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惜意绵绵(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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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打断了他所想列举的所有可能,“您开出的条件非常地丰厚,但是很抱歉,我不会离开他,即使要劝他做手术也是我真心关心他而不是因为这些条件。”房用的是老式的暖气管道,干燥得几乎要烧干她的喉咙,连声音都哑了。

    “又或者你单纯只是想要钱”他的声音平静,又笑了笑,仿佛这是一场交易,“你是孤儿,唯一的有关系的亲人可能只是远在市的远亲,自己孤身一人,无论是在上海还是美国,最需要的总还是钱”

    “哥”李汐的喝止声从门口传来,李潮看着他略带焦虑的表情,从善如流地住口了,转头又若无其事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譚师傅还问起你来了,说你老早就馋着要吃他的佛跳墙,可好几次回来了匆匆就走了。这次来得巧,就和容小姐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我们还有点事。”抬起头看了眼容意,转身就走。她是个多会看眼色做人的人啊,看见天神一般来打救她的人物,赶紧告辞拿起东西就跟着他走了,这顿鸿门宴,吃得实在如鲠在喉。

    李潮倒也没生气,只说了句,“下个星期drheran会过来北京联合几个欧洲的权威一把手做个全球肿瘤高峰论坛,我已经帮你约好时间了”声音不大不小,但很明显,前面走着的人是听到了。最后补上一句,“不要让大家担心了”看着面前完整的菜肴,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打了个电话。

    “你唱白脸,我唱黑脸,这戏你这导演安排得可天衣无缝了我生气”他笑了笑,“我怎么敢生气呢这不是何大小姐您吩咐下来的补偿”沉吟了一下,“也行,现在过来陪我吃饭。”他说完后未等对方反应就挂了电话,语气毋庸置疑。随后自顾自地看着满桌的菜笑了笑,冷峻的脸添了几分温情。

    宅本来就隐藏在小巷里,离大马路上能停车的地方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他的步伐有些凌乱,兴许是石砖路不好走,姿势比平时要跛一些。她想上前一步揽着他插在口袋里的手,他的手敏感地往里缩了缩,抬起眼看着她。

    她抽抽嘴角,赶紧找了个不能算借口的借口,免得尴尬,“我手机摔坏了,能不能借你的用一下。”还装模作样地扬扬完全黑屏的手机。

    她当然没那个运气能摸到汐少的爪机,她坐在附近商场外的露天咖啡厅里把手机里的si卡换到新手机上,坐在她对面的李汐突然开口说,“如果我哥做了什么事给你造成困扰了,很抱歉。他们只是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的。我已经替你订了机票回上海了,待会儿司机会送你过去的”

    “李汐”她双手还拿着手机的盖和电池,听到他毫不留情的逐客令,手指有点麻,抬头看他的时候却笑了笑,“好不容易来了趟北京,你不能就这么把我给赶走吧怎么都得尽地主之谊啊,上次来的时候你正在养伤,这次怎么都得”

    “我没空。”他的语气冷淡,撑着桌缓缓站起来。她也站了起来一步跨到他旁边,握着他手臂逼他直视她的眼睛,“就一次,一个晚上,行不行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只待在我旁边就行了。”她恳求的认真几至虔诚,大大眼睛仿佛蒙了一层雾。

    霓虹映在车头玻璃上,绚烂非凡。“什么时候考的驾照”他瞥了旁边挺直腰板扶着方向盘战战兢兢上高速的容意。

    “我一直都有驾照,只是很少上路而已。”她基本就一菜鸟级的,看到有车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就会紧张,一路开来,手心都冒了汗。还是第一次开这样好几百万的车,就是擦花了车头灯她也没钱赔啊。

    路灯绵长,像一条没有尽头的火龙,一路延烧开去。遇分岔路的红灯,卫星导航她不太看得懂,究竟是哪个出口转头想问他,却不料看到李汐歪着头睡着了,灯光打落在他异常安静的脸庞,有一种不真实的光晕。可能是累了,她知道不应该这么晚还把他拉出来,可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法和他待在一块,因为他无时无刻的抗拒,让她无所适从。

    她松开安全带,欺身过去替他把座椅放平,嘴唇几乎碰到了他的头发,这才注意到他的头顶原来有两个旋涡,有一个小小的,几乎被浓密的头发掩盖。老人家说,头顶有两个旋涡的孩聪明,调皮,长大后不听话。难怪这么难伺候,她呆呆地看着,傻傻地笑。像是偶尔得知秘密的孩,一个人穷开心。

    他像是睡了很久,口干舌燥,最后又被丝丝冷风吹拂着脸给弄醒了。周围安静得像是沙漠里的无人区,车的天窗玻璃大开,睁开眼便看见点点烁烁的星星。旁边的容意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天空说,“郊区就是好,还能看到星星呢。纽约的天空就看不到星星,整个天空都是霓虹灯污染的红晕我觉得还是家里的星星最漂亮,你说是不是”转过头来看着他,瞳孔干净得染不上半点尘埃。

    他一时看得出神,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星星”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现在是凌晨五点,再等个把小时就能看日出了刚才过来的时候我走错了好几次路呢,从八达岭收费的路口出来,开到动物园迷路了,后来才知道经过动物园停车场再右转才来到了。”她像是个邀功的孩,满是骄傲地在炫耀着问大人我是不是很厉害

    “怎么不叫醒我”他的声音依然没什么感情,凉如水。

    “我不知道,就想着这么一直开下去。就是开不到目的地,有你在旁边,就够了。”这个于她而言陌生至极的城市已经沉沉睡去,只是因为有他,才能一路无惧地走下去。她看着他的眼睛,“其实你明知道你大哥和永晴姐设下圈套引你回来的,但是你明知道他们不会把我怎样,你还是过来了,所以你还是很在乎我的,是这样的吗”

    “我明知道这是他们强迫我回来我依然在这里是因为我不想他们担心,明知道他们不会把你怎样依然过来了是因为这件事因我而起”他透着疲倦而沙哑的声音因为她的唇突然堵上来而断,远远有车驶过的灯光射来,他的眼神带着竭斯底里的挣扎。她的唇温软,触碰上他的唇时像碰到冰一样,迫不及待地想把温度传递过去。

    他隐忍地把她的肩膀掰开一段距离,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你能不能给机会我勇敢一次”她的手抓紧了他的衣袖,就像从未抓紧过一样,生怕一放手就再也寻不着了。“我本来以为只要看不见了就可以不思念了,就像以前忘记杨勉一样,只要时间够久了,只要能遇到别的男人,我一样也可以动心,一样的若无其事。你的生活圈,你的一切一切都离我那么遥远,我不敢去触碰,所以逃得远远的。但我发现真的不行,我没有办法去忘掉。如果说我之前轻易说离开伤了你的话,那是因为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扑面而来的风浪但是,我现在很想证明给你看,我真的准备好了。”

    “那你想过,手术有可能不像他们说的那么乐观,从手术室出来之后,可能你要面对的是一个终身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那个时候,你能说你准备好还是没准备好吗我们给彼此一个缓解的空间,不要逼我,所有事情等手术以后我再去美国找你,好不好”他的声音仿佛比夜色更加沉重,带着难以言语的隐痛。

    她盯着他的眼睛,那抹深沉的琥珀色筑成的防卫,仿佛坚不可破。

    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脾气真的比牛还要倔,重重地摔上车门,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狠狠地说,“下车。”

    他走在她身后,无论她走得多慢,都故意落下半步,“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来看日出”

    “刚不是说,说不定以后就要坐轮椅了吗要是以后都坐轮椅了还怎么爬长城看日出”她毒舌,狠狠出了口怨气。

    他扯了扯嘴角笑笑,“就是现在也未必能爬上去”长长的眼睫毛低垂着掩盖了落寞的眼神。

    她回头,拉起他的手说,“如果我说,无论你驻拐杖还是坐轮椅,都愿意陪你一起来呢。”他的手指冰凉,依然没有出声。

    虽然只是最平坦的风景区里的一小段,她已经能感觉到身旁的人严重心跳气喘双腿乏力了。长城爬起来很累是因为它的台阶非常高,每阶叠了两块砖,每次抬腿要比平时高20以上。可是他不曾说过要停下来,她几乎能听到他呼吸的些微颤抖。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清朗朗的蓝灰色前赶到了。等东边的咸蛋黄升出来的时候,城墙壁上渐渐被染红,非常的激动人心。不远处有组团的驴友在大喊,她转头看他被汗水打湿的额头,笑着说,“你要是现在求婚,我肯定会答应的。”又开始毛手毛脚地摸索他全身上下,“戒指呢快拿出来,你肯定是藏着的,是吗”

    “扔了”他的声音平静,“扔得很远很远了。”她的动作停顿着,泪水汹涌着想要夺眶而出,死死地忍住了,仿佛在自言自语似的说,“我会找回来的。”太阳上升的速度非常快,几乎能目测它往上爬的过程。

    “日出已经看了,记住你答应的,在我做手术之前离开这里。”他转身的速度很慢,阳光打在他白色的冲锋衣上,眩目得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但是她不敢闭上眼,生怕一闭上了,眼泪会毫不犹豫地流出来。

    手术的前一天,北京下了好大的一场雪。护士和医生进进出出,查空腹血糖,血压,清晨抽血,还要提前练习俯卧体位。临近午时,何永晴送了一份术前协议书过来给他签。

    “需向骨折病人及尽可能多的家属交代术及术后有如下风险麻醉、心脑血管意外如术心梗可导致死亡,特别是既往有心脑血管疾病或糖尿病者等,如发生上述情况患者可能死亡;伤口感染、切口皮缘坏死,骨折复位困难、骨延迟愈合、骨不愈合、骨髓炎等,如发生上述情况,患者可能需要进行多次手术治疗”

    他大致看了下便签了,就像是签署任何普通件一般。“她走了吗”把协议书交给何永晴时,终于还是问了出口。

    “嗯,昨天送她去的机场回上海。大约是今晚去美国的飞机,她的考试deade就要到了,听说那边公司有安排新的项目给她挑大梁,机会难得。”

    “那就好。”他笑了笑,清朗的目光里看不到任何阴霾。“手术后大概要躺多久”

    “这个视手术的成功与否而言”她突然沉默了,转而又说,“其实你何必非要她走呢她不过是想陪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起走过来。”

    他还是笑了笑,等她转身出去后才呢喃了一句,“幸好不在”这样无论结果如何,她终究有选择的机会。

    尾声

    手术室里的时光于他而言是凝固的,忙碌的不是他,而是那些权威和专家们。他只需要平静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但又不是完全地无知无觉的。虽然麻醉的神经是沉睡的,却对外界有灵敏的丝毫感觉。又或者是各种各样奇怪的梦让他不得安宁,四肢百骇沁透着无尽的疼痛。

    手术后之后身体机能都透支到极点,动弹不得,他只能日日夜夜地睡。梦里偶尔见着了很多人围着他,嘴唇嗡嗡地动着却听不清任何声音。

    因为伤口一直反复有炎症,低烧不断,除了伤口疼,浑身的每一块骨头都疼。偶尔有意识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是烧糊涂,竟然会徒生幻觉,视野范围内经常晃动着某个人忙碌的身影。等到他真正清醒的时候,没想过是两个星期过去了。一睁开眼便看见了耿世平坐在床边的椅上,抚顺着他额头的碎发,“你看你这孩,都瘦成什么样了”心疼万分。

    “妈,你怎么来了没惊动爸吧”声音还是哑的,像干涸的抽水机似的难听,苍白的脸努力地挤出半丝笑容。

    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安心,“你爸出国外访了,不知道的。”转而佯怒问道,“怎么,妈妈来看你不高兴”

    “开心死了。”因为虚弱,脸上笑意淡淡。

    “小屁孩就会说浑话”话是严厉的,声音却还是轻轻的,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一手握着他瘦得骨头嶙峋的手,一手拿着手帕抹去眼角的泪珠。

    耿世平而后说了几句体己话便走了,汐生病的事她是瞒着老头的,回头还得赶去国外。母亲走了之后,他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一阵,护士进进出出,药水换了一袋又一袋,直到入了夜才又醒了。

    醒的时候是李潮和何永晴在,刚好护士进来又换了一瓶药水,他看着不苟言笑的护士长出去了后,笑着看两人拉着的手对何永晴说,“姐,你就是落井下石,能不能也找个养眼点的护士来,好让我精神头好点”

    “哼,有妇之夫,怎么能让你有机会偷腥呢。”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