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一响,跑道上的选手彷若离弦飞矢,个个卯足全力角逐班级荣誉。
锦华有个传说,不论先前天气如何,运动会当天,绝对是烈日当空。
童未恩陪季止宁在跑道边拍摄,场上气氛热烈,加油声四起。
迎面一阵风,竟是冷的。童未恩只穿了短袖班服,肩膀抖了抖。
再摸头顶,被晒得烫。矛盾的天气。
「未未,要不要先回教室忙园游会的事?或是拿件外套。」季止宁怕她无聊,於是提议。
「园游会都弄得差不多了,我回去拿外套就好。」
「那就别再回来了,快中午了,等下收工我就回去找妳吃饭!」季止宁说着又按了几下快门,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
忙碌却愉悦,染上了庆典的色彩。
操场很大,人又多,童未恩绕了大半圈才进到教学楼。
几簇人在走廊上聊天,除了校内生,也有穿着上元或耘清制服的学生。三间学校往来频繁,校庆也不例外。
童未恩下意识低下头,快步走过。
回教室穿上外套,一阵暖意涌上来。瞥见季止宁桌上的水壶,离午休还有一小时多,想起季止宁今天一直很忙,肯定没时间喝水,决定拿去给她。
李于思在自己座位上玩手机,整个人静悄悄的,没有注意到童未恩。
「妳不下去吗?」童未恩想了想,还是上前问了一句。
李于思隔了一阵才意识到她的问话,愣愣地侧头,「嗯?」
童未恩有点尴尬,「我说,妳怎麽自己在这?」
「哦,别人去帮我买饭,我下午有比赛。」李于思回答,却没怎麽跟她对视。
「妳比什麽?止宁可能也有比。」
「我比的是8oo公尺。她呢?」
「好像是4oo公尺混合接力和1oo公尺。」童未恩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决定告辞,「我先走了。比赛加油。」
「呃,未恩。」李于思忽然站起身。
童未恩回头。
「妳…跟陈予棠在一起?」
似曾相识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妳跟夏子珩什麽关系?」
「我们是朋友。」
「呵?朋友?」魏亭芝涂着口红的嘴猖狂地笑了起来,鲜血淋漓。
「我就看不惯妳这样,好像什麽都没想,心机重得跟什麽似的。」说着朝她小腿踢了一脚。
童未恩吃痛,整个人摔到墙上。背脊凉。
魏亭芝掩着自己的脸,歇斯底里地吼叫:「我不在乎他去了哪里,我就是想让妳死一回。」
那时候,童未恩想,丧心病狂,就是这样的吧。
魏亭芝扯她领口的时候,她总可以看见魏亭芝手腕上深深的割痕。
於是童未恩告诉自己,她要活着,看着她死。
後来魏亭芝死了,她不意外。
恐惧还在,同情跟着下葬;她曾经怜悯,到後来是恨。
魏亭芝受心魔所苦,还不忘拽着她跌入深渊。
多麽自私的人啊。
见童未恩不说话,李于思忙道:「我就是很在意,但,呃,我们还是朋友吧?」
半晌又补充:「我是觉得他很帅,没别的意思,妳别生气。」说完,跑到童未恩跟前,握住她的手,「我一直很想跟妳变好的。」
童未恩笑了起来,「我没生气。我说不清楚,不知道怎麽回答。」心下感动,也激赏李于思的直爽,「谢谢妳,我也希望我们要好起来。」
「当然!」李于思也笑。
她的这只手,使童未恩免於坠落那万丈幽谷。</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