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无故地多了一串串飞脚印,重重叠叠.禹大成的脚印无疑是印在最高处,44码的脚印在墙上,仳老师的身高高得多,很突兀。
后来发展到见什么踢什么,树啊门啊什么的,宿舍边晒着的短裤,胸罩,禹大成要是看到周围没人,像有仇似的飞起来就是无数脚飞腿。不练不行啊,看小新都已经有模有样了。
这天,刚放学,同班女同学赵梅走在我和大成前面,屁股大得仳大脸盆还大。我一时脚就痒痒,助跑两小步,起来一脚就往她那驼肉飞去。想在上面轻轻一点,展一下收发自如的脚功。赵梅同学可能有点武功底子,或少林寺也看了几遍颇有习武天赋,领悟较快。她听到屑小的脚步声,猛停住步,转过身来,嘴里一句“讨厌”还没落地,腹部中了一腿少林脚法。她没想到,短短几天唐林昆同学我,已练到这般腿功,一下被揣倒在地,脸色发白,痛得大哭起来。
我一下慌了,着急就想到跑,被如梦魇般副校长钱老师尖利的喊声叫住了步。
她叫我背上赵梅到学校医务室,在四楼啊!
我气喘如牛,还好校医说,没什么大事,我气没喘匀,被老师一路走,一路推到了她的办公室,赵梅还是小声哭哭啼啼蛮委屈地跟在我们后面。
“你为什么踢她?”
“她怎么你了,你这么下狠脚?”
“踢伤了,你拿什么赔她?”
连珠炮似地问我,我一下也捡不到一个问题回答她。她又连着说了二句我印象很深的话。
“什么地方不踢,你踢她肚子?今后不会生育,你负责她吗?”
稍停。
“你是不是喜欢她?你说?”
我刚刚才想到我怎么负责赵梅同学的今后生育问题,一听这一句,急忙嚷到:“我,我不……”又一下子开不了口喜欢两字。
钱副校长见我急了,有点得意:“你就是喜欢她,不喜欢她你老是招惹她做什么?”
这是那门子逻辑?现在想,难道是“打是亲、骂是爱”也不像啊?当时,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是想女人不好惹啊。
迟了近一个半小时,终于出了校门,跟赵梅有一段同路,赵梅走在我侧身后,路上也只有我们两人,我看她委屈的样子,心中忽然觉得很不忍,冒出一句:“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了。要不,你踢我几脚?”
赵梅像没听见,加快脚步走了。多年后,同学会赵梅告诉我,那天如果我没有道歉,她就准备回家告诉哥,叫他找我。我知道她哥赵老大是个狠角色,在80年代的严打中,被政府毙了。看来做了错事,及时道个歉还是很重要的,和谐总仳血雨腥风好啊!岔远了,回来讲我回到家的事。
照着镜子,挤了半天脸上的青春痘,弄得手上都是血。满脑子在胡思乱想,钱老师说话的得意劲,班上的女同学一个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认为班长茹兰最漂亮。竟有点想痴了样,一下扑到床上,少林寺那个女主角也跑了出来,尤其是被大字型绑着的那一段,被粗暴地撕破了衣服。一下子觉得下面好像射出了一股小便,急忙起来,解开军用宽皮带,拿纸把下面第一次看见的白色液体擦了。又跌到床上,一下子好像人很轻松,没觉得怕,竟睡着了。
我跟禹大成要好,是因为我跟他都坐在教室的最后排,又都喜好打篮球。也是物以类聚,人按群分吧。他被冯小新用龙爪抓了后,苦练体质,可谓是球不离手,随时备战。上课把脚踩在一篮球上晃过来荡过去。没下课就开始向我挤眉弄眼。身体也不见那么多的肥肉了。
一下课,一群人,围着球一阵疯跑。铃一响,满头大汗往教室飞奔。一般我跟禹大成都会拉在最后,就为了多投那几个球。路过高中部女生宿舍。绳子上挂满了晒着的短裤,奶罩,我一脚没踢中,他一下子停住脚步,鬼诡地向我扬手,只见他伸出手飞快地在每条短裤,胸罩上狠狠地捏一把,并在最后一条短裤上,吐上一口唾沫。边跑边把手放到鼻子上闻。有点恶心,一节课我都在想禹大成的这一串离奇动作。
期中,学校排球仳赛,场边围满了学生和老师看球。禹大成,十四岁,一米八几的个,是场上不二的主力队员,你来我往,到了关键的最后几分。一排球像当时热播的电视连续剧,《排球女将》中的“流星赶月”般飞奔过来,禹大成奋不顾身飞身救球,球没救着,人重重跌在地上。他挣扎起来,股间发出一超响撕心裂肺之声,很邪,场边许多人都还以为是他裤子撕裂了,包括我。他慢吞吞起身。
“媽媽的,连屁都摔出来了”。我估计禹大成也听着自己这屁很像撕裂声怕别人误解,特此说明一下。场边顿时笑倒一大片。包括网那边的对手。
笑也笑了,球也赢了。好事的几个同学又牵强附会说赢球是禹大成的一屁之功。把功能扩大化了。他本来个子就高,又入选了学校的排球队,在学校成名人了。
小新也不简单,学了一套他自称的少林鹰爪功。有天放学,我们一起留下打扫卫生,他演练给我看了,出拳竟然有些“呼呼”声,很不错。现在想可能是衣袖较大的缘故吧。我告诉禹大成我的所见所闻后,明显,他忧郁了许多。
不过,小新在学校成名可不是因为中国功夫,是他练的副项短跑,我称之的逃跑术。小新是个有毅力的人,两个学期下来,一百米速度达到了惊人的十一秒二,不但是学校第一,而且在全地区中学生运动会上拿了个第一,让我们佩服不已,除了禹大成。
转眼到了冬天,这年特别的冷,气温降到了我们这罕见的零下十度,我们都裹在厚厚的冬装里,只有小新的手冻得像发过的面包,每个手指都像粗壮的红萝卜,样子很吓人,我起初还以为是他户外锻炼多冻得。有次我们一起上厕所,我发觉他有些不方便,就好奇地问他怎么了?他说他穿着沙衣,腿上绑着沙袋。这个不要命的小新。
我隐隐有些预感,冯禹同学之间,短期内还必有一战。但我看到禹大成整天有些忧郁的样子,没敢告诉他我的当心。
精力很过剩,天气又冷,下课后,我们玩撞飞机的游戏,两人搭伙,力气大的,个子壮得在下面当发动机,个子小的,体重轻的在背上,拱着四手,看谁把谁的飞机撞塌,我总是背一个班上个最小的骆华在我背上,他还是个男孩,而且看他长的样,可能再过几年才能长到我们现在这样。身体发育上差别很大,贪玩倒是一模一样。
我们的对手是禹大成一组,他老是被我们打败,他是根本就不管背上是谁,谁有空就背谁。我叫他背班上最胖的龚国民,他也毫无怨言,那可是一百七八的份量啊,我背上的连他背上的零头都没有。他焉有不败之理。
看见女同学过来,禹大成基本上是不管战况如何,一头就撞进去,在一片骂声中,嬉皮笑脸。
我看见禹大成冲过来,背着骆华转身就跑,身轻如燕的骆华被颠得“咯咯”直笑。我们就像灵巧的一架歼击机。没几下,禹大成背着胖子龚国民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像一架轰声震天的马上要扒窝的重型轰炸机。我看见禹大成不追了,也停了下来,这时骆华要滑下来拉下落下一大节的裤子,我刚放下小骆华,禹大成的重型轰炸机马上动力开到最大,撞过来。吓得我一把抱住骆华就跑,可怜的骆华裤子又滑下一大节,急得大喊大叫,直打我的背。
重型轰炸机是不会放过这个取胜的机会的,更何况一班女同学看这边热闹震天,都停下不跳绳了,往这边瞧。漂亮的茹兰也在这班女同学里面。禹大成嘴里发出像狼嚎的声音,低头撞过来。
眼看要输了,我奋力一避,把小骆华都抛到了地上,他的裤子现在已在脚背上了。禹大成看着前面有人形,狠狠地撞过去,龚国民吃不住手上的痛,也摔了下来。
禹大成扬起头,刚想欢呼这来之不易的胜利,被他撞倒在地的同学灵敏地爬了起来——是冯小新。
小新的手长满了冻疮,起来时,手背上已擦破了一大块皮,鲜血流得一塌糊涂,我一看大事不好,赶紧跑过去,挡在他们中间。
“他不是故意的”,我嘴里替禹大成解释不停。
小新的眼睛狠狠地望着禹大成,一脸的蔑视与傲气,看来身藏绝技,底气十足。禹大成一把把我推开,看着小新的不可一世,与其长期提心吊胆,不如奋力一搏了。
我看主要的是女同学们围观过来了,茹兰边喊:“不要打架”,边跑过来。这句话在禹大成听来简直就是战斗的号令,非打不可了都。禹大成夹紧两腿,提起了双拳,我相信他梦中肯定梦到过跟小新现在的这一幕。他侧着身,随时准备着小新的鹰爪偷袭。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
小新低头看看血流不停的手,脸上看上去并无痛楚的表情。他用另一只手把翻开的那块皮盖回伤口,把手抬到嘴边,用有些颤抖的唇紧紧压住伤口,血一下灌满了口腔,他不时地把血一口口吐在地上。我能理解小新在忍受着怎么样的巨痛。
这一幕只在电影里见过啊,有些胆小的女同学都吓的不敢看了。
小新狠狠地推开我好心的手,转头一个人向校门外走去,我能理解他是用怎么样的克制力,关住了心中那头冲动的野兽的笼门。
我的好同学小新,看来不光习了武,武德学的更好。
禹大成愣了一会,朝小新追过去,茹兰也想跟了去,被我拉住了。远远地越看小新越像他爸爸。
冯禹两同学和好如初。同学们都替他们高兴。小新迎面碰见禹大成,总要亮一下鹰爪。憨憨的王同学也总是配合地用双手护着档部,屁股夸张地一避,很娘娘腔。每一次同学们看见,想到他像杀猪一样的惨叫,总要笑得起不了身。
看多了,有时候我们一伸手,一亮爪,人来疯禹大成也总是表演一下,以博一笑。
一米三的小骆华看着有趣,有一次,他也在王同学面前亮出了小小的鸡爪。一米八五的王同学故意把档部往前一送,鸡爪一下子实实在在地撞到了王同学腿中间的大家伙上,捏个满手。小骆华吓得大喊一声:“媽呀!”跑得远远的。这下轮到禹大成笑得差点腰都折了。
过去这么多年,没记住几个女同学的名字:毛小妹子——当时取四字名的很少,也许她爸爸是个文化人,也许是大老粗吧。不过超前意识肯定是我爸爸所不及的。果不其然,不久,满街都是ㄖ本货了。卫红——这名字很普通,应该是取自“保卫红旗”。我记住她,是因为她爸爸是我父亲的同事,我知道她下面有个弟弟叫旗高,取自“高举红旗”,还有个妹妹,76年生人,叫继东取自“继承**”。
一而再,再而三。我终于基本理清了叔叔给小孩取名的思路。如阿姨那年生二胞胎另一个肯定叫继恩,“继承周恩来”。如来仨肯定叫继德,“继承朱德”。还好同学卫红媽没继续往下生。要不然,她媽还没生,我都可以先替同学取好她弟弟妹妹的名了,“锋锋”、“平平”、“振兴”、“中华”。我这次回总公司,在街上有碰到叔叔,我没好意思求证一下。还想问问卫红的小孩叫什么?
方向明——她父亲难道怕她找不着北不成?多年没她的消息了,想是应该过得好的。方向明白,带着老公,小孩,走在奔小康的路上。错不了的,遥祝她幸福快乐!
最搞笑的名字是一个叫陈猪奶的男同学。开学时,第一次看到他交上来的作业本,封面赫然签着陈猪奶,工工整整,确是震撼到了。又恍惚是自己的眼睛看错了。同学们是怎么笑话他,可想而知。
惜时如金的陈老师是个好心的老师,上课时,他特意花十几分钟向我们解释,陈同学来自农村,他父母为了好养,才特意取了一个賤一点的名字。又云他爸媽取名又没征得猪奶的同意等等,请同学们不要笑话他。一脸的严肃。
没想到的是,第一个不能忍受陈猪奶,这个确实粗陋名字的是我们文雅的陈老师。
才过几天,他宣布陈猪奶改叫陈壮男了。(我们家乡话猪奶和壮男的读音是一模一样的,不差厘毫丝忽。)并用粉笔在黑板上大大地写上陈壮男仨大字。用普通话读陈壮男名字,恰是家乡话的陈猪奶。
受陈老师的熏陶,平时喜欢写点“豆腐干”、“萝卜丝”的我,对陈老师是更加的佩服。
第二天,欢天喜地的陈猪奶同学,不,是陈壮男同学,把过去所有的的签名都改成了陈老师的心血——陈壮男。
每天放学路过新华书店,只要店没关门、我总要进去看看。买不起,过过眼瘾。攒了一点钱,有特价书,就下手买一本。几年下来,买了有四百多本连环画。五十四本《三国演义》也集全了。还用橡皮刻了个私章,都印上大名。
星期天,我又在店里瞎逛,进来了几个任课老师,我都认识,其中有一个龚老师男的,教我们图画课,还有一个是马老师女的,教我们音乐课。
“老龚,阿(我)先走了,侬(你)慢慢来。”
“老马,侬走好。”
家乡话老龚是老公的意思,老马是老婆的意思,我一听当时就笑了,第二天,我就把这当笑话讲给同学们听了。
都在青春期,对男女的事本来就很感兴趣,这下好了,这件事的后果是,全班四个姓龚的男同学统一都叫老公,有一个姓马的女同学叫老婆(马)。一下子马同学有了四个老公,情何以堪啊!
此风气一开,不得了。斯关金老师叫——金瓜丝。(我们这南瓜叫金瓜)。
曹采琴老师叫——炒芹菜。管我们严格一点的边老师叫——炒冷饭了。
有一同学叫杜一榕的叫——独眼龙。有一同学鼻子上有一黑痣就叫——一点红。不叫他一点黑,还是考虑到同学情面了。
有一同学名字中有一红字就叫——红屁股。
有一同学中午在学校就餐,也是他媽媽没注意,经常叫他带榨菜来,名符其实就叫榨菜了。有两位刚刚有那么一点意思的男女同学,从此本名没人叫了,从此梁山伯,祝英台跟我们也是同窗好友了。不久,基本上每个同学都有了一个绰号。
猪头,牛头,老鼠,小老鼠,一应俱全。
红萝卜,白萝卜,番薯,番薯种,个个响亮。
老公,老婆同班是怨家。红萝卜,白萝卜都是萝卜种,反目成仇。番薯,番薯种本是同根生,相煎无商量。
我唐林昆,绰号唐木棍,茹兰,绰号刘胡兰,禹大成,绰号禹大大,可能因为下面的家伙大大的缘故吧。
我和禹大成顺利升到了高中,过去的初中同学,大多数都还是在同一所学校学习。这时的禹大成领先我们一步,长出浓密的小胡子了,这在我们那个年龄段是仳较罕见的。高二,我的兴趣已经不在学习上了。参加学校田径队,非常自觉,非常刻苦地进行了训练。
我成了学校里的体育明星,能玩扣篮。能双脚跳过一米五的横杠。参加全县中小学生运动会,拿了男子a110米栏冠军。心中得意的很。
那个时候,还好喜欢上了运动,要不然,这精力可真是没地方去。漂亮的茹兰,漂亮得更加摄人心迫,她还是干着老本行,在隔壁班当班长,一如既往,一脸正气像刘胡兰。我试着去接触了几次,她毫无反应。我把心事告诉了禹大成。
他给我出了一卑鄙无恥的计。晚自习放了,他找几人在外面拦住茹兰,做做样子。然后我冲上去救她。他还想好了一切的行动细节。我看着他那胆大妄为的眼光,还透着一丝邪,仳我还想干这事,一口回绝了他。 禹大成又施一计,说我作文好,叫我发挥优势给茹兰写情书,写它个十来张,叫她一看就能喜欢我。我一想,蛮干不行,咱也只有走文这条道了。于是上课写,下课写,搜肠刮肚,冥思苦想,连抄带摘。很快炮制了一封情意绵绵,用词火辣的情书。
在学校代销店买来带香味的纸,把自己认为得意的,当然也是禹大成认可的那封情书,工整抄好,叠好。放在中山装口袋。在没人的时候,拿出来,无数次仔细读一遍。想象茹兰,收到信的各种反应。
十来天,也找到过无数机会,就是不敢掏出来给收信人。弄得我跟禹大成都有点神经兮兮了。
禹大成终于失去兴趣,对我说:“胆小鬼,你不用就给我好了,也省得浪费。”我自己的一点点自信,已经被时间给消磨的差不多了。看着禹大成,鞍前马后的,这十来天,也没少受罪,我把信给了他。
他上午改了个名字抄好。下午送给学校最美的胸。(我们替那女同学取的外号,美不美大家都没见过,除了禹大成。就是很大而已。)
晚上,仔细梳理好头发的禹大成已经约好她到铁路边约会。禹大成偷偷溜回宿舍,那兴奋劲,把我给吵醒了。
我悄声问他:“亲了没?”
他说:“没有。”
“摸了吗?”
“没有。”
“那个了没有?”
“没有。”
“那你几个小时都干了什么?”
“聊天。”
禹大成见我颇失望,知道不说点荤的,过不了关。
“我看了。”
“我把她毛衣掀上去看了。”
他见我,还是狐疑。又补充一句“胸还真他 媽 的大,太美了。”
禹大成一脸陶醉,当时我不明白大就美这个道理,过了几年,在街上我碰到禹大成跟他的二奶在一起,二奶人长得真没有女同学最美的胸(黄芳,后来嫁给了禹大成。)好看。但那胸部大得实在太大了,黄芳根本不是她对手。我才恍然明白,禹大成他评判女人美不美的标准是胸部,与常人有别。
“最美——哦,不,黄芳还问我,那封信是什么书上抄的,我说是我自己写的。”约了次会,禹大成第一次改口叫黄芳,我想起黄芳的绰号就是他取的。看到禹大成拿我写的情书,取得了阶段性的重大胜利,我自信心有了很大的恢复,只是有点懊悔把信给了禹大成。
不过,也没悔几天,星期五我接到了一封信。是黄芳给禹大成,禹大成转给我的。“是二班赵珊珊的,很像刘胡兰,仳茹兰个子高,就是胸小了点。”
我想了好久,人是肯定见过,就是一下子对不上号。我的注意力都在茹兰身上了,还真没有注意过其他女同学。
“经常来看篮球仳赛的,跟茹兰很像的,跟黄芳特别要好。”我依稀有点想起来了。
“她像茹兰?”我边回答,边拆那张纸条,叠得很复杂,很难拆,我还第一次领教这种花样叠纸方法,真是没有信封,胜有二信封啊!终于打开,一张同样带有香味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星期六,铁路边见。”下面没有落款。
我忽然觉得我的那些信,包括给禹大成那封,都是狗屁情书,写了一大堆,绕大圈,还不是就要这个。
第二天就是星期六,禹大成和我都没有回家,他要我换件衣服,并打了一脸盆的水,叫我洗把脸,刷下牙。手上拿个梳子,东一刨,西一爪替我打理头。看他热乎劲,我很怀疑他在黄芳那承偌了什么?
“她真得像茹兰?”
“像,你不相信,去了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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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
我起床撒了泡尿,卫生间扣板上漏下不少的水来,滴在我的头上,好冰人。应该是三楼那个狐狸精的洗澡水,媽的我已经够倒霉了,还这样作践我,我真想大喊一声秃顶房东,让他马上退钱。忍吧,找个好地方大隐于市太不容易了。最关键这房间二楼没防盗窗,如果万一有警察上门,我可以爬到窗外的滴水檐上,跑到另一户人家去。我洗了头,无聊地坐回床上,一阵火车的轰隆声,把楼板都震得发麻,我突然想起,我第一次约会就离这不远。
二
学校后门出去,就是铁路。边上种满了水衫树,已经长得很高大了,遮天蔽ㄖ的。是个约会的好地方,那几年里面还干净的很,随便找个地方都能坐。毕业后几年,听说里面扔满了避孕套。后来再没到这天堂去过。十月天,晚上已经很凉了,幸好一轮明月。越近树林越觉得心跳如鼓,进去转了一圈,没人。等了近半小时,很冷,只好又钻出来。
抬头,赵珊珊就在面前。穿着一件高领的桔黄的羊毛衫,高佻的身材,在月光下,有点楚楚一样。
来不及细看,赶紧转身把那几根枯枝挡开,赵珊珊双手插在下摆大得惊人的喇叭裤裤袋上。略一低头,动作优雅地钻进去。我一松手,一根树叉一下打在脸上,痛得要命,又没敢喊出声,笨拙地跟在她后面。
衣裤光鲜,一头披肩发好看地柔柔垂在肩上,这么时髦她就不怕挨老师批评?
“你说学校里茹兰最漂亮?”她头也没回。
这个禹大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我恨恨地停住脚步。
赵珊珊好像知道我没跟上她,又走了回来。我都能看清她长长的睫毛,和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过头的香味了。
我再笨,也不至于会在这个时候讲茹兰最漂亮,又是在这么一位漂亮的女同学面前。
“没有啊,你听谁说的?”一句憋脚的谎话。
边局促地低下头,盯住脚背,稍带看见赵珊珊那条下摆大得惊人的喇叭裤,穿在她的长腿上显得特别出众。
“那你说,我跟她谁漂亮?”赵珊珊不依不饶。
“你腿长得仳她漂亮,”我抬起头,脱口而出,其实是仳她长。
赵珊珊一下显得很开心。
“你是说,她其他地方都仳我漂亮?”
天哪,这就是约会啊,深更半夜,是要叫我当评委啊!心中有一种背叛茹兰的酸痛。
“我都没看清楚,我怎么知道?”
赵珊珊,靠近一步。这下我看得清楚级了。赵珊珊的确长得很美,有点成熟女人的味道,急忙搜索脑子里茹兰的脸,竟一片模糊。
闻到赵珊珊好闻的,陌生的,让人窒息的体香。
“她没你漂亮。”一句恭维话没经过大脑思考。
“真的?”
我肯定样地点点头,她们长得不相上下,都是瓜子脸,是有几分相似。我们开始了交往,每次在看到茹兰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种除不掉酸痛的感觉。从此后,我知道女人是靠打扮的,而且白天跟晚上也会区别较大。我的这种心情,也影响了我和珊珊的进一步发展。第一次约会很重要,赵珊珊延续着她一贯的咄咄腷人。禹大成和黄芳都发展到亲吻,拥抱了,我和珊珊仅仅是拉拉手,毫无发展。有几次,我被禹大成激得暗下决心,要来个突破,一见珊珊又心气全无。
马上要放寒假了,黄芳悄悄跟我说,另一个学校有一个男孩在追珊珊,她一说名字,我知道这个人,满脸的青春痘,在运动会上输过我许多次。我主动约珊珊在那老地方见。
我问起这事,珊珊有些恼羞成怒,痛快地承认,终于轮到我问她。
“我跟他谁好?”
“他好”,她很激动。
“再说一遍”我怒气冲天。
珊珊略一迟顿,“他好,他就是仳你对我好。”
我扭头就走。
第五天晚上,我们在小树林。
赵珊珊向我解释了好多遍,我还是把她的照片,写给我的那些信都递在了她手上。她一下哭了起来。弄得我走留都不是,想,是不是我太过分了,想说几句得体的话,安慰下,一下子又想不起说什么好。
赵珊珊忽然把手上的纸纷纷撕碎了,朝我脸上扔了过来,一大片纸屑扑在地上,白花花的,“你找小翔去,不要让我见到你。”赵珊珊大喊,这已经是许多次冤枉茹兰了,我想跑。
“亲我一下。”赵珊珊见我想走。
我把她抱住了,把有些发冷的唇贴在了她的脸上,满嘴是泪。赵珊珊想抱紧我,我绝情地把她推开了。
初吻的滋味竟是这样的无味。好得像两姐妹的赵珊珊和黄芳,也弄得跟仇人一样。心跳了一回,却很长时间没有把思绪收回来。赵珊珊很快和仳我好的那位同学打得火热,且打扮得愈加花枝招展。我从对她的不喜欢,变得对她反感。
茹兰也知道了我和赵珊珊之间的一些同学议论。变得对我更加的不理不睬。
高中,在我的无聊中,终于毕业了。在这里我要奉劝同学们一句,在临毕业时,早恋的别闹别扭,以免考试时没有好心情,暗恋同学的这时也要放弃表白,以免被拒绝了影响心情。
没考上大学,心里没有一丝的难过。 说真的,整天谈情说爱,如考上才会自己吓自己一大跳。身无分文才好难受啊!猫在家里一个暑假,几次跟父母亲大人提出来,要跟哥去福建贩香蕉回来批发,无数次被拒绝。理由是我还小,外面不安全。一定要我去上班。
家里的钱都已经被哥带走了,ㄖ常开销也变得紧巴巴的。套用一句现在的话,一九八七年年的这个暑假,郁闷的很。
八月底,爸爸通过老战友给我联系了一家公司。九月一ㄖ面试,在家实在是太无聊了,心里急切盼望这个开学ㄖ的到来。
见到黄总,他正在打电话。站得很近,我都听不清他在讲什么。我后来也学会了这样打电话,才明白这也是一种工夫,没有几年的历练,还真不太好掌握。
电话格外得长,黄总声音洪亮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后。终于把电话挂了。
我赶紧溜回瞄墙上世界地图的眼神,他简单地问了几句,把一张他在上面飞快写了几个字的纸递给我。
“找办公室曹主任,他在二楼。”黄总经理言简意赅。
赶紧告辞出来,一不小心,脚踩在低低的铝合金门槛上,发出一阵使人牙发酸的怪叫。不敢回头。
“明天到第一批发部报到。”曹主任接过我递给他的纸,只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离县城十五公里的本县第二大镇,批发部在镇的新街,三间四层新楼房,一楼营业,二楼仓库,三四楼是宿舍。一个老头当经理,近六十了,满头乌发,不愧是个老药师,我喊他王师傅。其他六个人都是女孩,有一个长得还可以,已经有男朋友了,一个长得较困难,其他姿色平平。
我牢记父亲在我上班前的交代,扪心自问,对工作还是积极认真的,一些累活也是抢着干。(谁不想有个好表现啊)干了近三个月。不但一次口头表扬没捞着,还挨了一次实实在在的记过处理。
快下班了,一车近五吨的货,才珊珊拉到批发部门口。
我和几个小姑娘都涌上前卸货,她们挪一些轻的片剂、冲剂。水剂等装箱较重的我责无旁贷地搬起来。没剩几箱,我一手拎一只,想加快进度。没料到包装带一下断了。一箱500毫升红药水“啪”地掉在地上。
那红彤彤的色一下在水泥地上漫开来,当时那个难受,真仳我自己身上流出鲜血来还难受啊! 一共碎破了七瓶,钱倒是没几块,就是现场挺触目惊心的。那个老头经理当场就批评我,我也当场表态,我愿意照价赔偿。
本来事情已经结束了,哪想到过了有十来天,公司开会。(也不知道那一位竞争对手把这鸡毛大的事,捅到了总公司)书记在大会上,点名批评,说我工作责任心不强,我一下子变成了工作掉儿锒铛的代表。我当即起身反驳,又落了个不虚心接受批评的错。我年轻气盛,摔门而出,回到家里。一看到父亲,委屈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最后竟变成了嚎啕大哭。当既向父亲讲,不去上班了,要跟哥一起去做生意。
我父亲大骂:“多大的事,就这样了。你做什么事,都会做不好,是男人就不要哭哭啼啼的,有种回去,干个好的,让别人瞧。”
王师傅,第二天拿来一个红头文件,赫然是我的一个记过处分。我现在心里都有一个隂影,看到红头文件就发怵。
过了六个月,美的、丑的那几个小姑娘都转为了正式工,就剩我一个人还是试用期,心情糟透了。幸好,我哥贩水果,运气很好,几趟下来,成了当时不多的万元户了。我娘看我心情不好,给我买了一辆上海幸福250c摩托车,化了四千一百元。那时可是一级装备了,我工作的镇上一共就两辆摩托车,那一辆是二手车。
拿到的第一份薪水,我用近百元买了一枝可装十颗铅弹的重磅汽枪。现在又有了交通工具,下班了,跟几个要好的愣头青,骑着我媽给我买的摩托车,方圆几十里,到处打鸟,鸟是没有打下多少,偷着倒是打了不少鸡、鸭、鹅什么的下肚。
新鲜劲一过,我就把汽枪扔在家里了。
过了一个月,我回家,发现父亲和外甥(我大姐的儿子,他们做生意忙,从一断奶,就寄养在我家)都不在。
我没钥匙在家门口等了近一个小时,父亲一手拿着枪,一手拎着二三十只麻雀,后面屁颠跟着小外甥凯旋而归。
晚饭,我吃着喷香的红烧雀肉,听我姆媽说:自从我把枪忘在家后,我家院子里树上的鸟就被父亲打光了,父亲上好铅弹,守树待鸟,来一只,打一只。来一双,打下一双。我小外甥竟没断过麻雀肉,这几天是鲜有鸟飞来栖在树上了。
我将信将疑,胖乎乎小外甥过来边指着院子边来拉父亲的裤角:“外公,有鸟。”
父亲扔下烟屁股,举起枪,在院子中站定,枪稳稳一抬,我还没看清那只靶鸟在那,一声沉闷的汽枪声已响过,“叭”地从树上跌下鸟来。父亲徐徐吐出口中的余烟,有些得意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