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道本是拳

第十六章 兵家所谋

    萧然冲出了修罗村南大门,钻入茫茫无边的丛莽密林里。

    然而,等待他的却不是浓荫之中的清静。五龙郡的捕快营和从落霞镇调拨来的“远征军”九成以上本就把营盘扎于村外,萧然此举恰恰形同于避井落坑,脱狼入虎。

    他飞跑了一阵后便四处张望,意欲寻觅枝桠长得巧妙合意的大树,懒懒地躺一会,仔细回味一下适才那平生首次的大战。

    那感觉,当真很爽!

    尤其是屡奏奇效的阴龙九步,实在把他惊喜得直要用歌声来赞美。

    按照拳洲大陆的说法,拳道修行主要分为拳能和拳技两门。

    拳能,主要靠修持拳功来提升,等于体能,罡劲,意念几方面的总和;拳技亦称武技,则是拳能运用的各类击技和秘法。

    拳能和拳技的叠加,就是拳力。

    拳修的斗法,萧然已略知一二。不仅光以肢体作战的方式称为拳技,很多时候,辅以兵刃作战的武技也仍然以此概称,盖因一切击技皆以拳能修行为基础之故。

    拳技的效用等级从高至低分为龙、虎、风、云四大级别,每一级又分为下、中、上三等。

    他虽然无法明确阴龙九步到底处于何种等级,但可以肯定,这套步法绝非寻常云级武技那么简单。极可能是其中奥义太玄,怕说了他也不也能理解,所以,龙天韵教他的时候,只是在地上画出一副巨大复杂的沙盘,再让他依照顺序扭身错腿,按口诀运劲踏案踩图。

    或者,这种级别的武技,已经不能用语言来表达了吧。

    事与愿违,枝桠漂亮的大树没有找到,追兵倒是一会儿就冒出了四五十人。这些追兵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虽然都是武生期拳修,但手中除了剑戟刀枪之外,还有雷射炮这样的制式军器。

    萧然神色一紧,就要召唤乾坤轴出来应敌,脑海里却突然响起了龙天韵的声音:“小弟,乾坤轴不可轻出。大义所致,诛罚必伸,若其不伸,岂非亵渎义器尊严?二者宝物过于神奇,必然引来天下窥视,那时如何对付无穷麻烦?既然不能尽戮敌手,就万万不可将之显露于众。”

    “那可怎么办?这么多人咋个打?”萧然急问。

    龙天韵道:“阴龙九步附加蚤跳之术,且战且走吧?你应该借机好好磨练自己,不要再问姐行不行?”

    萧然心下语塞,只好傲立巨树底下,抱着两手,意图后发制人。

    萧然岿然不动,众兵见状,以为他必定是被雷射炮所吓傻了,于是纷纷议论起来。

    “老子认出来了,是他!萧然,变高了有什么稀奇?任何一个高等武生都能拔高几十公分。”

    “变高是不稀奇,可你们发觉没有,这贼子真的连升五级了,主啊!这才几天!”

    “哟!修罗!十四岁的修罗!拳主在上,我敢保证没有人见过这等怪胎!”

    “万古不遇的妖才啊,可惜,可惜,走错了路......”

    这时走出一个拳夫,年在四十上下,看服制是一百夫长,但具体是几阶拳徒萧然却看之不出。百夫长慨然言道:“萧然,你是我此生见过的最具发展潜质的绝世拳少,不要自甘堕落嘛,好好认罪服法,必能得到拳律的宽大,只要悔过自新,洗心革面之后,未必不能重新做人。”

    萧然倚仗步法绝世,自持拳姐附身,故此有恃无恐地站立于狼群虎阵中,闻言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

    另一个十夫长服制的拳徒也走出来,好言劝道:“小伙子,放弃无谓的抵抗吧,这样我们可以上报你自首。大好男儿,何必为一朝错失而毁坏终生?以你的资质,公府比然器重,定会从轻量刑。日后吞刀刮肠,饮灰洗胃,弃旧从新,勤学苦练,或许破茧成蝶,成为国家栋梁。”

    “聒噪!不动手,那我告辞!”萧然猛地弹足一跳,朝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扑去。

    武生练体,力气再大也只是一台人形战车,无法化鸟飞身。

    众兵没料到他居然能够轻身飞跃,眼一眨,就让他蹿到了圈外。好好一场瓮中捉鳖,演变成了长途赛跑。

    百夫长气急败坏,即令兵士边追边发射雷光炮,一张神奇的光网笼罩在萧然的身周。威力惊人的雷线射到哪里哪里,哪里就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小孔,无论树木,岩石,还是地上的厚土概莫能外地成了嫩豆花,对之毫无一丝阻遏。

    这种公府自来一直把持独有权的制式军器,乃是拳洲人从衍生宇宙的科技文明中吸取来的少数无污染机关器械之一,前身又叫激光炮。物质在受到与其分子固有振荡频率相同的能量激发时,都会产生这种不发散的强光,只要将一定光源发射到诸如红宝石之类的晶体上时,晶体的分子会发出始终会聚在一起的强光。它射向某一点时,可使其达到比恒星表面温度和亮度都高数百倍的温度。除了穿透之外,而且激光束还能导致物体层裂,靶材表面吸收激光能量后,原子被电离,形成等离体云。“云”向外膨胀喷射形成应力波向深处传播。应力波的反射造成靶材被拉断,形成“层裂”破坏。

    当然,激光比恒星还亮,并不是因为它的总能量比恒星还大,而是由于它的能量非常集中。例如,红宝石激光器发出的激光射束,能穿透一张1/3厘米厚的钢板,但总能量却不足以煮熟一个鸡蛋。

    萧然脚踏阴龙九步蚤跳疾遁,其实只留了一个幻影在空气中飘动,真身已经掉进了步法波荡而造就的狭小异空间里面,此岸世界的一切攻击,自然再不能加诸其身。

    如果他的拳能大到一定程度,就能够凭借阴龙九步实现空间窜梭和瞬移,限于拳能尚属起步,所以只能这么看上去很滑稽地蹦跳而已。

    拳洲或许有沙漠,但绝对没有荒山,因为这里只有拳民,没有农民,只有猎户,没有过度放牧。人类的居民点都是大大小小的城池,这些城池散落在林海之中,有如海洋里的一个个暗礁。

    林子实在太大太大,萧然飞星流失一般地四处逃逸,完全失去方向感。追兵有传讯盘相互联系,有指南针辨识方位,任他身法如何奇妙,但苦于速度不济,跑了几个小时,不但没能摆脱追兵,反而到处碰到拦路之虎。

    萧然转眼间跑了上百里路,看看追兵越来越多,身体没有累着,心里却叫起苦来。老鼠过街的感觉,实在叫人丧气啊!

    心神稍一晃荡,一名似乎轻身大成的追兵不知何时已然飞到他的头上,右掌向下一摁,空中气流潮涌而聚,形成一只能量手掌,照他头顶盖了下去。

    萧然步法突然不好使,感觉好像潜艇突破,海水倒灌而来。

    当然,那倒灌而来的力量只是形似海水,实质乃是萧然周遭的天地能量。

    换句话说,阴龙九步造成的隐秘狭小空间,已被人捏破了。这既是因其力量不足,技不精纯;也是因为对手的拳能对他而言太过深厚。

    一力降十会!

    当头一股巨力笼罩而来,萧然立足不稳,几乎跌倒,再要拔足已属奢望,魂惊神悸,只盼泥丸宫里的龙天韵赶紧出手制敌。

    龙天韵显然是作壁上观,不管不顾,来人却也没有立即痛下杀手,不冷不热地看着手到擒来的逃犯,阴阴地摇头道:“小子,你咋不继续跑呢?”

    此人身披黑色战袍,头戴铜精战盔,虎躯魁梧雄实,面目粗豪,气态如渊如岳,正是五龙郡巡捕营都统叶文。能凌空一掌破了萧然的步法,修为起码已早早踏破了拳手的层次。

    萧然身逢大敌,心底难免发虚,涩然道:“叶都统爱护得紧啊,从五龙郡一路到此,至少已经上百万里路啦。”

    叶文狞然冷笑,“你以为老夫一直都抓不到你么?用你来练练兵而已,总比围场打猎刺激不是?若非如此,我出面的当天就能叫你归案。”

    萧然不置可否,“都统是深谋远略呢?还是太恶作剧?上万人跟着在下一路长征,你不觉得悲壮过度了么?”

    叶文鄙夷地道:“兵家所谋,岂是犬彘能懂?好叫你死得瞑目,老夫不妨告诉你,其实本官起始并不想杀你,一直追到上峰下令结案便会收队回营。但是,你的进步太恐怖了点,居然三个多月连升五阶,邪异得完全不属于人类。我今日杀你,并不只是给那些已接连死在你手里的人报仇,而是要为将来的人间斩妖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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