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国王赛纳尔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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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丹帝国境内，只有公爵以上的贵族才能享受匍匐礼，平民免去这种繁琐的方式就是获得对帝国更有贡献的身份，例如士兵或者教师等，商人则不包括在内。
赛纳尔不相信作为皮货商的蒂姆卡莱斯先前听到壮汉的惊呼时，没有获知他的姓名。
整个坎特尔平原，只要是居住在城市中的人基本都知道赛纳尔及其家族。
倒不是他声名显赫，而是熟识各种各样的贵族是城中居民必须要具备的技能之一，因为保不准在某个时刻，会因为怠慢贵族而遭受到处罚。
更何况，蒂姆卡莱斯做的是皮毛生意，他就更应该熟知。
“起来吧，你们的对话我听到了，为什么你收购我族人皮毛的价格低于这位朋友的价格，请你解释一下。”赛纳尔的声音有些冷，他说话的方式不知不觉中，已经遵照着哈尔平日的教导来进行。
他个人也认为，在这种时刻，刻意的放低姿态只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蒂姆卡莱斯慌张的起身，解释道：“殿下，就如同您所听到的一样，很多时候，我们需要为其他人的生活而考虑，而不是因为眼前的利益，我高价收购西尔的皮毛对我没有坏处，甚至利润比从桑蒂斯手中收购还要来得高，但我不能这么做，我需要为自己的信誉负责。”
他眼中的狡黠逃不过赛纳尔的眼睛，他试图用行为上的卑微掩盖他内心的有恃无恐。
他的话表面上听起来很有道理，不能因为部分利益而舍弃个人信誉，但深究下去，却会发现他就是在撒谎。
赛纳尔从前就是老板，他对生意的门道十分清楚，他虽然不太了解哈布里斯尔内的商业竞争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但总归是逃不过‘利润’二字的。
蒂姆卡莱斯拒绝西尔的要求，显然可以得到更多。
“蒂姆卡莱斯，我很敬佩你对信誉的坚持，但我想信誉不应该单单指对合作伙伴的忠诚，更应该是对顾客的服务，很显然，你将合作伙伴的信誉看得比顾客更高，试想一下，如果因此得罪了这位大客户，他们将货物放给其他毛货商，你能保证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遵守信誉吗？”
“我不会经商，但也明白‘顾客始终是第一位’的道理，合作伙伴我们可以轻易寻找到，而失去顾客的耐心，就挽回不来了。”
严格来说，立特人算不上蒂姆卡莱斯的顾客，只不过他们间的关系很尖锐，自然也谈不上合作伙伴，因此用上顾客的称谓，倒也合适。
赛纳尔一番劝解让蒂姆卡莱斯露出了疑惑的眼神，他的眼睛不礼貌的看了赛纳尔一眼，似乎想发现些什么。
哈尔原本平静的表情，在赛纳尔这席话后，变得严肃起来，佩格一如既往以旁观者的心态关注着，小奈特利不明白两者对话的意思，但莫名其妙觉得赛纳尔殿下十分厉害。
气氛陷入短暂的平静，忽然，蒂姆卡莱斯羞愧的低下了头，对着西尔表达了歉意：“请原谅我先前的无礼，我愿意以正常的价格收购你的皮毛，今后也是如此。”
壮汉西尔十分茫然，赛纳尔殿下的对话在他听来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什么蒂姆卡莱斯会怂了？
好在他还不笨，并没有急着和蒂姆卡莱斯对话，而是先感谢自己的国王，赛纳尔殿下，“赛纳尔殿下，我和我家人感谢您的慷慨馈赠。”
他身后的三位同伴同样匍匐下身子，包括那名尚未懂事的幼童，这次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赛纳尔有理由相信，他的形象在西尔一家心中，绝对无比高大起来。
赛纳尔并不适应别人对他匍匐行礼，即便是仆人小奈特利也只是以鞠躬来表达自己的尊敬，但他不便劝阻，他不会尝试还未站稳脚跟时，就来挑战这个世界的律条。
“起来吧，这不是馈赠，这是你们应得的。”他的表情更加自信了，似乎真的有了贵族独有的傲气。
西尔及他的伙伴目送着赛纳尔殿下离开了，他们脸上布满喜悦，来之前他们从未想过蒂姆卡莱斯会以正常的价格收购他们身上的皮毛，甚至，要不是赛纳尔殿下的出现，他们还会出现亏损。
好在，上天是眷顾他们的，让他们拥有了贤明的赛纳尔殿下，虽然他看上去并不成熟，但已经具备了君王该有的姿态。
赛纳尔获得了西尔家人的尊重，只是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西尔兀自嘀咕道：“殿下最后说的是‘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吗？’”
他不敢长时间盯着殿下的脸庞瞧着，短暂的偷瞄只能得到这个他认为的答案。
“一定是这句话，殿下是想告诉我，只要立特人团结一致，那么我们的皮毛就能卖出更高的价钱？”西尔最后坚定了他的所想，他会回到部落，告诉酋长，他的遭遇，告诉酋长，赛纳尔殿下的教诲。
和西尔的困惑及激动不同，哈尔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生气，作为长辈，对于赛纳尔能够从容面对毛货商侃侃而谈，他感到高兴，而作为国家大臣，他不愿意赛纳尔会如此冒失的说话。
“殿下，您不应该说出那句话，我们还没有能力制止蒂姆卡莱斯在坎特尔大平原的商贸活动，如果到时候您失败了，您和您家族的威信将会进一步的降低。”
“人们会说：‘看哪，那是坎特尔的赛纳尔家族吗？他们输给了一个商人，一个连见到骑士也要下跪的商人。’”
哈尔将他的声音变得尖锐刻薄起来，就像是马戏团的小丑一样，他要让赛纳尔明白，如果他失败了，就连小丑都有资格嘲讽他们了。
赛纳尔和蒂姆卡莱斯的对话很简短，以他的身份也不适合和蒂姆卡莱斯进行长久的对话，所以他只是试探性的威胁了蒂姆卡莱斯一番，没想到蒂姆卡莱斯果然怕了。
也对，西尔带来的皮毛总价值不超过10金镑，他犯不着为了10金镑而担上失业的风险，所以赛纳尔的威胁是正确的。
赛纳尔对于哈尔总管的担忧赶到好笑，他扮小丑扮得绘声绘色，逗得赛纳尔和佩格都忍不住抿嘴偷笑起来。
哈尔有些恼怒的看着不听劝谏的国王殿下，他不好发怒，只得继续教导道：“殿下，这并不可笑，你没有瞧见过真正的小丑，他们说出的话比我所说的还要刻薄的多，我希望您下次不要在开这种玩笑。”
赛纳尔止住了笑声，转过头，和哈尔的眼睛正面碰上，他低声问道：“哈尔，你是在担心无法说服领地内的立特人将蒂姆卡莱斯拉入不受欢迎的名单吗？”
哈尔没有回避赛纳尔的眼神，担忧的点点头，说道：“不错，很多族人都是靠出售皮毛给游商来维持生计，他们不太可能因为您不着调的一句话得罪皮毛商。”
赛纳尔知道哈尔潜在的意识是说，只要不威胁到立特人吃饭的问题，那么您的家族仍然可以受到尊敬，反之，您的家族在立特人内部将不会有任何话语权，哪怕对方是小小的皮毛商。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而且这场戏码在哈尔看来，从一开始就毫无意义。
他从未想过要收买西尔等人的人心，他最初想到的解决方案是，将蒂姆卡莱斯砍去的差价补给西尔等人，这样殿下的脸面保住了，西尔等人也拿到了他们想要的钱。
这个方案不错，可是西尔等人不会因此感激他们，因为金钱是买不来尊严的。
或许就连西尔等人都不明白什么叫尊严，不然他们也不会动不动就匍匐敬礼，但赛纳尔的做法却肯定会赢得他们的敬重，因为尊严是每个人发自内心渴望得到的。
“哈尔，你错了！”赛纳尔第一次否定了总管哈尔的意见，否定的非常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