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帝葬礼结束,太康接替帝位,废除了尧舜的禅让,从此大道既隐。
有人说家天下始于夏禹王,而禹王毕竟先后将皋陶和伯益推荐于天。至于是否真心,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他毕竟这样做了。而且他即使有心传子,启也确是贤能。在他九年的当政中,征有扈、伐西河,虽然非常残酷,却健全和巩固了奴隶制国家,使天下一统。百姓安居乐业,生产得到发展,天下更加富足。
从此源源不断的贡赋从四面八方运往朝廷,启帝的儿子们自幼生活在宫中,坐享九州之利,吃的是山珍海味,玩的是稀世奇珍,他们那里知道天下来之不易。
太康继位后,不理朝政,大权落在后羿手中。后羿对帝位垂涎已久,而且一直在精心策划。他考虑到安邑夏后氏的亲信多,势力大,对他篡位不利,于是奏帝迁都道:“先朝圣主,都是一帝一都。颛琐都高阳,帝喾都亳邑,尧都平阳,舜都蒲坂,此安邑乃先帝之都。故臣请主上迁都斟浔1,以为我主之发祥。”太康果然听从。
太康本人虽然无作为,但经过了尧舜、禹、启几代人的努力,天下太平,四方宾服;又遇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势正盛,因此太康感到无忧无虑,一心安享太平。
太康三年,帝传旨由后羿暂摄朝政,自己带领采异、瑞奇等随从去外地游猎,从斟浔一直游到洛水之野。所到之处,都有诸侯迎送,吃遍万国佳肴,阅尽人间景色,好不快活,真是乐而忘返,数旬不归。由于他长时间不理国事,不恤民情,在外游玩,朝野议论纷纷,众臣及诸侯都对他失去了信心。
后羿认为篡位的时机已到,经过认真准备后,对文武百官道:“主上无道,不理政事,使朝纲不振,诸侯分心,百姓无主。今又游玩在外,日久不归,某等都为此痛心疾首。为不负先帝之托,确保我朝江山永固,欲与众忠良一起去途中谏阻主上,以尽臣责。”
太康荒淫,游猎不归,众臣都认为应去劝谏。此时后羿的阴谋尚未暴露,除留少数人在朝办事外,都愿相随而去。一直找到洛水,正遇上太康回归。
后羿却不去谏劝,也不迎驾,而是令寒浞宣读禹王的祖训。大意是:“朕治理水土成功,受先帝舜之禅始有天下,在位十年。今重病缠身,将不久于人世,故留言于后。自尧以来,天下为公,君位为公器,非贤者莫居。故凡日后之为君者,若内兴酒色,外务游乐,不恤民情,便可由大臣议而废之,另立贤明。”这个祖训本不可考,为什么大家相信呢?只因禹代理朝政时,与妻子女娇一次谈话中,提到过鉴于帝挚、丹朱等人的教训,告诫女娇道:“朕之后如有子孙能为君者,必勤政爱民。若迷于游乐,必坏大事,可由大臣公议废除不肖,另立贤明,以转祸为福。”
这话被他的女仆孟青、女幼隔墙听到。两人后来在闲谈中便将禹王这些话传了出去,从此被称为禹训。于是后羿根据这些,编造出夏后氏的所谓祖训,障住了不少人的耳目。就连当时的贤士武罗、伯因、熊髡、龙圉等人也相信其真,使后羿成功地将太康赶下了台。
再说祖训宣读完毕后,后羿接着道:“主上听信奸佞,不理国事,游乐于外,十旬不归。采异、瑞奇乃奸佞之臣,诱主失道,按律斩首。”借此除掉了太康两位心腹之臣。他接着又道:“太康有违祖训,不宜为君,按先王遗旨之意,降为改正侯,令其去阳夏悔过自省。”众人听了,噤若寒蝉。虽有人怀疑祖训是假,却无人敢言。
寒浞见无人反对,便领兵拒太康于洛水之南,强迫他立即去阳夏2,不许回都。太康见大势已去,只得带领随从往封地而去。
他的五个弟弟知道情况后,一起赶到洛水。此时太康已去阳夏,后羿也带领朝廷人马回了都城。太康的兄弟们会集在洛水北面住了几天,眼见太康被废,非常悲恸,作歌一首,以表心中悲愤,后人称之为五子之歌,大意是:
天昏昏兮,
地无光,
南望洛水找太康。
悲切切兮,
怒满腔,
祈求洛神除奸佞!
奸佞呀,
汝不要太猖狂。
夏后氏的帝位还未凉。
五子的箭还在弦上!
再说后羿废了太康率众回朝,本欲自立为帝,又怕天下不服,一时犹豫不决。
一日夏后氏的大臣余胤趁机出班议道:“太康乃由羿将军举荐而立,那时羿将军说国不可一日无主。今废了太康,岂不又是一国无主?故余胤请议再立新君,以安天下。”不少大臣听了也觉得有道理,跟着附和。就连那后羿的亲信,因知禹影响非常大,今虽太康被废,若后羿马上自立为天子,很快就暴露了野心,只怕诸侯不服,兴兵问罪,自取杀身之祸。故也私下建议后羿暂立禹之后,先使天下安定,以后时机到来,再见机行事,所以余胤之议无人反对。后羿见状也只好依余胤之议,拥立太康之弟仲康为帝,是为仲康帝。他是启的次子,是启帝六子中最贤能的一位。但启帝在位时他尚年幼,还没有看出他的才干,故没有把帝位传给他。
仲康登位后,深知后羿的野心,又惧怕他的权势,于是仍让他为六卿之首,却加封余胤为大将军,领胤正侯,掌管六军,从而收回了后羿的兵权。后羿虽然心中悔恨,却也不能把仲康怎么样。因为仲康新立,又无过错,不可接着又废,只好含忍不言。
余胤身材高大,武艺高强,忠于夏后氏,又颇得民心,更使后羿一时不敢妄动,仲康便利用这个机会重整朝纲。因太康荒淫,不但废了农事,就连历法也乱了。那掌管历法的羲氏、和氏,在封国里也与太康一样专肆酒色,不务正事,把四时节气也扰乱了。
仲康帝知道后,为了严肃吏治,就命余胤领兵征讨。余胤为了使天下人知道羲氏、和氏的罪行,达到师出有名,先写了一篇告白天下。大意是羲氏、和氏其祖有功,被封为侯,并数代为官,掌管历令。但当今掌管历令的羲氏、和氏却大异其祖,好酒贪色,扰乱了四时节气,使农作欠收,百姓饥饿,胤奉命前往问罪。
羲氏、和氏溺于酒色,那里是余胤的对手。余胤旗开得胜,很快就灭了他们的封国,杀了他们以正王法,然后回朝复命,此时天下太平。但好景不长,仲康帝不久因为食物中毒死於非命,传位于长子相。相接位不到两月,胤又病死。帝相年少,故大权又回到了后羿手中。
后羿见仲康及余胤相继去世,大权重回自己手中,于是加紧作篡位的准备。一日上奏帝相道:“我朝迁来斟浔后太康帝失德,仲康帝命又不长,不久前还死了大臣胤正侯,可见斟浔已不利于我朝。臣为国运兴旺,请求圣驾幸商丘3。”
帝相畏惧后羿,虽然心中不乐,却不敢反对,只好问众臣道:“卿等之意如何?”众臣都惧后羿,不敢反对,于是众答:“羿将军高见。”
后羿安排妥当,择日请帝起驾。帝畏其威,只得被迫而行。后羿亲自引军护驾,文武百官相随。行到途中,后羿便避开他人,独与谋臣武罗、伯因、熊髡、龙圉四人商议道:“夏后氏自太康起,沉溺于酒色游乐,农事不兴,历法不行,诸侯不朝,百姓不安,其德已衰。今为天下计,欲废夏后氏,恢复尧舜之禅让,帝位让有德者居之,不知四位贤卿之见如何?”
四人听了齐声答道:“不可,不可。新君初立,又无过错,废之不祥。”此四人在当时影响很大,被天下人称之为四贤。后羿本想取得他们的支持,借重他们的贤名,然后以恢复尧舜之德为名再说服其他人。今日他们都不支持,便闷闷不乐。
他的亲信寒浞、伯明知其心事,于是主动求见,以言挑之曰:“圣驾今幸商丘,本是好事,将军反而不乐,不知是何缘故?我等跟随主公多年,何不随心一谈,若有用得着我二人处,愿效犬马之劳。”
后羿闻言大喜道:“汝二人是吾手足,既知吾心,为何明知故问?却不畅快一谈。”
寒浞、伯明听了笑道:“问种田应找农夫,谈织布该找织嫂。今夏后氏德衰,新君懦弱,我主移驾于商丘,必有所图。此争斗之事,何不谋于我等?”
后羿道:“吾曾谋于武罗、伯因、熊髡、龙圉,此四人皆不赞成,故此不乐。”
寒浞又笑道:“此四人乃儒士也,徒有虚名,不识大体,怎能与谋。今以我等看来,新君初立,人心未归,若在途中无人处结果了他,再回斟浔发丧。只道帝不服水土,暴病身亡,予以厚葬。我等便提议由羿君暂摄朝政。主上再给众臣加官一级,然后安抚诸侯,广结民心,则天下归主公矣。”
后羿闻言大喜,于是寒浞阴令亲信浇,于深夜帝相熟睡之时,掐死于卧榻之上。羿令心腹验尸,说是病死,于是回都发丧。
事完之后,寒浞立于朝堂对群臣大呼道:“太康无道,仲康短命,今新君迁都未到商丘又病逝,足见夏后氏德衰,气数已尽,天欲亡之。天命不可违,看来只有恢复尧舜之道,天下为公,帝位由贤者居之。今观天下之士,唯羿君最贤,又素有大功于国,可正大位。”言毕,一阵欢呼,众亲信扶羿登大位。
后羿谦让道:“羿有何德何能敢居大位。只因帝相仙归,百姓无主,不得已权且摄政,待日后访得贤明,再让之。”
众臣迫于权势,无不下拜称贺,只有武罗、伯因、熊髡、龙圉不知去向,于是用寒浞为百官之长。为避开夏后氏势力,又迁都穹石4,改国号为有穷。
后羿出身武夫,虽然奸巧,却只知篡位,并不懂得治国安民。他不但不吸取太康的教训,反而重蹈太康的覆辙,大兴土木,扩建宫室,选美人实其中,同样沉溺于酒色游乐。他以为手下都是他的亲信,怎么也没想到,满以为可靠的亲信寒浞同样是条狼,一朝大权在握,便也做起帝王梦来。
寒浞经过几年的策划,慢慢地将后羿身边的大臣收买过来。然后唆使亲信在都城散布谣言,说夏后氏不服,纠集忠于他们的诸侯,准备兴师问罪。后羿听了感到非常忧虑,便问计于伯明。
伯明道:“君子敬德,小人畏威。那些助逆反叛者,当然是小人,应向他们展示天子的君威。故臣以为主上可选吉日,亲自猎于郊野,以示武于天下。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见主上神武,自然生畏。”
作为猎人出身的羿,打猎耀武是第一嗜好。故他不假思索,欣然同意,狩猎期间由寒浞驻守京城。
一日后羿打猎兴趣正浓,对外来的不测毫无戒备。寒浞的亲信浇,趁机从背后一箭射去。可怜这位闻名天下的神射手,费尽心机,夺得夏后氏的天下,今日不但得而复失,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死于当年同谋者之手。后人有诗叹曰:
后羿当年欺相痴。只有“耕夫”“织嫂”知。
纵然夺得天子位,聪明也有失算时。
浇杀后羿后,伯明领兵回朝。早已做了准备的寒浞,宣布杀后羿是为夏后氏复仇,恢复正义,并将后羿杀帝相篡位的罪行告白于天下。
此时后羿人死无对证,寒浞由有罪变成了伐罪,于是伯明等就推寒浞为帝,国号仍为有穷。
寒浞原是东夷寒部落的一个奸诈子弟,却有些武艺。因在家不学好,常欺侮人,被本部落人驱逐,不久便投身于后羿门下,充当后羿的门客。两人都是野心家,感情相投,便一见如故,情感甚笃。后羿取得夏后氏的信任后,又推荐寒浞入朝为官,后羿成为朝廷重臣。他见后羿为夏后氏所重用,一时权倾朝野,更对后羿百般献媚。有了后羿这个靠山,更有机会亲近启帝,不久便升为将军,使他也从有寒氏一个小流氓变得身价百倍。后羿篡位后,他又从有寒氏选来两个美女献给后羿。其中一个叫女秀,一个叫女昆。这两个美人都为后羿所喜爱。女昆被立为后羿第一夫人,女秀为妾。
从此寒浞便成为后羿的亲戚,并利用与她们的关系,出入后羿的宫闱。后羿却对他一点也不怀疑,从而使他轻而易举地夺得了后羿的天下。
寒浞本是流氓出身,全不讲交情。夺了后羿的天下还不满足,又把后羿的宫闱妻妾据为己有。因后羿贪色,宫中美女甚众,故寒浞开始来宫中时,还考虑到女昆、女秀都是他的亲族,怕人议论,对她们还只是暗中往来,不敢公开。但时日久了,其他的女人玩腻了,就更不顾廉耻,对她们也越来越放肆了。
一天晚上,女秀坐在宫门口乘凉,枣红色的上衣套着绿色的裙子,乌黑的秀发披在肩上,轻声地哼着歌儿。油灯照着那雪白如玉的脸蛋,隆起的酥胸,温腻如脂的肌肤,使寒浞停住了脚步。他蹑手蹑脚地从背后来到女秀身边,用双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女秀停住了歌,双手扳着寒浞的手骂道:“是那个死丫头,敢来姑奶奶面前找快活。再不放开,就要打断你的手!”
寒浞虽是出身武夫,却长得很秀气。因养尊处优,他的手就如女孩子一样细嫩。寒浞见她没有猜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隔了几天没来,你就连老公也不认识了?”
女秀也笑道:“你做了那么多年天子,天天泡在女人堆里,宫里的美人你那个没泡到?还记得我?今天不知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
寒浞道:“我的美人儿,朕那天不想你。我只要想起你,那玩意儿就按捺不住,觉也睡不好,不得不来找你。”
女秀道:“你是找错了人吧,你想的是昆姐,听说这会你天天往她那里跑。”
寒浞道:“那位天子没有几个美人,你与昆美人都是我的心肝宝贝。”他边说边动手动脚,在女秀身上乱摸。
女秀见他门也没关就对自己动手动脚,羞得有点脸红道:“你天天在宫里泡女人,还那么猴急。以前还晓得避开一下外人,今天却连屏风儿也不关就胡来。”
寒浞只好去把门关上,嬉皮笑脸地走回来,一手搂着女秀亲嘴儿,一手伸入内衣摸奶子,把她揉搓得软绵绵的,躺在怀里出粗气。然后抱往榻上,给她解了裙子,贴身抱着她,拉着她的手为自己解带子,松裤子,还要她摸那硬邦邦的玩意儿,弄得女秀也欲火如炽,把头贴在他肩上,过了一会儿又对着他的耳边娇声道:“你那里是个天子,简直是个流氓头子,不分亲疏,见女人就要。我在有寒氏论辈分还是你姑妈,你却不安分,对自己姑妈也胡来。”
寒浞笑道:“谁要你长得这么美,我与你隔了好多代,有什么不能。你又比我小了二十来岁。我本想娶你为妻,只因后羿那流氓权势大,才不得不把你给了他。可现在我还是把你夺回来了。”
女秀道:“后羿是你师傅吧?”
寒浞道:“你说他是我师父,是不是他会玩些?”
他们正在开心的时候,突然有宫官来报,说少康突然领兵围城,军情紧急,伯明将军请主上火速回殿主事。
寒浞对少康复仇,虽早有所闻,却沉于酒色,疏于防范。此时突然听说连夜围城,非常着急,只得放开女秀,慌忙出宫,那知才出得宫门,猝不及防,便被伯明暗伏的军士所杀。
再说从前寒浞派浇暗杀帝相时,相的妃子后缗已怀有身孕。她得知相被谋害后,便趁后羿等人忙于验尸,没有防备她,由言官伯靡护着,与侍女女艾一起混入百姓中,逃出京城,回到娘家有仍氏4,不久便生下儿子少康。
后缗是有仍氏女儿,少康出生后即由有仍氏保护起来,长大后还给他做了牧正。此事被浇得知,浇担心他报仇,便派人去追杀,却又走漏了消息,被女艾探得,迅速报与少康。
少康聪明过人,从小就有复国之志。长大后便派心腹女艾潜伏都城,探听消息,及时向他回报。少康得知消息后,考虑到有仍是个小部落,抵不住朝廷的压力,只好逃往有虞氏5并大哭于庭,惊动了有虞君。有虞君虞思出来接见,他便跪在有虞君前哭诉道:“夏后氏乃君侯先祖舜帝所授之业。今日奸佞乱政,百姓遭殃。晚辈孤身落难到此,万望长辈收留,为夏后氏复仇,重整朝纲,安定天下。”
如前所述,禹为天子时,封商均为大国诸侯,以宾礼相待,有虞氏与夏后氏一直交好。虞思不但收留了他,还安慰他道:“贤侄何必如此伤心,常言道:‘得何足喜,失何必忧。’太康懦弱,虽为天子,却不能自保;仲康贤能,又使失去的天下复得。后羿奸佞,杀汝父而篡位,寒浞却又学他。今寒浞亦是酒色之徒,岂能长久?故贤侄不必忧心。现寡人这里缺一庖正,请贤侄暂且屈身于此,等候时机。若天下有变,老夫当以倾国之力助贤侄。”少康喜出望外,再拜谢恩。
从此少康就住在有虞氏,在有虞氏的资助下,广布恩德,组织拥护夏后氏的势力。经过四年的努力,终于在有虞、有仍、昆吾、有扈、斟浔、斟灌等诸侯的支持下,集兵数万,趁寒浞不备,日夜兼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奔穹石。并在此之前,派了不少人潜入穹石,其中包括能说会道的言官伯靡。
再说浇派人没有杀到少康,担心少康报复,便告之伯明,伯明面奏寒浞。此时的寒浞非常骄横,不把少康放在眼里,他对伯明道:“少康乃一乳臭小儿,将军何必如此惧他。他要逃就让他逃吧,量他成不了大器。”此后他仍一样地作乐,因此引起了伯明的不满。
少康带领他的复仇军,打着有虞、夏后氏的旗号。由于舜与禹的声望在诸侯及民众中经久不衰,军行一路无阻,到达穹石已是薄暮,于是立即围城。寒浞不但全然不知,还在宫中作乐。
守城将领火速报告伯明,伯明上城观看,但见城外全是敌军,心中着慌。他一面令军士坚守城池,一面回家欲向家人通报军情,早作疏散准备,以防不测。
当他走到家门的时候,突然旁边闪出一人,很快跟随他进入屋中,伯明尚未看清,便大喝道:“汝是何人?未经传唤,竟敢进入我将军内府!”
来者施礼答道:“吾乃故人伯靡,知将军大难临头,特来相救。”伯明举目一看,果然是伯靡
伯明道:“吾乃当朝大臣,富贵已极,何难之有?休要胡说!”
伯靡道:“寒浞无道,先助后羿杀帝相,后又杀后羿。篡其位,夺其妻,把后羿的宫室妻妾占为己有,从此迷于酒色,昏淫无道,天下皆知。将军亦多次劝谏,他都不听,致使诸侯分心,百姓思变。今少康统天下诸侯,已兵临城下,穹石城指日可破。少康之所以不攻城,为的是一城百姓。将军若能明大义,顺天理,杀无道,投有道,与天下诸侯同扶少康,恢复夏后氏的天下,使全城百姓免遭战乱之苦,则天下幸甚,百姓幸甚,此将军莫大之功也。”
伯明怒道:“汝乃有穷叛贼,少康说客,敢在我将军面前弄舌。来人!给我拿下!割了他的舌头!”
伯靡却毫无惧色,反而笑道:“将军若杀我救命之人,只怕将军会死得更惨,某死后少康必为我报仇。来时他已许诺我,将军若不信忠言,如果杀了我,城破之后将以将军之头祭献于我灵前,我死而享殊荣。其实还不要等少康杀你,只怕寒浞就要杀你了。须知有虞到穹石,路隔千里,千军万马的行动,将军却一无所知。如今已兵临城下,将军尚在梦中,这个失职的罪责将军担当得起吗?况且少康早已派有不少人在城中,将军若在家中杀了我,自有人去寒浞那里告你与少康勾结,引少康来穹石,欲与少康共分天下,故少康围城不攻。我是知情,你为怕事情暴露,先杀我灭口,那时你说得清吗?寒浞会信谁的呢?”
伯明听了,心中果然着慌。他帮寒浞杀了后羿,本想实现天下太平,从此与寒浞共享荣华。但寒浞却不修德行,杀了后羿又夺了后羿的宫室妻妾。不但天下共知,就连有寒人也议论纷纷,都说寒浞无道。自己多次好心相劝,他不但不听,还给自己脸色看。看来事到如今,情势紧迫,只能照伯靡之见办了。于是叹了口气道:“天要灭有穷,我也没办法。只是若照先生之言行事,先生能保全城百姓及老夫家小平安吗?”
伯靡答道:“伯靡原本与将军一起在朝为官,只因寒浞无道,不听忠言,才不得不离开有穷,弃暗投明。少康贤明,天下皆知,故天下诸侯归之。今统天兵到此,穹石还能久乎?某与将军乃故人,岂能相欺。为救全城百姓,少康尚不攻城,而令伯靡来此。将军若还信不过,可将在下留在府中,言语若有不实处,请将军先杀伯靡,我死而无怨。”
于是伯明果然先将伯靡留在府中,令人监视,然后派人杀了寒浞与浇,开门迎接少康,避免了一场战乱。就此事而言,伯明倒是立了一大功,为百姓做了一件好事,使他由历史罪人,变成了一个有罪又有功的人,因此史书对他的褒贬不一,有说他好的,也有说他坏的。
再说少康兵不血刃便得了城池,入城后秋毫无犯,不扰百姓,也不追究其他官吏的责任。除重赏随军诸侯外,只要拥护夏后氏的都重新录用。于是穹石满城官民都欢天喜地,拥立少康为帝,史称少康帝,称他的复国为少康复兴。
少康见穹石原是有穷国之都,担心其中还隐藏了有穷国的势力,心中不安,不久便将国都重新迁回安邑,励精图治,巩固了夏后氏的天下,从此天下太平。后人有诗赞其贤曰:
穹石迎来太平天,满城都赞少康贤。
夏朝天下从此固,一统江山五百年。
注解:
1.斟浔——今河南巩县境内。
2.阳夏——今河南太康县。据传太康被困在那里后,住了十余年,因郁闷而死。
3.商丘——今河南濮阳市境内。
4.穹石——今山东潍县南。
5.有仍氏——部落名,在今山东济宁市境内。
6.有虞氏——部落名,在今河南虞城境内。 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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