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暗恋的别称叫有且只有一个

第五十七章 黑色笔记

    “喂,曹辙晰你还有时间呆?这个1ogo弄不好我们组谁都别想下课了。”

    听到吴迪的声音,盯着电脑屏幕呆的曹辙晰回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小组制作的1ogo只差一点就完工。可以说这次的小组合作他几乎没参与。

    “组长,最后一点你来弄吧,要新颖点啊。”组员说。

    他刚接过的鼠标转眼又被抽离。

    另一个组员说:“按照我们讨论好的思路来制作就行了,反正老师每次都是先扬后抑。下次不是还要讲解吗?到时组长来讲解就好。”

    又被算计了。不过他也只是微笑着说“好”。

    反正逃不开。

    他最近好像都这样,做事总是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找回的热血,好像都被突然扑灭。

    得过且过的一天,丝毫不亚于先前只躲在宿舍玩游戏的日子。

    课上的作业完成,铃声也刚好落下。

    曹辙晰收好没有打开过的书本,又将书递给吴迪:“帮我拿书回去吧,我去一趟团委。”

    吴迪还没应答,他已走出门口。

    看着曹辙晰走远的背影,组员问:“组长最近怎么了,看他老心不在焉的,之前的热血怎么都消失了?”

    “谁知道呢,”吴迪低头,把曹辙晰的书装进背包,“走,约食堂。”

    席霏然怎么都想不明白,本学期《形势与政策》这门课的老师长得那么好看,教室里的人怎么舍得睡觉。

    明明讲的课也很好啊,讲述平淡却不机械,批判现象却不是愤青,谈及偶像却不庸俗。

    四十岁左右的美女老师给她的感觉是与他们同辈的人,年纪虽代表历经的岁月,却不曾与他们有过隔阂。意见不同就当场展开辩论,而最后无论谁输谁赢,快乐的都是一大群人。

    “哎,刚从后门进来的那个小男孩,你来谈谈你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吧?”温柔甜美的嗓音从话筒扩散到阶梯教室的每个角落。

    整个教室的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从讲台美女老师手指指着的屏幕题目上,集中转移动到刚从后门溜进来的男生身上。

    席霏然跟着转头,在看到那个被老师突然叫住而来不及坐下此刻又引得众人侧目的男生时,她嘴角微微弯起。

    她记得他——三班的班长。

    他上这门课总是迟到,总是从后门溜进来,也总是被老师逮到回答问题。

    可他并不小,一米八几的个子,关键还壮。

    小男孩,多么格格不入的称呼。

    但这个老师总是这样称呼他们,前面加个“小”后面跟着男孩女孩。

    “唉,又是他。”苏媛掩着嘴巴说。

    “老师啊,怎么又是我?”男生粗壮嘶哑的声音响起,语气带着无奈与委屈。

    众人大笑。

    “哦,不好意思啊,”美女老师将碎勾到耳后,“因为迟到的又是你。”

    众人又笑。

    男生小声嘀咕一句,老师没听到,她问:“刚才你说什么呢?老师耳背,再说一遍呗。”

    “我说如果我不再迟到,您会不会放过我?”

    “放过?哎呀,这个词用得真是……也可以放过,不过这道题你得答对九成。”

    小闹剧终于过去,课堂回归平静,笑过之后的学生也开始各做各的事。

    席霏然托着腮沉思,苏媛突然说:“艾老师怎么还那么温柔?难道她没有更年期?”

    她转头,现苏媛正放着视频看着正欢。

    原来不是跟她说话,只是感慨罢了。

    她原本不用理会苏媛的话,可她低估了她对其中两个字的敏感度。

    温柔。

    席霏然喜欢这个老师,最大的原因是她的温柔。

    因为温柔的人,大多都温暖。

    比如妈妈,比如家教学生的家长,比如外教和美女老师,比如她所交的朋友,比如……那个人。

    竟然,又想起了他,那个温柔与温暖并存的人。

    迟到男生嘀咕的那句话其实是:“还不如不来,打游戏好了。”

    那个人也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出自第二个人的转述。

    吴迪那样告诉她时,他也在场,那时他摸着鼻子说:“我有这样说过吗?”

    只不过她没有问吴迪,他是不是也是因为迟到而被老师逮到,可她清楚,那时他仍为某个人伤神。

    身旁的苏媛突然问:“带纸巾没?”

    “嗯。”席霏然下意识将纸巾递过去,指尖接触的是略微沾湿的手心。

    在她转头之时,苏媛果然擦着眼角。

    她正诧异,双眼被人捂住,苏媛闷声说:“别看!也别猜了,不是所谓的爱情剧。”

    她拉下苏媛的爪子:“我可没打算猜。”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有稿纸不?我写点东西。”

    “观后感?”席霏然把一张a4纸丢给她,想到了什么,于是又问,“对了,中午你不是跟我说文学院那个学妹要还摘抄本我吗?”

    “啊这个,忘记跟你说了。是这样的,她昨天说好了要还的,不巧的是今天她们《基础写作》课的老师刚好布置了作文,所以……”

    “真的?”

    “不然还会有假?”苏媛理直气壮地反问。

    看到席霏然点头,苏媛才放下心来。

    其实心是虚的,因为确实是假的。

    经贸学院五楼的天桥,男生的背倚靠着一侧被刷成了绿色的栏杆,单手捧着一本黑皮笔记本,空闲的手不时翻页。

    面无表情的侧脸引得路过的女生频频回头。

    第一次预备铃落下三分钟后,男生终于盖上笔记本,向教室走去,可只走了两三步又停下。

    差点忘记,下午的两节课调到了下周。

    他心不在焉地回到原地,俯视着楼下奔跑或悠闲的人群。

    曹辙晰一边手搭上栏杆,一边手自然垂下,大拇指一下又一下地摩擦着中午从苏媛手中借来的笔记本的封面。

    在去团委办公室的路上,他遇到了率先跟他打招呼的苏媛,避免不了地打招呼寒暄。

    说到彼此的去处,苏媛莞尔,而他则盯住她手中的笔记本问:“我,能不能看看?”

    只因她说了句“我刚从学妹那里拿回了霏然的摘抄本”。

    起初苏媛犹豫了一下,随即直接将本子塞进他怀里,说:“你可得看快点啊,说不准她什么时候要。”

    后来他就地翻看了一会儿,而拿出手机时才惊觉办公室已关门。他不禁苦笑,拨通老师的电话道歉。

    他没想到会因为这个本子失神那么久。

    于是他索性走上天桥吹风,原以为可以清醒一点,却不想思绪越飘越远。

    曹辙晰不记得已经重复翻看了多少遍席霏然摘抄的文字段落,只记得时间跨过了中午来到了下午。

    第一遍翻看时,翻页的动作因那段话而顿住。

    “当事人的苦笑取代了旁观者的眼泪,‘愚者’自我表达的切肤之痛取代了‘智者’貌似公允的批评和分析,更能收到唤起被愚弄者群体深刻反省的客观效果。”

    她曾经念过的一句话,他记得。

    可他却忘了去寻找答案。

    他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文字检索,浏览完网页信息,最后沉默,长久地盯着页面上作者的名字及作品名称。

    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原来那句话出自这里,那本自初中时代到现在借过最多遍的名著,也是唯一一部自始自终没有看完的小说。

    他的沉默不仅是因为突然知道了那句话的出处,更多的原因是,本子里她摘抄的句子皆来自于同一本书。

    仅仅是因为喜欢吗?

    不算平滑的封面在与指腹摩擦出的声响被风带走。

    曹辙晰低下头,看到那片小面积的黑色,想起市面贩卖的那本书,同样的,是阴郁的冷色调。

    再次抬头望向远处,此时校园已安静了不少。校道上没课的人慵懒散漫地走着,更远一些的蓝球场上,是上着体育课正中规中矩练着投篮的校友。

    突然,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走往何处,不知该做些什么。

    要去见她吗?

    曹辙晰突感难得地浮躁,第一次因迷茫而无法适从。

    他试图静下心,再次打开了手中的笔记本,再一次仔细看遍其中的一字一句。

    再次看完后,他不再觉得空虚,因为一闭上眼,脑海过滤的都是她抄下的文字。他觉得自己似乎能够准确背出每一句话,甚至是她抄错了又修正的那一处。

    “席霏然。”忽然,他喃喃开口。但却不是看到了她本人。

    是他一直忽略的,她写在尾页右下角的三个字。

    席霏然。

    字体在楷书与行书之间,不重不轻地落笔,只有浅浅的印记,不知道存在了多长时间的三个字,墨迹已干,却仍残留着淡淡的墨香。

    曹辙晰颓唐地伸出手,想到她疏离的态度,又顿住。

    “席霏然。”这一次,他清楚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可为什么念完这三个字,原本被填充的心,又落寞起来。

    思绪越飘越远,最后落回到初见她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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