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异界大陆四人行

第三章猴儿果

    “你爷爷取的?”

    阿弗雷德在身旁挑了根草剔着牙齿,随口问道。

    “嗯,我婴儿时就被父母抛弃在山里,是爷爷把我捡回去的,嘻嘻。”

    派拉两只小手圈着突出的肚子,笑嘻嘻地回答。

    阿弗雷德有点诧异地瞅了瞅小男孩。

    “是因为你的黑发黑瞳才被抛弃的吧,不过你还真乐观,要是我,一定不愿意提起这种事。”

    “嘻嘻,我又不认识他们,从小就和爷爷在一起,有爷爷就够了。”

    两手交叉枕在树上,派拉看着天空的遥远处,此时太阳初升时的鱼肚白已经褪去,万里无云的天空显得那么辽阔,深邃,虽然还是笑着,可他的眼眸里却流露出深深的思念,配上他黑色的眼瞳,就像深不见底的池水,就像黑夜里不露牙齿的黑人……冷一个。

    “可你的爷爷也已经死了。”阿弗雷德心里微叹,有点同情这个孤独的孩子,“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就要出来寻找,又何尝不是为了心中的一点奢求,如果到时候找不到又不知道会是怎么的失望,遇上这样的孩子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幸……靠,tmd差点忘记!”阿弗雷德猛地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一拳打在了树上。

    “嘭”,“飕飕”,“怎么了?”

    击打声,树叶下落声,派拉的询问声。

    然后,世界一片静谧——

    “啊!!!娘咧!我的手!”

    穿金裂石的惨叫响彻山中,激起了一群生物,有会飞的猴子,会游泳的猴子,会挖洞的猴子,会爬树的猴子,会走路的猴子……各种各样,应有尽有,反正都是猴子,因为这是座猴山……好冷……

    阿弗雷德是一个丹药医师,准确的说他是一个三级炼丹师加三级药剂师加三级医疗师。虽说这三门学科互为表里,其关系近的可以像是姐夫和小姨子,额,两个小姨子,但其实三门同修的人是很少的,一般人都是选择成为炼丹医师或是药剂医师。因为炼丹和药剂的知识都复杂精深的难以想象,能学会其一已可以算是家门有幸祖坟冒青烟了,哪还有心思和精力琢磨另一门,这就像作为姐夫要偷一个小姨子已经很是困难,偷的时候心里还得陇望蜀地想着另一个,这人是有多遭雷劈啊。可咱们的阿弗雷德就是这么个偷了俩小姨子的,额,就是这么个遭雷劈的家伙,而且各门的成就以他的年龄而言都可以算是不大不小的天才,基本上二百五里就只能出一个……因此他在西原大学的名声很是不小,导师们都叫他七百五,同学们则称他为三级大师,简称三级……想象一个人走在路上,迎面甩来个“三级”,正中面门,背后刺出个“七百五”,抵进菊花……真是套满面疮痍的杯具……痛定思痛之下,阿弗雷德决定冲击四级药剂师水准,以摆脱现在白衣风中飘,迎面一泡尿的悲惨境遇。

    几番思虑,他选择了四级中最简单的厄运药剂,这种药剂的唯一作用就是……恶心人,使劲地恶心人,拼了命地恶心人,让一个人在七天里体验吃饭被噎,喝水要呛,走路撞墙,睡觉掉床,等等无关痛痒却烦不胜烦的灾祸。很幸运也很不幸的,他调制出的厄运药剂被进行视察的院长同志当成饮料给偷偷征用了,解决了口渴问题的院长头天还是一副心宽体胖心满意足心想事成牛逼哄哄道貌岸然的无耻强盗嘴脸,到了第二天就变成了一个胡子焦黑,眼神涣散,裆部存在可疑污迹的糟老头。在导师们威严的目光中,在同学们正义的眼神下,在院长狰狞扭曲的嘴脸里,他被强制要求配制出可以抵消厄运药剂作用的四级祝福药剂,虽然其实整个学院除了院长以外的人都觉得那老头喝了厄运药剂是件挺喜闻乐见的事,但阿弗雷德也只能在校长的权利下被潜规则了。

    祝福药剂的配制其实是很简单的,其等级划分也和厄运药剂没多大的区别,唯一麻烦的就是需要猴山出产的猴儿果,这在霍隆尔院长时代的确算不上是个问题,撇去他九级药剂医师和十级圣阶魔导的头衔,他自己的本命魔兽就是只难得的金丝眼镜猴,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但是,现在在任的这位齐亚多院长嘛,也就只能嘿嘿嘿了……一个连厄运药剂都能当成饮料喝下去的人,你还真不能对他抱有太大的期望。

    匆匆跟派拉解释了一番,也不管他听没听懂,阿弗雷德就低下了头,开始仔细地寻找,就差把脸贴在地上,用鼻子去闻了。

    “你在干嘛啊?”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阿弗雷德很不耐烦。

    “不是和你说了?我在找猴儿果。”

    “可是……”

    “可是什么,大人做事,小孩子一边凉快去。”

    “可是,果子不都是长在树上的吗?”

    ……

    四个时辰过去,太阳已经快升至头顶,烈日炎炎,阿弗雷德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呼呼喘气,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他是个丹药医师,体力虽然不算差,可也强不到哪去,能坚持到现在也都是被逼无奈的结果。而他的头顶,派拉正和两只猴子四肢并用,在树上忽上忽下,蹦蹦跳跳的好不快乐,间或传来他开心的笑声和猴子叽叽喳喳的猥琐叫声。

    “靠,你还真没准备帮忙啊。”阿弗雷德一蹦三尺高,四指成曲,中指直指头顶的派拉……在心里。

    “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

    阿弗雷德有点郁闷,用尽全身力气呼唤了下派拉。

    “什么事?”

    派拉用脚倒勾着树干,瞬间便到了面前,笑嘻嘻地问道,他身旁跟着的两只猴子也俱是用尾巴勾着树枝,脸笑得像菊花,真是越看越猥琐。

    “派拉啊,那啥,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快点找到那猴儿果,这样我们也可以早点到学院。”阿弗雷德的脸有点红,有种强烈的想把头埋进土里的自厌情绪,“你也可以快点见到你爷爷……”

    “不是我爷爷,是个长白胡子的老爷爷。”

    派拉的小眉毛皱了皱,用手在下巴上比划了一下,对阿弗雷德的记忆力充满了鄙夷。

    “对对,是个长白胡子的老头,怎么样都好。”阿弗雷德的头就快真埋进土里了,心里把自己骂了一百遍,“那咱们一起找好了,不过这是为了加快进度,可不是我想偷懒。”

    “可是我们已经找到了啊。”

    派拉很傻很天真的从怀里摸出一个桃子大小,通体黄色的果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着。

    在若干年后出版的、、等等著作中都有着对这一场景的描写,里面均引用了一段据说是阿弗雷德本人的自白——

    “我的人生无所畏惧,我的性格无法无天,因为我一直坚信,对于一个勇敢无畏的人,这天地已无力撼动他的信念,直到那一刻,我方才醒悟,人应常怀敬畏,在山脚敬畏着山巅,在山巅敬畏着苍穹,永无止境的追求才是人生的真谛!”

    好吧,这段话绝对不是这个趴在地上做嘴啃泥状的傻x所说的,最起码现在不是。而现在阿弗雷德的真实想法,实在有点不能为人所道——“你别想吓我,你是吓不倒我的,老子是从小被吓大的……哈哈哈哈……”

    “你,你这是哪来的?”

    阿弗雷德平息了几秒钟,指着去了大半的猴儿果,语带颤音。

    “嗯?这个啊?”派拉吞咽几口,指着身旁的猴子笑眯眯地说,“是它们给我的啊,它们说它们那这种果子有很多,就送给我吃了。”

    阿弗雷德吞了吞口水,自然不是因为嘴馋,只是吃惊时的习惯性动作。

    “派拉,你能和猴子说话?”

    “嗯,猴子、老虎、大象、鱼,还有很多都可以。”

    派拉很骄傲。

    “你和它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阿弗雷德面部有点抽搐。

    “你开始找以后,我……”

    “那时候就认识了!?”

    阿弗雷德的表情很奇怪,有生气,有郁闷,有惊讶……

    “当然不是,那个时候我想,这果子叫猴儿果,那自然和猴子有关系,就用猴语大声问了问,然后,然后它们就出现了……”

    派拉说着说着,发现阿弗雷德的脸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还很用力地拱了拱,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

    “……我自厌。”

    无论如何,猴儿果是找到了,阿弗雷德的任务已经完成,便失去了继续呆在这里的意义,略作休息便领着派拉往山下走去,一路上派拉和两只猴子叽叽喳喳地说了很多话,直至山脚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能和动物说话真好。”

    阿弗雷德有感而发。

    “嗯?”派拉有点诧异,“它们也说能和人类交流很有趣呢。”

    阿弗雷德怔了怔,瞬即很是开怀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似乎有了什么改变,这笑声中少了一丝浮夸稚嫩,多了一些粗犷通达,一阵大风将这笑声从山脚传到了山巅,又从山巅传到了苍穹,一时间似是这一片天空也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

    派拉很疑惑地歪头询问。

    “没什么……”

    一句话没说完,阿弗雷德笑着突兀地抱起了派拉,背在身后,迎着大风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笑声弥漫在天地间。

    背上的派拉没有一般孩子的惊慌失措,听着听着,倒多了些有趣和亲切,也咯咯笑得不停,自然,他也只是似懂非懂地笑着。

    两人笑声渐行渐远,于背后看去倒像极了两兄弟,颇有点温馨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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