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骗场风云

第一章节引子

    一九**年。

    这一年的夏天,和西乡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冰雹,尤其是乡北边李门村的情况更为严重。即将丰收的麦子顷刻之间毁于一旦。很短的一段时间里,随时都能看见从田间往家走着的还没有把泪从脸颊上抹掉的农妇。

    麦子没有收成,村民担心的除了口粮,还发愁今年的缴粮指标,要是上边还是按照往年的指标下放任务,估计整个村子一半以上的人家都要出去借粮了。

    冰雹过去的第二天,村子外遭灾的麦子地里来了许多上边人,十几个背着大筒子{摄像机}的人忙前忙后,村领导也殷勤的向上级领导做着汇报,讲解灾情。

    几天忙活以后,上边放下话,考虑到今年的灾情,就不要求李门村缴纳公粮了。那些整天苦巴巴着脸的村民才心里有所舒畅。

    麦子绝收,到了种玉米的时候却遇上了干旱,整整一个月不下雨,玉米种子种上去以后没有水浇灌,结果都粉在了地里。一遍不成,只有种上第二遍,怕种子再粉,只有拉着牲口车子用大汽油桶往地里拉水浇灌。玉米种子收到了水的滋润,立马拔出幼苗来。

    毕竟人工灌水有限,玉米在整个成长过程中犹如营养不良的孩童,黄不拉几,没有多少生气,自然秋收不是很尽人意。

    一年两季都不如意,到了种小麦的时候就格外用心,用铁犁把地翻得深深地,尽量把地里的商刚滚出来,小麦种上没多久天就开始变冷,村里的人端等着老天能下上几场瑞雪滋润土地,期盼来年的大丰收。

    李门村把了和西乡的最北边,邻村的张坡村就已经归属于临乡管理。李门村通往外界的是一条两边栽满了桐树的还乡路,到集市上去和县城,都要走这条路,途中经过的村庄不下十几个。

    李红兵姐姐出嫁的时候也是走的这条路,那天是李红兵记事以来家里办的最大的一件事。

    姐夫是外乡的,距离李门村还隔着两个乡的距离。那天,李红兵作为叫娘客坐着拖拉机跟随姐姐的娶亲大队去了姐夫家。

    一路颠簸,李红兵来到新姐夫家里,看着同样矮矮的三间破瓦房,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但是姐姐胖妞却是一脸的幸福,用她自己的话:“我就是看上你姐夫这个人了。”

    姐姐出嫁没多少时间,便捎话说要去西北的西城谋生活。

    这是红兵第一次听说西城,他想象不出来西城的模样和繁华,只好用县城的规模来对比,也许,也许要比县城大上许多。

    冬至前后下了好几场雪,天也变得异常寒冷。雪总是在即将化完的时候再来一场,破旧的村落被厚厚的积雪盖着,伪装成了童话中的城堡,陶渊明诗中的世外桃源。

    午夜!

    “汪……汪汪汪……”

    村里的狗开始狂叫,打破了村里以往的宁静。

    “噗…..噗……噗”

    李红兵飞快地在村里狂奔,脚下的积雪被他踩踏的吱吱作响。身上的粗布棉袄没有系扣子,开着怀,露出里边的蓝秋衣。头上因为狂奔发热,冒出一缕一缕的热气来。

    李红兵对这些并不在意,因为在他脚印后边,追赶着一群手里拿砖和酒瓶子的青年。

    “打死他!”

    “对,今天把他收拾服帖了。”

    后面追赶的人群中不时有人大叫道。其他人跟收到命令一般,打了鸡血似的狂追,眼看就要追上,李红兵抄起路边一根废弃的扁担,回头对着追赶的人群一阵狂抡,后边追赶的人群始料不及,连忙往后闪,一下滑到地上的有好几个。

    等一群人淡定后,立马把李红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红兵拎着扁担左右互防,怒目圆睁,“哪个敢来?拎死你。”说完狠狠地咽了下唾沫,“想欺负老子,老子还不知道想欺负谁哩!”

    人群中一个带着火车头帽子的青年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四周的同伙,猛然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挥向李红兵,李红兵自我反应地拿扁担拎过来,站在后面的人上前一把把李红兵摁倒在地,一群人一哄而上,拿拳头锤,拿脚踹,嘴里还不停滴骂道,“叫你不服,叫你狂。”

    “干啥呢?欺负人不是?”

    突然外围的几个被人推开,重重地一拳打在地上。戴帽子的青年正在兴头上,不防身后伸过来一只厚实的大手,一下子掐着他的脖子,唰的一下把他摁倒在地,青年意识喘不过气来,拼了命地用双手去撕扯那只大手,无奈那只手太有力,怎么也挣脱不了。

    其他人被这个场面震撼住了,乖乖放开被打在地上,一脸血的李红兵。

    “欺负俺家没人咋的?”只见来人三十多岁,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正是李红兵的三叔李拴住。

    原来今天晚上李红兵跟村上邻居宝山吃完晚饭便到村子东头的小卖部看人打牌,刚好遇到村里老支书的儿子海娃和他一帮伙计买酒喝。

    红兵与海娃以前有些过节,本来不怎么说话,但是海娃跟宝山却没什么,见了宝山嚷着要拉宝山去喝酒,宝山不好意思撇下红兵,就拉着红兵一起去,红兵本来不想跟去,宝山却不识趣地一个劲劝解,海娃们来想找机会给红兵难看,一想这是个机会,就装作不计前嫌地要请红兵一块儿热闹。红兵推脱不过,只有一块跟去。

    谁知道酒桌上海娃已经交代好了,一帮人不停滴跟红兵对酒,红兵稍有推脱,就说红兵瞧不起人。

    红兵不是傻子,心想这是要合起火来灌我哩,我就偏不喝了,谁端酒杯都不行。一边的宝山也看出端详,想借个理由代红兵喝,海娃不买账,一来二去就开打起来。

    要是红兵跟海娃俩人单独对打,海娃绝对不是红兵的对手。海娃没有红兵身材魁实,身手也没有红兵敏捷,以前小的时候打架,就老是吃红兵的亏。

    无奈这次他们人多势众,几下子下来红兵就敌不寡众,只好掀了桌子跑了出来,海娃等人仗着人多势众,非要给红兵些颜色看看,于是便有了前边的一幕。

    宝山左右为难,不敢得罪海娃,因为海娃父亲是村支书,海娃还弟兄四个,家里人头旺,平时就不敢得罪。这边红兵是自己的好朋友,红兵过来也是他非拉着过来的,现在出了事,宝山只好飞奔去红兵的三叔家搬救兵。

    红兵的三叔住在村西头,是村上的屠户,平时三村四店的收些生猪杀了卖肉,练就一身杀猪屠宰的本事。

    屠夫这个名称咋一听就让人生畏,立马能联想起三国志里边的张飞,满脸胡渣,粗俗蛮横。

    但是红兵的三叔除了身材壮实以外,看不到一点野蛮的迹象。他们一大家子都有祖先遗传下来的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所有的喜怒哀乐全体现在一双眼睛上。高兴的时候眼睛放光,忽闪忽闪,生气的时候怒目圆睁,让人不寒而颤。

    三叔也有胡子,但总是刮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

    三叔没有恶人的面相,但屠户的身份也让这伙飞扬跋扈的年轻人有所胆怯。

    此时三叔看到一群人围殴红兵一个,不仅怒从心生,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这帮生蛋娃娃料理个够,知道是海娃带头闹的事端,便把海娃摁了脖子在地上,怎么也不放手。

    众小伙见了比自己大十几岁的长辈,不免没了刚才的气焰,纷纷过来跟三叔说好话,求着放了海娃。

    三叔看着已经把场面镇住,便用力抓着海娃的衣领,轻巧地把海娃拎了起来,“说,欺负俺家红兵干啥?”

    “叔,误会,误会呀,都怪今个儿大家喝了酒。”海娃本身个子不高,就这样被三叔拎着,紧张滴回答道。

    红兵从地上爬将起来,朝着海娃上去踹了一脚,“仗着人多欺负我,你妈就是小人。”

    “干啥哩?挨打没挨够呀?”三叔回头怒斥红兵,“不好好在家呆着,惹个球事哩,你饭吃的饱了?有力气出来打架了?”

    红兵还要说什么,却被人拽着往人群外边走,红兵一看,拉他的人原来是三婶。

    三婶便把红兵往家的方向拉便扯着喉咙喊道,“行了行了,都回去吧,都是一个村里打小光屁股玩到大的伙计,打哪门子的架呀。回吧,回吧!”

    三叔看着三婶把红兵拉的老远,便放下海娃,语气也变得和气一些,“你婶说得对哩,一个村的,别整天打这个打那个,多大的仇恨,今天俺家红兵吃了大亏,我也不说你啥了,今后要是再找俺家红兵的麻烦,我就揪着你找你爹,我就不信村支书就不会管教儿子了。”

    海娃见三叔手劲有些松动,便忽的一下挣脱三叔的手掌,努力使自己镇定一些,稍微整理了一下被三叔抓的皱巴的领口,想说什么狠话,但是最终没有说出来,领着一帮乌合之众悻悻地回去了。

    三叔看着海娃一群人的背影,狠狠滴吐了一口唾沫,自言自语道,“狗仗人势的东西。”回头也已经看不见红兵跟他三婶的影子,估摸着也到家了,便踩着兹兹雪地往家赶。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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