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来摸摸天

第五章 盗窃风波

    再说老鬼,逃跑之后他便一路狂奔回酒店,生怕被人发现。但回到房间打开门一看,自己的雇主正带着其余两名保镖等在自己的房间里。

    老鬼当时就腿软了,“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跪在纯地毯的的地上都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足见老鬼此时的慌张和恐惧。对于像他这样的滚刀肉而言,挨刀挨揍,受人唾弃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要有钱。当初公司老板就是这么说的,“与其在外面收人白眼,挨那些无辜的拳脚,倒不如跟着我,工资又高,也好为你将来成家立业做些准备啊。”就是这一句话,让老鬼改邪归正,暂时从良了。但此时事发,老鬼深知自己即将面临什么。这个当时还只能算是小混子的小保镖,眼中可以没有王法,但心里始终记着个规矩。

    身为保镖,他竟然偷了雇主的钱,且不谈什么夜不归宿,公然参赌,光这一条都足以让他进去蹲上几年,更不用说眼下这份令旁人眼红的工作了。虽然只有短短五个月,但老鬼也算是体验了一把成功人士的感觉,在公司里仗着自己在社会上闯荡多年的经验,不少小年轻都把他当做学习超越的楷模,走在外面,看着曾经浪荡街头,成天惹是生非的老鬼如今却是西装革履,精气十足,人们都纷纷投来惊讶,甚至隐隐有些艳羡的目光。这些变化都领老鬼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和兴奋,不自觉的就连他自己都认定了自己必将成为人中龙凤,走起路来也不像以前一样一摇三晃了,显得沉稳内敛了许多。两个月前,老板准许他回家探亲,当老母和哥哥姐姐们看到曾经最不成器的老幺竟在今天摇身一变成了这般光景,无一不拍手称庆,欣慰得很。迎着村中乡亲们羡慕的目光和道贺的声音,老鬼三十二年的人生里头一次见到了母亲如此开心的笑脸。

    打那以后老鬼就对老板充满了感激,是他搭救了自己这条臭烘烘的滚刀肉,给了他如今的美好生活,那时的他也曾无比坚定,自己必将成为老板优秀的左膀右臂。但在他心中却始终有一丝邪火无法压下,就是那曾经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赌”。虽然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努力克制,但路过曾经常去的赌场时却总会不自觉地向那面多走两步。虽然他始终告诫自己,新生活才刚刚开始,一定不能轻易放弃,再入歧途。但这一次,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来到这座相隔百里的城市,他心中的渴望愈发强烈,终于在听到邻桌用餐的客人谈及这家地下赌场时,长期隐忍压抑的冲动终于爆发。和大多数误入歧途的年轻人一样,抱着卑微的侥幸心理,老鬼终是伸出了罪恶的双手,偷走了银行卡,奔向了赌场。

    商务洽谈回来的雇主发现留下来看家的老鬼不见了踪影,电话也打不通——那个时代虽然智能机还没有烂大街,但一般的便携式手机还是随处可见的。老鬼就有一台新手机,还是老板当时奖励优秀员工时当着全公司人的面亲自送到他手上的。但这款手机的型号不算是新的,在位于地下二层的赌场里根本没有一点信号,任谁打电话他都接不到。如果当时老鬼的手机能有一点信号,能接到哪怕一个电话,恐怕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简单的搜索一番,雇主就发现自己的一张银行卡不见了。他一共有三张卡,平常出门时一般只带一张,至于另两张则会放在随身的大衣内侧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那天天气炎热,光是穿着西装就觉得背后汗流如水,所以就没有穿那件大衣,而是挂在了房间的衣挂上。毕竟时值初春,天气渐暖,这件衣服的主要功能也只是穿出去让人看着更加正式以及在飞机上盖盖身子而已。又有哪个雇主会相信自己的保镖竟然会偷自己的银行卡呢?毕竟老鬼所在的安保公司可是一直以严谨认真,纪律严明而在各界都有着良好口碑的。故而在其他三人离开时就觉得有老鬼看家,并没有锁门的必要,这也给了老鬼可乘之机。当在偷银行卡的时候老鬼还是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虽然最终还是被情感战胜了理智,但最后下手时老鬼刚萌生不久的正义感还是起了一定作用。看着两张卡,老鬼终究决定还是只拿一张好了。于是他选中了看起来更富贵气的金色卡,留下了另一张普通的蓝色卡。

    但可怜的老鬼不知道的是,他手中的那张卡其实只是雇主作为某银行的vip客户收到的纪念卡而已,它的主人也只当是个纪念,只在里面存了区区的1000块,随身带着也只是为表示对该行的尊重,以及间接凸显自己的身份罢了。相对的另一张看似并不起眼的卡却是存着公司百分之60流动资金的真正“金卡”,保守估计里面大概有4000万左右的可用资金。这在当时可绝对是一笔巨款,放在现在也能让无数人为之折腰,更是老鬼所欠下金额的100倍。但换句话说,即使当时身在赌场的老鬼知道密码,也绝对付不起他所欠下的40万巨款。万幸赌场的老板也是个脑子里灌了水的,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金卡就相信对方必定是个信守承诺的有钱富商。他也不仔细想想,真正的有钱人谁会去他那烟雾缭绕,又脏又破的小赌场里耍钱?

    无论如何,此时的老鬼时被抓了现行。即使之后公司老板亲自打电话道歉,并表示愿意三倍赔偿对方的损失以求保住老鬼,但雇主是个严谨的商人,即使是为了对方公司考虑,他也必须帮忙清除对方团队里的害群之马。至于同行的另两名保镖只求不要引火烧身,殃及池鱼就好,哪敢在旁边多言半句。就这样,当天晚上老鬼就坐上了呼啸而来的警车。虽然雇主还是留了一线,没有把他去参赌的事说破,并表示银行卡已经追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经济损失,报警也只是为了给老鬼一个深刻点的教训而已。但老鬼还是被拘留了十天,并处以1300元的罚款。这些对于当初把拘留所当家,且现如今月薪近6000的老鬼来说都不是事儿,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

    出来后,他第一时间赶回公司,却看到门口的警卫横眉冷对,原本跟他打得热火朝天的几个前台小姐满脸嫌弃,其他的同事们也都对他爱答不理,他就明白自己的职业生涯或许将迎来终结。然而转折却再次降临,老板顶住了各方压力,甚至以订单被撤回等损失为代价,一力保住了在这座城市无家可归的老鬼,甚至引得公司里部分员工怨声载道,指责他任人唯亲,不辨忠奸,袒护心腹,因此而离职另谋高就的也不在少数。老鬼当时就给跪了,除了亲人父母,这是他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对外人下跪,之前那一次纯粹是他被吓得腿软了,站都站不稳才跪了下去,曾经搅动一方安宁的傲骨是不允许他轻易给人跪下的。但这一次,他跪的无怨无悔,跪的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