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华山褪去了白天的喧嚣浮华，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草木清香。街道上忙碌了一天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在乘凉纳署，享受着一天之中最美好的时光。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高渐飞像头雌伏的野兽瞪着一双猥琐的眼睛窥视着街道上的每一个人，这是他最近发现的一种近距离剖析人生百态的方法，好吧他承认他确实很无聊。他不明白人们一天到晚忙碌着为了什么，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而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直到丫头的出现，才改变了这一切。
高渐飞正想的入神，一只大手猛地拍在他肩头，“可找到你了，你小子躲在这么阴间的角落里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快点跟哥走，哥有话跟你说。”
这是孙策的声音，高渐飞皱起眉，不爽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就放，多大的事还要专门找地方说，没看我正忙着吗。”
“废话，要能在这说我干嘛还要另外找地方，你当我跟你一样无聊啊，快点跟哥走，等事情搞定后哥搬个小板凳陪你坐在大街上让你一次看个够。”
孙策拉着高渐飞七弯八绕绕到一处杳无人烟的地方，高渐飞左右看了看，由衷地叹服道：“好吧，孙大少我承认你内心确实比我更阴暗，连这种地方都能让你找到，不知你现在可否说出你那龌龊猥琐的想法了。”
孙策叹了口气，略显羞涩地道：“你知道我这个人啊虽然低调一直都是我的宗旨，但我又确实有那么一点器宇轩昂，玉树临风，才华横溢，情操高尚，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猪见猪赞，狗见狗夸，牛见了牛摆尾，羊见羊歇菜，鸭子见了满天飞，貌似潘安，才比宋玉，一树梨花压海棠，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
“我还是回去看人生百态吧。”高渐飞无语道，转身就待要走。
“蝉儿约我在半山亭见面。”孙策这次说的倒挺快。
高渐飞眨了眨眼，好笑地道：“那你就去不就得了，我们堂堂的孙大少难道还会怕一个小姑娘不成。”
“怕，开玩笑，我孙大少长这么大怕过谁，我只是，只是有点紧张而已，你懂的。”孙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一张俊脸竟然红了起来。
“喁，那这么说你是对人家蝉儿心怀不轨了。”
“那么一个美的天昏地暗风云变色的大美人天天在你眼前绕来绕去，再不动心你还是不是男人，怎么好好的一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别扭。”
“原来如此那这样就简单多了，你把你心里想的大声向她说出来，既然是她约的你，那有极大的可能她对你也是居心不良。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你们干柴烈火一触即燃，上演出一场痴男怨女的旷世绝恋，哈哈，光想想就让人兽血沸腾。”高渐飞越想越兴奋仿佛他就是男主角般，直至孙策两道要吃人的眼神盯在他身上才尴尬地笑了下道：“我只是想想，想想而已。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根本没这个意思，完全都是我们在自做多情，那你孙大少的光辉形象可能就要有那么一点小受伤了。综合看来这种机率偏低，蝉儿怀春的机率还是比较大的。这种时候孙大少你就要使出你的看家本领，谨记一个字，贱。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只要你够贱，一切皆有可能。”
孙策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道：“飞少，你简直太有才了，这么精辟的道理你都能想的出来，果然不愧是过来人。要说贱吗，嘿嘿，我先走了，等我的好消息。”
“等下。”高渐飞叫住春心大动的孙策，从怀里掏出两颗灵犀珠递了过去道：“你去哄人家女孩子连件象样的东西都没有岂不是太没诚意了，有了这宝贝一定能事半功倍。”
孙策看着灵犀珠，迟疑了下道：“你不是一直想把这宝贝送给你的丫头的吗，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是想把这灵犀珠送给丫头来，不过吗，我找到血轮回后就不会再和丫头分开了，有这东西也只是锦上添花，这种时候我想你更需要它，别磨磨唧唧的了，再拖下去等我后悔了你跪下来求我都不给你。”高渐飞笑着道，眼中的笑意清澈而又明亮。
孙策也笑了起来，如火焰般炽热，接过灵犀珠道：“欠你一杯酒。”转身飞纵而去，高渐飞看着孙策消逝的身影，摇头苦笑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丫头要是在这里该有多好。”
半山亭，芳草萋萋，莹火迷离。蝉儿一袭白衣焚香望月，完美的如同一尊雕像，孙策在离半山亭十丈远的距离停了下来，蝉儿的美是那么的惊心动魄，纵然他们已经朝夕相对的生活了十几天，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紧张的心情。该死，怎么感觉比上刑场还要令人窒息，孙策在心里咒骂道，双手在身后不自禁地擦拭着掌心里的汗。
“你来了啊，怎么不过来。”蝉儿看到了孙策。
“噢，那个，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孙策尴尬地走了过去。
“做梦，呵呵，你们说的话总是那么莫名其妙，不过你知道吗，跟你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我长这么大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谢谢你们。”蝉儿巧笑倩兮道：“只是师父曾经跟我说过，快乐总是短暂的。过了华山很快就到长安了，有些话我想了很久，现在不说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我不想将来后悔。”
“这么巧，我也正好有话想跟你说呢，还是你先说吧。”孙策摸着怀里的两颗灵犀珠，故作轻松道。
蝉儿点点头，美目流转娥眉轻颦，沉思一下道：“越女西施的传说你应该听过，很多人都认为这只是一个传说，但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喜欢这个传说，虽然这个传说很精彩。要打败自己的对手，就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去挑战他，不论会失败多少次就算是死也无所谓，靠一个女人用那种卑鄙的方法去赢得胜利我瞧不起。而那个绝代美人西施虽然她是为了她自己的国家，但她却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利用最深受她的男人的感情而去伤害他，她可能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但如果要是我遇到这种女人我肯定会避而远之，一个有如此心机的女人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件杀器。对了，这个传说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孙策不解地问道。
蝉儿美丽的眼中一丝痛楚流星闪过，轻笑道：“噢没什么，我只是好奇问问。虽然我们相识不长，但我知道你们此行长安是要去做很重要的事的，你们不说我也不便过问。相信你们也早已看出我并不是普通的女孩子，但你们却没有疑虑而是对我坦诚相待，谢谢你们这么相信我，我这次去长安也是要做件很重要的事。人的一生有很多选择，而我们现在所做的事将会改变我们的一生。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现在放弃一切，你能不能也放下你的责任陪我一起浪迹天涯吗。”
孙策呆立在原地，脑海中仿佛刮起一阵风暴，他不傻而且要比一般的人都聪明许多，蝉儿的话说的如此直白就算是傻子都明白何况是他，但他也同样明白他的选择将要错过这段纯真的感情。孙策嘴角动了动，强笑道：“对不起。”
蝉儿对孙策的回答没有惊讶，仿佛早已料到般，只是还带着那么一点不甘心地问道：“你，不喜欢我吗。”
“不，我很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我可以用我的尊严发誓。但我是一个男人，我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责任，有些事我必须要去做，逃了我就再也不是我了，那样的一个我也不会是你喜欢的我。如果非要做一个选择，我只能说造化弄人，对不起。”孙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感到怀里的灵犀珠正在慢慢变冷，直到没有温度。
蝉儿没有难过，眼角泛起一层薄雾，还是温柔地笑道：“其实我早就知道的，你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只是我不甘心，为我的命运不甘心，所以才会约你出来相见好让我彻底死心。你知道吗从你抱着我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你了，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却遇到对的人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
孙策不敢再看蝉儿的眼睛，在那么一瞬间他有一种冲动想把蝉儿搂在怀里，再也不去管什么家门复兴、沉冤大恨，只愿跟她双栖双飞逍遥山林，但理智却把他硬生生地拉回了现实，现实就是老爹还沉冤待雪，弟弟妹妹尚未成人，孙家仍徘徊在生死边缘，有太多的事。孙策闭上了眼，不敢再想下去。
月上柳梢，蝉儿仿佛恢复了平静，从怀里掏出一个做工精美的木盒放在孙策的手里，轻声道：“人终究抗拒不了自己的命运，你我都是。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谢谢你给我的勇气，让我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虽然没有成功但我也真正努力过，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遗憾了。这个木盒送给你，里面是件我心爱的玩具，当你有天遇到可以让你放下一切的女孩子时送给她，我会祝福你们，以后有缘再见我们还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孙策默默地接过木盒，珍而重之地放进怀里，正准备拿出灵犀珠蝉儿已一手把孙策的手按住，梦呓般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你再抱我一次，像那次一样，天冷了，借我一点温暖。”
孙策把蝉儿紧紧地搂在怀里，像是要把蝉儿镶嵌在身体里一般，蝉儿的身体在轻轻颤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痛。两滴清泪从孙策的眼角滑落，无声地祭奠这段已经死去的初恋。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孙策肩上时，高渐飞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走了？”
“嗯，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孙策低声道。
高渐飞坐了下来，无言地陪在孙策身旁。孙策掏出灵犀珠，苦笑道：“看来这宝贝终究是与我无缘，还给你。”
高渐飞没有去接，摇头道：“这次不行还有下次，这么容易放弃可不是你孙大少的风格，我已经找到我想要的了，这珠子还是留给你吧，早晚有一天你会找到值得把它送出去的人。阳光如此耀眼，孙大少你是准备在这里继续悲伤还是要去挑战那未知的未来。”
“那还用说，风云自古出我辈，长安，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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