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无理娶闹

第 6 部分阅读

    子。更别提她好不容易把从床单上偷偷撕下来的布条,写成另一封求助信,又好不容易才抛到墙外去了,正在心满意足志得意满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出口表扬自己,突然她听见有鸟儿的叫声,而且不是喜鹊,是乌鸦。

    然后是扑啦啦扇动翅膀的声音,然后她一抬头,就看见眼前划过一道黑色,她抬着头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见一阵扑拉扑拉扇动翅膀的声音,眼睁睁就看着那该死的乌鸦叼住她的求救信飞走了!

    有没有搞错啊!她连咒骂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知道,乌鸦喜欢叼走亮闪闪的东西放在自己的窝里,而她是把布条缠在一个钗子上的,露出了一个亮闪闪的钗头。

    也不能怪她,她不是从小就恐高吗,没有皮到树上去掏过鸟蛋,所以不怪她觉得此情此景完全是老天爷在和她作对;何况就算乌鸦喜欢叼走闪光的东西,也不太能够解释为什么,偏偏,就在这时候,就在她面前,把她的希望正正好的给叼走!

    她真的真的很诚意的许愿了,祈祷了!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怎么回事?

    呆滞地望着乌鸦飞走的方向半晌,她确定放弃这个自救方式。

    小雁进来伺候她睡下,她乖乖的听话,躺到床上。心里早就有了打算,等她走了,她再偷偷的出去。

    今天晚上的月色也非常明亮,让夏桑鱼想起了她偷偷翻墙想要偷跑的那个夜晚,不过月色太亮,是有点不适合做坏事。

    她去扳院子里的那道门,又不敢太大声弄出声响,弄了半天之后确定是锁得死死的。门比较厚,想要弄翻它还不惊动人,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除非她会穿墙术,那她还用折腾吗?

    腹诽着,她在院子中间转悠。不时的抬头看看月亮,又一次抬头之时,她的余光瞟见一抹黑影,她一转头,嚯!

    “钟钟钟钟、钟衣?!”夏桑鱼又惊又喜过后还带点失望,她梦想了好多次,从天而降来救她的是秋无离。不过她迅速命令自己不要罗嗦,有人救你离开这里就不错了,你还要挑剔?

    “哟,三日不见,昔日口齿伶俐的夏大小姐怎么变成结巴了?难道被虐待得不轻?”这可不正是钟衣么?毒舌依旧。

    “切!”夏桑鱼扑过去抱住他:“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不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她激动得抱了一下之后就放开了,却搞得钟衣郁闷无比:“听说你失踪了,我没日没夜找的呗。”

    一边说一边不知道往手上涂了一层湿湿的东西,往她的脸上一抹,夏桑鱼还没感觉到什么不舒服,已经看见钟衣从她的脸上撕下来一层薄薄的东西。

    夏桑鱼这才如梦初醒:“呀!对呀!原来他们给我蒙上了一层面具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吗?”

    “对呀。而且,还是人皮做的的。”钟衣恶劣的吓唬她。

    “咦!”夏桑鱼吓得赶紧擦脸,“好恶心啊!”

    钟衣对着月光看了看手中的面具,眼睛里掠过一丝不以为然。

    “怎么我蒙着面具你都认得出我来呀?这个面具好丑。”夏桑鱼皱皱鼻子,不满意地瞟着他手中的东西。

    “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钟衣似真似假地道。

    夏桑鱼抖一下身子:“行了啊行了啊,我好好的化什么灰啊!”突然又想起什么,又疑惑道,“不对呀,你怎么能进来的?这墙那么高!”

    钟衣一笑,拉住她的手,就往上跳:“就这么进来的。”

    啧!一路上夏桑鱼都在晕,原来钟衣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啊!平时看他文文弱弱的,原来都是装的!

    夏桑鱼哪里会想到,千方百计想回家去,回了家才发现,还不如不要回家呢!

    将她送到门外,钟衣一直目送到她进了门,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转身离开,慢慢地转过了街角。

    “我那天不是告诉过你,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吗?”暗夜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饱含了不悦。

    钟衣对这个声音的出现丝毫不感到意外,他淡淡回道:“我只是不想有遗憾。”

    “但是你这个遗憾早就已经注定!”黑暗中的男子火大地提高嗓门。

    钟衣抬头望着月儿,一时无语。

    第9章(1)

    秋无离的府上来了客人。

    深更半夜的,也不敲个门儿通知一下,便轻轻松松越墙而过,熟门熟路地窜到了书房。

    一推门,里面那个正皱眉沉思的人松开眉头,头也不抬地道:“不告而入谓之闯。堂堂的六王子陛下,怎么也学起这般作为?”

    “嗟!”来者不屑地冷哼一声,自己找了个好位置坐下。这大摇大摆的夜客,可不正是六王子么?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就只差个黑色面罩来昭示现在的角色身份了。

    “还不是向侯爷您学的么?”明苍玄不耐地用手敲敲旁边的木桌:“上茶。上好茶。”

    “最好的茶都在王宫里,我这里的都是些一般的茶,六王子可千万不要嫌弃才是。”秋无离微笑地动手给他斟茶。

    明苍玄狐疑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通常遇见这种情况,秋无离应该隔着老远的就把茶杯和茶壶凌空“送”过来让他自己动手才对,还有那礼貌的态度,他怎么尽力去感觉秋无离的真诚都还是觉得渗得慌。

    他眯起眼,有问题。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出门。也顾不上享受人秋无离破天荒头一回亲手给他斟的茶了。

    秋无离一闪身挡在门前,端着茶把他逼回座位:“这不刚来吗?这么急着走,不是让人嘲笑我的待客之道?”

    “又没人看见。”明苍玄嘟囔着,恨自己跑得不够快:“秋无离,你一定有求于我。告诉你,收起你这套,别跟我攀交情,没有原则的事情我绝不会做。”

    “你想多了。你什么时候做过有原则的事啊?”秋无离也不跟他客气了。

    咦,这样多好。装什么大尾巴狼啊!明苍玄满意地端起杯子。

    “你还是先说说深更半夜的,你跑来做什么吧?”秋无离望着他道。

    “来看看某个失意人的悲伤绝望的嘴脸啊!亲事取消,爱人失踪不说还被赐婚于旁人,啧啧,多令人同情啊,让人不禁为你代掬一把伤心泪啊!”明苍玄唱作俱佳,做势举起袖子拭泪。

    “省省吧你。别以为有袖子挡住,我就不知道你那嘴咧得有多开,笑得又有多开心。”秋无离哪里会不知道他在那里幸灾乐祸。

    “没劲。”明苍玄放下袖子,“我看你还过得好得很嘛。经过这一系列的打击,你还能够气色红润,这么有精神头。”

    “我不过是陪他玩玩。你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来趟这摊浑水。”秋无离淡淡道。

    “嗟!你可别说是为了我。你明明就是他的假想敌。跑得掉吗你。”明苍玄的神情突然变得寂寥,“你和我比我和他更像亲兄弟。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秋无离默然,片刻方道:“谁让你生在帝王家了呢?”

    明苍玄闻言,也沉默了。

    “我想给你借样东西。”秋无离道。

    “什么?”

    “暗卫。”秋无离吐出两个字。

    “嗟。借你借你。”明苍玄挥挥袖子,“就知道你惦记着我那点老本,我后天就要去谓河了,这边的事你搞得定吗?”

    秋无离点点头:“你此次去治理水患,弄好了便罢,弄不好对以后有碍。你要认真处理才是。”

    “我知道,只要你把京中局势稳定好,我那边也能专心对付这天灾啊。”

    秋无离微微吐口气:“我本来想把明风昂支出京去的,最近他动作实在太过频繁。偏偏人家这么好命啊,一个被刺,就一推二五六,水患也不用治了,又把你支出去了,把桑鱼赐婚给他了,也好专心对付我了。真是狠呐。”

    书房角落的桌上放着一盘残棋,明苍玄走过去,手伸进旁边放置的围棋里搅动出哗哗声响,观察一会棋局,拿出一枚黑子放下道:“一着被动,着着被动。”

    秋无离也走到桌前,一边看他落的子,一边问道:“春无悔怎么办?”

    “当然是跟着我一起走,我可不放心把她留在这虎狼之地。”明苍玄抿唇。

    “我看是你一刻也离不开她吧。”秋无离嘲笑道。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明苍玄大咧咧地道。

    秋无离拿起一颗白子放进棋局的某个位置:“后发制人,未尝不可。”

    将该商议的事情商议完后,明苍玄告辞回宫。

    秋无离坐回书桌前,继续完善计划的细节。

    他一边在纸上写字,一边伸手去够旁边的水杯,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停下笔,转脸过去,把陶杯拎了过来。

    因为突然有个声音在他脑中娇吼:“你要是敢不用它敢把它打碎我跟你没完!”

    于是他已用了好多年,并且仔细地对待它,它一直好好的。

    这个陶杯一点也不美,粗放的杯体,没有什么特别的美感,陶胎触感极粗,比不得普通瓷杯的细腻,杯身只刻了几个线条,表示是山一座,旁边8个小字云“莫道山小,自有风光”,也绝对不是名家精品,幼稚的字体倒像是学字没有多久之人的笔迹;更别提那古老原始的颜色,比他府上做工最差的青瓷茶杯都还逊上十分。

    他用两手把大茶杯环在掌中,用嘴唇磨蹭着杯子微凉粗糙的杯壁,想到的却是那个调皮捣蛋的小闹,想到她柔软温热如棉糖般的唇瓣。

    他还记得初次见到小闹,在一次宫廷宴会上,那个顽皮笑闹的小姑娘,扎着两边的小辫子,团来放在头顶,大眼儿扑闪扑闪的要夺去他的心魂,有着世界上最好的琴也发不出来的清脆声音,敲打着他的心。他一晚上眼光都在绕着她转,看着她趁着宰相大人不注意,偷偷的喝他的酒,然后被辣的呲牙咧嘴的小模样儿,却又不服输的一喝再喝。

    酒意就像她的脸上的红意,一点一点的在上涌,大概觉得热,她不太稳当站起来跑了出去,他就像着了魔一样的跟了出去。

    一直跟到了御花园,就看着喝醉的她去摘旁边的花,唱着乱七八糟没有调子的歌,在月光下,她看起来就像是刚从花丛里化身而出的小小花神。

    看着她发酒疯,他管不住自己的笑。

    她闹够了,便一仰身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月儿,呢喃着谁也不懂的话语,最后没有了动静。

    秋无离慢慢走过去,发现她已经扛不住困意和酒意,已经沉沉睡去。

    忍住不自己的想法,他轻轻的抱起她,像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器,他有点笨手笨脚,却没有扰醒她,她睡得很沉。

    用指腹抚着她烫烫细腻的脸颊,睡梦中的她一点都看不出刚才的调皮捣蛋和古灵精怪,安安静静的呆在他的怀里。

    一直看着她,一直一直,他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子,亲她的脸颊。直到听见前面厅堂的喧闹声起,知道宴会将结束,才抱着她送回宴会。

    只有他知道,把她放开交给她家的随从的时候,他有多么的不想放手。奇怪的情绪让他都觉得失常。

    于是当皇帝再次向他提起婚事的时候,他一反往日的推拒,提出想要迎娶宰相大人的女儿。

    皇帝的眼光无比惊异:“小桑鱼?这个小女娃儿才12岁吧?”

    “臣愿意等她长大。”秋无离恭敬道。

    “无离,你不会是嫌朕三番五次的提起你的婚事,你就找这么一个挡箭牌吧?”皇帝看他的眼神充满怀疑。

    “皇上放心,臣没有这般的不负责任。”

    最后皇帝答应了,赐婚了。他估计自己在皇上的心中成了一个有恋童癖的人。他才不想管,他只知道他很高兴,非常非常的高兴。

    在这几年中,他并没有因为时间越长而失去对她的感觉,看着他的小闹慢慢的长成一个像花朵般的少女,他只觉得他的情感越发浓烈。

    他的小闹,他不可能会放弃,谁也不要想夺走。

    他握住茶杯的手突然收紧,直到视线又回到杯子上,才放松力道。

    又想起小闹也有点看不下去这个拙拙的大茶杯放在他精致的书房里,关键是觉得人家一问这么难看的杯子谁做的,就会大大的把她的面子给伤到,嚷着要他重新换一个,浑然忘记当初是谁威逼利诱着他用的。

    倒是他不肯,用习惯了。又禁不起她闹,就答应除非她重新给他做一个,她倒是一口答应了,不过她懒得很,忘性又大,一转背看不见杯子也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忘了正好。

    把杯子放回原来的地方,他继续思考。

    门再一次被急促地敲响,虽然声音不大,秋无离却听出其中的恼意无限。

    看来今天的逍遥侯府是一个吸引客人造访的日子。

    “进来。”秋无离放下笔,闲适地道。

    门推开,一个眼睛里面冒着火的人大步进了来,形象和往日的淡然沉静大相径庭。

    “唷,你这是怎么了?”秋无离有趣地打量着浑身都像是要爆炸的聂凤。

    “夏桑鱼被送回家了!”聂凤直接扔出这个消息,看你还笑得出来。

    “怎么回事?”秋无离果然如他所料,马上收敛了笑意。

    “钟衣去把她弄出来送回了相府,现在相府周围都是四王子的人,已经不可能把夏小姐再带出来了。”聂凤道。

    秋无离闭上眼,用手指揉了揉鼻梁,“你不是保证过他绝对不会坏事的吗?”

    “我已经给他说过厉害关系了,说了你为什么要把夏桑鱼留在软芳阁里了,他也答应过我,不会管这件事情。谁知道他突然好像中了邪一样,愣是跑去把夏桑鱼弄回了相府。”

    “你当时为什么没在相府?”秋无离问道。

    “暗卫来给我说,查找到了那个人的所在,我留下两个暗卫,立马就赶过去了。”聂凤恼道,“那两个暗卫被点了丨穴道,在墙根那里站着呢,就算是我在那里,我也不是钟衣的对手啊。”

    “我倒是小看了这个钟衣。”秋无离道:“你说那个人找到了?”

    第9章(2)

    聂凤恼色稍减:“正要坐上出海的船,被暗卫揪来关起来了。”

    “太好了。”秋无离喜形于外,只要找到这个人,一切就都好办了。

    聂凤道:“是。”

    “钟衣到底什么意思?不把他弄清楚,我看他还会坏我的事情。”秋无离问道。

    “我刚才和他吵了一架,他方才肯说,是四王子派人去找他,说是只要他能帮助找到夏桑鱼,把你扳倒后,四王子不会和夏桑鱼成婚。夏桑鱼就是他的。”

    “幼稚。”秋无离嗤道。

    “钟衣性格深沉,感情却浓烈,是一个性情中人,一时冲动才会做出这种事情。过几天说不定自己都会后悔了。还望侯爷不要和他计较。”聂凤期期艾艾地为钟衣说情。

    “念在他是对小闹的感情才这样做,这次就算了。但是我告诉你,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再危害到小闹的安全,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我都绝不会放过他了。”秋无离冷冷道。

    “是。”

    “啊!!不要不要不要,人家不要嫁给四王子了!爹,我不要!”夏桑鱼围着夏宰相已经哭闹了几个时辰了。

    无奈宰相大人哪里能说,乖,咱不嫁啊,别哭了哈。他有这么大的权力吗?这叫做赐婚!敢抗旨,不但女儿保不住,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耳朵已经被闹麻了的宰相大人,已经把道理给大小姐解释了无数遍,讲得口干舌燥,无奈夏大小姐也不知道听没听,反正就是几个字,不嫁,就是不嫁!

    虽然昏头转向,夏宰相还没忘记吩咐底下的人准备婚事相关事宜,桑鱼这一进府,消息马上就传进了宫里,要是不准备婚事所需,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还不得说他消极抗旨啊?

    “那个那个,采买红纸,香烛……”

    “买什么买啊,我又不嫁!不准去不准去不准去啦!”夏桑鱼徒劳地嚷嚷,管事的早就跑的人影不见了。

    夏桑鱼气得一丢手,就往外面走,被夏宰相一把拉住:“你去哪里啊?”

    “出门去!”夏桑鱼硬邦邦地回道。

    “出什么去呀!现在四周全都是四王子的人守着,你要能出去才怪了。”夏宰相连忙哄道:“稍安毋躁,稍安毋躁。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不过面子上还得要哄着外头的眼睛嘛。”

    夏桑鱼眼泪也不流了:“什么办法啊?”

    “啊,这个,”夏宰相哪知道秋无离要怎么做啊?

    “哪个啊?”夏桑鱼追问。

    “反正有办法就是了。你是爹爹的宝贝儿,爹爹的掌中珠,能把你放着不管,扔进宫里去吗?”

    “是吗?”充满怀疑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住她老爹,想从他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真的真的。你想想,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简单单的就解决了呀。所以乖,这几天你在外面吃苦头了吧,让守桔伺候你去洗洗,好好的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醒来就全部解决了,去吧去吧。”

    虽然心中满是惶惑和不安,但是夏桑鱼躺在熟悉的床上,抱着熟悉的布偶,闻着守桔特意为她点的安神的线香,没有来得及想太多,就沉沉进入了梦乡。自然也不知道,深夜里,有一个身影,像这几天的每一夜,一如既往的造访她的闺房,凝望她的睡颜半响,轻亲她的脸颊才肯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马上要跟随明苍玄去治理渭河水患的春无悔造访宰相府。

    夏桑鱼抱住春无悔就不撒手:“不准,不准你走。现在我正处在风口浪尖,你再走,我真的没有人帮我了!”

    “乖,只要秋无离在,他不会让你处在风口浪尖的,你应该对他有信心啊。”春无悔循循善诱。

    “可是我都好久没有看见他了。”夏桑鱼嘟着唇,没有什么信心。

    “女人这一辈子,总会全心全意的信任一个男人的,就像他信任你一样。我相信秋无离就是值得你信任的人。这件事情,秋无离会把它解决掉的。我明天就要和苍玄出发去渭河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向从前那样任性,秋无离在朝堂上奔忙,要学会体贴他。懂吗?”春无悔叮嘱道。

    “你今天好怪喔。”夏桑鱼抱着她声音软软地道。

    “我哪里怪?你这个丫头什么都不懂。我做姐姐的,当然要好好的教导你了。”

    “人家哪有什么都不懂?”夏桑鱼不服气地说。

    “是是是,你通了六窍,行了吧?”春无悔偷笑,量你也听不懂。

    夏桑鱼果然搔搔头,问:“什么意思啊?”

    “就是你懂得很多的意思。”春无悔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瞎话。

    “是、吗?”夏桑鱼拼命地试图看她的眼睛。

    “好了好了。我算是来给你辞行的,我要赶快回去了。一会某人又要抓狂了。”春无悔轻轻抱她一下,把她放开。

    “呜……”夏桑鱼不舍地红了眼睛。

    “还是小孩子脾气。”春无悔笑道:“放心,我会很快回来的。”

    同一时刻,秋无离走进驭风宫。

    扛着探病的旗子,秋无离并不是很费力的见到仍病卧床榻的明风昂。

    “四王子的病可有起色?”秋无离关切地问道。

    “还是老样子。”明风昂脸色苍白,声音微弱,“谢谢你来看我。”

    秋无离笑道:“哪里的话,应该的。不过我看四王子的病迟迟没有起色,想必是心病所致。”

    明风昂眯起眼:“逍遥侯何出此言?”

    秋无离笑而不答,却道:“我看这宫里的御医是越来越没用了,拖这么些时间都不能把病给治好。我倒是认识一个名医,想来一定能够将四王子的病手到病除。我去回禀皇上,请他同意这个提议。”

    明风昂早就料到他不是来探病的,本来是想欣赏他灰败的脸色,没想到他却是有备而来。

    “什么名医,难道比宫里的御医还要厉害?”明风昂冷笑道。

    “当然是仲景堂的镇堂之宝,钟衣了。钟大夫医术高超,我保证他可以把你的病治好。”

    “我看就不用麻烦了。我只信任宫里的御医。”好个秋无离,想找人来揭露他的病情,就可以取消婚事吗?虽然那个钟衣被利用了一次,但是当初去找这个人本来就是姑妄用之,现在谁知道他会怎么样?

    是宫里的御医才好买通吧?秋无离淡笑,也不勉强:“那就随便你吧。不过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一声。”

    明风昂神经绷紧,预感到秋无离今天绝对是握住了什么把柄:“什么消息是非要让我这个病人知道的?”

    “呵呵,也不过是刚刚府衙抓到了一个和尚,号称什么大师,招摇撞骗,据说还敢到宫里来多次行骗。本来呢,谁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大师还是假的大师,偏偏这个人跑去逛青楼,逛青楼不说,还和人争风吃醋杀死了人,那和尚本来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还不用上刑呢,就把这些事情都抖落了出来。”其实和尚确实是抓到了,但是什么逛青楼啊,杀人啊,都是秋无离捏造出来恐吓明风昂的。

    秋无离一边观察他的神色,一边继续说:“敢欺君犯上,本来就是砍头的罪。但是他愿意将功赎罪,要把幕后的主使者招认出来,只求活命。”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明风昂毫不在意,这个和尚本来就不是他出面去找的,怎么也追查不到他的头上。

    “也不怎么样。只不过这和尚求我,只要我能保住他的性命,是谁主使的都不是问题。”

    “你!”明风昂猛然望向他:“你居然要诬陷我?!”

    “是不是诬陷你,你心里自然比我明白。我只是要告诉你,一,和尚既然是假的,他的话自然也是假的,这门亲事,值得商榷;第二,夏桑鱼早就已经是我的人,只要我再对皇上和太后言明这一点,你觉得他们会怎样做呢?要嫁给皇朝王子的人,自然不应该是这种身份;第三,你做的一切,不要以为只有你知道,如果需要,我会有一百个证据在等待你。”秋无离一层一层地把话说完,让他知道他根本没有翻本的机会。

    明风昂气急败坏道:“你以为皇上和太后会相信你吗?”

    “那我不妨把和尚先带到皇上和太后面前去,看看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风昂心里半信半疑,道:“你做这一切是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不想扳倒你,更不想把事情闹大,我只想事情走他该走的方向,我只想顺利的娶到我应该娶的人。”秋无离早就知道明风昂的想法。

    明风昂微笑着暗自握拳,“原来你是为了夏桑鱼。”

    “我还能为什么呢?”秋无离笑道:“我不妨告诉你,你一直都看错了人。好歹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我并不想要把你怎么样。我只想告诉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我的原则。”

    明风昂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想凭这点小事情扳倒他,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一仗,恐怕他真的失败了。

    秋无离站起身:“该怎么做你自然知道,我就先告辞了。”

    待秋无离一出门,明风昂便愤恨地抓起枕头狠狠的摔了出去,该死的!

    第10章

    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也是一件大喜事,作为新娘子,应该眼含妩媚唇带笑,翠眉如黛红衣鲜艳。

    要离开养育了十多年的家,是难免会喜中带了一丝不舍,但是——这阵仗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小姐,小姐乖啦。来来,把这个穿上。”一个喜娘耐心地劝道。

    “不穿不穿,拿开啦!我不嫁!”床前的凳子不幸被殃及,被踢飞到屋角。

    “小姐,手伸过来,来啊。”喜娘二把她当成小孩子一般的劝哄。

    “哎哟!”喜娘二继凳子之后再被误伤。

    踢开我一个,还有无数个。

    喜娘一三四五六一拥而上,按的按手,按的按脚,脱衣的脱衣,脱鞋的脱鞋,任夏桑鱼叫嚷挣扎还是给换上了喜服。

    一大早还在做梦呢,就冲进来一堆女人,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就已经到穿喜服这一环节了。

    “叫我爹过来,我要见我爹,哎哟你让开,我不要穿这个。”夏桑鱼一边嚷嚷,一边犹做困兽之斗。

    喜娘们一边和她乱挥乱踢的手脚做斗争,一边七嘴八舌的回道:“今天是小姐大喜的日子,文武百官都在前堂贺喜,老爷迎客都来不及了,哪里有时间到后面来啊。”

    骗子!夏桑鱼委屈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转,明明昨天还问她爹事情解决了没有,她爹说没事没事,别担心别担心。结果转眼就为了他的乌纱帽把她送上了大花轿!这还是爱她,疼她的那个爹爹吗?!

    她被出卖了!!

    “那我亲自去找他!”猛地站起身,推开面前挡住的两个喜娘,夏桑鱼就往房外冲。

    喜娘们居然没有大惊失色的过来拦她,夏桑鱼正好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跑。

    门一拉开,夏桑鱼惊呼:“呃?!”

    自己的房门外守着两个家丁呢,往门上一挡,光都给挡没了。

    “搞什么啊?让开让开让开!”夏桑鱼去推他们。

    “小姐,宰相大人说了,在吉时到来之前,您绝对不能跨出房门一步。小姐,您就回去吧,您看,您的闺房被家丁们围了整一圈,您不可能离开的,小姐……”

    夏桑鱼一摔门,把他的话给摔没在门外。有没有搞错啊!这么罗嗦!

    喜娘们才又围上来把她簇拥到梳妆台前,七嘴八舌的劝道:“小姐啊,你这是干嘛呀?成亲多好的事啊!你就不要闹了吧!”

    “对呀对呀,何况你嫁的这个人,皇亲国戚,你嫁给他也绝对不至于辱没了啊!”

    “再说新郎又长得英俊不凡,这么好的丈夫还有什么不满意啊?”

    “别吵了!”夏桑鱼听她们左一句右一句的头都快要炸开了,“再说一句话,割舌头!”绝对的纯属恐吓。

    喜娘们倒也乖觉,马上闭上嘴。

    英俊不凡?有无离哥哥英俊吗?四王子那副圣贤样,还要不要人活了?!

    不行,她绝对绝对不会这么束手就擒的。忽视掉为她描眉、为她点唇的喜娘们,她安静下来,脑子里面不停的旋转,就算把屋子里面的喜娘都敲昏,可外面还有那么多家丁守着呢!

    对了!迷丨药!迷丨药可是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必用之法宝,迷丨药一出,所向披靡。问题是——她没有这个东西!!早知道平日里就跟钟衣要上一点来预备着了。平日里总是要泻药就去拿泻药,要筋骨散拿筋骨散,简直就太缺乏高瞻远瞩未雨绸缪的眼光了!

    她挫败地一耷拉脑袋,耳边同时传来一声尖叫。

    “你又干嘛啦?”夏桑鱼抬起头怒瞪身边的喜娘,她可怜的耳膜。

    “小姐你乱动什么啊,你看……”喜娘指指镜子里面,让她自己看。

    原来她一低头,人家喜娘正在给她描眉的笔往上一提,画出一大笔黑痕。

    望着那滑稽的样子,夏桑鱼也忍不住笑了。

    另外个喜娘早就拿来湿脸巾,细细给她擦去。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来,前面已经有人来催,马上就要起身了!

    夏桑鱼一听又开始挣扎:“哎呀,不嫁啦!放开放开啦!”

    由不得她,一张红巾罩住她的头,眼前顿时被遮盖住了。一堆喜娘把她夹得紧紧的,近乎让她动弹不得,生生把她拥出了房门。

    她心想,哼!上了轿子我看你们还能拿我怎么办,到时候再伺机而动好了。

    没想到她被送进花轿后,正想要伸手揭开盖头,左右跟进两个喜娘,把她夹得紧紧的。

    “啊!”夏桑鱼大叫:“有没有搞错啊!你们进来干嘛?你们也要嫁啊?!”

    喜娘一道:“小姐,难道你没有发现这个喜轿特别宽大?这个是宰相大人怕你在途中有什么不好的举动,特意定制的。”

    喜娘二道:“小姐要是配合一点儿,哪里会有这些事儿啊?”

    夏桑鱼气得半天没透过气儿来。有没有搞错啊?早知道,她就假装乖一点!不对,这个轿子是提前准备好的,肯定得用上。有没搞错啊?比防贼还厉害!

    轿子喜洋洋的出来门,满大街都是看热闹的老百姓。有的时候耳尖的老百姓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些诸如“我不嫁”、“放开”之类的叫声,但是仔细一听又什么都没有了,只听得喧天的唢呐和锣鼓的声音。

    花轿终于到了目的地,轿子停了下来,夏桑鱼却觉得心脏也停了一下。外面人声吵闹,夏桑鱼更觉得快要窒息。

    喜娘一边一个要搀她下轿,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抓住了旁边的轿栏,然后全身就势都缩进了角落。仿佛那里就安全了。任喜娘怎么拉怎么扯怎么拽她就是紧紧拉住不放。两个喜娘又不敢使出蛮力去掰她的手指,万一要是掰伤了可不得了!

    夏桑鱼抓住就不放了,什么后果她都全部不管了,她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她不嫁给四王子,怎么样怎么样都不嫁!

    心里好怕,身旁的喜娘一直在又拉又劝,秋无离,秋无离你在哪里?!

    夏桑鱼忍不住恐惧,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呜咽:“秋无离,秋无离,快来救我啊……”

    轿帘一直放着,外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喜娘们也不敢去求助,免得损了宰相大人的颜面,只好把希望放在劝小姐下轿上面。

    忽然红色的轿帘被揭开,夏桑鱼正好一回头,红色的盖头经过之前的一番挣扎早就摇摇欲坠,这一回头就正好飘飘悠悠的落了下来,她泪眼婆娑地对上一双饱含着深情与无奈的眼眸。

    秋无离一揭轿帘,就看见夏桑鱼蜷在喜轿的一角,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眸子,如今充满了泪水和恐惧,脸上哭的花花的,像是一只受伤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