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心里一阵恶寒,气急反笑道:“你明明是妒忌,干嘛说得这么义正辞严?意存险恶,其心可诛,我都为你感到羞耻!”
叶文淡然道:“嫉妒也是在所难免,谁叫我十四岁的时候还是一名虎贲,三十岁时尚处于修罗之境?你的天赋太过妖孽,为人又不循规蹈矩,处处标新立异,处处极端穷至,如果放你成长壮大,一旦有朝得势,定然好大喜功,四处搅风搅雨,天下从此难宁。”
萧然暗度死战终不能避,于是四下瞟了几眼,见四周浓荫如匝,尚无兵勇捕快出现,便欲召出乾坤宝轴,拉平二者之间天沟似的差距,争取电光石火间灭杀了此人。
刚欲施为,一道人影却突兀地在空气中显露了出来,萧然一见来人,心里猛然一烫,滚热的泪水哗哗哗地掉出了眼眶。
来的这人虎背熊腰,神完气足,一身白袍,满脸正气,正是萧然的父亲,萧沐风。
叶文脸色急变,不可思议地道:“萧沐风!你这等废材也终于突破了么?”
萧沐风蔼然可亲的注视着他的幺儿,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的小子。”
萧然竭力控制住要哭的冲动,嘶哑着嗓音,“父亲,孩儿对不起,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一切我都弄清楚了。儿子,就算天塌下来爹也给你顶着,不许害怕!”萧沐风宠溺地拍拍儿子的肩头,然后转脸对着叶文,杀气无法掩饰的弥漫开来,“可叹萧某的一生,就是一个不断见证公役员丑恶嘴脸的历程!叶文,你自裁吧!”
叶文勃然大怒,捏拳呼地飞击而来。
萧沐风轻轻推了儿子一掌,萧然顿时犹如落叶被狂风卷起,像远处飘射而去,轻轻巧巧的落在草丛之中。
这边萧沐风和叶文已然拼斗了数十拳,两对拳头无异于四把铁锤,交击之间钝响大作,刺耳惊心。
萧然寄身草丛之中观战,却看得疑窦大生。
他自己是八阶武生,身负一万六千吨巨力,掌指挥舞时可以带动身周狂风大起,吹草可断。叶文和他父亲已经步入拳师的层次,按推算实力至少也得有他的千倍之多,以此无上拳能激斗,想来应该风云变色天愁地惨才对,可第一次亲眼目睹拳师高手的比斗,响动居然还比武生的小,别说风不狂云不乱,连这两人的衣袂都没有传说之中的无风自动至于欲爆欲裂,而是写意自然地挂在人体之上,丝毫不受剧斗所扰。
难不是拳道越是高深,拳能越是集中到定点定线的聚焦状态吗?至少父亲和这该死的叶文,好像已经没有丝毫的拳能旁溢,比雷光炮还好使。
叶文越战越惊,手不应心,气不应神,拳拳爆棚,很快让他感到两臂少气乏力,体内神亏意散。反观萧沐风则是轻松自如,仿佛是在弹琴作画!
“哈哈哈哈,野蚊子,记得我还是拳手的时候你就晋入了拳师,为什么老夫如今都达到五阶了你才四阶?好逊,要不我找个马脚迹窝窝那你跳进去淹死自己算了吧,哈哈哈!”萧沐风干脆把右手别在腰间,就以左手招架。
叶文脸皮上忽青忽白,额头间隐隐冒出了冷汗。
萧沐风听力已达百里开外,听到数里之内有上百的兵勇朝这里赶来,自不愿继续恋战,体内拳罡如潮猛吐,一拳砸到叶文右臂弯上。叶文顿时被他风卷皮袋似地打出七八丈远,整条手臂咯剌剌一声齐中折断!
原来先前交手,萧沐风本还隐藏着实力,只是调戏叶文而已。
叶文剧痛钻心,丹田之内拳罡暴乱,百脉之内气血狂紊,眼一花,几乎晕厥,咬牙就地一滚,飙射出百丈之外,飞逝于林端。
萧然情怀大爽,跑出草丛,握紧两拳,“爹爹,你太棒了!儿子好高兴好振奋啊,我以爹爹为荣。”几乎要流出泪来。
萧沐风捋捋下颔,也不说话,一手托着萧然,双脚弹地,顿时飞身半空,向远处飞腾。
萧然好歹是一修罗境武生,肌体已然颇为强横,被父亲托住右臂飞行,倒也没有伤筋动骨,但毕竟首次离地旅行,失惊打怪自所不免。
飞行的速度非常之快,天上雄鹰亦是大为不及。穿越无数云层雨幕,沐浴不尽天风郎日,眨眼已在千里之外。
萧然一边运劲抵御风刀气剑,一边细观父亲飞行姿态,心中满是迷疑。别样会飞行的东西萧然没有见过,但飞鸟和风筝总是非常熟悉。想那飞禽越空,无不是凭借双翅扇动气流翱翔,风筝飞升到空中,也是全靠天风吹举。
萧沐风则不然,完全颠覆了萧然关于腾云驾雾霞举飞天的概念。
他竟是释放出一种无形无状的气息,好像背后出现一个看不见的光滑斜面一直不断推送他们的身体,前面则存在一个看不见的空洞,其中有一股巨大的吸扯之力要将人吸进去。
一推一吸永无止境,人体就这样似乎很被动地飘飞不断。
目测地面景物的流逝来判断,此番飞行的速度,最少都达到每秒千米,两个时辰之后,已到了万里之外。
萧沐风按下了无形的云头,父子俩落在一条缓缓流淌的大河之畔。
萧然心里陡然沉落,他意识到,父子分别的时刻,已经无可避免的到来。
萧沐风找一块光洁平滑的河玉坐正,以手招示萧然坐到他的面前,沉默半晌,才道:“幺儿,能不能给爹爹说说你最近得到了什么样的奇遇了么?”
萧然本不想隐瞒父亲,但也不敢将龙天韵供出来,诚恳地点点头道:“父亲真是神目如炬,明察秋毫。孩儿的确遇到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世外拳家,要不然咋会几天之内连升五级呢?准确说来,现在孩儿也不是十四岁,快满十六了,这才长这么高啊。”
萧沐风听得稀里糊涂,研究半天才有所醒悟,凉气倒灌,“你是说,你遇到的高人居然可以加速时光流转让你修炼么?”
萧然:“嗯。”
萧沐风几乎结巴了,“儿,儿,儿啊,你你你......”一拍大腿,“万能的主!我们萧家又要兴起了吗?然然,爹能不能见见这位老前辈?”
萧然歉然的摇了摇头,“这位世外拳家告诫过我,不许让任何人骚扰她......”
事实上龙天韵此时正在他脑海里急得要命,连忙说:“好弟弟,可不能出卖姐姐呐,尤其是你的父母,绝不能让他们知道你跟了一个单身拳姐,不然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萧然嘴里应付着老爹,心里却调侃道:“哈哈,好韵姐,你是不是怕人冤枉你是贪图弟弟的美色哩?”
龙天韵又气又恼,若是萧然可以看见,就会发觉此时的龙天韵脸色紫红,粉颈都粗了一圈,“死小弟,你要是再勾引我,当心你老爹走了之后我出来打你屁股!”
萧沐风略微失望,但瞬即扫尽不快,自得无限地道:“看来爹爹不赶来救你,你也会安然无恙。那些公职人员咋这么愚蠢呢?要是我,亲眼目睹一个小屁孩几天之内连升五级,我宁愿供着他也不会去得罪,宁欺白胡子,不欺浓鼻子啊。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跟爹爹一起回家?”
萧然叹息道:“儿很想回家,但公府显然是要让我有家不能回。爹爹曾经教导过,世界再大原本也没有爬不过的坡、跳不过的坎。王中霸和我注定卯上,不斗败他,儿枉生七尺之躯!所以,孩儿决定去寻找那外世外拳家苦修拳道,以期早日和五龙郡决出一个身负。”
萧沐风抚额沉思片刻,缓缓拉过萧然的手掌,紧紧攥在手心,沉重异常地道:“然然我儿,五龙郡背后还有绿林省、白虎部、大夏邦、三星都、汉影朝以至华云国,自古官官相护,环环相扣,动摇谈何容易?就算有一天你能挑动五龙郡,但同时就会得罪更大的势力,咱一介拳夫,怎能是公府的对手?”
萧然昂然道:“如果爹爹不喜,孩儿可以即刻放下仇怨,倘使爹爹不反对,孩儿定要斗一斗整个无良公府。彻底砸碎拳国体制,实现村落自治,另立侠道济世。”
萧沐风两目中顿时神采爆射,眼角眉梢,皆是欢欣,“好小子,你果然不负所望,爹爹不但不反对,还要鼎力支持你。哈哈哈......我天猿一族,蛰伏得也未免太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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