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柯冬青、游雪、申田田三人果然在天亮之前便赶回了“欢乐小楼”。
他们三人送走申也非之后,立即雇了一辆马车,连夜回驰。
在途中,他们连换三次马车。
天刚拂晓时,他们离“欢乐小楼”只有四五里路了。
坐在马车里,游雪便觉得倦意一阵又一阵地袭来,支撑不住,便晕晕睡去了。
申田田轻轻地道:“我爷爷将消息传到游姑娘那儿时,她离你的染坊店尚有近百里路,硬是在两个时辰内赶到了,难怪会累成这个模样了。”
柯冬青心生感激,他见游雪的睡态颇为别扭,便轻轻地扳动一下她的肩膀,想让她的姿势舒服些,没想到却一下子把游雪惊醒了。
游雪一惊而起,见是柯冬青方定下心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没想到竟会睡着了。”
柯冬青看着她那已有些消瘦的脸蛋,满怀感激。
“欢乐小楼”的人见到他们喜爱尊敬的大柯,都异常兴奋,但他们不能大声喧哗呐喊。同时,他们也暗暗惊诧,不明白这世间竟有如此高明的易容术,连他们这些与柯冬青朝夕相处了数年的兄弟,竟也分辨不出,若非游雪介绍,他们是不会想到这个看上去有些懦弱的中年汉子,会是他们的那个有极旺盛的生命力的大柯。
为了掩人耳目,白天,柯冬青参与制作瓷器粗坯的活。每天弄得一脸泥一身汗的。外人即使看到,又如何想得到他便是柯冬青?
到了夜间,他才开始习练申也非授的武功。
他不知道,在他习练武功之时,游雪每次都安排了二十几人在四周守卫。因为一个人在演练某种武功,达到一定程度但还没有实现飞越的时候,是很脆弱的。如果在这个时候受到攻击,那将极为危险。
终于有一天,柯冬青一脸兴奋地对游雪道:“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游雪道:“是吗?恰好我也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柯冬青惊讶地道:“这么巧?你先说吧。”
游雪道:“今天我们‘欢乐小楼’来了二位客人。”
柯冬青问道:“客人?谁?”
游雪笑道:“你看了便知,他们正在等着见你呢。”
柯冬青跟在游雪后面,心中暗道:“会是谁呢?”
当柯冬青看到游雪所说的客人时,他惊呆了。
那二人竟是宋共羽与战青枫——武林四大家族中的两个当家人。
柯冬青的表情就那么僵在那儿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游雪所说的“客人”会是这两个人。
来了这两个人,又怎能说是好事?
宋共羽见游雪过来,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有些仓促地道:“游姑娘,柯……柯少侠怎么还未出来?莫非他对以前的事还……还怀恨在心么?”
柯冬青一惊,心道:“我不是站在这儿吗?”但很快他便明白过来,他现在的模样打扮是叶有根,宋共羽当然认不出来了。
可他怎么会称呼自己为“柯少侠?”
游雪一笑,道:“我们楼主不是正站在你们面前吗?”
宋共羽一愣,双目一扫,强笑道:“游姑娘说笑了,怎么老夫连个人影也没看见?”
他的目光狐疑地停留在柯冬青身上,迟疑道:“莫非,这位就是……就是……”
柯冬青当然得说话了:“不错,我就是柯冬青。”
宋共羽张大了嘴,呆在那儿。
战青枫也站了起来,道:“没想到柯少侠易容术如此高明。”
柯冬青与战景枫之间没有正面冲突过,何况以前段牧欢与这位醉红月的爷爷之间交情也不薄,于是柯冬青对他还保持了一些礼节:“在下以如此面目与前辈相见,实在是迫于无奈。”
游雪插话道:“我们楼主几乎被整个武林视为公放,所以只好处处小心翼翼了。”
宋共羽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老夫……老夫听信谗言,使柯少侠蒙冤受屈,还望柯少侠海涵。”
柯冬青没想到今日宋共羽的态度会来这么个大拐考,竟向自己赔不是了,不由大惑不解,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游雪道:“这也不能全怪前辈,若非有j人作梗,又怎会酿成那次冲突?既然今日大家已冰释前嫌,那么日后便当携手对敌才是。”
宋共羽大声道:“老夫这辈子佩服的人没有几个,但对于游姑娘,老夫是五体投地!柯少侠能得到游姑娘的相助,何愁大伙不能得报?”
游雪忙道:“前辈言重了。”
战青枫道:“我们尚有事在身,不多打扰了。”
游雪道:“二位前辈请便。”
战青枫、宋共羽告辞而去。
待他们走后,柯冬青方惊讶地道:“怎么今日宋共羽与以前判若两人了?”
游雪道:“因为他已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柯冬青不解地道:“为何他会有这种转变?他本是已对我恨之入骨的?”
游雪缓缓地道:“要说服这样一个人的确不容易,但也不至于难到无从下手。其实,只要他静下心来,便可以看出那天所发生的事中有不少漏洞。”
“首先,他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埋藏几个黑衣人的地方,一定是有人向他透露了这一点。那么,透露这事的人又是如何发现的?除非宋玄雁、醉红月他们死亡之时,那人也在场、但这显然不太可能,一个能将“武林四公子”同时杀死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出那么大的漏洞,让一位现场目击者走脱呢?”
“其次,如果你真的是杀死‘武林四公子’的凶手,那么在他们遇害之后,你又怎会想到要将已埋藏好的尸体再转移呢?这绝对不合情理,没有人会傻到这一地步的。”
“宋共羽是个聪明人,只要方式得当,凭上面两点,就可以使他醒悟过来.我找到他时。虽然费了一番周折,但总算成功地说服了他,而战前辈那儿,则轻松了些。如今,少了‘武林四大家族’的压力,我们就要从容些了。”
柯冬青满怀感激与敬意地看着游雪。
他知道虽然游雪现在说得颇为简单轻松,而事实上一定危机百出。
他心想:“若换成是我,一定是做不到这一点的,难怪宋共羽对她如此推崇。”
游雪又道:“虽然我们还不能确定是谁做的手脚,但我想阮大先生有颇多值得怀疑之处。”
“阮大先生?”
“不错,他在那个场合出现,是太蹊跷了。只不知道他是被卓白衣利用了呢,还是本身就已为卓白衣控制。”
她摊了摊子,道:“无论如何,阮大先生是再也无法从中煽风点火了,宋共羽这次来我们‘欢乐小楼’,虽然没有说太多的话,但用意是明显的,就是要与你握手言和.只是他放不下面子,放不下身份罢了。”
柯冬青叹了一口气道:“幸好我们‘欢乐小楼’与武林四大家族之间的冲突没有发展得太激烈,否则今日想收场,也无法做到。”
游雪道:“这也正是当时我们本可以将宋共羽、阮大先生那帮人全部制服,却又网开一面,让他们全身而退的原因。否则。即使当时我们占了便宜,现在却会落于孤立无援之境。”
说到这儿,她话锋一转,道:“现在,该你说说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了。”
柯冬青道:“其实不用说,你也应该猜得到的。”
游雪略一思忖,惊喜地道:“是不是已将申前辈的武功全领悟了?”
柯冬青搓着手道:“不敢说全领悟了,他老人家的武功博大精深,又岂是我这样的平庸之辈花上几十天功夫能尽数领悟的?只是今日有了豁然开朗之感,许多积在那儿解不开的问题,在一瞬间竟同时迎刃而解了,真是有些奇怪。”
游雪笑道:“这便是厚积而薄发吧,看似一时之得,其实全是平时的积累。只不过在那一刹那间,找出一个喷薄而出的突破口罢了。”
她抿了抿嘴,笑着道:“如此说来,今晚我们是不得不庆祝一下了。”
菜不多,却很精致,这是游雪系自下厨做出来的。
柯冬青不明白为什么游雪做每一件事都这样近乎完美。
同坐的还有秋千千、申田田。
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与变故,秋千千已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
游雪举起杯来,道:“我总感觉今天也许会是‘欢乐小楼’的一个转折日,从此‘欢乐小楼’应该能开始步入一条顺坦的道路了,多谢申姑娘与千千的鼎力相助,我们先干了这一杯吧。”
柯冬青笑道:“似乎这些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
众人大笑。
秋千千调皮地道:“大柯又何必分得如此分明,人家游雪姐姐可早就不分彼此了。”
柯冬青笑道:“是吗?”
游雪却已把一块冬笋挟入秋千千的目中,娇嗔道:“好个饶舌的丫头,先把你的嘴堵上。”
秋千千嚼着笋,不能再出声。
大概是酒力的作用,游雪的一张俏脸已是嫣红如桃了,美目亦如秋水般清澈。
柯冬青惊讶地看着她,心中暗道:“怎么游姑娘已全无以前的冰凉之感?”
申田田忽然站起身来,低声道:“我觉得头有些晕,先告退一步。”
柯冬青关切地道:“不碍事吧?我去替你叫个大夫。”
申田田道:“不碍事,或许是昨夜睡得太迟,歇息一阵就会好的。”
边说,她就边往里屋去,秋千千忙跟去。
游雪看着申田田的背影,若有所思。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一下子便静了下来,柯冬青想说点什么,却一时想不出什么话题,只好一杯接着一杯地在自己口中倒酒。
游雪低着头,抚弄着自己的衣角,默默无语。
很快,秋千千便回来了,见两人呆坐着,便笑道:“怎么都成了闷嘴葫芦了?”
游雪道:“申姑娘已休息了吧?”
秋千千道:“人是躺下了,却睁着眼睛呆呆地出神。”
柯冬青站起身来,道:“我去看一看她。”
游雪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申田田果然如秋千千所说的那样躺在床上出神,听见脚步声,她便道:“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说过我没事吗?”
“没事就好。”申田田一惊,转眼一看才知不是秋千千而是柯冬青。
她道:“我还当是千千呢……我真的没事,你……你还是回去吧,总不能让……让游姑娘一个人在那儿坐着。”
柯冬青道:“那里还有秋姑娘呢,再说她也不会因为这事不高兴的。”
申田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脸去,幽幽地道:“你很了解她吗?”
柯冬青抓了抓头皮:“不太了解吧,不过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与你一样。”
“与我一样?”
“自然,虽然你们性格不同,但你们给了‘欢乐小楼’这么多帮助,不知该如何表示我的谢意。”
申田田淡淡地道:“你是因为这个才来看我的吗?”
柯冬青道:“是呀……不过,也不全是……咦,今天你是怎么了,说话怎么跟平时不一样呢?”
申田田沉默了片刻,方道:“我想歇息一会儿,你出去吧。”
柯冬青想了想道:“好吧,有事别强撑着,告诉我一声,头晕这病非大非小的,不可小看,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就无法向你爷爷交代了。”
边说,他边往外走,顺手带上了门。
屋里,申田田脸上竟有晶莹的泪珠悄悄滑落。
因为申田田的缘故,接下来的晚饭吃得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当晚柯冬青躺在床上,竟总也睡不踏实,思绪乱得很。
正这当儿,却听得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柯冬青伸手抓过短剑,沉声道:“谁?”
“我,柳包品。”
柯冬青穿好衣衫,将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人,正是柳包品。
柳包品低声道:“楼主,今天是轮到我巡夜。我巡夜时在院外发现两个可疑人物,鬼鬼祟祟的,于是便把他们抓了来,请楼主定夺。”
柯冬青道:“游姑娘知道吗?”
“暂时还不知道。”
“你把那两个人带到这儿来,顺便把游姑娘也叫来。”
“是,楼主。”
很快,那两个人便被带了进来,浑身已被粗粗的麻绳捆得严严实实。
第九章胸有成竹
少顷,游雪也来了,衣衫整整齐齐的,大概还没有睡下。
游雪看到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两个人,惊道:“是谁抓来的?”
“我与另外三个弟兄。”柳包品上前一步道。
游雪有些恼怒地道:“他们已进入‘欢乐小楼’了吗?”
“还……还未曾。”
游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我不是说过巡夜者对院外发生的事,一概不准过问吗?”
柳包品道:“可他们……”
游雪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是想说他们形迹可疑,对不对?”
柳包品点了点头,道:“正是。”
游雪道:“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以开瓷器坊为掩护的。一个正当做生意的,又怎么会有那么高的警惕和大批身怀武功的护院人?你们将这两个人抓来,无形便给别人透露了这一点。如果这二人不是‘白衣山庄’的人还好,如果是的话,那么我们一定是上当了,只怕是卓白衣的投石问路之计!”
柯冬青吃了一惊。
游雪接着道:“当‘白衣山庄’的人见自己的人在‘欢乐小楼’附近失踪,那么不就等于明确无误地告诉他们,这里边有问题?”
“也许,在你们抓住这两个人时,已有人在默默注视着那一幕呢。”
柳包品吃惊地听着,他本以为抓来这两个人,多多少少也算是一件功劳呢。
游雪道:“但愿这两个人只是寻常的盗贼之类的角色。”
她走到那二人跟前,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我们是想……想来庄内偷点东西。没……没想到未进庄,就……”
“住口,你们不是窃贼,没有那个小偷会这么快便承认自己是小偷的,何况我们并没有抓住你们的什么证据。”
“小姐,我们是怕你们严刑拷打,才干脆说了实话的……”
游雪的语气变得缓和了,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们说说平时是跟白居关混的,还是杨铁书那一伙的?”
其中一人支吾着道:“我们是白……白大哥手下的……”
“胡说!”游雪大喝一声:“白居关是本县父母官,杨铁书是我们镇上说书的,你们既是窃贼,怎么会跟本县县令勾结?你们分明是来自外地,对我们有所图谋,却在这儿信口撒谎!”
那二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了,犹自强辨道:“我们本是外来流窜至此.方才见小姐发怒,一惊慌,便顺小姐的意思说了名字。”
游雪冷冷一笑,道:“你们是‘白衣山庄’的人。”
那二人忙道:“不是不是。”
游雪一摆手,道:“带下去,好生看好,待楼主回来再作处置。”
柯冬青一愣,立即察到游雪向自己使了个眼色,当下便默不作声了。
当二人被带下去之后,游雪方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出二日,白衣山庄便会向‘欢乐小楼’进攻、这两个人只不过是他们的问路之石,可惜我们的人没有看清这一点,暴露了自己。”
柯冬青道:“那么你为何要说等楼主回来再处置他们?”
游雪淡淡一笑,道:“既然‘白衣山庄’的人迟早要来,我便以此向他们催上一催,让他们抓紧点来。”
柯冬青惊讶地看着她,道:“游姑娘已成竹在胸?”
游雪一笑。
抓来的两个人被关进了一间狭小的房子里,门关得紧紧的,外面还有三个人看管。
自他们关进来之后,“欢乐小楼”似乎便把他们忘了,再也没有人来过问他们。
到了第二天早上,门开了,进来了两个人,将他们身上的麻绳解开来,然后送上两份饭、吃完之后,他们一言不发,又将门从外面关上了。
二人的手脚被捆了这么久,早已酸麻难当了,当下赶紧开始活动手脚,好半天身上的器官才恢复了灵活。
其中一个左手长了六个手指的人低声道:“看来庄主猜得没错,‘欢乐小楼’的人竟还真的仍在这儿!”
另一个人眼角处有一刀疤,这使得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斜斜地吊起,他用力地搓着脖子,道:“我们算是把任务完成了,可这下大概得把小命搭进去了,没想到那丫头那么厉害。”
“六指”以更低的声音道:“只要等到庄主他们攻来,你还怕出不去吗?那时,我们可是立了大功了,庄主还不好好地赐赏?”
“吊眼”不屑地“哧”了一声,道:“你当‘欢乐小楼’的人是泥捏的?庄主再厉害,在他攻进来之前,‘欢乐小楼’的人还不‘咔嚓’的一声,把我们先料理了?”
“那……那如何是好?”
“吊眼”向后面墙上一靠:“等吧,多活一天是一天。”
“六指”道:“既然你如此说,当时为何要接下这任务?”
“吊眼”道;“你当由得了我们选么?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最适合用来送死的.何况也没想到‘欢乐小楼’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女人,一眼便把我们识破了。庄主不是说那个叫什么柯冬青的家伙一直逃窜在外吗?我还道这次是我们哥俩露一手的好机会呢。”
“六指”听到这儿,不由一下子泄了气,像被抽了筋骨般斜斜地倚在那儿,脸色苍白。
“吊眼”不屑地拍了他一下,道:“瞧你那熊样,胆被吓破了吗?不就是一死吗?十八年后……”
话说到这儿,突然被一阵嘈杂之声打断,凝神一听,却有柳包品的声音一一他们二人也只能听得出柳包品和游雪的声音了。
只听得柳包品道:“走吧,我们是来替换你们的,活该你们走运;外面的日头多好。”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在这儿也不错嘛,不用干活,这两个家伙又老实得很,你们在这儿还不跟玩儿似的?”
柳包品道:“去去去,说什么风凉话,别忘了三个时辰后来换我们。”
脚步声响起,大概是前面那一批人出去了。
柳包品骂骂咧咧地道:“抓了两个人,还惹来一肚子气,越想越不是个理。就算他们是‘白衣山庄’的人,那又有什么?把他们的头‘咔嚓’一声砍下来,不也可以出口恶气么?想他们‘白衣山庄’杀了我们多少弟兄?”
另一个声音道:“柳大哥消消气,其实游姑娘说的也是不无道理,只怕把这两个人抓了,会打草惊蛇。而今楼主又不在,万一招来了‘自衣山庄’的人,可是麻烦大了。”
一个嘶哑的声音补充道;“若是再加上武林四大家族。就更不好应付了。”
柳包品粗声粗气地道:“怕个球!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如今还要在这地方看着那两个杂碎,依我的性子,便一刀将他们的头砍了。”
嘶哑的声音忙道:“万万不可,楼主尚未回来,连游姑娘都不好自作主张。”
柳包品狠狠地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要不就进会抽打那两小子一通,也好出出气。”
这下没有人反对了。
里边的两个家伙则吓得直缩脖子,心道:“在这种时候被他们揍一顿,还不是同被鬼打了一样?”
正忐忑间,外面又响起了一个声音:“喂,你们三个要不要酒?”
声音似乎是从更远处传来的。
柳包品道:“小子,你是拿我寻开心吗?”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问你一句……”
柳包品打断他的话道:“真的吗?什么地方搞来的酒?大鸟,你出去看看,有酒这日子就好过多了。”
那个嘶哑的声音响起:“柳大哥,就是有酒我们也不能喝,游姑娘让我们看着这两个小子,要是有个差错,两罪并罚,恐怕……”
“去去主,要怕事到时就在我柳某身上推好不好?你以为游姑娘有三头六臂,我们兄弟几个喝点酒她也能知道?”
大鸟嘀嘀咕咕的声音越来越小,大概是去外面看是否真的有酒。
不大一会儿,便见得嘶哑的声音响起:“还真有!喏,还有半只鸡……”
柳包品嗬嗬笑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王有古今天怎么这么够意思?”
“不知他是从什么地方偷来的,现在咱一块儿吃点,万一出漏子了,便让我们一块扛。”
“那有什么,酒才是最实在的。”
“吊眼”也是个老酒鬼,在里边就那么一个劲地咽着口水,几乎把舌头也给吞下去了。
外面开始吃三喝四地喝起来,当然声音是压抑着的,显然是怕被外头的人听到。
渐渐地,外面的人说话也不太清晰了,个个张着大嘴。
却听得柳包品忽然粗声大气地道:“我,我要去揍这两个小子一顿,大……大鸟,去……去把门打开……打开……”
大鸟道:“我……我不去,我要是去了,我……”
不知为何,下边的话便没有了。
柳色品“嘿嘿”笑道:“三……三杯便……便把你放……放倒了,你不去,我……我自己去……”
“哗啦啦”地一阵乱响,大概是什么东西被碰到了.然后,便是一阵脚步声向这边走来。
“吊眼”与“六指”在心中暗暗骂道:“这家伙怎么一个劲地想地揍我们?我们又没有踩着他的尾巴!”
铁门缝里哗啦地乱响一阵子,好一会儿才打开,一阵酒气也随之一道进来了。
柳包品歪歪跌跌地进来了,嚷嚷地道:“趴下,趴下,让我好……好好地打一顿。”
他的车中拿着一根木棍,胡乱地比划着,一双眼睛有些呆滞地盯着蹲在地上的两个人。
“六指”心中“格登”了一下,暗道:“我的妈呀;这家伙怎么尽跟我们过不去呢?”
他想反抗,却又不敢,正要趴下时,“吊眼”已在暗中捅了桶他。
却听得柳包品道:“好啊,你们还想……还想反了不成?”
他的棍子‘呼”他一声便挥了下来.
“吊服”心道:“我还没打算好呢,你便先打来了,好,横竖是一死,我便先宰了你再说!”
他顺手将那根木棍一牵一带,大概柳色品还真喝多了,竟被带得一个马趴,就趴在地上了。
“吊眼”一把夺过木棍,就要往柳包品头上砸,便在这当儿,外面有人喊:“柳……柳大哥!”
“吊眼”的手便停在那儿了,他心想这么一砸下去,这家伙一定会叫一声,这么一叫,我便没命了。
别看他嘴里说得胆气十足,但真的到这时候,他又不舍得死了。
柳包品一骨碌地又想爬起来,这时“六根”反应倒也快,赶紧出手,一下便把柳包品的岤道点了。
外面那嘶哑的声音又叫开了:“柳大哥是不是喝怕了就溜……溜到屋子里躲起来了?”
“六指”忙挤着嗓子道:“还怕你不成?你等着,老子灌得你认不清公母。”
说完他便低声道:“怎么办?”
“吊眼”一咬牙:“冲出去!”
“六指”一把拉住他,道:“不能就这么冲出去!”
他将柳包品的外衣三下五除二的扒了下来,往“吊眼”身上一扔:“你与他的个头差不多,快穿上。”
“吊眼”嘀咕道:“怎么就让我穿?”但还是把衣服穿上了。
穿好衣服。他便将头发弄乱了些,再弓着腰,跌跌撞撞地走出去,一只手捂着嘴,做出想要呕吐的样子。
出来之后,他才发现这种准备压根儿就没有必要,因为外面两个人面对这边坐着的,人已趴在桌上,扯起了呼噜;另一个背对这边的人正向自己的杯中倒酒,酒有一半被他倒在了桌子上。
“吊眼”轻手轻脚走了上去,一下子便封住他们的岤道。
“六指”也已轻手轻脚地跟了过来,见此情形,又惊又喜,他贴在“吊眼”耳边轻声道:“要不要逃出去?”
“吊眼”道:“一不做,二不休!”
二入弓着腰,从窗口向外望了望,见西边的窗户下边便是一片半人多高小竹与万年青,两人相互递了个眼色,立即从西边这个窗子跃了出去。
两人借着树丛的掩护走一阵,停一阵,走出了二十几丈远,意未让别人发现。
终于,在他们前边五六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间半敞半开的工棚,里边有许多人在忙碌着,看样子是在制造瓷器。
现在,他们再也无法通过这一段路了,虽然他们已看到了十几丈远外的院墙。
两个人趴在地上,虽然一丛茂盛的小竹将他们挡了个严严实实,可他们仍是暗暗焦急,因为“欢乐小楼”的人极有可能会发现他们两个已逃走了。到时这么多人一起搜寻,哪能找不到?
突然,远处突然有一道火光亮起,然后便听到有人大叫:“失火了!”
一片嘈杂的喊声响起,工棚内的入全都向那片火光那边扑去。
“六指”与“吊眼”兴奋不已,岂肯错过这天赐良机?
奇迹般地从“欢乐小楼”逃出来之后,两人身上竟已汗水淋漓。
两人不敢怠慢立即向“白衣山庄’逃去。
白衣山庄。
白衣山庄并没有隐于某一个深山幽谷中,因为在江湖人眼中,白衣山庄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六指”、“吊眼”两人回到白衣山庄时,发现庄内多出了一种临战前的肃杀气氛。
因为他们二人这次执行的任务特殊,所以很快便见着了卓白衣。
卓白衣听他们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却一言不发。
他的整个身子本是深深地陷入那张铺着虎皮的椅子中,这下却已挺挺地直腰坐了起来,使得他的身子格外的高大。
无论是谁,见了“八王爷”卓白衣,都会心生仰视之感。
似乎,他天生就是一个供人仰视之人,那威仪的外表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第十章剑碎魔心
“六指”、“吊眼”一动不动地伏于地上,侥幸逃得一命的欣喜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在卓白衣的面前他们只会感到压抑、紧张。
卓白衣干咳一声,“六指”身子不由一震,头便伏得更低了。
卓白衣缓缓地道:“你们辛苦了。”
“六指”“吊眼”以略有些发颤的声音道:“为庄主效力,万死不辞!”
“很好!”
卓白衣站了起来,慢慢地踱了几步,背着手,低沉地道:“这一次,你们立了大功。”
“六指”与“吊眼”紧张的心略略地放下来些。
却听得卓白衣继续道:“如果你们不回来,那就更好了,可惜呀可惜。”
豆大的汗立即从地上伏着的人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卓白衣忽然笑了笑,道:“你们不用紧张,回来了就回来了,即使他们‘欢乐小楼’真的能察觉什么也没关系。如今‘欢乐小楼’是风中残烛,过街老鼠,又如何能抵挡得了我一记重拳呢?今夜,我便要亲自出马,踏平‘欢乐小楼’!‘欢乐小楼’一平,就不怕柯冬青那小子再如何兴风作浪!”
他的眼中闪过一种怨毒之色:“连我的女儿都敢动!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顿了顿,他又道:“既然你二人去过‘欢乐小楼’里面,今夜便由你二人带路。”
“吊眼”、“六指”齐声应“是”。
这时,有人进来禀报:“庄主,一切准备妥当。”
“好,大伙儿好好休息,天一黑立即出发,争取天亮前赶至‘欢乐小楼’,庄内由柳小媚留守!”
当天色暗下来时,从“白在山庄”内闪出近千人的队伍,向“欢乐小楼”那边飞速奔去。
卓白衣及他的近千名属下离开“白在山庄”直奔“欢乐小楼”。
他们的速度颇快,未及天亮,便已赶至“欢乐小楼”。
但“欢乐小楼”什么也没有,几百号人凭空消失了!
卓白衣的神色变了变,此时“六指”及“吊眼”恰好在他的身边。
只见他的右手一挥,一道寒光闪过,二颗头颅便飞了起来!
卓白衣缓缓地道:“欢乐小楼的人的脚倒挺长,跑起来比谁都快。”他挥了挥手道:“烧了吧,把它们全烧了!”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四周响起!
卓白衣神色一变,冷冷地道:“莫非‘欢乐小楼’的人还有胆来送死?”
却已有人来报:“禀庄主,武林四大家族的人从四面而来,据说是要围杀‘欢乐小楼’的。”
卓白衣道:“没想到他们也得到消息了,我们不能当着四大家族的面放火.他们这种人古板得很,抱着一套套的清规,即使对柯冬青恨之入骨,也是要端个架子,不肯做出放火毁房之事的。”
四边的人马在离“欢乐小楼”尚有二十几丈远时齐齐停下,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圆弧,将“欢乐小楼”的东大门围了起来。
一个人高声叫道:“欢乐小楼的逆贼,莫非想逃不成?”
卓白衣边上便有人对卓白衣道:“那个叫喊的人是宋共羽,是武林世家宋家的当家人。”
卓白衣点了点头,向着那边高声道:“是宋大侠吗?我们是白衣山庄的人在下卓白衣,也是为柯冬青那帮恶贼而来的。”
宋共羽道:“原来是卓大侠,我宋某是久仰其名未谋其面呀,没想到会在今日遇见!”
卓白衣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柯冬青是我们共同之仇敌,难怪我们会走到一块来。”
宋共羽惊讶地道:“卓大侠与他也有不解之仇吗?”
“他挟制我女儿阿花。对我白衣山庄暗有企图,自是与我卓某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为何卓大侠围而不攻?我们携手对敌,哪怕他们有通天的本事,也是只能束手就擒。”
卓白衣根恨地道:“不是不攻,只是没想到漏了风声,竟又让他们跑了。”
宋共羽惊讶地“咦”了一声转身似乎对边上的人说了什么,再过了一会儿,只听得宋共羽道:“我们想要进庄去看一看。不知卓大侠,能否借道一行?”
卓白衣心道:“难道你们还信不过我?好,看就看,看完之后,你们就得也出去追踪‘欢乐小楼’的人了。”
当下他便朗声一笑,道:“这有何不可?给宋大侠他们让开一条道。”
他们白衣山庄的人便向两侧让了让,中间空出一条通道来。
四个方向的入马汇合作一处,然后向这边插了过来,其中前面的近百人都是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
他们不紧不慢地向这边靠近,走至离东大尚有十几丈时,却听得宋共羽高声道:“不必所有的人全都进去了,战前辈,你们几个人在外边等着,我带些弟兄去去就行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那就有劳宋太快了。”想必说话的人便是战青枫。
夜幕中便响起了一阵细碎的马蹄声,近百名骑士慢跑着向东大门而来,而另外那些人则在十几丈外停了下来。
近百名骑士在“白衣山庄”的人形夹成的通道中鱼贯而行。
当最前边的那匹马到达东大门时。夜空中突然响起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声音:“杀!”
随之便响起了一片惨叫声,“白衣山庄”的人猝不及防,一下子倒下了一大片。
原来这近百名骑士全是使用暗器的高手,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又是如此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