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世界第一传说

Eve.7 凌崖

    画面从〖神州帝国〗极东岸的港口,向东急速越洋过海,到达一个另外一个国度〖东瀛国〗,〖九州〗,港口,〖长崎〗。

    时间,也回到江上寒试剑这一夜的十天以前。

    帝历二百四十七年,十月初八,清晨。

    街景繁华,一条长街上,两侧排列着紧凑的东洋风格建筑,往来行人如织。凌崖正坐在一个贩卖关东煮的小摊铺里,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拨开布帘,扫描着人群。

    他年龄其实很小,今年才十六,看起来却显得有些老成,穿着一件质地宽松的和服,一只腿随性搭在另外一只腿上。他的嘴角斜斜得叼着一根褐色旱烟斗,缓缓向上飘着轻烟;眼睛不算小,但是集中注意力的时候,眯成了一条缝。

    他背上斜背着一把“打刀”——这种刀的刀身最中央的地方呈弯曲状态,称之为“京反”,使得拔刀更为容易、流畅。

    最让人映像深刻的,是凌崖背刀的方法,刀柄朝下,刀鞘向上。

    这把刀,名曰【九十九小夜】。

    本来把打刀背在背上,已经是一种异于常人的行为,刀插在腰间,毕竟更利于拔刀。他却不光背负,而且还颠倒上下,看起来,似乎是一个没有经验的“武士”,由于粗心大意闹出的乌龙。但这当然是他故意的,对于他来说,这种背法至少有两个好处。

    “客人,再不开动,您的菜都快凉了。”摊位的老板长着一副非常平凡的脸,皱纹爬满他的脸,他带着和善的笑容对凌崖说。

    凌崖吐了一口烟丝,缓缓转过身来,双手合十默念了一下饭前箴言:“开动了。”一口喂了一个豆腐到嘴里去,一下子又吐了回去,他喃喃叨念:“喂,大叔,已经冷透。”

    “当然了,你已经看了外面很久了。”老板还是笑得很和蔼:“有没有什么发现?”

    这个国家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幕府】是一个掌握实权的机关,现设立于〖江户〗,所谓的“天皇”,在这个国家,已经是名存实亡,国家的大权,全权掌握在【幕府】的“征夷大将军”之手,也称之为【武家政治】。

    【幕府】在〖京都〗的〖六波罗蜜寺〗设立的监督“六波罗探题”,其意在监督与限制天皇的举动;又建立武士组织【新撰组】,武力肃清反【幕府】人士和组织。

    在这种被包夹的情况之下,新一代年轻的天皇毅然选择反抗——【春潮组】,便是其中一个代表性的尊王攘夷组织。

    凌崖就是【春潮组】的人。

    〖长崎〗,是这个国家的大海港,但却和〖上海〗的国际感全然不同,各方面都十分传统。因为交通的便利,这里是一些“尊王志士”密集活动的区域。

    两派的人,都开始了频繁的暗杀活动。

    暗杀男人,成功率最高的,当然就是女人。一,掉以轻心。二,色迷心窍。

    所以【幕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培养一批女孤儿,从小训练她们各种能够杀掉男人的本事。她们其实也可以算作是忍者,却也是有差别的,她们可以见光,据说,平日里,她们大多数的掩饰身份是“女巫”,各种神社里再寻常不过的角色,所以,一般人称她们为“步行女巫”。

    “最近的【幕府】越来越没有操守了,竟然把女人当成工具。”凌崖又吸了一口烟:“什么‘步行女巫’!对手是女人的话,叫我怎么出手?”

    “其实,在对付她们的时候,也可以不光是用手的。”老板虽然嘴巴笑得还是很和善,眼睛已经开始坏笑。

    这个老板叫松田,并不是一般街边摊的老板,是天皇设立的秘密组织【春潮组】的情报人员,三教九流的人,他都认识不少。

    凌崖一边抽着烟,一淡淡得说:“臭老头,你以为我几岁,说话那么没有操守。”

    “你自己看你像几岁?”松田指头随着慢慢上升的烟丝移动。

    凌崖不理他,继续说:“德田三郎,土屋多智已经莫名其妙的被干掉了。”这两个都是志士里面举足轻重的人物。

    松田也没有在意:“也许接下来,尊王志士应该会识破女巫的计策了。”

    “呵,这次是‘女巫’,下一次,也许是名媛,也许是艺妓,这种计谋,本来就是对男性永远都管用的。”凌崖搔了搔脸说:“被这种办法简单就解决的家伙,真的能够辅助‘天皇’夺回政权?”

    “其实你更应该加入‘尊王志士总部’的,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战斗力。”松田打量着他,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凌崖突然眼神也变得非常认真:“你不要搞错了,我为【春潮组】工作,不过是为了报恩,绝对不是为了什么‘天皇’。”他笑了笑:“我不觉得有什么人真正拥有统治他人的权力,【幕府】也好,‘天皇’也好,不过都只是獠牙比较锐利的野兽。”

    松田先是愣了愣,然后摇摇头,正想要说些什么,凌崖已经站起身来,像他挥了挥手,缓缓走出了这个小摊子。

    小摊又迎来了新客人,他坐下了:“老板,麻烦给我来一份牛肉,一份豆腐,一壶清酒。”

    松田又恢复了刚才那种和蔼的微笑:“请稍等。”

    凌崖叼着旱烟斗,穿着木屐的脚,一步一步迈向前,走入人群中。他的背并没有很挺,在吸烟的间隙,他偶尔还用他的烟头,挠挠后背。

    他现在正在思考,是不是应该去某个木匠坊里弄一把木刀,再开始进行搜索,用刀锋割开女孩的肌肤,这样的事情,凌崖认为是完全没有操守的。

    这样一想,他竟然开始对这些女孩子有点担心了。

    这次【春潮组】的暗中搜查,他并不是唯一一个人。【春潮组】的人员,大多数人之间是互相不认识的,也许每天和你在街道上擦身而过的陌生人,就是你的同僚。

    这种反暗杀的行动,每一次都让他头疼。

    他望了望天空,阳光和煦、温暖,天空蓝得温柔,他在心里喃喃:“为什么在这种好天气里面,我还要在这里无聊的转街。”

    就在他视线还停留在天空时,他的肩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一个人,凌崖马上道了歉:“不好意思。”可对方的脸,完全没有半点想要原谅的样子,对方一行人是一对武士,被撞的那个怒视着凌崖:“你想找死?”

    这一刻,这一句,这一瞬,凌崖的手,几乎要挪向背上的刀,但毕竟还是忍住。

    对方的手,却已经放在了刀上,但那群武士中另一个人已经说话了,伸出手拦住了他:“你忘了【春潮组】的事?”

    那个人冷哼了一声,这种时候,一般来说,就没事了。谁知,那个人走之前,居然喉咙咯痰,一口向凌崖的头吐去。

    那口浓痰,正要接触到凌崖的瞬间——

    四周突然弥漫强烈的摇滚乐,画面跟随节奏微微颤动。凌崖的头突然闪开,他的脚跨前一步,另一只脚猛踢在了那个武士的裆部。那个武士的眼球暴突,口水随着下巴流了下去,倒地不起。

    “随地吐痰,是非常没有操守的行为。”凌崖吸了一口烟,虚着眼睛看着其他的人。

    刚才出手阻止的武士,打量着凌崖,也说话了:“给你们半分钟解决他。”五六个武士一齐,拔刀冲向凌崖。

    凌崖反手握到了左边腰部的刀柄,突然向左一扭身,一道闪亮的刀光在下端散开,差不多是在对方腿脚的位置。

    那五六个武士几乎同时就跪下了。刀已经入鞘,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凌崖吐出了刚才吸的烟丝。

    原来,凌崖之所以倒着背刀,是针对性的下盘攻击。他不像一般的“居合术”武士一样,讲究一击必杀!他不是不杀,只是杀得不太多,他不轻易取人性命,总是留有余地,但又要保证自己接下来的安全,瞄准对方腿脚上的动脉,让人一时间失去行动能力。

    通常来说,对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跪下。跪下,也表示一种屈服。

    刚才说话的那个武士,还站在原地,他是他们的头头。看着如此迅猛的刀术,居然还很沉得住气,表情似乎没有变化。

    “有趣。”话说完,那武士头头起脚直踢凌崖的下巴,手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凌崖左手一挥烟斗,对方的脚就被打压下去,他的左手又握着他倒置的刀柄,挥出一道刀光。这一次,刀光将要及对手下盘的时候,被另一把刀对在一起。

    凌崖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对方的速度,竟然也不慢。

    那人拨开凌崖的刀,又疾风般出刀。

    凌崖抵挡住对方攻势,一路后退,突然收刀入鞘。见凌崖收刀,对手也并没有继续逼迫,静静看着。

    通常拔刀一击不中,凌崖便会采取另外一种攻击方式了。

    他把烟斗插入腰间,右手紧握着脖子旁的刀鞘。

    倒抽出刀,用刀柄指着对手,视线沿着刀身直达对方的脸上,他身周围缓缓展开一层【神】——来了,他自创的流派,起手式,。

    他缓缓抬起脚,吐出了烟雾,电闪般的一脚蹬在刀的护手上,刀,犹如火箭,一轰而出。柄朝前,穿过烟雾,射向对手。

    【破云破】。

    他的人,同一时间,也扛着刀鞘,冲散烟雾而出。这就是倒背的第二个原因,刀鞘战法!

    对手横刀抵住来势凶猛的逆刀。却也被一股力,往后逼退。

    那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法,有些乱了方寸,他用力向前一推,弹开了刀身,逆刀旋转着,经过一个抛物线,又回到了凌崖的手中。下一秒,凌崖又到了他身前,挥舞起刀鞘,与那个人的刀锋在片刻之内,对峙了数十回。

    然后,凌崖的刀鞘,套入对方的刀锋!

    如果有人要问,以刀鞘为武器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攻势,我想凌崖是唯一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他的之中,就有关于刀鞘的战法,灵感来源于这把来自于他父亲的打刀【九十九小夜】——这把刀的鞘很特别,也是金属质地。而且,本来就偏大的刀鞘几乎套住其他所有刀的刃。

    不用他复杂的过程,他便想到了用刀鞘加入攻击。

    他从小天资聪慧,对武学,尤其是刀法,更有许多超出常人的想法。

    他总结出了一个字,“套”,他称之为【锁刀锁】。

    以自己的鞘,藏对方的锋——就算是猛虎,没有了獠牙和尖爪,也就不那么危险了。

    面对怪招,对手后退试图摆脱凌崖的刀鞘,可是凌崖也跟着对方的步伐前进,对方向左,他就向右。对方一扭手腕,企图挣脱刀鞘的封锁,可是凌崖也跟着一扭手化解这一招,他好像竟变成了对方镜子里的分身一样,逼着对方无法再释放出刀锋。

    凌崖猛的一捏手腕,对方的刀,便彻底脱手了。

    那武士被夺了刀,突然有样学样的用另一只手拔出刀鞘,攻击凌崖。

    可凌崖另一只手也迅猛拔刀,拔得,竟然是对方锁在自己鞘中的刀。对方的刀鞘就断成了两节,一般刀鞘都是木头所做。

    凌崖此时顺势一脚,瞄准对方的下巴,对方出手抵挡。

    在对方出手的间隙,凌崖再次抽出刀鞘,反身对他面门一击,准确,快速。

    那人用手擦拭嘴角的血,他看着自己的血,久违的自己的血,突然从心里产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骄傲的心脏,突然一下子紧缩。

    凌崖站在他面前,掂了掂手里,对方的刀:“刀还不错。”

    这是凌崖一个有趣的习惯——使用各种各样他没见过的刀。在锁下刀后,他有时候会这么做。这一点,似乎是遗传了他那个嗜刀如命的父亲。他总会对的刀,产生强烈的好奇。

    “乒”的一声,凌崖把对手的刀,插在他身旁。凌崖再也没有看他一眼,他过头去,盯着那一群人:“喂,你们刚才说的关于【春潮组】的事是什么?”

    没有人再敢小瞧这位武士,虽然泄露情报的惩罚也很恐怖,但现在面对的才是最直观的。

    “我们……我们抓到了【春潮组】的人。”

    这一下,凌崖觉得有趣了,到现在为止,他所知道的【春潮组】的成员,除了他自己之外,就是街边摊的老板。

    “把地方给我,然后你们就可以走了。”凌崖吸了一口烟。

    “港口,〖长崎港〗。”

    凌崖又眯起了眼睛,他走上前,刀尖抵住了那个说话武士的脖子,再进一寸,就要入肉了:“说实话。”

    那人吓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冷汗直流,他不断地微微点头:“真的!真的!……真的……是〖长崎港〗。”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凌崖收回了刀,转身朝港口的方向走去:“毫无操守可言。”

    武士们面面相觑,又看着凌崖的背影,最后目光都停在了他们头头,那狼狈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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