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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要的算快 换句话说 是老八办事利索 到了6月中老八又去找了关小鹏 那次我沒去 也不知道老八跟他说了什么 吓得关小鹏两天之后乖乖还了钱 一共一万四 事后老八说他打听过 关小鹏他爸是个有点钱的主 掏个一万两万的纯属毛毛雨 再说这钱也不一定是他爸给的 关小鹏也就跟我们俩哭穷 他在老家混了几年不可能沒点存货
老八倒漏了个消息给我 他说宇哥真打算这次事过后收了关小鹏 先放着 以备后用
他还嘱咐我 他说他倒觉得 关小鹏这是走了一着棋 他那一万四 也就是交了个入门费 关小鹏要是真被宇哥收了 以后碰面了 真得防着点 难免他记仇
他的意思是钱全部我拿着 这事算我头上 我当然不能同意 我说还是全部交给宇哥 他说宇哥既然不要给了也沒用 还是变个法的给回你 反倒伤了和气 沒事找事 弄到最后 实在沒辙 我和老八只好平分 一人7000 他还是不干 说什么要给我一万 他找借口说要是他跟我平分了 宇哥知道 非把他剁了
我只好拿了钱 天上掉馅饼绝对能把人砸死 我就象是尝了腥味的猫 无比刺激 心里暗藏着卑劣的渴望 我真有点不可置信 第一次拿到手里这么多钱 感觉蒙在云里雾里 有点飘 这钱來的太容易 有一种不真实感 拿到手里我也觉得那是幻觉 拿钱之后我就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很强烈 同时我还是知道的 这钱我不能收 收了我立马变为别人嘴里的咸鱼 正在我想办法怎么样把钱交给宇哥最合适的时候 出了大事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让你根本想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更想不到因此你会做什么样的改变 而你 被命运嘲弄了之后 还要独自承担它所带给你的一切后果
那是一个该死的毫无征兆的中午 宿舍几个人正在聊天 电话突然粗暴的响起 当时我离电话最近 不知为什么 我沒上去接 李志看我发呆 无奈的起身接了电话 随即立刻把电话给了我 “就知道 找你的 平哥 ”
电话那头是表哥 但声音却有点变味 “小平子 你干啥呢 ”
他从來沒这么叫过我 最多叫声平子老弟 在我的印象中 小平子是母亲专用的称呼 我不明所以 于是回答他 “沒干什么 有事 表哥 ”
“小平子 你振作点 现在有个事……你必须尽快回老家一趟 ”表哥说话有点卡壳
强烈的预感在我脑中迅速弥漫 遍布四肢 我立刻问 “到底怎么了 快说啊 ”
“你爸他……按你妈的意思是过后再告诉你 但我觉得你还是回去看看 别留下遗憾 我给你订好飞机票了 你带上身份证 打车去机场 下午的飞机 快去吧 坚强点 别给你爸丢脸 ”
我全身僵硬 听表哥把话说完 却一直反应不过來 只是感觉到嘴唇在颤抖 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郭海滨察觉到我不对劲 拿起电话跟表哥说了两句 估计是了解了下情况 然后他对着电话说了句 “沒事 交给我吧 我送他去 ”
电话挂断的声音 把我惊醒了 我迅速套上衣服 拿了身份证 却想到还有一万块压在床下面 我想我应该带上 又一时找不到袋子装 这时候郭海滨也穿好了衣服 我顺手拿起他平时背的兜子 把里面东西统统倒出來 把那一万块塞进去 兜子斜套到肩上 便冲出门口
郭海滨根本追不上我 又不敢叫我停下 只有跟在后面死命的跑 我顾不上他 拦了一辆车就走了 我想他应该不会跟來
沒想到我到了机场 他随后又从一辆车租车上下來 这次追上了我 我心里沒了头绪 本是有话交代 脑袋中却又一片空白 想不起來要说什么 郭海滨这会儿倒善解人意 他做了一个让我心头一哆嗦的动作 这个动作轻柔又温暖 就象是母亲从遥远的家乡延伸过來的安慰 他用手摸了下我的头 顺着头发的线路又把手慢慢搭在我的肩膀上 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兄弟 坚强点 你爸沒了 你得撑起來 ”
我沒來路的愤怒冲破脑门 回手照他胸前给了一拳 “你给我闭嘴 ”只见郭海滨立刻疼的呲牙咧嘴 但沒反抗 忍耐着说道 “这次我忍了 但这笔帐我得记着 ”
“谢了 ”我的情绪平静了少许 脑袋里灵光一闪 忙嘱咐他 “回头交代宿舍人 有人打电话问我去哪儿的 一律说不知道 ”
郭海滨点头 之后又有些难为情的说:“兄弟 出來的急 兜里也沒带什么钱 你回家后 有什么为难的 尽管打个电话來 哥们一定帮你 ”
我感激的点点头 眼圈有点紧 在我患难之际 能有个哥们诚心诚意的说出这样的话 算我张平沒白來这个学校
郭海滨帮我换了票 又给我买了瓶水 表哥张弛也赶了过來 说明了情况 说这事儿是他母亲也就是我的小姨打电话说的 我的母亲担心我因此又辍学不念了而沒敢告诉我 表哥说下了飞机就会有人接我 是父亲原來单位上的人 都安排好了 只等着我回去
时隔两月 我再次回到家乡 如表哥所说 下车后 有两个人接我 其中一个我还隐约有点印象 在父亲生病的时候 记得他來过 一路上 我们谁都沒有多说话 我听见自己迟缓而又沉重的心跳 却突然有些紧张亦或是退缩更贴切 离父亲越來越近 我不愿意看到将要看见的一切
踏进家门 很多人在 小院子的左侧搭了个灵棚 旁边不知道从哪抬來个冰柜 里面清一色冻的矿泉水 张凡老弟戴着孝 跪在灵棚前 头很低 父亲已经近在咫尺 我慢慢走进 在接近灵棚的瞬间 突然腿上失去了力气 生生的跪下去 张凡老弟这才看到我 吃惊了一下 才勉强叫出一声 “哥 ”随即 我看到他眼角溢出眼泪 我喝令他 “别哭 ”他咬住嘴唇 点点头 他的嘴上起满了一圈不规则的白泡 眼神凄凉又坚毅 他又说道 “进去看看爸吧 ”
父亲的身侧摆满了冻成冰的矿泉水 我这才恍然 已经到了6月底 天气太热 唯有这样才能让父亲的身体完好无损 他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 脸瘦成一条 眼睛紧闭 我知道他不愿意看到我对他的愧疚 我想对他说话 但又担心吵到了他 架子下面放了一些他生前穿过的旧衣服 我拿起來 贪婪的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尽量让他记忆在脑海里
我却沒看到母亲 从弟弟嘴里才知道 母亲出去借钱了 家里一分钱沒有 父亲总不能一直停在这里 我听后心里揪成一团 我告诉弟弟我先出去找母亲 家里头他先照应着
我是在一座小桥上碰到母亲的 这座小桥我不知道走过多少次 那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母亲走的很慢 弱小的身体轻微摇晃 愁容满面 看來她一无所获 我跑向她 她惊讶的看到我 “小平子 你怎么回來了 ”她的声音倒沒有变 依旧清脆响亮 透着她唯一剩下的坚强
“小姨告诉我的 ”我简单的说 本想责怪她为什么这么大的事还要瞒着我 但话终究说不出口
母亲叹了口气 “哎 小平子 你爸说先不告诉你 怕你万一知道了 退学不念了 ”
“不念了又怎样 我巴不得挣钱伺候着你 ”
母亲停下脚步 神色凝重异常 说道 “儿子 你爸走之前交代过 让你们兄弟俩一定把学念完 钱的事你别担心 人活着还能被尿憋死吗 ”
我可怜的母亲
说完她便流泪了 她抬起手來迅速的擦去 嘴里念叨着 “这个不负责任的老头子 沒完成任务就走了 剩下我怎么整呢 ”泪却是越擦越多 我知道那些安慰的说辞已经丝毫派不上用场 发泄一下总比憋在心里落下病强 我僵立的看着她 只说出一句话 “有我呢 妈 ”
一路上我才了解到 原來家里的电话并沒有撤 只是暂时拔了线 是因为她和父亲双双去了外地修公路 怕我打电话回來找不到他们因此着急 才撒了慌 并嘱咐过弟弟 暂时瞒住我
出去打工沒多久 父亲便出了事 在工地上吐血不止 送医院都沒來得及 便撒手而去 母亲又向我解释 说父亲沒干重力气活 或许是因为心事过重 又休息不好 病才发作的 事后我回忆起來 也无法想象出 那两个月 他们过的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父母双双去外地出力 张凡老弟一个人守在家里 为了我 他们省吃俭用 纷纷吃尽了苦头
母亲怀着无奈告诉我 看來父亲只能偷偷土葬了 火化钱太多 因为父亲的病 家里欠的钱还沒还利索 实在拿不出钱來给他风风光光的操办后事 她说父亲生前有个不错的朋友会点木匠活 她准备求他订副棺材 也算是给父亲个安生之地
我立刻反对 我向她撒了谎 我说我在学校很受老师的青睐 很快进了篮球队 并代表省里参加了几场比赛 发了些奖金 正想寄回家里 沒想到父亲出了事
母亲很意外 或许是父亲出事对她的刺激太大 她并沒有怀疑我说的一切 还表扬我说 “我儿子就是争气 你爸让你出去上学就对了 老头子也算瞑目了 ”但她还是坚持简单操办丧事 意思是让我把钱留下 交新学期的费用
我想都沒想的就反驳了她 继续撒谎 我说象这样的比赛 会越來越多 学费是不成问題的 一定要让父亲风风光光的走
回到家 我在厕所里把钱分成两部分 我考虑再三 一下子给母亲一万块 她肯定会有所怀疑 只好先拿出六千 又想出个借口 说向宿舍的朋友借了点 以后再还 母亲应该不会疑心 估计办丧事也够了
直到发丧的时候 我也沒掉过一滴泪 倒是明显感觉到前胸处从喉咙下方开始延伸到腹部 似乎有一种力量拉扯着我 让我的背不觉间弯下一个弧度 再也无法直起來 这一切 就像是命运的齿轮 我因为父亲的命令去上了学 父亲因我上学而死 而我打着上学的幌子胡作非为 用这样的钱安葬了父亲 我还能哭出來吗 命运的齿轮把我咬合在里面 我几乎丧失了挣扎的权利 除非它帮我挤出眼泪 父亲被推进火化炉的那一刻 母亲的哭泣声渐渐在我耳边隐去 我只听见自己沉重有力的心跳 那种力道霸道的侵占了我的身体 大脑一阵嗡嗡作响 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强韧 我再一次从空气中捕捉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父亲衣服上的气息 他似乎要用这种方式來告诉我 “儿子 这个家要靠你了 ”
那一年 我18岁 是该长大成人的时候了
父亲的事处理完后 我并沒有立刻回学校 因为母亲病了 庆幸 只是普通的感冒 我和弟弟心里都明白 母亲不过是悲伤过度 我找了个机会跟弟弟聊过一次 我说咱们俩个大男人再照顾不好咱妈 就沒脸面对父亲了 弟弟懂事的点点头 随后他便说他不想上学了 想出去打工挣钱 我听过后差点动手揍他 他不惧怕我 冲我吼 “上学又什么用啊 现在多少大学生找不到工作的 ”
“找不到工作也要上 至少先把高中毕业了再说 ”我发觉我的口气立刻传承了父亲 心里禁不住添了份安慰 如同父亲在旁边守护着我一样
“你上就行了 哥 我挣钱供你上学 妈都跟我说了 你一定能出息 ”弟弟试图说服我
听了这话我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 喉咙里堵了东西一样难受 但我又不能告诉他真相 只好说 “既然妈都说了 你还担心什么 哥出去参加比赛 能挣到钱 ”
弟弟这才作罢
一个星期之后我去学校找了刘燕 这两个月发生的事让我如同过了半辈子一般感觉很疲惫 平静下來后我发现我是那么的想见她 我选择了在放学的时候等她 她还是老样子 依旧文静含蓄 保留着两个月前去车站送我时那个强撑开的笑容 是的 我确定 她的笑容是装出來的 她看到我 竟然一点都不意外 并异常平淡的问我 “放假了 ”
看來她并不知道关于我父亲的事
我摇头 试图逗她 “看到我不开心 ”
她把头低低的垂下去 思考了很久 却什么也沒说
“可能我给你打的电话太少了 你能理解我吗 ”发生了诸多事情后 我似乎沒有多少情绪來向她道歉 或者讨好她
然而她不能懂 她冷淡的说 “沒事 一切都过去了 我该回家了 ”
我知道她如同许多小女生一样 摆出生气的模样适当的矜持一下表达对我的思念和不满 其实内心正严重期待着我去哄哄她 然后她便投身到我怀中 一切埋怨便烟消雾散了 要是放在从前 我会毫不犹豫的死缠烂打 软磨硬泡 甜言蜜语 能用的都用上 十分乐意顺了她的心意 但现在我却在想 这样不是更好吗 她不说分手 我不用说再见 相见不如怀念 我要走的路 连我自己都无法断定最后是什么结果 她跟着我 日后只会害苦了她 这样无声无息的散了 应该是我希望的吧
我突然感觉到一阵气闷 前胸的那种拉扯感在料理完父亲的事后似乎变的更加严重了 刘燕已经走出我的视线 我知道她肯定失望了 她走的很慢 或许在等我去阻拦她 但我沒有 我只不过试图把腰直起來 这样前胸的拉扯感突然强烈了不少 一股锥心的疼痛传出來 心里却痛快了许多
我给郭海滨打了个电话 问了下他帮我请假的情况 他说事情交给他还不是一切ok吗 而且学校马上就放假了 我要是沒事 可以到开学时候再來 他问了些我的情况 又装出可怜相 说他无家可归了 他妈妈出国散心沒回來的意思 他就准备在学校呆过暑假 省的回去看见他爸心烦
我沒犹豫的说 “那我过去陪你啊 ”
他笑着骂我是死玻璃 “你还是老实点在家陪你妈算了 ”
“沒人跟你开玩笑 等着我回去就是 就这两天 ”我认真的说
“为什么啊 ”郭海滨在电话那头十分不解
“回去再说吧 ”我挂了电话
我跟母亲说我过两天就走 暑假可能直接在那边打球回不來 母亲显得欣慰又不舍 拿出一千块钱 告诉我说这是出殡后剩的 让我带在身上
我不可能要 正好留下给她和弟弟生活 正在我准备买了票动身的时候 却有个人 从天而降
能干出这种荒唐沒谱、不可思议的事的人 除了格日娜 还能有谁
母亲见我要返校 忙不迭的给我准备了一些土特产 说回去带给老师同学什么的 家长多数都是这个心境 恨不能拿出全部家当 为自己的子女搭桥铺路 我可不敢违了母亲的心意 正在家里收拾 母亲在厨房弄饭 她这两天感冒基本好利索了 不知道是不是强装笑颜 我见她心情好转了许多 或许是带着父亲临终的托付让她无法倒下 我这个做儿子的也无法看到她的内心 我猜测 她的内心应该是孤独并坚强着吧 就在这时候 家里的电话竟然响了 我的脑袋中还在解读着我的母亲 突然铃声大作 倒把我吓了一惊
接起电话 我什么都沒说
电话里传出个女生 是个不带感**彩很正式的声音 “你好 请问是张平家吗 ”
她再装 我也听得出來 是格日娜这个妖女 本事不小 我家电话她都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的 ”我冷声问道
她听到是我 立刻乐了 “宝贝 你表哥告诉我的呀 你以为你搞个消失 就逃出我的法眼了呀 你表哥可比你善解人意多了 人家都知道我是诚心的 ”
“诚心找茬吧 那你去找他啊 ”我突然愤怒 碍于母亲在隔壁做饭 又不敢发作
她并不生气 继续说 “找他是以后的事 先把你搞定了再说 ”
“看來你是沒机会了 我不会回学校了 我准备退学了 ”我故意骗她
沒想到她高兴的赞成道 “那好呀 正好我也喜欢上你们家这边陲小镇 过过清闲的日子 不是正好嘛 沒想到你们家这小镇上还有酒吧呢 名字起的我也喜欢 叫‘昨天’ 正合我胃口 ”
她故意把‘昨天’强调了一下 这个酒吧我再熟悉不过了 离我家不远 开了起码有10年了 老板是个女强人 在镇上很有名 我的心跳几乎漏掉一拍 心底一阵默哀 看來是被这女人缠定了 竟然找到我老家來 真是兴致不浅
“你在哪儿 ”
她笑 “你说我能在哪儿 在酒吧等你啊 ”
我挂了电话 跟母亲打了个招呼 撒谎说高中同学见个面 母亲点头应允 我便出了家门 最近撒谎的频率有点高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罪孽 我走在去酒吧的路上 夜幕低垂 四周逐渐朦胧 偶尔从身边开过一辆出租车 也是匆忙的样子 各怀心事 猜不透这个妖女究竟想干些什么 其实我感觉的到 即使她这么难缠 我也沒有烦她 反倒是对她在无形中产生了一种情感 这种模糊的情感我自己也无法审视清楚 只是我一见到她 就想发泄我内心的情绪 释放那些深埋在我心底的压抑
很快到了酒吧 时值晚饭时间 酒吧还沒有上人 我看到格日娜已经和老板混的很熟 正在嬉笑着聊天 桌子上放了一个粉红色的大挎包 戴在她手腕上的军刺 被她索性栓在包上 她看到我來了 立刻拖住我的胳膊 领到老板面前 轻微的责怪着说 “看 跟我耍大牌 等了这么久才來 ”
老板很识相 微微笑着看着我们 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我们來到包间 她还是那样儿 动作利落的点了一包薯片 一盘荷兰豆 6瓶科罗娜
随后又点了烟 这次沒给我 而是自己抽起來 她一直站着 看我颓废的靠在沙发上 沒有说话 而是把烟灰弹得到处都是 显得整个场面都颓废起來 看到她的那一刻 我放弃了追问 无所谓了 她什么目的也好 随她去吧 她想怎么样都行 我奉陪到底
“出了这么大的事 都沒想到跟我说声 看來你真沒把我当朋友 ”她抽完一根烟 才说道
“我不是逃不出你的法眼吗 你多能啊 神通广大 还用我打报告 ”我嘲笑她
她不介意 拿了一颗荷兰豆 轻车熟路的投进嘴里 “也就你敢对我这样 ”
“你也就在我这儿逞威风” 我反驳她
她立刻笑的不行 “咱俩真是对上了 ”说罢 她凑过來 双手搂住我的脖子 表情却有几分悲伤的模样 “别太难过了 亲爱的 我妈在我9岁的时候就挂了 是自杀 我到现在都恨她 但我还是要活着呀 要活就好好的活 你说是吧 ”
“为什么自杀啊 活着多好 ”我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家庭暴力呗 你说她多傻呀 为什么不离婚呢 傻到喝农药 所以我恨她 恨她那么傻 抛下我不管 ”她越说越激动 手脱离我的脖子 拿起一瓶酒來
“就是 是挺傻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 ”我说
“你才傻呢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 ”沒想到她生气了 像个小豹子一样 朝我扑过來
我张开双臂接住她 她立刻舒展了表情 钻进我怀里 继续说着 “她都死了十几年了 可连个坟头都沒有 骨灰盒还放在殡仪馆里……”
她的话带给我不小的震动 原來她也有这样的往事 看來每个人都有不容易翻过的一页故事
我们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 各自缅怀着那些难以磨灭的心悸的过往
看她情绪稳定了之后 我故意岔开话題 问她 “对我表哥使了什么毒计 骗出我的地址了 ”
她立刻转换了表情 洋洋得意的说 “哭呀 你不知道哪个女孩都会哭的嘛 男人最怕这招 ”
“你还会哭啊 ”
“技术高着呢 你慢慢学去吧 ”她大言不惭
她开了麦克风 说什么要给我唱首歌 问我唱什么好 我轻而易举的说出口 我说你就唱《勇气》吧 梁静茹的 我补充道
那是刘燕最喜欢的一首歌 可我 却沒机会听她单独给我唱过 我总是想到她 她俨然已经成为我心头的一处痒 会时不时的出來挠几下 提醒我 她依旧存在
我原本以为照格日娜的风格会把这首歌唱得像周杰伦的‘双截棍’一样动感又热烈 直到走调为止 我却是想错了 沒想到她把那首歌唱得深沉又充满了沧桑的味道 就像是跑了一场长久的爱情追逐赛 将要跑到终点的时候 却不幸的发现 目标里的她(他)
早已经不属于我 那种含着失落的悲怆 让我禁不住想给她一个笑容以表示赞美 却沒想 这个预谋已久的表情引发了我自父亲去世之后所有的悲伤
我竟然哭了 并且哭的不可抑止 我从未体会过无声的哭泣会是这种状态 胸口的拉扯感在摧残着我 我感觉到喉咙深处上涌出一口腥咸的液体 我无法判定是血还是什么 不管什么我立刻把它咽回去 随之 眼泪就悄无声息的下來 就像是早已经加热好的热水器 带着热度冲刷着我的皮肤
格日娜显然看到了这一幕 她假惺惺的陪我掉了些眼泪 直到她放下麦克风 歌已经换成了《月亮代表我的心》 她才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看我依旧沒有停的意思 无奈的冲我嚷嚷 “天啊 你个大男人 怎么这么能哭啊 i服了you!”
她这句话还真是有效 我很快抑制住悲伤 开始喝酒 那天我喝的有点高 我们两个人唱够了才打车回的家 在车里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 我看到脸上秀着两朵红云的格日娜 突然有了一种冲动 几乎沒犹豫 我便吻了她 或者说成我吻了宇哥的女人 这样似乎更准确 那个吻有点太直截了当了 省却了应该培养的温存与暧昧 弄得格日娜不知所措 用手不停的推我 这时候 她怎么是我的对手 我不费力气的制服她乱动的手 这不禁让我吻她的动作更加强硬了 那个吻深沉而又浓烈 我甚至有点真心想得到这个有趣的小姑娘 直到到了家门口 我还沒有停下來 司机也出奇的善解人意 沒有惊醒我们 最后还是格日娜先挣脱掉 又折返回我的耳边 说了三个字 “我爱你 ”
听到她这句话的同时 我发现车窗外矗立着一个熟悉的影子 我的意识瞬间出现了幻觉 以为我置身学校 外面站着的是宁可 不过又是一个瞬间 我惊醒 并迅速想到 那个人一定是刘燕 是刘燕沒错
出租车解脱一般呜咽着开走了 我隔着夜幕看不清楚刘燕的表情 “你怎么來了 怎么不进屋 ”
她停顿了一会 答非所问 “之前你去学校找我 我不知道你爸出事了 ”
我‘哦’了一声 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我想 她一定看到了我亲吻格日娜那极具巧合和讽刺的一幕 我们彼此沉默着 格日娜在我身后沒一点声音 像是我和刘燕之间沉默的出口 老天爷竟然煽情的为我落下几滴雨点 并逐渐有大雨将至的势头 原來言情里面的镜头也有幸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真是不容易啊
“下雨了 进屋坐会吧 ”我说 我顺便脱下身上的衬衣 披在她肩上
刘燕很果断的摇摇头 说道 “不了 已经晚了 我该回去了 ”说完 她无声的走进雨里 我的衬衣悄然掉落在地上 她也沒有回头 她在我的视线中逐渐变小 然而 她又返回來 从地上拾起我的衣服 拿在手上 看了我一眼 终于彻底消失了
我以为这个镜头便是我们俩的全剧终 我们终将抛弃最原始的稚气和想法 庆幸我沒有给过她承诺而让她伤的更深 这个镜头会在我的记忆中侵占去一角 在日后残留的思念里逐渐清晰 又逐渐模糊 驻足回望 直到我们可以平静面对那些质朴的情感和简单的快乐 但 我错了 命运似乎对我兴趣正浓 我和刘燕之间 还远沒有结束
“去追啊 ”格日娜在身后捅捅我
我苦笑 “追什么啊 ”我的心态很矛盾 即使格日娜不在 我也不会去追回刘燕 她在 我更不能追 在潜意识里 对格日娜我还是有点防范 我绝不能让她的视线转移到刘燕身上 那或许是我最后能为刘燕做的事了 我开始思考‘日久生情’这四个字的含义 不知道我们最后的落点在哪里 感情这事儿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表哥说我有桃花运 我看这桃花运來的真不是时候
“傻站着什么啊 快进屋吧 ”我回过神來 对格日娜说道 殊不知刚傻站的明明是我
她却把头摇的象拨浪鼓 连说了好几个‘不’
“我妈能吃了你啊 不是你说的想跟我过小日子嘛 ”
沒用 格日娜坚持去宾馆 我又莫名其妙的坚持着要送她去 待我把她送到宾馆后 格日娜意犹未尽的又要送我回家 我们俩就这样來回折腾的几趟 打了几趟出租车 花了几次冤枉钱后 又同时觉得累了 她不再坚持送我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 销声匿迹 我穿着大背心 一路走回了家
回到家 母亲才告诉我 刘燕打过电话 原來她是知道我不在家 沒敢进屋 一直在外面等我的 “我们俩见过面了 我把她送回家的 我困了 妈 去睡了 ”我又对母亲撒了谎
母亲这才放过我 沒继续盘问下去
反倒是弟弟 哪壶不开提哪壶 回屋后他又提起了刘燕 说刘燕这几天不太对劲 让我回校前去看看她
我琢磨了半天 不知道该跟弟弟说什么合适 最终什么也沒说出口 蒙头睡去
或许是真的累了 那个漫漫长夜我睡的出奇的香 我贪婪的享受着一夜无梦 心无杂念的睡眠 直到自然醒 休息好了 我精神倍增 胸口的拉扯感减轻了许多 就在此时 我再一次想起了父亲 竟然是他沒生病前的样子 高大魁梧 肩膀很宽 他巨大的手掌扣在我头顶 带着点溺爱的口吻说道 “我儿子太瘦了 要学你爸 长壮实点儿 你现在经不起风吹呀 ”那时候的我 多么盼望能快点长 早点超过父亲 如今 我终于经得起风吹 而父亲 怎么就被风吹走了呢 冥冥之中 格日娜在酒吧里对我说的那句话出现在耳边 “但还是要活着呀 要活就得好好活着 不是吗 ”
‘是呀 ’我自言自语的说 这个问題有其他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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