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浩蹲下身,那邪物控制孟楠还待挣扎,刘浩却是反手把雪儿抱了起来,伸到它的面前,孟楠顿时“嗷”的一声泄了劲,被按在地上瑟瑟发抖,双手交叉护着面门,大叫着:快拿走快走......声音尖锐凄厉,饱含着一股怨毒,完全不是孟楠平常的声音。
刘浩把雪儿移开了一点,雪儿被刘浩两手抱着,伸出爪子抓了半天就是够不着,不爽的回头给了刘浩一个不满的眼神。刘浩只做没看见,直直的盯着面前的孟楠,平静的问道:“你是谁?是妖还是鬼?”
孟楠,或者说是孟楠里的‘它’,怨毒的看着刘浩,说:“小辈,你又是谁,却来多管闲事!”
见这邪物到此刻仍然敢如此凶戾,刘浩作势要把雪儿移过来,那邪物见他如此,马上就软了,连声尖叫不要,快拿开。
刘浩移开雪儿,仍然问他你是谁。那邪物已没了刚才的凶戾,抖索半天,说出自己叫孟孝廉。
刘浩指了指孟楠,说道:“你上身的这个人,是我的朋友。”停了停,刘浩又说:“人有人路,鬼有鬼道,活而为人,死而为鬼,你既然已经死了,就是已经是鬼,就该去你该去的地方,我看你已经可以在阳光下出现了,想必也是修行了很久,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为什么又出来害人,难道你就不怕给自己招来因果报应吗?”
本来孟孝廉已是被雪儿吓得老老实实,谁知道听到刘浩说道这里,却是凶戾又起,雪儿立时有感,跳上刘浩的肩头,冲着它呲了呲牙。
孟孝廉极度畏惧雪儿,不敢再有异动,但是言语中却仍然难掩恨意和怨毒,恨声说道:“害人?你说我害人?你却为何不说是人害我?!”
孟孝廉的话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听这意思,合着孟家这小子不是撞邪了,倒是像做了什么缺德事遭的报应?农家人朴实,恩怨分明,想到这里时,之前过来照看孟楠的两个街坊俱都面色古怪,看向孟家人的目光也充满了玩味。孟楠的大伯和楠婶看到如此不禁又羞又急,连连向街坊分说自己是本分人家,干净清白,说这邪物鬼话连篇诬赖好人云云,两个街坊嘴里说着楠他妈,我们自然是相信的你,然而,脸上的言不由衷之色却是瞎子都看得到。
刘浩听了孟孝廉的话心中也是一沉,世人常说鬼话连篇,然而刘浩只听孟孝廉言语里的恨意就知道,‘它’并没有说谎。难道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撞邪,而是**?如果是那样的话,就麻烦大了。不同于普通的撞邪,这种人鬼之间的纠缠,因怨而生,怨恨不解,是无法用超度的方法解决掉的。而若要强行打散,就是生生斩断了一段因果循环,那就是给自己招灾惹祸了,天道无私,明察入微,你斩断了那段因果,那段因果里所有的报应就都会报应在你的身上。一般的高人都不敢这么做,何况刘浩这个注定活不过30岁的。所以,想要解决这种事件,只能找出事情的根源,化解其中的怨恨,平怨而解。而这种方法,又最是耗费功夫,素来为他们这类人所不喜欢,少则数天,多则无算,万一运气不好,折腾上几个月也是有的。
而且,虽然刘浩看起来一副波澜不惊,胸有成竹很牛x的样子,其实自己知自家事,自己有多少尽量自己还是清楚的。虽然自己自小就跟着师傅,可是一直练习的都是些站桩啊,跑步啊,打坐啊行气啊什么的,这些东西用来强身健体是足够了,可是用来降妖除魔就完全不够看了,完全不沾边啊。唯一沾边的,就是洞天窥地心镜了。而这东西说白了人人都有,是天生的,所以很多一两岁的小孩都能看到一些灵异的东西,当然,这里说的这个天生的心镜是最最最初级的。然而随着人渐渐长大,接触的事物多了,心镜上就慢慢蒙尘,最终至再也看不见了。我自小与人不同,心镜天赋特别强大,至七岁仍然未曾完全污闭,后来又得师傅传授这洞天窥地心镜的功法,就好比一块柔软的抹布,修炼这门功法就相当于常常擦拭自己的心镜,这才勉强有所小成,堪堪达到止水镜的层次,距离师傅给我描述的那种洞天窥地,心念一动,妖魔鬼怪再无所遁的程度还差的十万八千里呢。
除鬼这种东西,刘浩以往只是看师傅除,自己动手这还是第一次,要不是有雪儿在,出事的又是自己的老伙,自己才不会来找刺激呢。孟楠怎么会招惹到它!你说你惹就惹吧还惹个这么厉害的,你说你惹个厉害的我也忍了,让雪儿一顿手脚也就搞定了,尼玛你还惹个带着因果轮回不能用强的!刘浩心中忍不住暗骂了自己这朋友一句,不过自己既然遇到了,倒霉的又是自己的朋友,就万万没有撒手抽身的道理。
一番细细询问之下,才慢慢明白了孟孝廉这话是由何而来,这事儿还得从头上慢慢说来。
原来,这孟孝廉,姓孟名孝廉字起之,是道光年间人,也是这孟庄的本村人。这么说起来,还真是他们这些孟姓人的祖宗那一辈儿的人,怪不得满口小辈儿小辈儿的叫我。(我汗)刘浩不由的暗自庆幸自己姓刘,没平白给自己招一个便祖宗。
原来这孟孝廉原本是道光十八年的秀才,生前得罪了本地豪绅并因此送了命,而且因为那个豪绅怕他死后作乱,又请了法师立了块镇魂碑镇压了他,所以几百年来他一直都在孟楠撞见他的那个地方。
这倒霉的孟孝廉一死就是几百年,身上被镇魂碑压着,也不能投胎去做人,每天都在黑暗阴冷的地下,动也不能动,对他来说,这样的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是一种煎熬,最初,孟孝廉每天都期待有人能来移开自己身上的镇魂碑,他心里发誓,如果有人救出自己,他一定投胎转世做个美貌女子以身相许来报答恩人,可是,很多年过去了,虽然几经风雨变幻,可是一直没有人来救出自己。后来他觉得,可能是投胎转世以身相许的报答方法太不靠谱了,没能感动上天,所以没人来救他,他又暗暗发誓,只要有人移开镇魂碑救了自己,自己哪怕是拼的天降天劫、魂飞魄散也要帮助恩人飞黄腾达、荣华富贵,可是,还是没人来救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是不是要久到他连自己是谁都给忘掉的那一天,总之又是很多年过去了就对了,甚至,连他自己都绝望了,如果他还活着,估计他就早了结自己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惜他已经死过了,连自尽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望。几百年下来,他心中的怨气已经积累到了极致,所以,他恶毒的发誓,如果有人来救他,他就杀了那个人!
可是上天似乎是在给他开玩笑,当他许下这个誓言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身上一轻,压在他身上几百年的镇魂碑居然被人移开了,俗话说,幸福总是来的太突然,这句话无论对人还是对鬼好像都适用,就在孟孝廉为这久违的自由欣喜若狂,考虑是报答还是杀死这个移开石碑救了他的人的时,一泡骚臭的热尿就把他从头浇到了尾,心中几百年来积累的怨气再也压制不住......也就有了前面所说的种种。
听他说完,刘浩心中也是一阵感慨,有对孟孝廉的同情,也有对人世间不平的愤恨等等不一而举,对孟孝廉说:“我姑且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不过......”一边的楠婶听刘浩说这鬼说的是真的,情急下就要开口背她的清白家世,被刘浩用眼神止住,接着往下说道,“不过人鬼殊途,你这样强行附在他的身上,时间久了,对他对你都不好,他若是有个恢恢因果报应!我这里有一口凝音铃,是我师傅的宝贝,可以护住你不被世间阳气侵蚀,你暂时附身在上面,等孟楠醒了以后再说。
说完,从身上那个小包袱里掏出一个乌沉沉的小铃铛,轻轻的晃了一下,“叮~~~~~~”那小铃铛颜色虽然乌沉沉的不起眼,然而铃音却轻盈纯净,温柔缭绕,像是天边飘来的一缕仙唱,萦萦的直传进梦里一般,只叫人好像吃了人参果一样,浑身毛孔都熨帖舒畅。那孟孝廉本不愿意,无奈身边还有一个跃跃欲试的雪儿,唯有听从刘浩的安排。只见随着铃声响起,孟楠的四肢和身上像过电一样暴起了一层细疙瘩,小疙瘩下面仿佛还有青色的黑线在游移聚集着,这些青色的黑线渐渐的透出了孟楠的皮肤,然后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个青黑色的影子攸的浮了起来,脱离了孟楠的身体,化作一股黑光飘飘渺渺的钻进了刘浩手中的凝音铃中。“叮叮~~~”凝音铃又是发出一声轻响,当黑光全部进到小铃里以后,刘浩站起身,收好凝音铃,活动了下蹲得发酸的腿,招呼孟大伯和另外两个街坊把孟楠抬到床上去,孟楠这会没了鬼附体,已经不再打摆子了,但是任然在沉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