刀切入一个山羊胡的脖子上,然后又把“山羊胡子”的刀夺了过来,再一刀捅进一个刀疤脸的腹部.
一搅,“咕咕”作响。
一拔,鲜血狂喷.
一扬,刀已直飞而出,把一个使长枪之人的大半个脑袋削飞了。
好痛快!
唐多这老爷子很少用刀杀人,他已习惯了用暗器杀人。
现在他才明白,用暗器杀人远不及用刀杀人来得痛快。
暗器射入人体,对方便倒下,在这过程中,你体会不到任何的东西.
但刀不同,刀砍中对方的身体时,你可以听到长刀饮血的“咝咝”之声;刀砍在骨头上发出的“咔嚓”之声:刀把内脏搅作一团时的“潺潺”之声;对方的身体轻轻颤抖!
甚至,你还可以从刀身上来感受到对方之血的温热。
唐多一口气杀了十九个人。
在这个过程中,他用了五种刀,最让他满意的是那把长长的薄刀.
薄刀天生是一种杀人的刀,砍中人体时,没有任何的粘滞感.
唐步在杀人的同时,也看到了别人杀人,还有别人的被杀.
“欢乐小楼”现在大概只剩下一千九百人了,对方则更少,只有百来号人在苦苦支撑。
形势还不错——但刁贯天还没有出现!
刁贯天不出现,段牧欢是不会出手的,花满径更不会出手。
唐多不知道这花满径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唐多希望他的武功很高,这样对付“刁贯天”的把握才会大一些。
在人们传说中的花满径,一直是二十年前的花满径.而二十年前的事,又有几个人能分辨得出他的真假?
唐多已看到简刀枪已杀了两个喇嘛.
一个死于简刀枪的刀下,一个死于简刀枪的剑下。
两种死法,一样的干脆利落!
唐多不由在心中暗叹道:“也许自己真的老了,杀两个人还那么费劲!”
其实,他忘记一件事了,唐多对付的是一个完整的阵形,而简刀枪出手时,这个阵线已残缺不全了,所以简刀枪杀了两个人,会显得比他容易得多。
剩下的两个喇嘛,拉着一根带子,便不再可怕了。不但不可怕,甚至还有点滑稽!
那么,唐多便没有必要再在这儿瞎搅了,毕竟他是一大门派的掌门人,哪能与一帮不入流的人缠作一团。
唐多要回“欢乐小楼”的主楼,还是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拦他的。
他一脚踢飞一个白衣入之后,便离“欢乐小楼”的主楼只有两丈之遥了。
“欢乐小楼”的主楼是一个三层的木制结构的屋子,主楼的四侧有突出的平台,段牧欢他们便是在平台上指挥作战。
在平台上可以看得更远些,这正是一个指挥者所具备的常识。
唐多一弹身,便向二楼射去。
身在空中,突然发现一件让他惊骇不已的事!
他看到花满径正悄然向段牧欢扑去.
他的手中有一件泛着黝黑光泽之物——箫!
那种已被人们視为不详之物的箫!
唐多的脑子“轰”地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头脑中破了。
段牧欢一无所知,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攻击会来自背后。
何况,刁贯天——如果花满径是刁贯天的话,他的武功之高,已足以使他的袭击不发出任何人耳可闻的声音。
如此猝然的攻击,段牧欢已来不及自卫了。
唯有别人才能救得了段牧欢.
而离段牧欢最近的是秋千千,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
再近一点的便是正在拔升的唐多了。
可唐多没有暗器了。
如果他有暗器,他相信自己至少可以逼得花满径回防,那样段牧欢便可以借机脱险。
唐多大叫一声:“纳命!”
他用什么东西来纳别人之命?
没有,但他却的的确确这么喊了,而且喊得极响,似乎这一辈子唐多就数这一次喊得最响了。
声音大得连空气也震颤不已了。
段牧欢回过头来了,秋千千回过头来了。
司徒水本就正对着他,现在正吃惊地望着唐多。
十几个“欢乐小楼”的“铜镜卫士”回过头来了。
而花满径是回转得最快的,他一转身,手中之萧便急抡!
无疑,他是在防备唐多的“暗器”,四川唐门的掌门人大叫“纳命”,除了用“暗器”,还会用什么?
可唐多并没有挥出暗器,他只是要诱使花满径回头而已!
花满径的箫便走了一个空.
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花满径手中的箫了。
一切,都再也明白不过了,可一切又那么难以明白.
那一刹那间,段牧欢的脸色剧变,然后便看到了血腥的一幕.
花满径便如一只怪鸟般突然飞出。
他的身形与身在空中的唐多一接便分,竟又反向楼上平台射来。
而唐多则如同一只秤砣般飞坠而下,他的身后,有鲜血抛洒.
“嘭!”
唐多已落于地上!他没有跃起——甚至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他死了,他的额头已被箫洞穿。
没有了暗器的唐多,果然不像是唐多了。
唐多落地时,正是花满径落于平台之上时,他一跳足平台,便已向段牧欢扑来.
他手中的萧如同一个有生命的精灵般在他的手上弹跳,发出了奇异的声音,萧在左手!
声音摄人魂魄!
这便是柯冬青听到的第一声箫声.
立即有三个“铜镜卫士”疾掠而上,强行拦截。
三个人身形一接近花满径——其实也就是刁贯天,立即又飞了出去.
他们已是被刁贯天一招而断了性命!
数千名勇士中挑出来的这四十四名“铜镜卫士”,每一个人都是绝对的出类拔萃!
至少,他们已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可他们连一招也接不下.
段牧欢立即喝道:“退下!护着秋姑娘撤走!’,
立刻有二十几个人将秋千千围在中间,向西侧的一个楼梯口撤去。
刁贯天并不追赶,他的目标本就不是秋千千——至少最重要的目标不是秋千千。
平台上只剩下三个人了。
刁贯天、段牧欢、司徒水.
《铸剑江湖》卷四完
第五卷
第一章友情无价
司徒水当然不会走的,他本就是同段牧欢可以穿一条裤子的朋友。
段牧欢也不会叫他走的。
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如果只能一起喝酒,一起吃肉,那算什么狗屁朋友?
当你的朋友倒下时,你一定要使杀害你朋友的人倒下,或者你自己也与你的朋友一起倒下。这不是什么义务,也没有什么东西在强制你这么做,但如果你自以为自己是他的一个真正的朋友的话,你就必须这么做。
段牧欢轻轻地道:“让我先试一试。”司徒水看了看他,点头道:“好!”
刁贯天怪笑道:“其实这有什么区别?今天谁也别想活着走开!”似乎是为了证实他的话似的,“欢乐小楼”东侧的一段院墙又“轰”地一声响,倒了!
足足有十几丈长。
然后便有数百个黑衣人从那段缺口中冲将进来。
每一个人的兵器都是刀。
刀很古怪,刀法更怪,似乎竟是东瀛刀法,其中有近五十人的额头上全部缠着一条白布,他们的武功更为诡异。
似乎他们的身子不是骨骼及肌肉组成,而是由一种弹力极好的物质构成。
他们的身躯几乎可以做出任何动作,腰肢柔韧得就像柳枝。
身形极快!转眼间已有数十个“欢乐小楼”的人倒于他们的刀下了。
本是占了优势的“欢乐小楼”的人,在这一批黑衣人冲入之后,又开始有些吃紧-一时血腥之气更浓。
段牧欢冷冷地道:“想不到我竟引狼入窒了,更想不到你的易容之术已如此高明。”刁贯天怪笑道:“易容术?你看过有这样神奇的易容术吗?”冷战十三楼的人将那日惨烈一战的经过告诉过段牧欢,所以段牧欢已知道那日刁贯天以数种面目出现。
但段牧欢却一直以为那是刁贯天用了人皮面具。
没想到他是习成了二百年前“九面暴魔”的“魍魉大法”!刁贯天得意地道:“人人都说段牧欢如何的聪明,我看也不过如此而已。相信谁不好,为何偏偏要去相信一个已死了二十年的花满径?”“花满径真的已死了吗?”“那老家伙若是不死,我敢以他的身份来蒙骗你吗?看来死去的人,也未必就完全没用的。
”段牧欢沉声道:“没想到七年前四剑穿心之后,你竟然还活了下来。”刁贯天道:“岂止你惊讶?连我自己都是惊讶不已。为什么我不死呢?为什么大恶之人不死,反而是一些大侠必须死呢?”他得意地狂笑起来,狂笑声中,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这让段牧欢感觉好多了——无论如何,看到一个“美艳”的刁贯天,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笑罢,刁贯天的声音也己变回原先的苍老声音他面目狰狞地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在我的内脏上,还有四个剑孔?每当月晦之日,我的全身便像要爆裂了一般,简直是生不如死。但我却一直咬牙支撑下来了,我要把你们四个人一个个地手刃于我的手下!老天有眼,我的大仇终于可以报了!”忽然,他的脸色又一变,得意地怪笑道:“也许,我不应该这么怨恨你们,不是你们,我怎么会进入
‘九面暴魔’他老人家二百年前仙逝的悬崖底?又如何习成神功?”
段牧欢冷冷地道:“你别忘了,‘九面暴魔’最后还是死于孔孟神刀的刀下。”
“不错!”
刁贯天大声地道:“可孔孟神刀不会再有了。江湖中人再也找不出一个可以挡阻我的人。各大门派,一向都喜好明哲保身,只知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四情剑侠’到今天为止,也已从这世上一笔勾销了。试问天下还有几个人能站出来,又愿意站出来与我作对呢?”
段牧欢缓缓地道:“天道永远是不可违的,就像旭日永远要从东方升起一样。”
刁贯天喝道:“收起那一套狗屁理论吧!我便要做一个逆天而行的人!”此时,“欢乐小楼”的人又稍稍占了一点优势了。
段牧欢道:“卓白衣是如何与你勾结上的?”刁贯天的脸色变了变,方道:“看来你也不是大傻。我与他只是合作而已,彼此各取所需,又如何能说是勾结?
”段牧欢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白衣山庄’的势力已如此强大了,强得出乎我的意料。”刁贯天左手扬起他的那根箫,直指于前。
他道:“二位还是一起上来送死吧,也省得黄泉路上太寂寞了。”段牧欢没有说话,他缓缓地拔出了他的剑。
他不会被刁贯天这么一句话就激怒了的,如果如此轻易被激怒,那么他根本就无法活到现在。
空中开始有了一种压抑人心的杀气!
刁贯天的眼中慢慢有了一种死亡之色,略略地有些幽绿了。
那根魔箫便那么随意地持在他的左手上,似乎全未着力。
一声清啸,段牧欢的双肩狂旋,“欢乐剑”早飞如电!
顿时空间有如飘起了一阵旋风!旋风中,他的身形便立刻化成一团飘移激荡的淡青色之影!
一溜溜冷森森的刃芒,立即组合成一圈圈的光弧。
空气中响起一阵刺耳的裂帛之声。
是“欢乐剑法”中的一招“欢天喜地”!
刁贯天冷哼一声,身子便已掠空而起,手中之箫,如极恶的毒蛇,在不断地弹越穿掠,猝闪暴飞,斜斜向段牧欢的胸前撩去。
箫已在与空气相磨擦的过程中,发出诡异的声音。
段牧欢的剑光突然凝形,身子立刻贴地翻飞。
他的剑已与他的人合为一体,如一团光球般滚将过去,寒刃在他的身侧进射穿飞如满天繁星。
刁贯天暴喝一声:“来得好!”他的身子便在那一刹那间一个急滑步,飘掠而出,左手一扬,手中之箫便已向段牧欢的咽喉点来。
段牧欢的身子凭空斗然反旋。
飘落之时,他的一只右脚着地,整个身子便如同要倒了一般。
他的人向后仲去。
刁贯天立即袭身长进,一箫挥出,挟着冷厉之风,向段牧欢的左肋扫来;同时右拳“砰”地一拳,击向段牧欢的小腹。
段牧欢的身子突然以右腿为支点,划出一道长长的弧。
看起来,整个过程便如同画出了一个圆锥。
圆锥的锥间,自然是段牧欢的右腿后跟。
他本是正面向着刁贯天的,这样一个急旋,却已反窜至刁贯天的身后。
机不可失!
他立刻向刁贯天的双足削去。
如果能够削到刁贯天的胸腹,他当然不会选择双脚,但他这么身子倾斜着飘动,无形中便使自己的攻击点矮了许多。
但只要能削中,一样是一件好事,一样是抛血溅肉的。
段牧欢看不出刁贯天能以什么方法避过这极为诡异的一击。
这是他很少使用的一招:乐不可支!真正的名如其形。
眼看刁贯天的一双脚便要废了,突然,刁贯天的双足发生了一种极为怪异的变形。
这种变形,与人体的结构根本是相连背的,也就是说,只要是正常人,自己便无法做到这种变形。
莫非,刁贯天已不是血肉之躯?他的身子已可以像软糖一样随意地扭曲变形?
本是不可能的事却发生了。
所以,段牧欢的剑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不过,这一招也着实神奇,即使刁贯天可以如此怪异的方法闪避,却依然是被“欢乐剑”划了一剑!
伤在右足,约摸有两寸多深。
这对于刁贯天来说,已是奇耻大辱。
他重出江湖之后,还没有这么快便被人伤过。
当下,他暴吼一声,身子疾然升空,掠起有三丈多高后,斗然转身,遥扑而下。
他手中的箫又发出了诡异之声。
而他的右手已遥遥挥出一记浑厚的掌力,其势如雷霆万钧,拳风竟将三楼的几扇窗户震断了。
段牧欢不敢怠慢,他的身子便如一条蜥蜴般贴地飞掠。
“轰——”二楼的木制平台哪里经受得住如此霸道的一击?
立刻坍下了一大片。
连同司徒水所站之处,也已垮了下来。
司徒水身形飞坠而下时,已瞄准其中一截大梁,看准时机,立即右足用力在上面一点,人便如轻燕般借这一点之力,反窜而上。
“呛啷”一声暴响,他的刀已赫然在手,向正自下落的刁贯天拦腰扫去。
“当”的一声,是刀与箫的相击之声。
司徒水立觉一股劲力向自己涌来,声势颇为骇人。
他不敢硬接,一提真力,立即顺着那股汹涌之力道向后飘飞,在身子将要与墙体接触的那一瞬间,他的双足向后一点,人便再次升空。
他已飞窜至三楼。
刁贯天化开司徒水的一击之后,立即虚点飞扬的碎水块,飘飞而上。
在他身子尚未在三楼落定时,司徒水立刻暴袭而进,刀身如泼风般扫出,光芒夺人之目,划出长长的一道光弧。
刁贯天双腿如斗转星移般互一错步弹踏,竟从那几乎密不透风的刀光中踢将而进,袭向司徒水的下腹。
如被刁贯天蹋中,焉有命在?
司徒水急吸腹收胸,身子如同后面有一根无形的绳子系着般,向后射去。
刁贯天身形一晃,不依不饶,如恶鬼附身般跟着欺身而进,手中魔箫,直点司徒水的胸前。
司徒水的身形一变再变。
刁贯天如附体之蛆,摆之不脱。
一个退,一个进,司徒水显然速度是不及刁贯天的。
暴吼一声,司徒水的刀已疾然一横,正与魔箫撞了个正着。
然后,司徒水便如一只风笋般惜力飘了起来。
刀如天瀑倾泻、黄河决堤般浩浩滔滔地挥洒而出。
银亮的刀光似匹练一般绕回飞舞,如此凌厉霸道。
横卷猛扫之中,空气也已被极快的刀划得“咝咝”之声不绝于耳。
刁贯天的身子便如一缕轻烟般,在漫天飞舞的刀光中盘飞穿掠。
似乎,他的身躯已是一种虚无之物,如此神奇的密织成网的刀竟然还是砍不中他。
相反,刁贯天在翻飞穿掠之中,不断地变幻移动着手指,如精灵般在箫孔之间跳动、游走。
于是,又有了诡异的魔音从组成这只萧的骷髅头之口中飞出。
司徒水突然觉得心情格外的烦燥。
他有一种身处于恶梦之境的感觉,似乎是明明白白的,一刀接着一刀地挥将而出,仍不失〃断梦刀〃之凌厉。
但他却意识到自己的刀法不再那么精灵了,感到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制约着他的刀,使刀法衔接下再那么流畅如水。
他心中不由一惊。
数招之后,司徒水已险象环生。
他的身上已有冷汗渗出。这不是怕,而是因为他一直在强行控制自己的心智。
他有一种想要一头栽下,沉沉地进入梦中的感觉,似乎对这场厮杀已不再感兴趣了一般。
这实在是一个不祥之兆!但那股力量是那么得深千可测,谁也分不清它来自何方。
司徒水的刀在飞舞旋闪,如流星一样迷离。
聚合分散,倏左忽右。
角度总是那么刁钻古怪,速度总是那么快得惊人。
刀身之光灿亮异彩,如云花纷纷,时又如流瀑垂溅,时又如狂涛涌出。魔箫挥动之处,一股逼人的阴煞之气漫开来。
这是一件凝集了魔力的箫。
纵使司徒水的刀使得如此神出鬼没,却仍是未能伤得了刁贯天。
二人便如两只极为灵捷之鸟一般在三楼起落翩飞,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突然,刁贯天的身子如一抹轻烟般射出!
魔箫遥指司徒水,快捷逾电。
“断梦刀”立即划空横封,刀刀相连,式式衔接,没有一丝空隙。没有一丁点回旋的余地,有如纷飞的乱雪,晶莹剔透,就那么迷迷芒芒地罩了上去。
魔萧突然发出奇异的一声尖啸,然后,便见那只魔箫已从刁贯天的手中飞射而出。
而且,魔箫所走的线路,竟不是直线,而是如迂回曲折的毒蛇一般,蜿蜒而进。
司徒水的“断梦刀”立即横扫过去!
“当——”刀萧相撞!便在此时,司徒水遇到了让他吃惊异常的事!
只见他那力逾千斤的一刀扫中魔箫后,魔箫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飞出去,而是顺着他的刀身,疾然一旋,绕过“断梦刀”之后,竟仍是射向司徒水的前胸。
变故是如此的突出其来。
司徒水的刀已用老,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地回撤封挡情急之中,司徒水只好以一伤换得生命。
他的身子如一片羽毛般平平飘起,但下盘已卖给了刁贯天的箫了。
箫挟着尖啸之声急奔司徒水,“哧”地一声,将他的右腿洞穿!
箫便又从另一端射将而出,而司徒水的右足上已多了一个血孔,有口杯那么粗。
第二章魔舞箫转
魔箫穿身而过之后,竟又神奇地反旋而回!
司徒水只觉右足一阵钻心之痛,腿竟不由自主地一软,几乎栽倒。
一咬牙,他仍是站稳了,双足一顿,便向手中已没有兵器的刁贯天射来。
他的刀如银色的匹练一般,绕回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