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上气不接下气的连说了两遍,却见白衣男子眼露精光,上下打量自己,神情大是古怪,忍不住晃了晃手中绣囊,仍带着几分喘息,道:“你,你的绣囊,掉了。”
没想到那白衣男子强笑一声,却是反问道:“你如何肯定这绣囊便是我的呢?”
聂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倒是怔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道:“方才你进那饭馆的时候,我便看你腰间别着这幅绣囊,不是你的又会是谁的?”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却道:“你刚才见它在我身上,便认为是我的了,但如今它却在你手中,自然便是你的了。”
聂云又是一呆,心道这人是不是酒喝多了,神志不清醒,但看他面色如常,神情间没有半分醉意,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便在此时,只见白衣男子眺望远处山林,似是对着聂云,又似是对着自己的内心深处,低声道:“有些东西,留着便是备受煎熬,即如此,不如就此斩断割绝……。”他说着,面色看上去轻松自如,但眉目之间,依然有着一丝凄然不舍之色。
白衣男子说完,又看了一眼聂云,突然自嘲一笑,道:“我和你一个半大孩子说这些做什么,算了,这绣囊你若愿要,就赠予你吧,若是不愿要,便找个地方丢了就是。”
聂云不解,这绣囊好好的,为何要把它丢了,另外,从白衣男子的神情表现来看,他对这绣囊显然是极为看重的,只是口中所说与他的表现又截然不同,这人的心思当真复杂。
但当前这绣囊就在自己手中,却如同一只烫手山芋,虽然白衣男子说不要了,但自己也不能真将它丢了,可是留下来显然也是个累赘,绣囊虽然好看,却不实用。
他想了片刻,最终只好道:“这是你的东西,还是还给你吧,你即便将它给了我,或是丢弃不顾了,但终究它还是你的,你总不会有决心把它丢了,却没胆量留下它吧。”
聂云年纪不大,说话也就没有什么顾忌,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但那白衣男子听后,竟是蓦地一震,心中涌起诸般念头,面色一时变幻不定,内心深处更是天人交战,怔在了当地。
你当真有勇气割舍抛弃,却没有胆量继续面对吗?
有些东西,你又当真割得起,放得下吗?
内心深处,似是有一个声音这般质问着,白衣男子原本看似轻松的神情,也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
良久,就在聂云和聂雨面面相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宽大厚实的手掌伸了过来,紧紧握住绣囊,而后缩了回来,却是将它贴胸而放。而后,只听白衣男子尽量平静地道:“小兄弟,今日多谢你了。”
聂云先是一呆,接着连忙道:“你不要谢我,该我谢你才对,如果刚才不是你出钱帮我们点了一桌饭菜,恐怕我们现在已经饿个半死了。”
白衣男子听罢爽朗一笑,眉间郁结沉闷之气顿时散去,心情大好,道:“这或许便是缘份吧,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聂云点头微笑,道:“我叫聂云,是盘音谷人,”接着又指着弟弟,“这是我的弟弟聂雨。”
刚才一直心神恍惚,白衣男子未曾留意旁边的聂雨,此刻回过神来,便将目光停在了他的身上,眼中露出几分佳许之色,聂雨虽然看上去较为瘦弱,体格也是一般,但五官更显精致,眉清目秀,偏偏在他眼底之中,隐约还透着一股妖娆雾气,这样看上去,竟是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深邃感觉。
只是接下来,白衣男子突然神色大变,几步走到聂雨身前,抓住他一只右手,搭住脉搏,忽地惊声道:“海域妖毒!你竟是中了这等奇毒?”
聂雨毕竟年幼,只知自己身中妖毒,但一来不痛不痒,二来聂云和他说起之时,也只是轻描淡写,所以根本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此刻却见白衣男子神色大变,似乎自己得了什么重病一般,心中顿时忐忑不安,却是点头“嗯”了一声。
聂云惊讶不已,聂雨身中妖毒,这人竟能一眼看出,连忙回道:“是的,小雨的确中了妖毒,正想前往海域云岛,找人救治。”
白衣男子讶道:“怎么?就你们二人?”见聂云点头,他忽然问道:“那么,又是谁让你们去云岛的?”
聂云回道:“是族长他们,他们说只有云岛的人才能治得好这种妖毒。”
白衣男子道:“他们说的没错,此妖毒确实只有云岛中人才能除去,但你们可知道,海域凶险难测,一路上危机四伏,让你们两个孩子结伴前往,只怕还没到云岛,就已经葬身荒海了。”
聂云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犹豫,道:“这些我们都是知道的,但是不管如何,我们都是要到云岛去的,这样才能治好小雨。”
看着聂云脸上神情坚定,白衣男子微微点头,却是呵呵一笑,道:“看来我与你们确是有缘,即如此,你们便随我一同上路吧。”
“什么?”聂云惊讶,立刻道:“你也是要去往云岛的吗?”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道:“不瞒小兄弟,我便是云岛中人,我名字之中,倒有一字与你相同,我叫风易云。”
这名字脱尘拔俗,倒与这人极为相衫,聂云登时对他又有了几分好感,只不过,他却不知,这风易云乃是云岛中鼎鼎大名的人物。
这时,只听聂雨满怀希望地问道:“你是云岛中人,那我的病你能治好吗?”
风易云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却是做不到的,也只有我云岛中医术高明者才能帮你祛毒,不过你放心,只要到了云岛,我定会找人帮你。”
聂云喜出望外,忽然想起什么,便让聂雨拿出胸前书信,递给风易云,道:“临行前,族长拟了一封书信,让我们去找一个叫李道一的人,听说他也是云岛中的厉害人物,你认得他吗?”
风易云听到李道一的名字,脸上不知为何,竟是露出一丝苦笑,待打开书信,细阅之后,那抹苦笑就更加重了,点头道:“李道一我自然是认得的,只不过他性情古怪,你们此番若是去找他,即便他碍于情面,肯为你们求情,那位医术高明之人也未必卖他面子。”说到这里,心中不知想到何事,呵呵一笑,又道:“不过,这样也好,你们不妨一试,到时若是不行,我再为你们出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