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时,她们慎重地跟我道了歉,还一起拿了个精致蛋糕给我,我礼貌性地收了起来,却立刻转身问于姗姗道:
「要不要一起吃?」
「是什麽?蛋糕耶──」
原来我也是个双面人,和我一直鄙视的鹿晗或于姗姗,一点分别都没有。而她们当然也感觉到了,互相对望了一眼,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每次段考後都会换位子,这次换我坐在最後一排,前座是鹿晗,然後是杨以柔,杨以柔右座便是孟宜真。屋漏偏逢连夜雨地,我离她们更远了。
下午第一堂的国文课,班上依然睡成一片。
我无聊地听着老师念课本,然後在胡适的照片上,画了波尔先生的胡子。突然坐我前方的鹿晗将椅子往後拉了一些,靠了上来。
「喂……」
「嗯?」
胡子画好了,接下来是戴墨镜。呃不,先戴眼镜好了。
「她们再干嘛?」
我抬起头,顺着鹿晗的视线望去。
只见坐在最前排的孟宜真向一旁的杨以柔摇了摇手,然後用两手的食指圈了个方块,再用手指比了3和6。杨以柔看了後点点头,比了个大拇指。
「康熙。」我说。
「啥?」
「电视第36台,不就是康熙吗?」
「喔,对耶。」
杨以柔看了眼一直在黑板上抄写的老师後,将两手在胸前合十,然後像翻书地摊开又合起。孟宜真鼓着脸,直摇头。
鹿晗见了,又偷偷问我:「那这是什麽?」
我停下笔,怔怔地望着她们,然後偷偷望向在我右座的吴亦凡。他感受到我的视线,将注意力从课本上移向我,再移向鹿晗,最後越过呼呼大睡的黄子韬,落到了前方孟宜真的身上。
她正将用两手插腰地捏了自己後腰的臀肉,然後比了个爱心,再用食指在嘴上打上了个叉,再垂头丧气着,逗得杨以柔噗嗤一笑。
「这又是什麽?」
「……不知道。」
我昧着良心说了谎,低下头,努力把胡适的眼镜涂黑成墨镜,任凭鹿晗再怎麽喊我,也不想理他了。
我不该看的,这样就不会变成了记忆,再也抹不去。放下笔,我看着已经戴上了黑色面具的胡适,眼神逐渐失焦。
我当然明白她们在说什麽……
就跟以前班上的其他同学一样,在背後说别人的坏话,不过又跟他们不同。她们以为班上没有人看得懂,所以便大剌剌地在我的面前将想说的演了出来──
杨以柔:吴亦凡呢?喜欢吗?
孟宜真:不喜欢。
杨以柔:为什麽?
孟宜真:因为韩馨菲明明喜欢他,却又不跟我说,唉……
也许吧,我瞒着孟宜真太多事了,也许我打从心底就没当她是知心的朋友,所以她现在这麽说我,我也没办法反驳。
可是就算知道了,我也无法好好地调适自己的心情。
我一直害怕班上的人在我背後说我坏话,虽然鹿晗早就告诉我曾经生过这类的事,但没有实际在我面前生,我也就当作什麽都没有生,自欺欺人地继续过日子。
但现在却亲眼目睹这一次,我当然无法承受。
「菲──要去福利社吗?」
下课时,孟宜真和杨以柔结伴到我面前,对我出邀约,我却因为实在笑不出来,所以闷闷地说了句「我想睡觉耶」後,便趴在桌上,将脸埋在臂弯中。
感觉她们欢乐地离开後,一阵鼻酸朝我袭卷而来。
如果哭的话,一定会被所有人现我的孤单与难堪,所以我偷偷地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走出教室,想到洗手台洗把脸,却现一旁的铁栏杆上,贴着一张写着「禁止穿越」的a4纸。
我有多久没有到秘密基地去了呢?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多了这麽一张纸。
望着平台上的雨後积水,我无视那张学校出的警告,像朵向日葵般地被吸引过去,也像是在悼念我那段与孟宜真独享的时光。
平台上的枯枝又多了些,最近开始的梅雨季让平台上长满了青苔,我沿着墙角走到靠近挡土墙的那一头,往下一看,是条阴暗狭小的巷道。
远方的那头还有两条重叠的人影。
似乎是一对男女,男的将女的压在墙边,所以看不见女生的长相,也看不清低着头的男生的面貌。不过会在这个时候躲在没有人注意的巷道中,不是情侣幽会,就是告白了吧?
我意识到了这点,立刻把头缩了进来,踞在墙角,仰望着初夏清爽的天空,轻轻一叹。怎麽这个世界好像都没有一个完全安静的角落,可以让我拿下为了保护自己才戴上的面具呢?
钟声响了,却不想离开这里。
「喂!」
从巷道里传来了道熟悉的声音。
「馨菲吗?」
我怔了怔,迟疑了一会儿後,还是慢慢移动了身子...</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