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憋了太久,王月婵并没有太过深入,阮玉朝着声音的方向跑了百多米,就看到了她。
“怎么回事?”阮玉远远地问道。
蓝衣白裙的王大小姐,此时背靠着一株大树,听见阮玉的问话,她艰难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脚,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感觉身体更加麻痹了。
阮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她的脚踝处肿起了好大一块,中心有两个深深的齿痕,齿痕周围的肌肤已经发紫。
原来是被蛇咬了!阮玉蹲下身子,一手抓住王月婵的右膝盖,另一手快速地脱下她的短靴,握住她小巧的玉足,吐了一口唾液在伤口上面,张开嘴巴就贴了上去。
“别碰我的脚……”
他的动作太快,王月婵刚要开口阻止,脚心处已经传来阵阵酥麻,让原本快要麻痹的身体轻微地颤抖起来。
混蛋呀!王大小姐紧抓着裙子,以免春光外泄,眼眶中忍不住泛出了点点泪光,自己的脚心最是敏感,平日里自己都不敢多碰,现在居然被别的男人捧在手心里揉捏……
在阮玉吸毒的时候,哈克等护卫也赶到了林中,看见小姐被毒蛇咬中,慌忙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蛇药给小姐服下,其他人则四处搜寻,以免那条毒蛇再次伤人。
“噗……”阮玉吐了好几口黑血后,见那牙痕附近的紫色已经消散,便站起身来,将敷药的工作留给了哈克。
舒缓了一番手脚,阮玉这才发现王大小姐眼泪汪汪的双眼,不禁叹息着摇摇头,我原以为蒙古女子要比汉家姑娘坚强,没想到也这么容易哭鼻子。
他这番动作自然落入了王月婵的眼中,那略带鄙视的目光让她心中气极,想要解释一番,但女儿家的羞涩让她实在开不了口。
吹了个响哨,阮玉漫无目的地看着四周的山林,等待着那正努力站起来的王大小姐。
有点不对劲儿!这嘴巴张起来怎么越来越费劲了?
阮玉伸手去捏,上下好大两坨肉……我一没溃疡二没牙龈出血,怎么还是中毒了呢?还发作得这么快……
“哈哈,好像两只香肠啊!”刚刚挣扎着站起的王月婵,一眼瞧见了阮玉的血盆大嘴,顿时前功尽废,捂着肚子笑倒在草丛里。
“笑什么……笑?还不……不都是因……因为你?”阮玉没好气地瞪了王月婵一眼,一句话分了四次才说完。
“哈克,快给他服药。阮玉你别把香肠对着我,我……哈哈哈……”
悲愤地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王月婵,还有那些一直苦憋的护卫们,阮玉真心想扇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叫你吸毒,吸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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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路窄,阮玉在马背上忍受着颠簸,那巨大的嘴唇也以同样的频率上下抖动,让他的心情沉闷无比。
吃的是同样的蛇药,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看前方那行动自如的王月婵,哪里像是被毒蛇咬过?自己这个为她吸毒的好心人,咋就如此命苦呢?
王大小姐在马上转过身子,看着阮玉的香肠嘴,强忍着心中的笑意叫道:“香肠玉,前面就要到莱芜了,晚饭你想要吃什么?香肠怎么样?”
又是香肠……阮玉心中百般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给她吸毒呢?这不知感恩的大小姐,你最好别栽到我手里!
看到阮玉那难堪的脸色,王月婵嘻嘻笑了两声,得意地挥舞着马鞭,带领着众人奔向那越来越近的莱芜县城。
莱芜县隶属于泰安州,城小墙矮,去年秋还驻扎有数千红巾军,王保保攻下泰安之后,莱芜的红巾军随着泰安败军一同撤去了益都,直接将莱芜拱手相让。
去年冬天,王保保的四万大军一直在莱芜休整,察罕召集各路将领围攻益都时,王保保方才率领大军离开莱芜。
为防止奸细作乱,益都附近诸县均守卫森严,往来都必须要有县府所开的公文。刚从山坳坳里出来的阮玉自然没有公文,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无法进城,只见哈克上前和那守城的什长说了几句,那什长立刻绷紧了身子,无比恭敬地目送王月婵入城。
看来这王大小姐在蒙古人中的地位不低呀,难怪会说只有跟着她才能到益都。阮玉撩起袖子,稍稍遮掩了一下自己肿大的嘴唇,以免刚进城就被不明真相的群众围观。
一行人打马来到县衙行馆,早已守候在此的县丞将众人迎入行馆中,阮玉捂着嘴唇落在最后,没有听见那县丞和哈克说些什么,只看到那王大小姐一直盯着自己发笑,让他无语的是,晚饭的时候,每张饭桌上都放了满满一大盆香肠!
更令人难过的是,饭桌上仅仅只有那盆香肠!
“这莱芜生姜确实辛辣,融入香肠中有股独特的滋味。唔,香肠玉,你别光看着,好歹吃两口啊。”王月婵夹了一大块香肠放入口中,发出响亮的啧啧声。
阮玉环顾四周,那哈克和众多护卫正大口地喝着烧酒,津津有味地吃着香肠。
“不吃就要挨饿了哦!”王大小姐循循善诱。
丢人就丢人吧!反正这形象早已经毁了。阮玉夹了一块香肠放到嘴边,艰难地张大了嘴巴,费劲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将它送到了齿间,匆匆地嚼了两口之下,在王月婵目不转睛地注视下,咽进了肚子里。
“你的吃相真好看,再多吃几块!”王月婵把木盆推了过来。
“……”
.
清晨醒来,阮玉第一反应就是去摸嘴唇,不知道是蛇药生了效,还是昨晚吃的那些香肠以毒攻毒的功劳,自己的香肠嘴终于消失了。
这一刻,阮玉真有放声大哭的冲动,要是那张香肠嘴还在,自己说不定会握住那颗水晶球,让可恶的王大小姐再也无法取笑自己。
离开行馆,众人继续向益都进发。让阮玉奇怪的是,今天的王月婵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除了仍叫自己‘香肠玉’外,并没有过多地取笑自己。一路上她很少说话,眉目间明显有一些焦虑,御马的速度也比昨日快了很多。
难道是益都战事有变?被王大小姐的焦虑感染,阮玉也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在元末混战时期,益都之战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正是在这场大战之后,王保保与孛罗等人撕破了脸皮,整个北方陷入了元庭的内战,让南方的陈友谅与朱元璋可以从容决战,直到洪武大帝北伐,元庭都没有余力对南方用兵。
而如果这场大战出了意外,王保保没能掌握大权,没有同孛罗等人掀起内战,洪武大帝岂不危矣……阮玉越想越是心惊,恨不得肋生双翼,立刻飞到益都看个究竟。
一路疾行,众人终于在次日傍晚抵达了益都城外。
刚刚翻过一座山丘,阮玉就看到了上万顶灰黑色的营帐,散落在脚下广阔的原野上,将中间那座方圆十余里的大城团团围住。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数千名归顺的红巾军,正在元营与城墙间的空地上不停奔走,收拢着己方的尸首与箭支。城墙上也有吊篮上下,那是城中的红巾军在运载同袍的尸首。
一切无声无息,双方极有默契,谁有没有干预对方。
王月婵率先下马,带领众人通过哨卡,往元军营帐的深处走去。
这就是益都吗?阮玉望着那座渐有炊烟升起的城池,看见城墙的最高处,一面大旗正迎风招展,由于天色将晚,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从城墙上收回目光,阮玉继续跟着王月婵往前走,不多时就到了北面营地的中心。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扩廓将军的营帐!”两名腰佩长刀的亲兵挡在了王月婵身前,阻止她继续前行。
扩廓将军?扩廓帖木儿?莫非这就是王保保的营帐?
想到很有可能见到历史上著名的王保保,阮玉的心情变得激动起来。
见到有人阻拦自家小姐,哈克阴沉着脸走上前去,一脚将其中一名亲兵踹了个狗吃屎。
“不长眼的东西!连明月郡主都不认识了吗?”
“啊……哈克大人。”另一名亲兵一见哈克,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对着王月婵跪倒在地,“小的该死,不知道是郡主驾到,还请郡主恕罪!”
“我大哥呢?”王月婵淡淡地问道。
“将军正在帐中处理军务,属下这就进去禀报。”那亲兵边说便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跑入了营帐中。
明月郡主?大哥?这王大小姐,难不成是王保保的妹妹?
阮玉被这一番对话彻底惊呆了,脑海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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