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什么事情？”许菀眉走入内堂，看到一脸憔悴的许虎，“是不是朝廷又...”
“嗯，差不多。”许虎抓了一把头发，道，“又在催！一天到晚都在说，要什么什么，给不出就这个那个，烦死人了！”
“但是...”许菀眉眉宇间也流露出一丝担忧，“不给的话...”
“给给给！给个屁！”许虎怒声道，“给给给，你爹我有么！”
“那也是...”许菀眉问道，“多少金元？”
“三十万！”许虎一拍桌子，“你老爹我，有这个钱么！”
“那就奇花异草呗...”许菀眉道，“府内，不还有棵百年罗汉树么？”
“那值什么钱！”许虎摇头，“况且，不到绝路，也用不着将百年罗汉给出去...还有女儿啊！百年罗汉对我们而言，是家传的。而这对圣上而言，不过是一棵树，御花园里，百年罗汉多得是！”
“真要到那时候，再说也不迟...”许虎摸着下巴，内心打着自己的算盘。
“限期是什么时候？”许菀眉问道。
“下月初五。”许虎叹气，“不行的话，真的要将这家传罗汉给...送人了。”
“送也是送给圣上啊！”许菀眉安慰着许虎，“能种在皇家御花园，那罗汉也不枉活百年了。”
“嗯，希望不用这样。”许虎笑着摸摸许菀眉的脑袋，“怎么样？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跟爹爹说呢？”
“没，哪有？”许菀眉笑了笑，疑惑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为什么这样问？”
“青叶跟我说，你最近去东院的次数多了。”许虎略带深意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那里毕竟是下人的地方，还是少去为妙。”
“下人怎么了？爹爹你不是说过，是下人服侍我们，咱才可以轻松点儿么？”许菀眉反问，又拍着小胸脯，“我这是去体察民情。”
“你这丫头，倒是以为爹爹不知道。那小子叫古小月吧？”许虎憨厚的笑容下，隐藏了一点其他东西，“眉儿，你知道...”
“我懂，老爹。”许菀眉叹了口气，显露出与同龄人不一样的成熟，“你所说的，门当户对，对吧？老爹！我说过了，我当小月是自己的弟弟。内心也是姐姐对弟弟的喜欢。”
“少到东院吧？”许虎要求道，“我知道你到那儿也是为了教他，让他知书识字。不过...还是少点儿去吧，以免惹人闲话。”
“随他们说就好咧！”许菀眉有点霸道的挥了挥手，“下月初五...就是说，还有不到十天？”
“嗯，麻烦大了。”许虎不住地摇头。
“会不会有...”
“那应该不会。”似是读懂了自己女儿话中的意思，许虎摇头，“顶多只是被贬成庶民，抄家那些...应该不会。”
“但圣上毕竟受佞臣唆使...”许菀眉话语中带弦外之音。
“看不清未来，那就别烦恼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对吧！”许虎豁达的哈哈一笑，抬手，赫然能看见，他的手上，有一团淡黄色的光芒明明灭灭。
......
“小姐，我们这次...买些什么呀？”青叶跟在许菀眉身后，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竹篮，问道，“糕点，还是发钗？”
“药材。”许菀眉没好气的翻白眼，“父亲现在烦恼，几乎每天都像老了几岁似的。我这当女儿的，自然是得给他老人家买点药材，让他进补一下。”
“小心虚不受补啊！小姐。”青叶掂量掂量，继续小声在许菀眉耳边低语，“而且，我们口袋里只有银元，够吗？”
“够，怎么不够？”许菀眉道，“虽然只有银元，但一株有灵气的人参，也不过十来金元。我们的银元足够了，若有其他想买的...先跟老板赊账吧。”
“哦。”青叶乖巧的点头，“还是到‘和草店’吗？”
“嗯，那里公道一些。”许菀眉说着，拐了个弯。视线中，出现了一家药材店。药香四溢，扑鼻而来。
“许千金，欢迎欢迎。不知道这一次...”店内老板显然认识许菀眉，立刻迎上，满脸笑容。不过，这在小眼睛、小嘴巴的人脸上，自然是...猥琐无比。而且老板身材矮小，看上去就像一个要猥亵许菀眉的流氓一样。
“行了行了，赵掌柜，小姐这一次想买一株有灵气的人参。您这儿，一定有吧？”青叶神色中露出一抹不明显的厌恶，显然也是不喜欢这掌柜的...模样。
“有有有，小店...啥都有。”赵掌柜眉开眼笑，“不知道千金想要什么年份...”
“那赵掌柜，您有什么年份的？”许菀眉还是挺有教养的，即使心里对掌柜很是不喜，但也没表露出来，“分别要多少银元？”
“银元？”赵掌柜一听这话就急了，“银元不行，最少得金元才能买！”
“相对的银元呢？”许菀眉问道。
“现在银元哪儿值多少钱呐！金元才算是值钱的，即使是同等，也不行。得用金元。”赵掌柜一本正经，“千金，我也不瞒你。听说蛮子快要攻打到这儿来了，天下人都往中原中部逃去，还有谁会留在这儿呀！像我这些...唉！不容易啊！战乱我还继续留在这儿不跑路，还不是因为我这祖传破店。万一蛮子真要来，我也得跑了！千金，我现在算是只要钱，不要药材了！金元不过分吧！您是官府千金，金元一定不少。”
听他说了这么久，许菀眉跟青叶内心的感觉非常一致——这吝啬鬼。
不过，这赵掌柜，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以往他都是很公道的。
难道是因为战乱？
“年份的话，小店这儿有十年、三十年跟五十年的。至于百年的灵参，那就是镇店之宝了！”赵掌柜搓着手，“不知道许千金想买哪种。”
“三十年的足矣。”许菀眉道，“多少银元？”
“不不不，都说了，是金元，许千金。”赵掌柜重复提醒了一遍，“三十年分的灵参，需要十五金元。”
“那么贵？”青叶还想说好，却被许菀眉抢先一步。
“不贵不贵！哪里贵了！”赵掌柜眼睛一瞪，却没不怒自威的势，“战乱啊！许千金。”
“十金元得了吧？”许菀眉摇头，“赵掌柜，您与我父亲多年交情。这次我买灵参也是为了他，您看...”
“不行不行...”赵掌柜面露难为之色，二女心里却知道他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好吧...”争论许久，终究还是许菀眉妥协，“不过老板，我今天只带了银元。十五金元就是...”
“不不不！我都说了，只要金元，不要银元！”许菀眉还没说完，赵掌柜便是开口打断，“没金元的话，那就请回吧。”
“赵掌柜...”许菀眉劝道。
“不行不行，许千金，你是官府千金，区区十五金元而已，算得什么！”赵掌柜翻脸不认人的道，“请回吧，小姐。”
“十五金元罢了！何必为难这位小姐？”此时，药店中另一边厢的一位公子见状，出声道，“小姐给不出，那我付便是。”
“不知公子是？”许菀眉可不想这么受人恩惠，更何况面前的人是谁，她都不知道。
眼前公子面冠如玉，身形修长，印堂饱满。一看就知道，此人定是大家族的子嗣。
“在下只是一介书生。”公子抱拳回应。
“那就不必相助了。”许菀眉摇头，“十五金元，也并非小数。”
“在下只是不希望小姐带着失望回府。”书生一脸温和，“毕竟小姐也只是为了父亲，孝心可见一斑。所以...”
“免了。”许菀眉道，“菀眉先谢过公子，但不必了。”
“可...”
“菀眉可以回府，再来。看公子风尘仆仆，想必是赶路而来。那么菀眉也不便妨碍公子寻找心头好了。”
“似乎百年罗汉，在圣旨前，并不足够啊！”公子的一句话，让许菀眉留步。
回头一看，只是那公子，笑吟吟的看着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