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是谁?”秋无离很好学地请教。
“有可能是我,有可能是你,有可能是远在边疆的七弟,你说呢?”
“那是。”秋无离起身:“好了,反正话我已经给你带到啦,我走了。”
“慢走不送。”明苍玄又扔起葡萄一颗。
秋无离头也不回,袖子往后面一摆,那颗葡萄又直直地飞了过来,像长了眼睛似的拐了个弯,秋无离一张嘴,又钻进他嘴里。
明苍玄的葡萄又被他抢走,气得拿起一堆葡萄打向他后背:“全部给你啦!拿走!”
秋无离差点爆笑,真是个小孩脾气。挥袖将葡萄送回去:“,谢六王子赏赐。不过算啦,边走边吃,于我形象有损啊!”
那些葡萄居然乖乖地回到了盘子里,整整齐齐,像是有人把它们一颗一颗给摆回去的。
瞪着秋无离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明苍玄气得抓起一堆挤进口中,犹在嘟囔:“气死……,哼!”
后室慢悠悠出来一个人,绿色纱裙,因为天气热,瓜子脸红通通,手里拿着一把宫廷小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一边顺口道道:“你全部送他吃了,我怎么办?”这该死的天气,不是还没被污染么?怎么还这么热?啊啊啊,空调啊,不然电风扇也可以啊!
“无悔!”大热天的,明苍玄一见她就黏到她身上去:“又不是没有了!你要多少都有!”
“我只要你别腻在我身上我就满足了。”春无悔头痛地推他,他却纹丝不动。
“败给你了。”推了半天毫无结果,春无悔放弃。
“嘿嘿,你永远都别想推开我。”明苍玄半真半假地道。
望着他认真无比的眼瞳,春无悔无语。
望着她酡红的精致小脸,明苍玄用手指去冰。
“很热吗?”明苍玄很体贴地问道。
“废话。”这么热的天,身上还腻一个大男人,你说热不热?
“那就给你凉快凉快。”明苍玄反身在旁边的冰桶里掰起一颗还冻得硬硬的葡萄,送到无悔的嘴边。
春无悔条件反射地微张开嘴。
葡萄在她的红唇前突然一拐弯,明苍玄迅速把它送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
一俯脸又用唇送到她的嘴里。
又来了!春无悔在心里无力地呻吟道。这人就是无时无刻都记得占她的便宜!正要说正事呢!
很快地,嘴里又火热又冰凉的感觉,让她彻底忘记准备要说什么。
头有点闷闷的痛。
桑鱼慢慢睁开眼,面前黑黑的一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她重新闭上眼,准备继续给她睡下去。
但是口有点干干的,试着张了张嘴,发出一个嘶哑的音。她放弃喊守桔了,等她都能把守桔喊了过来了,估计她也得付出彻底失声的代价。
奇怪,怎么这么没力啊?昨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啊,口这么渴?难道患伤寒了?
她坐起身来,闭着眼将脚伸进鞋里,伸手去旁边的矮几上扒拉外衣,扒拉了两下没有扒拉到,她不耐地放弃,凭着感觉站起来向床前不远处的圆桌走去,没走几步就绊到一个不在印象中的物体,当下摔得七荤八素。
“哎哟!”夏桑鱼一声痛呼。“什么东西啊,哪里冒出来的?”
随着她的痛呼,门哗地打开,有人攀着油灯进来了。
夏桑鱼揉着痛处,眼儿半搭着:“守桔啊,有没有搞错啊,你放什么东西在这里啊?摔死我了。”
油灯被放在桌上,她急急地过来把夏桑鱼扶起来:“小姐,你不知道叫我吗?唉,小姐又糊涂了,我不叫守桔,我是小雁啊!”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夏桑鱼一边起来一边看她,却在看见丫鬟的时候吓得一把推开她:“你你你,你是谁?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这丫鬟长的绝对不吓人,小巧的脸蛋,圆圆的眼睛,但是她也绝对不是守桔,她的房间里怎么会跑出来这么个人物?
“小姐!!”被推离好几步的小雁比她还无奈,“您又糊涂了吗?来吧来吧,睡醒了就好了。”
“你到底是谁啊你?”夏桑鱼彻底糊涂了,这丫鬟对她的态度那叫一个熟捻,好像已经伺候了她半辈子了,但是,她不认识她啊!!
小雁把她扶到床边,细心地回头为她倒了一杯茶:“小姐,先喝茶吧。”
口实在是干渴的不行,她觉得不喝她就说不出话来了,没有丝毫防备心地把茶喝完了,还又要了一杯。
等她咕嘟咕嘟地喝完,才终于觉得舒服了一点儿。
小雁要扶她躺下:“小姐,先睡吧,睡起来您就好了。”
夏桑鱼想坚持,但是困意一层一层的泛上来,她招架不住,当头搁在枕头上的一刹那,她觉得这一切都是梦。梦醒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阳光柔柔地晒进来,一寸一寸地移动,终于移到了夏桑鱼的脸蛋上。
她眼角仿佛有点湿润,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染上了一层彩色,动了两下之后,她不胜其扰地翻过身,对抗已经造访的阳光。
她正在做梦呢,开始梦见秋无离还是不理她,她已经有一个月没有逛到庙会了,心里想的慌,但是秋无离只肯给她背影,于是她像个耍赖的孩童,跟着他哭,缠着他哭,一直哭一直哭,哭到他终于停下脚步,终于肯牵住她的手,带她去庙会。
然后就狂吃,久别的美味,久别的温暖。
她在梦里笑起来,吧唧嘴,好甜美。
第7章(2)
门被轻轻地推开,有人走到她的床前,伸手轻轻地推她:“小姐,小姐,起来吃早膳了。”
夏桑鱼不耐地嚷道:“哎呀哎呀,讨厌讨厌~~”
一张眼却吓得弹起来:“怎么还是你?”
小雁笑得比她惊诧:“小姐,不是我是谁呢?我一直伺候你的啊。”
“守桔呢?守桔在哪里?我要守桔。”夏桑鱼乱了。
“什么守桔呀,小姐。”小雁脸上的表情比她还要惊异。一边道:“小姐虽然喜欢东想西想,但是守桔这个名字我实在是还没有从小姐口中听说过。”
这都是些什么和什么啊?!
“那你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夏桑鱼终于发现这根本不是她的卧室,这里的摆设,布置完全和她的房间两样,她到底怎么会莫名奇妙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这是软芳阁的后院啊。”小雁道。
“软芳阁?!”夏桑鱼差点跳起来:“软芳阁?你在给我开什么玩笑!”软芳阁诶,她曾经扮成男装和秋无离来过这里,不,是死缠烂打非要跟着秋无离来过这里谈事情,她知道,这是皇朝里最大的一家妓院!
“这里真的是软芳阁,”小雁笑得很是无辜:“的后院啊。”
“那我是谁?”夏桑鱼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一切,喃喃问道。
“你是殷大娘的独生女儿莲落,一直在外面住着,最近小姐身体不好,才接回来休养的。小姐放心,这里和前面隔老远,绝对不会打扰你的休养的。”
殷大娘是软芳阁的当家,俗称妈妈。但是所有人,包括姑娘们都是叫她大娘的。夏桑鱼上次来的时候见过,是一个非常精明能干的女人。她轻嘘口气,还好,如果一夜之间,她就从宰相千金沦落成青楼头牌,她肯定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的。
“我是殷大娘的亲生女儿?”夏桑鱼小心地确认道。
小雁坚定地点头。
夏桑鱼拍拍自己的胸,还好,安全暂时无忧。她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到底是在搞什么,她只是确定自己绝对不是什么莲落,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被陷进什么阴谋里。她伸手揉揉眉头,想起那天春无悔给她说的话,她想今天这莫名其妙的一切和她说的话肯定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不,百分之百就是这件事情!
以不变应万变吧。她彻底镇静下来。
小雁正好把脸盆端过来,拒绝了小雁的帮助,夏桑鱼伸手将脸巾捞起来的那一刻,吓得扑通一声又把脸巾扔回盆里,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小姐,又怎么了?”小雁仿佛也被她吓了一跳。
夏桑鱼也不回答她,转头去寻找她想要看到的东西。毫不费力地在旁边的梳妆台上看见了她想找的铜镜,一面很大的铜镜。
她脚步不稳地走过去,一点一点,看见里面映出来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容。她实在忍不住大叫道:“这这这是谁!”
小雁过去,拿起梳子帮她梳理头发:“小姐,在软芳阁里,这样的长相可是一大幸福啊!”
她话里有话。
夏桑鱼听出来了,沉默地打量镜中的脸孔,这是一张放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了的脸,平凡的还不如身后的小雁。明明五官分开来看都尚可入目,结果放在一起就毫无特色。
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感觉镜中的是别人。
小雁拉住她的手,带她回到桌前:“好啦,小姐。你不饿吗?快点洗脸了,就吃点东西吧。”
谅她们也不敢毒死她。
夏桑鱼急着打发她走,她好安静地想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快快地洗了脸,让小雁留下早膳出去了。
端来的早膳是一碗肉末炸酱面,夏桑鱼挑剔地打量这碗面条,肯定没有平日吃的好吃。不过卖相很熟悉,看上去汤汁还蛮香浓,面上还点缀了一些小叶子,闻起来味道也还不错。
夏桑鱼饿了,她挑起一根面条,放进嘴里,挑剔的表情变得满意,这个味道好熟悉哦,面条也很筋道,好象就是皇朝最大的炸酱面馆小三甩面的嘛。算他们没有虐待人质。
吸溜吸溜几口面条下肚,她终于有心情慢慢想这是怎么回事。
好像一张眼睛就来到了这里,难道是在睡梦中来的?不可能啊,谁能这么大模大样的闯到宰相府,还能够把她给毫不惊动地偷出来?
之前之前呢?她咬着筷子,使劲回想。
怎么感觉脑中有段空白?她拍拍自己的头,拼命的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放弃,继续进攻那碗香香滑滑的面条。
突然脑中出现了一张脸一晃而过,她皱眉,又是一袭素袍闪过,她终于想起来,是聂凤!昨天她去找秋无离,在巷口外就遇见聂凤,聂凤说秋无离正让他带她去七海楼吃饭,她就高高兴兴地跟他去了。
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然后,睁开眼睛,就到这里来了。
有没有搞错?聂凤?!无离哥哥最看重的谋士?
她才不相信聂凤和这件事情有关,他们一定是去七海楼的路上,受到了不明袭击,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晕了,然后他们就一起被带走了,或者聂凤被关在了别的地方,既然是这样,她就更不需要担心了。聂凤是谁?无离哥哥手下第一谋士,她相信不管他处在什么环境都可以脱逃,然后去找无离哥哥来救她。
哼哼。她嘿笑两声,继续进攻剩下的滑嫩的面条,嗯嗯,好吃好吃。
驭风宫里,一边愁云惨雾,明风昂伤势严重,在床上奄奄一息。
“是哪个挨千刀的把你伤得这么重!恨死哀家了!”
坐在四王子的病榻前抹着眼泪全无形象的正是爱孙如命的太后老佛爷。
旁边的皇后也想去抱儿痛哭,无奈太后挡着,她只有忍着。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明风昂勉力抬手去够太后的脸,还带着一丝微笑,要为太后抹去眼泪。
见他费力了半天都没举起来,太后顺手把他滚烫的手接来握在自己手里:“没事,啊?过几天就好了。乖乖的养着。”
明风昂低应。
太后为他拭去脸上的虚汗,未几,已见他沉沉睡去。
太后正要起身,却听见他喃喃出声:“桑鱼,桑鱼……”
太后愣住,不可思议地望向他梦中也在痛苦煎熬的脸。
出了内堂,几个太医已经在外室候了许久。一个个面色极其之严肃,令人望去就乐观不起来。
太后沉着脸,将手搭在随伺宫女的手上,不着一声地往外就走,皇后和宫女紧跟其后,再后是太医们垂头安静地跟着,一直到了延寿宫。
香炉里的檀香冒出缕缕青烟,散发出悠悠的香味。本来是定神的香,此刻却定不住人们的心神。
宫女将太后扶上座位,照料她坐好之后,才退至椅后。皇后则在左侧的椅上坐下。
“情况到底怎样?”太后一坐下,就急急发问。
堂下这几位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回话。
太后急了,一拍桌子:“怎么回事?没听见哀家问话?
见太后怒了,主诊太医战战兢兢回道:“太后息怒。四王子所中刀刺,伤及肺部,本身就很严重,且刀上有毒,毒已随血液扩散……”说到这里,太医吞吞吐吐,不敢说完。
太后道:“你要急死我呀!还不快说完?”
“情况、情况不容乐观啊,要看四王子的意志能不能熬过去了。”
“看他的意志?那拿你们这些太医来有什么用啊?你们是俸禄太高了还是想回家种田了?!太后闻言更怒。”
底下唰唰跪倒一片,齐声云:“臣知罪。”
旁边一直听着的皇后几欲晕倒。她可就这么一个亲生儿子啊!
“你们给哀家说清楚了,到底治好有多大的把握?!”太后捏紧了桌上的杯子,问道。
“这个,这个,”主诊太医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心想,这治不好也是罪,说假话也是罪,赌一把了:“只有六成把握。”
太后松开手指,威胁到:“那你们还不下去好好商量出救治之道?治不好王子的伤,哀家拿你们试问!”
众太医诺诺应声,躬身退了出去。
太后转目望向皇后:“事已至此,只有多积德行善,求菩萨保佑风昂了。对了,”太后突然想起什么:“上次进宫来的那位大师不是算的很准吗?请他进来,看看风昂此劫可有什么化解之道!”
皇后也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点头:“对呀对呀,快把那位大师请进宫里。风昂一定会没有事的。”
第8章(1)
此刻宰相府里已经闹翻了天,夏桑鱼失踪的事情很快就被发现了,宰相到处布置人手去她常去的地方寻找,却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夏宰相亲自去逍遥侯府寻找,表面上只是去寻找夏桑鱼,但是实际的用意是想通知秋无离这件事情,夏宰相相信他不会袖手旁观。
夏相,你说小闹失踪了?听闻这个消息,秋无离惊愕地问。
是啊。看见秋无离也一脸的茫然,一向举重若轻的夏宰相慌了手脚:没来你这儿,她常去的地方我也派人找过了。都不见她的影子。子桑去南方一去几月不归,这事儿怎么一波接着一波啊?
您别着急。这事情怎么发生得如此蹊跷?小闹断断不会自己乱跑,难道是有人对她下手?秋无离面色凝重。这一段时间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也太明目张胆了。
我就是担心这啊。夏宰相焦急地在厅中走动:桑鱼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那些人居然把脑筋动到她身上,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一定会让他后悔这么干。欺人太甚了。想他怎么说也是当朝宰相,权力通天。就不信连女儿都护不住!
秋无离眼角抽动,道:我立马派人出人手前去寻找。
夏宰相道:那就谢谢侯爷了。既然桑鱼不在这里,我就先回去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秋无离应道:一有消息我就通知夏相。
正要送夏宰相出去,侍卫却领着夏府的管家进来了。
有桑鱼的消息了?夏宰相忙问道。望着面前大喘着气儿,明显是一路奔过来的管家,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跑成这样。
不,不是。管家抹去汗,一边道。是皇上派李公公来传旨,我说来找您回去,李公公听说您在逍遥王府,便说事情紧急,就跟着过来了。
下旨?怎会突然下旨,并且还不事先招他进宫商议?夏宰相和秋无离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李公公人呢?
我赶着过来给您说一声,李公公随后就要到了。
正说呢,外面已经喊着进来了。
两个人迎进姚公公,听他宣旨。
圣旨并不长,却听得一屋子人一愣一愣的,大意不过是夏宰相之女夏桑鱼,贤良淑德,特赐婚于四王子明风昂,着三日后成婚。
圣旨宣读完毕之后,满屋子人才起身,夏宰相问道:“姚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啊?”
姚公公道:“皇上还要我给你带两句话,说这件事情是委屈宰相的千金了,希望你能体谅皇上和太后的难处。太后又说了,本来就答应为宰相千金另外找一门好亲事的,这次姻缘正是天赐良缘。”
秋无离在一边绷紧了脸,一语不发的听着两人的对话。
姚公公转头面对秋无离,无视秋无离不善的面色,说道:“太后本来就让来给逍遥侯说几句话,正好一并全部带到。太后说逍遥侯是她唯一的外孙,会给侯爷物色个绝好的侯爷夫人。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纠缠了,于己于人都无益。”
说到这里,终于把该说的说完了。
秋无离请夏宰相和姚公公坐下,命人奉茶给两位客人。
夏宰相问道:“公公,这次的婚事怎么来得如此突然?四王子不是被刺之后,伤势严重么?怎么能够成亲呢?”
姚公公皮笑肉不笑道:“夏宰相,我就给你明着说吧。这亲事,还真就是因为四王子被刺而起。”
“此话何解?”夏宰相又问。
姚公公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悠闲地低眼喝茶,仿佛不知道别人有多着急。
等他品完茶叶,还赞一声:“好茶。”
秋无离真想扔他出去慢慢喝去。
“四王子伤势比较严重,太后就找来高僧起卦,说需要一门亲事来化解此劫。太后又亲耳听见昏迷中的四王子念着令千金的名字,就拿夏小姐的生辰八字和四王子的生辰八字一起请那高僧来合,结果高僧说这是天作之合呀!”
一副说累了的样子,又端起茶杯喝茶,顺便还欣赏着青花瓷杯上的花纹,才慢条斯理的继续说:“如果这门亲事能成,四王子一定会好起来,两人也会成为神仙眷侣。”
狗屁眷侣!!秋无离狠狠在心里骂道。突然又觉得把小闹一起给骂了,赶忙忏悔,只针对某人,只针对某人。
“只羡鸳鸯不羡仙啊……”姚公公那回味悠长的语气,就好像说的是他自己。
秋无离只想把他变成鸳鸯。
夏宰相还真是笑不出也怨不得,一时之间还有点无话可说。
姚公公看着他的表情,又道:“其实呢,皇上也觉得委屈了夏小姐,这么仓促的出嫁,不过皇上早已经命令所有人来操办这次婚事,务必要让夏小姐风风光光的嫁进皇家。进宫之后,也绝不会让夏小姐受丁点委屈。以后前途无量啊。何况四王子心心念念的都是夏小姐,不会错待她的。”
心心念念?切,当初还心心念念的是秋天呢。秋无离不屑地冷哼。
“不过……”夏宰相面有难色道。
“不过什么?”姚公公警觉地看向宰相。
“小女突然失踪了,今日我来到侯府,正是为了商量寻找小女的事情。还请公公回去将情况如实禀告给皇上。”
“怎么会这样?!”姚公公声音一下子变得更尖了。
“小女失踪已经第三天,到处派出人手寻找,却无踪影,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三日之后的婚期,也不知道能否……”
“我立刻回宫吧这件事情禀告皇上。夏小姐一旦找到,请宰相大人立刻通知宫里。四王子的生命安危可是全在夏小姐的身上了。何况宫里正在星夜准备这场婚事,皇上和太后绝对不会愿意看见这场喜事变成一场闹剧。”语带压迫地说完话,姚公公带着人走了。
夏宰相疲惫地揉自己的太阳丨穴:“桑鱼这一失踪,倒还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他沉吟一下:“我本来怀疑这件事情是他做的,但是如今皇上赐下这场婚事,倒是洗清了他的嫌疑。”
秋无离道:“事情很明显了。不过宰相请放心,不管是不是他做的,我一定会找回小闹,我也不可能会让小闹和四王子成亲。”
“可是,这是圣旨。”夏宰相道。切,这都搞不定,最好别想娶他家小桑鱼。
“放心。”秋无离斩钉截铁道:“。我会解决一切事情。”
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夏宰相点点头。
驭风宫里,连日里难得的寂静。
探病的人,被挡在宫外,切勿打扰四王子静养;太医来诊断后,也已经退下。
两个太监从小道上匆匆而来,仿佛不知道驭风宫的情况,没有丝毫犹豫的径直进入宫内。
一个太监走到明风昂床前,低声道:“人来了。”
明风昂仍旧闭着眼睛,道:“带过来。”
另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被带到明风昂的面前,叫道:“四王子。”
另外一个太监退了出去,留他们在房间里。
明风昂一扫这几日的病容,精神也有了,笑道:“先生出的好计策。”
那人一笑:“哪里。全是四王子统筹得当。”这个打扮成太监进宫的人赫然是李文。
“伤势要紧吗?”李文关心地问道。
“没大碍。只要能抱得美人归,又有什么不能忍受?”明风昂志得意满道。
“可是……”听他这么说,李文倒是收起笑容,欲言又止。
“怎么了?”明风昂敏锐地感觉到出了什么问题,他收起笑容。
“刚才去传旨的姚公公说,夏桑鱼昨天失踪了。”李文皱眉道。
“什么?!”明风昂猛地坐起来:“怎么会失踪的?是不是听说赐婚,秋无离把她藏起来了?”
“四王子小心伤口。”李文忙去扶住他,一边道:“应该不是。听姚公公说,他是在秋无离府上传的旨,当时夏宰相正在秋无离的府上商量寻找夏桑鱼的事情,而从前天晚上,夏府就一直在派人去寻找夏桑鱼,还命府尹大人派出所有的人到处寻找。”
“怪事。这事情是今儿才定下的,他秋无离耳目再怎么通天,也不可能知道啊!到底怎么回事儿?”明风昂疑惑道。
“这个,我一时之间也想不透。到底还有什么人,会对夏桑鱼下手呢?不过四王子不要太过担心,圣旨已经颁下,宫里都在准备你的婚事,只要一找到夏桑鱼,这个婚事马上就举行。”
“我不要听这些废话。夏桑鱼一日找不到,我便一日不安心。你马上下去,动用我的所有人和关系,寻找夏桑鱼,一旦寻找到,马上送回宰相府,然后派人将宰相府盯住。”明风昂冷着脸安排。
“是是。我立马去办。”李文诺诺应声,迅速退下。
第8章(2)
明风昂复又倒在床上,脑中急速转动,想着这件事的后果以及之后的事情。他相信,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是明风昂,是明月皇朝的四王子。大皇兄因为争斗已经失去生命,二皇姐三皇姐没有资格参与皇位的争夺。这个太子之位不是他的却是谁的?
偏偏老六是仪贵妃之子,而仪贵妃又偏偏是太后的娘家侄女,太后这一脉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虽然老六成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把这个太子之位放在眼睛里,但是有了大皇兄和其他几个皇弟的前车之鉴,他都知道要装出风轻云淡,不问世事的样子,又怎么知道老六不是装成玩世不恭的样子来欺骗世人?更何况老六身边还有一个春无悔,虽然从来都是一副深闺淑女的样子,却不要想能骗过他的眼睛,从小长到大,他早就看出这个女子不同寻常,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这两个人在一起,会对皇位毫无野心?骗鬼啊!
还有一个老七,自己请命出去打仗,一去就是三年,不仅成功的打败了帝国,维护了明月皇朝的面子,获取了父皇和大臣还有皇朝子民的信任,而且手握兵权,军队里面出政权,这个道理,他懂,老七同样懂。不然养尊处优的老七又怎么会主动请命去过那种戎马生活?虽然老七素来和他关系不错,但是在皇位面前,又有什么兄弟之情呢?
最后还有秋无离。说起这个名字明风昂就觉得不忿。只不过是长公主的儿子罢了,偏偏太后、父皇都喜欢他,从小就是,什么东西有各王子的,也不会少了秋无离的,就算没有各王子的,说不定还单独有秋无离的,凭什么啊?而且这几年,秋无离的权力越来越大,要说他没有野心也没有人相信,他最该先铲除的,就应该是这个秋无离。
这些年他一直在幕后,处在半隐居的状态,但是朝堂上发生的事件,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他就像只蜘蛛,布置着一个庞大的蛛网,蛛丝伸到了各个角落,哪根蛛丝有什么动静,在蛛网中间的他都会知道。
没有什么,能躲过他的眼睛。
明风昂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至于现在,夏桑鱼,你就等着做我的新娘子吧。
对于天性活泼好动的夏桑鱼来说,要让她安安份份地呆一两个时辰都是难事,何况她现在已经在软芳阁的后院呆了两天多了,两天多!还要不要让她活了?!
她像被困在笼子里的小兽,焦躁得不行。担心父亲和秋无离为了她的失踪而着急,更是想方设法的要离开这里。
说实话这几天在这里也没有受到虐待,三餐好吃好喝,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也会得到满足。也没有什么人出现,她唯一见到的人就是那个小雁,她越看她越觉得熟悉,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到过,连她这个身份的传说中的娘,也就是殷大娘都没有看见过。
也太轻忽她了吧?!好歹也出来个正主儿,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就算是威胁也好,恐吓也罢,也比现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强吧。
她闷闷地看着小雁走出门,关上门。
这几天呆在这里,她开始一直想着,聂凤一定可以出去,一定会带人来救她。
所以她并不着急,她相信聂凤的智慧。
但是在这样的时候,她更是分外想念秋无离。
她不见了,他会着急吗?会担忧吗?怕他不当回事,却又不想他着急,怕他担忧。好矛盾。
她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没有秋无离的陪伴,她的日子过得索然无味。
她想念他温柔的眼,温热的唇,温暖的手,还有温情的怀抱,想念他的笑容,他的话语和他的关怀。
一直会想到眼睛湿湿的,心会钝钝的痛,经过这一段时间,她好象长大了。从那个不知愁的小姑娘,懂得了愁闷和难过,不舍和想念。
她又想他了。
叹口气,她好想出去找他,不管他还会不会冷着脸对她,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抱住他,告诉他她离不开他,要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
她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了,她应该要自救,想办法离开这里。
每天那个小雁都只在该出现的时间出现,趁小雁送完东西离开后,她悄悄地跑到门边,试着去开门,完全意料之外的,门应手而开。她们居然不锁这件小屋的门!太不把她夏桑鱼放在眼睛里了,以为她没长脚啊?
她观察观察之后踏出门,外面是个小院子,有道门连着软芳阁的正楼,那里的门才是锁着的了。
原来这个院子的后墙有两丈高,周围毫无依仗,她目测了一下,觉得比侯府的墙还高,难怪她们一点都不担心她越墙而过。她是长脚了没错,但是她没长翅膀啊!
院子里面也什么东西都没有,连一个扫帚都没有哦!太不讲卫生了!
话说在侯府里,好歹还有一个梯子,她都战战兢兢不敢过了,何况是这个。不过为了自由,她还是要尝试,无奈扒在墙面上又爬又跳,呲牙咧嘴,姿势奇丑,弄了半天她还是在原地没动。
瞪着墙半响,她一扭头回头去了屋里,在自己的真丝手绢上面,用胭脂写了求救信,然后拿到院子里,打算扔出外墙去。虽然她贴着墙壁半天都没听见外面有人声,估计是一个超级偏的后巷,但是好歹也要试一试嘛。
把手绢团了团,往上面一扔,因为手绢重量太轻,她力气太小,而墙又太高,那手绢根本没有扔上多高就飘飘悠悠的落了下来。
绕着院子走了三圈,她不得不承认她刚才说错了一点,人家哪里是不讲卫生,人家是太讲卫生了,连个砖头石子儿的都没有,基本上可以说应该有的不该有的全都没有。
桑鱼只好又进了屋子,瞄来瞄去瞄了一圈,觉得那个胭脂盒子还比较合适,便跑过去,把胭脂盒子包在手绢里,来回几扎,扎的严严实实的。
回到墙根下,先把胭脂盒子放在手里,双手合十祈祷了几句,天上的神佛,求你们保佑我把这个扔出去,被人捡到,带回宰相府去。保佑保佑,出去之后一定给你们烧香,供奉好多好多香火钱!
她还许了赏银呢,只要有人捡到这个胭脂盒子,相信就一定会送回宰相府去。嘿嘿,聪明吧?她为自己能够想到这一点颇为得意。
祈祷完毕,她眼望院墙,运了运气,才猛地向上抛去。
夏桑鱼用希翼的目光,追随着它小小的身影,眼睁睁地看着她唯一的希望,这个胭脂盒子,画出一个弧线后,不偏不倚地落在院墙上——居然,竟然,就这样再也不动了!
天啊!!!!神佛们是不是都在坐禅啊!居然无视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殷切的祈祷和期望!
你倒是往那边再滚一点啊!!这院墙为什么上面是平的啊!!
抓狂的夏桑鱼望天唉叹,但是不管她怎么嚷嚷,它就在那里了,就是不动了。
半天时间匆匆而过。
夏桑鱼面对着面前的昏暗油灯,脸上愁云密布,眉头紧锁。
把能想到的方法都试过了,夏桑鱼还是没能离开这个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