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是坚决不找同行了吗,怎么又找了个摄像,不长记性。”
“缘分到了,没办法。”
乐怡为她担心,“你倒想得开,就不怕只是他的一时慰藉?”
“管他呢,我现在高兴就行,”宁莫指指左胸的位置,“反正我已经练就金刚不坏之心了。”
语气再大剌剌,也难免萧索。乐怡不愿扫了她的兴,跟着开玩笑,“你干脆说你能火化出舍利子得了。”
宁莫点头认同,“没错,我就是个宝贝。爱上我的人算他识货。”
牛排端上来,佟乐怡切了一块,瞅了眼宁莫,又把刀叉放下,“拜托这位宝贝,你以后指甲换个颜色行不,黑黑红红的实在影响人食欲。那位摄像大哥没意见?”
宁莫眨巴眼睛想了想,“他好像根本没怎么注意。”
乐怡摆了副拜托的神情给她,宁莫又伸开手掌仔细瞧了瞧,“还好吧,要不,改成紫色和绿色你觉得怎么样?哎你看谁呢?”宁莫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嗬,美女啊。”
佟乐怡没想到会遇到认识的人,她避无可避,那人已经走过来,“乐怡。”
“嗨,这么巧,你也来吃饭。”
沈瑜瑶看了宁莫,又笑着说,“偷空儿出来,给一个朋友接风。”
“人来了吗,要不在我们这儿等会。”
“来了。”
“哦。”乐怡推荐,“这里牛排不错,你们可以尝尝。”
沈瑜瑶惊讶,“你也喜欢?就因为牛排我才来这餐厅,以前怎么没遇见过你?”
佟乐怡只是笑,问,“你最近忙吧?”
“我还行,承伦比较忙,每天电话都没时间打,我打算过两天去看看他,省得他不知道休息再累到住院。”
宁莫听到熟悉的名字,瞅了眼乐怡。
佟乐怡没有反应,还是一样微笑的表情,“你的身体也得注意。”
沈瑜瑶顿了一下,说,“这倒是。”她朝远处招呼的朋友挥手,“不打扰你们了,我过去了。”
“好。”
看着沈瑜瑶的背影,宁莫问,“她就是贺承伦的女朋友?”
“对。”乐怡切了块牛排,放进嘴里,冷了的牛肉索然无味。
“跟你的型不一样。”宁莫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你和这女的倒是品味一致,喜欢的男人一样,连吃的也一样。”
乐怡又放下刀叉,喝了口水,半片柠檬滑进嘴里,她嚼了嚼,泡了太久,只剩苦味,“不是说你的事吗,怎么到我身上了?”
“要不是见到活生生的人在跟前我还真不相信贺承伦另觅新欢。咱也不能示弱,说,要什么样的,我给你介绍。”
她瞅着宁莫,慢吞吞地说,“我喜欢女的。”
宁莫指着自己,“现成的。”
“把你那倒人胃口的指甲先换了再说。”
宁莫又问一遍,“紫色和绿色咋样?”
乐怡面无表情,“我还是找男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更新佟贺对手戏,周末愉快~~
☆、第二十六章
“吃了吗?”吴克繁刚收工,过来看看剪辑情况。
贺承伦指间燃着烟,移动鼠标,“没,不饿。”
吴克繁坐下来看了会儿,觉得不对劲儿,画面明显不连贯,他问,“不在状态?”
贺承伦抹了把脸,“可能没休息好。”
“我在你这岁数三天三夜连轴转都精力旺盛,年轻人,身体要加强啊。要不先吃饭吧。”
贺承伦手机响了,他跟吴克繁示意先接个电话。
“嗯,我没事……你别来,这边又忙又乱的,过两天我会回去一趟……对。好的,你也是。”
挂了电话,吴克繁问,“沈瑜瑶?”
贺承伦点头。
“想你了?昨天晚上不是才见过?”
“昨天有别的事,没见她。”
吴克繁哦了声,“你来回奔波太辛苦了,要是她有空,就让她来吧。”
“她也挺忙。”
“我准你两天假,总不能为了工作影响小两口的感情。”
“没事。”贺承伦坐下来,接着点击鼠标。
吴克繁眼瞅着由他钦点的优秀剪辑师将女主角同景别的两个画面硬组接到一起。
最低级的错误。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走,陪我吃点东西去。”
“我真不饿。”
“那就出去透透气,郊区夜景不错,我来了以后一直忙,还没好好欣赏过,”吴克繁挥手臂驱散烟雾,“你这屋都是烟味,再抽房子就着起来了。”
他把外套扔给贺承伦,“走啊。”
他们来到片场外的院落,贺承伦掏出烟,吴克繁伸出手,“给我也来一支。”
“你不是戒烟了?”
“偶尔抽一支嘛,谁叫你把我的瘾勾起来了,好不容易老婆不在身边。”
贺承伦拿打火机给他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两个男人坐在院子里的土坡上,贺承伦伸长两腿,仰望夜空,城市难得见到的景象,星辰繁密得如一张无边无际的网,那背后是更浩瀚的宇宙,有人类至今探不到的秘密。
可再神秘莫测,也比不过那女人的心思更让人难以捉摸。她说想念他,又逃离他,他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吴克繁吐了个烟圈,“好几年没碰烟了,”他想了想,“对,是我三十九那年戒的,我离婚那年。”
他的婚事贺承伦也略知晓一二,当年八卦新闻炒得沸沸扬扬,无非指责大导演喜新厌旧,弃了糟糠妻。
“离婚前那阵子,抽烟抽得凶。”吴克繁笑了下,“我爸还为这事一年多没跟我说话,老
头儿也够倔的。”
“现在不都雨过天晴了吗?”
“是啊,不过那段日子的确挺难熬的,我爸气得拿拐杖打我,周围的朋友都劝我,她走路也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是第三者。我儿子才逗,跑来问我,爸爸,我长大以后是不是不用赡养你了?弄得我苦笑不得。那个时候我就跟我现在的老婆讲,要打要骂我都受着,因为的确犯了错,但我不会放弃。可后来我们还是差点分手了,因为有人向上反映我生活作风有问题,当话剧院长的事就泡汤了。她听说了,怕影响我的前途,就要跟我分手远走他乡,行李都打包好了。我难受极了,当时抱着她,怎么都不放手,跟她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也只有你了。”
贺承伦很惊讶,吴克繁看着他的表情说,“你以前一定也以为我是色令智昏,没想到原来是个痴情种子吧?”
“其实我现在的太太并没有我前妻漂亮。但那不重要,她只要站在我面前,我就什么都看不见眼里只有她,她再冲我一笑,简直跟诗词里形容的一样,‘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真的,就是那感觉,心里的花都开了。听着怪肉麻的是不?”
享誉影坛的大导演自嘲地笑笑,又说,“过了这些年,我一点也没后悔自己的选择,我知道我跟她一定会白头到老。维持一个没有爱的婚姻对谁都不好,我前妻也不愿守着个不爱她的男人,我一提出离婚她就同意了。以前是她追的我,说我有才气有能力,她是我爸朋友的女儿,我们从小就认识,跟兄妹似的,算青梅竹马,用我爸的话说就是知根知底。老人家喜欢,见我三十了又催我结婚,周围适合的人也就是她了,为了让父母安心,就结婚了。”
贺承伦说,“这样的婚不如不结。“
“是啊,不过年轻的时候不明白。”吴克繁说,“人这一辈子,总是虚伪度日,说言不由衷的话,做身不由己的事,为了父母、为了伴侣,为了子女、甚至为了不相干的人,却忘了为自己。尤其感情这档子事,最容不得虚假,你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他晃晃手里熄火的烟,“就像这支烟,要点要灭,要抽还是戒,决定权都在你。”
吴克繁说到这儿手机铃响,他接起电话,“老婆。”脸庞线条柔和。
贺承伦低头片刻,把烟蒂用力摁灭在土里。
等吴克繁结束通话,贺承伦说,“吴导,我想回城里几天,片子我带回去做,保证不耽误您的进度。”
吴克繁看看地上的烟头,点头说,“你我信得过。睡一觉再走吧,别疲劳驾驶。”
“好,我每天和
你联系,必要的话我随时过来。”
依然是好天气,佟乐怡还是穿着仔裤换了粉灰毛线衫装扮漂亮地去上班,新高跟鞋夹得她骨头疼,下天桥时还崴了脚,她直接去机房,走得一瘸一拐,亮子好心扶她一把,瞅着她细高的鞋跟说,“女人怎么老跟自己过不去?”
佟乐怡将大半重量依在他身上,操着小品里的东北音还玩幽默,“女人嘛,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
她咬着牙,终于熬到隔间坐下来,踢掉鞋子揉脚,眼神那叫一个可怜,“能不能帮我倒杯水来?”
亮子弯腰作揖,毕恭毕敬,“遵命,娘娘。”拿着她的杯子出去,他做好了为她服务一天的准备。
乐怡没穿鞋,踮着脚尖把带子推进机器,身后有人进来,她以为是亮子,说“爱卿平身。”
她笑呵呵地回身,后面的人把一双拖鞋放到她跟前,然后直起身看她。
确是爱卿,她爱的人。
她傻了一样盯着他,“你回来了。”心想还好今天打扮的比较漂亮,虽然脚下狼狈了些。
贺承伦说,“快穿上。”
佟乐怡这才反应过来,踏上拖鞋。
“你不是最近都在剧组吗,怎么有空回来?”
“我回来几天做剪辑。”
她看到他眼里的血丝,“没休息吗?”
亮子走进来,很意外,“老大,你回来了?”
“嗯,”贺承伦对他应了声,又回头看乐怡,“你先忙吧,中午一起吃饭。”
佟乐怡来不及答应或拒绝,他已转身走了。
亮子玩味地看着这两个人的表现,等乐怡坐下来他说,“我轻松了,今天护花使者轮不到我了。”
乐怡的心思都在走廊尽头那个男人身上,捧着水杯就往嘴边送,亮子忙阻止,“小心水烫。佟姐,你魂飞了吧,飞到老大那儿去了?”
乐怡放下杯子,咳了一嗓子,“少废话,干活。”她指着屏幕,“先把字幕给我上上。”
亮子敲键盘的时候,她兀自出神。贺承伦找她干什么,是要谈没那天没说完的话吗?他到底还有什么话要说?
一上午她的效率很差,到了中午,佟乐怡早早放亮子去吃饭,她想起来自己没法再穿那双鞋,去贺承伦的办公室,有些为难,“我不方便出去。”
“不用出去,外卖刚送来了。”
她注意到占了半个桌几的餐盒,“这么多。”
他放下手里的活,“快吃吧,一会儿去医院。”
乐怡知道他事情多,连忙说,“我脚脖子没事。”
》 他不理会她的话,一口口夹菜,看来饿坏了。乐怡把汤碗推过去,“喝口汤,别噎着。”
他隔着桌子辨出她眼睛里面的疼惜,觉得自己再多饿几顿都是值得的。他拿着汤匙,又往嘴里添了一大口米饭。
“你们剧组伙食不好?” 不是大制作吗?
“不好,”他点头,“很不好。”
午餐过后,贺承伦执意送乐怡去医院,她怕耽误他工作,“真不严重,我自己去就行。”
“处理不好以后会老崴脚。”
他扶她到地下车库,打开车门,大切的座位高,他俯身直接把她抱到座位上。
佟乐怡身体僵硬了半天没缓过劲儿来,摸摸脸,是烫的。
多久没这种感觉了。
非典发烧时被他亲吻的感觉。
她看眼旁边开车的男人,倒是神态自若。
他带她去的是离写字楼不远的一家私人诊所,专治骨科,慈眉善目的老大夫姓陈,他仔细地打量了乐怡一番,贺承伦也没介绍,只说,“陈叔叔,她今天早上崴了脚,您瞧瞧严不严重?”
乐怡稍微说明了下崴脚的情况,老大夫认真检查了一遍也说问题不大,简单处理后说,“最近不要运动,也别穿高跟鞋了。”
乐怡答应着。
“有问题再来找我,不用客气,承伦没时间你一个人来也行。说了半天还不知道怎么叫你呢?”
“我叫佟乐怡,您就叫我乐怡吧。”
“好、好,乐怡。”老大夫又问贺承伦,“你爸的腿怎么样了?”
“上周我回家看他已经恢复得好多了。”
“他摔了以后,我们可好长时间都没痛痛快快杀一盘了。”
贺承伦笑,“我爸也老念叨呢,现在我妈不许他出门,他想出去还得打报告。”
老大夫哈哈笑起来,“肯定憋坏他了,要是有个孙子还能给他解解闷。”他瞅了眼乐怡,“你这个当儿子的也得抓紧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可急着呢。”
乐怡假装颇有兴趣地打量墙上的书法作品,听贺承伦说,“是,陈叔叔。我们还有工作得走了,今天又麻烦您了。”
乐怡也跟着笑,“谢谢您。”
“不客气,有事尽管来。”老大夫目送贺承伦扶乐怡出了门,转身去拨电话。
告辞出来,车拐了一个弯,贺承伦问,“你们周末也不休息?”
“年底了,节目又要改版,事情是挺多的。”
“前天也出去拍东西了?”
前天?佟乐怡摸着额头想了想,“
哦,去长城拍了个时装秀。”
“居庸关现在应该挺冷的吧。”
“嗯,冻死了,我晚上在农家院吃饭的时候喝了点小烧才暖和过来。不过那个时装秀还真够大手笔,挺壮观的。”
他对什么时装秀才不感兴趣,车子驶上三环辅路,贺承伦注视前方的信号灯,“居庸关离城里得两个小时,你们吃完饭再回家很晚了吧?”
“是啊,都过十二点了。”
“摄像还来得及回台里还机器吗?”
乐怡想也没想就答,“摄像先回台里了,我和一个朋友去吃的饭。”
她停顿一下,慢慢转头看他的侧脸,补充道,“他叫康行,你见过的,在商场。”
佟乐怡话说了一半就已反应过来,明白他其实早知道和她一起的是康行。
她很想笑,怎么会忘了这个男人的个性,越是在乎的事越问的拐弯抹角,非要她自己讲出来。
以前有个男同事不知道她有男朋友,总会很“凑巧”的陪她熬夜做节目,她一直不以为意,还讲给贺承伦听。结果等到再熬夜贺承伦一定陪在她身边,那男同事自然识相地知难而退,她也明白了那人的意图。
后来有一次和那个同事一起出外景拍片,吃完饭他送她回家,被贺承伦瞧见了,看电视的时候他一会儿问今天拍摄顺不顺利,一会儿又问晚饭吃的什么、在哪里吃的,搞得她都不耐烦了,说贺承伦你到底想问什么?他才终于说你以后离那男人远点儿。她这才晓得他竟是在吃醋,只见他一脸孩子似的别扭劲,害她哈哈笑了老半天喘不过气。
这之后她长了记性,不等他问两句便自动坦白。
原来他还没变。
不过他怎么知道的?
存着疑问,乐怡继续说明,“那个活动康行也应邀参加,还是他帮我联系的,他帮了我很多忙,是个挺不错的朋友。”
朋友吗?
贺承伦想,恐怕那个人不这么认为。
他手机响起来,乐怡扭脸看窗外,听他说,“什么时候送过来?好,我在机房等着。下周可不可以……我会处理好,您放心。要是太麻烦你们的话,我叫人去取也行……那好。谢谢吴导。”
车驶入地下车库,贺承伦对乐怡说,“下班我送你回家。”
她怕占用他时间他晚上又要熬夜,说,“我打车就行,大夫也说了问题不大。”
他强调一遍,“我在办公室等你。”
回机房进办公室,贺承伦坐下,习惯性地掏出烟。
他想起刚才吴克繁的话,“承伦,拍摄出了点状况,看你剪
辑时能不能弥补。你可否回来几天咱们商量一下?”他却延迟到下周,因为私人原因。
这是他最不敬业的一次。
他把窗户推开,呼吸间有外套上佟乐怡残留的淡淡味道,他看看手上的烟,扔到一边,然后掏出兜里的手机。
“喂,瑜瑶……”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令暄热血沸腾,所以周五继续更新。有人觉得之前太纠结,其实,纠结才刚刚开始,好戏在后头呢~~哼哼哈嘿,乐怡承伦接招吧~~
☆、第二十七章
“下一场准备。”
演员抓紧时间补妆、换衣服、对台词,成了腕儿的偶像明星周围有两三个助理忙活。沈瑜瑶靠在椅背上得以歇息片刻。
今天不太顺利,三场戏花了一下午时间。
中午沈母来电话,叮嘱她注意身体,有时间带贺承伦回家吃顿饭。后来贺承伦也来了电话,不过当时她正在拍摄期间,高兴之余也只能很快很小声地说一句休息时再给你打电话。
她拿出手机,摁亮彩屏,上面是张照片,锁眉思考的男人侧脸,眼神专注而睿智,她最迷恋的样子。这是工作时她偷偷拍的,他并不知道,更不知道她设置为手机墙纸。
指腹轻轻摩挲几下光滑的屏幕,她按快捷键1,拨通。
那边接得很快,像是在等着她的来电,“瑜瑶。”
“我刚有空歇一小会儿,打扰你了吗?”
“没有。你的胃好了吗?”
她低下头,嘴角微微笑,“嗯,早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已经回来了。”
她惊喜,“真的。我妈中午还打电话叫咱们回去吃饭呢。”
对面沉吟半晌,说,“瑜瑶,你这两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一面。”
沈瑜瑶笑了,“想我了?那约好哪天回家吃饭不就见到面了,两全其美。”
“我的意思是咱们俩见一面。”
这语气过于坚持。沈瑜瑶慢慢坐直身,脸上还维持着笑,很僵硬,“有什么事啊,承伦?”
“见面再说吧,你明天能出来吗?”
沈瑜瑶手握着扶把出了一层密密的汗,冰凉粘腻,她心里不安,编着谎话,“我看看吧,最近拍摄安排得挺紧的,今天下午的戏又拖了,明天恐怕困难。”
“那我去剧组找你……”
“反正明天不行。”她飞快的打断,“哎他们叫我呢,下一场要开拍了,我先挂了啊,有空再给你电话。”
她迅速切断通话,心慌意乱地关机,觉得还不够,掀开后盖,又把电池取出来,心里才算安定了点。
助理在不远处唤她两声,见她没反应,走过来,发现她手里分离的机身和电池,问,“沈导,手机有问题吗?”
沈瑜瑶站起来,将电池往助理手中一塞,眉头轻皱,“这电池该换了,又没电了,帮我拿去充电。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沈瑜瑶进场说戏,助理一个人在后面瞅着电池兀自纳闷,早上才充好的啊?
挂了电话,贺承伦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七点,佟乐怡早该下班了
,她怎么没来办公室找他?
他在机房转了一圈没找着她,正好看见亮子手插夹克衣兜哼哼着歌往外走,贺承伦拽住他,“佟乐怡呢?”
“啥?”亮子把耳机摘下来。
“佟乐怡去哪了?”
“她一直等你,才走的。她没告诉你吗,我刚刚还见她去你办公室呢。”
刚刚?贺承伦明白了。
他回办公室抓起车钥匙追出去,电梯都停在高层,他等不及,跑下楼梯到达大厅,仍没佟乐怡的身影,他又追出大厦的旋转门外。
天光发暗,他转过写字楼拐角,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在路边招手打车的女人,他跑过去,一把关上刚被佟乐怡打开的车门,低头对司机说,“对不起师傅,她不走了。”
司机不太乐意,“干嘛呀这是。”嘟嘟囔囔开走了。
佟乐怡站着没吱声,贺承伦看着她,“不是说了我送你回家吗?”
“我看你挺忙的。”
他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又忍了回去,告诉她,“在这儿等我。”
他回大厦,开车停在路边,下车走到她跟前又要俯身,佟乐怡这回连忙阻止,“你扶我一把就行了。”
贺承伦看了看她,依言行事。
驶上环路,贺承伦问,“去哪儿吃饭?”
乐怡本来打算回家自己解决,听他的口气,不想再惹不快,就说,“随便。”
他借看后视镜的机会扫了她一眼,这贪图享受挑剔吃穿的女人只有在心虚理亏或工作繁忙的时候才会随便,现在又是为什么?她知道她又做错事了?
那为什么还要做?
身边的喇叭突然摁响,佟乐怡瞅瞅他,又张望前面,安慰道,“这条路一直都堵,过了红绿灯就好了。”
“嗯。”贺承伦拧开座位旁的矿泉水喝一口,随车队慢慢往前蹭。
他晚上还要工作,选的是离她家很近的家常菜馆,很巧,还剩一个空桌,他们后面进门的情侣只能等位,拉开几步远还能听见女的埋怨男的,“都是你加班,一会电影赶不上了。”
“那我们去吃肯德基。”
“我不喜欢快餐,就喜欢这里的干锅鸡,反正误了电影我跟你没完。”恋爱中女人特有的胡搅蛮缠。
“亲爱的,要不你还是把我吃了得了。”
佟乐怡听着笑出来,要不是担心贺承伦熬夜工作,她会把这个座位让给他们,让那小伙子好过点。
坐到座位上,贺承伦翻完菜单问乐怡,“干锅鸡?”
乐怡知道他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又笑了笑,“也好,我
还真是很久没吃了。”
以前他们常来这里,因此很快点好菜。
乐怡问,“你要的怎么都是素菜。”
“给你点的。”贺承伦回身把外套挂在椅背上,说,“有些肉类对你脚的恢复不好。”下午他特地又打电话问过,诊所忙,陈叔叔只交待最好不吃发物。他也搞不清哪些肉算发物,上网查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干脆就避免吃肉。
他的照顾令她心里温暖又酸涩,她移开视线,又看到门口的情侣,问他,“鸡肉可以吗?”
“好像也不行。”
“那你干嘛还点干锅鸡?”
“我吃。”他言简意赅。
佟乐怡想说难道我就只能看着你吃?他又说,“你可以少吃点。”
服务员送来茶水,贺承伦给两人斟好,喝一口,环顾四周,“这儿好像变样了。”
“半年前重新装修了一次,休业大半个月,害我都没地方吃凉拌板筋。”
“去别的餐馆吃就行了。”
“别家没有,有也不是那味儿。”
凉拌菜上得快,她一筷子夹了两块板筋,嚼得津津有味,“好吃。”
贺承伦说,“这你也得少吃,有辣椒。”乐怡答应着好还往嘴里送,他看得也食欲大增,夹了一块,乐怡奇怪,“你不嫌塞牙了?”
“很久没吃了,尝尝。”
乐怡看着他吃下去,问“怎么样?”
他表情很难受,撕开牙签包装,“还是塞了。”
热菜纷纷端上来,最后是砂锅,摆在桌子当中。
午餐吃得早,现在两人都饿了,不再说话,只顾喂饱肚子。
佟乐怡找人要来餐巾纸,递到对面两张,拍拍自己胃部,“饱了。”她想起个问题,“这顿饭咱俩谁掏钱?”
这样轻松的气氛令贺承伦怀念,他望着她发粉的面颊,笑了,“吃饭之前你怎么没问?”
“我以为该我请的,因为中午是你请的,可是我才想起来我兜里好像钱不够,下午借钱给亮子了。”
“而且你根本没想晚上跟我吃饭是不是?”
她点点头。
“你今晚如果一个人打算怎么吃饭?外卖,还是自己煮面?”
“我还没想。”
“我知道你很有可能选择外卖。”
乐怡笑了,“哦?你会算命了?”
“你不妨听听看我算的对不对。”贺承伦偏头望着窗外车来车往的街道,继续说,“外卖你要么买这里的,或者是永和、赛百味,或者是你家楼下新疆饭馆的肉串儿?你最常买肉串儿和抓饭,不过可
惜今天我不能陪你吃了,那是发物,对你脚伤不好。”
她笑容凝滞,渐渐觉得不对劲儿,“你知道我经常买楼下的肉串儿?”那家小店是半年前开张的,他们分手以后。
他头转回来,看着她,“觉得奇怪吧,乐怡。我还知道你最喜欢十点以后下来买串儿。”
她呆住。
“你想问我为什么知道是不是?”
“因为我在楼下,很多晚上,我都在楼下,你只是没看到。”热闹的大堂人声鼎沸,乐怡耳里却只有面前这个男人的声音。
时间似乎于此刻停住了。
他们之间隔着滚沸的砂锅,一瞬间,佟乐怡不知是什么惹得她眼里发烫,是热腾腾的雾气,还是他言语中透出的苦涩。
她不能思考,周身僵硬,只有嘴巴还能活动,问他,“为什么?”
“我也想你,太想见到你。”他用她那晚的话回答她,目光盯住她,不容她再有一丝逃避和退缩。
他说的每一个字,清楚深刻,仿佛烙在她心上。
佟乐怡无心逃避,只是不敢相信,这是连做梦都不会梦到的场景。
曾经不欢而散的分手、视而不见的重逢、他身边女人深切爱恋的眼神,让她对爱情像旱地的草木,不再期望葱茏茂盛的光景,她甚至做好了准备孤老一生。
而在那些她以为可以将他遗忘的夜晚,他竟就守在她的身边,她一转头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只差一转头。
佟乐怡动手盛砂锅里的汤,汤汁溅到手上,感觉些微的疼,不是做梦。
她把碗放到贺承伦面前,“以前总是你为我盛汤,承伦,我欠你的太多。”
他握住她的手,很紧。
“承伦,你说吧,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我们重新开始。”
贺承伦赶回机房,吴克繁正在等他,“我刚好来城里办事,片子有几个地方必须跟你当面说一下,就顺便过来了。”
贺承伦十分抱歉,“要不我还是跟您回剧组吧?”
“我可不是来催你的。还没来过你的机房呢,我正好过来参观参观。规模不小啊,这两年没少赚吧。”
“没法跟您比。”
贺承伦亲自沏了热茶来,把白天做好的片子放给吴导看,“我怕把握不好,剪了三个版本,您看看哪个合适?”
吴克繁选出其中之一,提出自己的修改意见后很满意的说,“我就知道交给你没问题,现在像你这么认真做事的年轻人真是不多了。”
他打量贺承伦
,明显缺乏睡眠,却并无疲态。
“才一天不见你精神好多了,难道城里的水土比较养人?”他笑问,“你是不是乐不思蜀都不打算回剧组了,这我可不答应啊?”
贺承伦想想说,“我下周应该就能回去。”
吴克繁点头,喝口茶,“分手那场你想怎么处理?”
他们又开始谈工作,边聊边剪,极为投入,等吴克繁终于撑不住伸了个懒腰,抬腕看表,“嗬,都快四点了。”
贺承伦说,“回家吗,我送你,”
“明天还得回剧组,这么晚回家打扰我老婆休息,在你这儿凑合凑合吧,有地方吗?”
“有。洗手间有新牙刷和毛巾,你洗完我就弄好了。”
贺承伦把沙发展开,一张双人床。他从柜子里搬出薄被和枕头,铺开。
吴克繁擦着脸出来,“这沙发还挺大,够咱俩睡了。”
从事这行的人,甭管多高的身份,都习惯了简餐陋宿,和荒郊野外比起来,这算得上星级待遇。
吴克繁舒服地伸展四肢,惊讶这被套还有清香,“你的被套比我家里的还香。”
贺承伦关灯躺下,“我经常洗。”
吴克繁说,“不得了啊,长得一表人才、事业有成、性格稳重,再加上干净卫生,我说你有缺点没有,讲出来也让人心里平衡平衡。”
贺承伦睁着眼,窗外是沉沉夜色,他说,“容易一条道走到黑算缺点吧。”
“这个嘛,用在工作上叫执着,用在感情上叫专一。”
“吴导你真行,一句贬义的话愣被你做出褒义的解释。”
“褒义还是贬义其实取决于你这条道选的对不对,选条死胡同走就叫执迷不悟,如果选对了,就算前方看着黑也没关系,过去了也许就是一片光明的桃源胜地呢。跟着感觉走顺应自己的意愿就好,别想太多,谁知道前面是什么。”吴克繁声音越来越小。
贺承伦默默想,他今天选择的这条路算是顺应自己的意愿了吧。他合上眼。
一觉好眠。
早上他是被吴克繁叫醒的,空气中飘浮食物的香味。
吴克繁左手拿馅饼,吸溜一口粥,“承伦,你这儿真是好地方,有田螺姑娘送早餐。”
贺承伦坐起来,不明所以。
吴克繁接着说,“我睁开眼睛刚好看见个姑娘进来放下早餐就走了。身材不错,是个美女。”他问,“你们机房的?”
贺承伦明白是谁了,他出去找了一圈,没看到佟乐怡,他拨通手机。
“喂。”
“早餐是你送来的?
”
“嗯,我估计你得熬夜。没想到有两个人,还好买的多。”她冲旁边的人说,“对,在前面小胡同左拐。”
“你在外面?”
“今天拍点东西,要的急。”
“脚怎么样了?”
“好多了,基本不疼了。”
“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就这儿,就这儿拐,”她在忙乱当中抽空解释,“我没事,下午回去,你忙吧。”
“晚上一起吃饭?”
“什么?哦,好好。”
这么有精神气的声音,看来她也睡得不错。
放心地挂了电话,贺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