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美泉

第三十七章

    我望着输液管的点滴,面无表情。我已经离院回家休养。

    我在思考,这个光鲜却死气沉沉的世界,到底缺失了什么。

    我写了很多,腿也渐渐接合,痊愈。

    我在想,为什么不能多笑一点?人活着也许就是为了多笑一点。小丑,戏剧演员、相声、小品……这些人懂得微笑的秘密么?但我一直觉得光鲜的世界并不意味着笑容。我挖掘着脑海深处,想要捕捉到那些笑容的原因。

    我认为,和谐的笑是一种笑,但却不会让人放声大笑。那是种隐忍的笑,看到婴儿新生、花朵开放、安全感、勤劳奋斗的笑,一种欣慰的假笑。

    我渐渐发觉:人很奇特,人之所以会笑无非是这几种原因:

    1.对政治、宗教、性的暗示和攻击。

    2.看见别人被戏弄、被挖苦、主动让自己出丑。

    3.看到别人地位比自己低。

    正是这些东西让人们觉得自己有存在感、认同感、探索禁忌的正义感。一旦这些东西被阉割掉,人也就失去了放声大笑的能力。这些原因看起来很卑鄙,不是很正能量,但我觉得我再也找不出其他让人真正放声大笑的原因。这些恰恰是最正能量的东西——它们维持着我们对未知的探索、对自我认同的坚守,这些残忍让人真切体会到我们都是渺小的弱者,在生命的无常、大势汤汤面前可以是彼此的同胞,这让我们悲悯感更深。而不是整天假笑。

    四小时后,关于以上三条的乱七八糟的意义解释:

    一.对自由、和平、爱的渴望导致了1.——探索禁忌

    二.这可能是人这种卑鄙动物的天性——在攀比中渴求安全感,喜欢揣测别人的糗事。人很卑鄙,愿意看到别人的失败,不愿看到别人的成功。

    三.同二.(但我认为至少比假笑好得多)

    四.别急,其实我也大概意识到这本小说似乎烂尾了。不管怎么说吧——写作期间我体会到了很爽的感觉,人想成为不朽,方式无非是把记忆储存在别处,而书本也是一种存储载体,这恰恰实现了不朽。对吧?(有的同学就问了:“你是写书的,为什么还要问我们?都玩过性party的人了,咋还这么弱智?”哈呀~我这么纯洁的人怎么会……逗你玩儿呢。不朽,这事颇大。)

    反正,也差不多快要结束了,我也写烦了。

    哦,忘了一条,看见自己爱的人是笑得最开心的。

    张雅乐醒来的那一天,我已经痊愈,他的眼睛是缓慢睁开的。

    我微笑,看他静卧、缓缓地咳嗽,清空陈旧的体内气息。

    他一直在缓,一言不发,他还没有足够的力气活蹦乱跳。

    他恢复得很快,所有人为此庆祝,看他拔掉身上的各种管子,认出所有的人,我们都为此而欢喜。我们看着家人陪着我们,其实他们也挺可爱的。

    那天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在春夏之交的媚阳里,和我一起,去楼下的康复公园散步。他用力地、贪婪地吮吸着空气、蓝天的颜色、阳光,我倍感欣慰,贪婪的享受着这一刻大自然的馈赠。风吹、草动,白蝶、你我,生活。

    诶,那什么,父亲给我买了法拉利,那天车库门前有惊喜——

    “我去!这是给我的么?!”

    “开吧,开吧,别再出车祸了。”

    “谢谢老爸!你太好了。”

    “你应得的。”

    说实话,我真的有点胆怯,自从出了车祸我就对车非常恐惧,但欲望还是战胜了恐惧,就像我害怕去枫丹白露,的当你身临其境,其实那感觉却很好。那种心悸感让我觉得,如果有一天我爸去世了怎么办?应该也很伤心吧。

    “嗡~(引擎声)”这打火声就不一样。

    ……

    “你这是写的什么烂东西?没法看啊。”张雅乐看了我写的。

    “我一天写一点,就像随笔似的。”

    其实你看到的这个版本不是我写的,我只是写了些乱七八糟地语句,因为我实在找不到词语表达出心里的话,然后张雅乐就大刀阔斧地改编,他说我的立意还不错,于是依照我的回忆扩写,基本大部分都是他鼓捣的,大概改了有几个星期吧,然后他把笔记和范本给我看,我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他说这个故事必须以我的口吻写,这样我才能充当一个完整的讲述者。

    我想说的话他都说出来了。我说,这是你目前写得最有价值的一部。

    我们的生活渐渐恢复如常,渐渐平静。

    修养、兜风、吃东西、叮嘱张雅乐过马路要小心,他很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