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逃妃万万睡

逃妃万万睡第6部分阅读

    刘贵人句句带刺儿,可烟贵人却听得懵懵懂懂,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姐姐说什么呢妹妹听不懂,只是看着这奴才可怜而已,姐姐就给妹妹一个面子,饶了他这一回吧。”

    “你算什么东西,识相的就给本宫滚开,到时可别怪本宫不顾念情分。”刘贵人看着她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出手重重的推开她。

    低眉顺眼的小模样

    烟贵人那小身板当然禁不住这样一推,身子往后倒去,睡儿半眯着眼,心头窜起一股怒火,这夜悱离太过分了,想整她便算了,竟然还连累了烟贵人,看来对于烟贵人来说,她那一番好意却成了一剂毒药,她趁小兰不注意,反手扭过她的手腕,用力挣脱了她。

    伸手朝着烟贵人一拉,本以为能够挽救这样的悲剧,可双手忽地一软,她的身子开始往下坠,而她拉着她衣袖的手也只能随着她一起坠落,但好在她灵敏,往旁边闪了一下,才不至于跌倒在她身上。

    “烟儿。”低沉慵懒的嗓音响起,身边的烟贵人便被人小心的搀扶了起来,而睡儿跌在地上,看着那张魅惑动人的俊脸,却恨不得将他的脸撕碎,这个坏人

    “摔疼了吗起来吧。”温和如山涧清泉,听着这声音,睡儿的泪却不自觉地涌了出来,许久未见,本以为早已忘记的声音,听在此刻,却像是世上最温柔的良药,抚平了她心中的伤痛,那些不为人知的委屈,也在这一刻全都迸发。

    “地上凉,快起来。”睡儿感觉他有力的手扶着自己的手臂,声音里带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怎么还哭上了,这可是受了委屈。”夜悱辰看着她的眸子,含着浅浅的讶异,那双染满清华的眸子,是她所熟悉的温柔。

    “奴才多谢王爷。”睡儿哑着嗓子道。

    “老七,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对人,更何况是一个奴才,不必在意。”夜悱离淡淡的瞥了他们这边一眼,用睡儿所熟知的鄙夷语气说着这样的话,睡儿一向知道他的毒舌,这时候不免红了眼,自己冷酷无情,却还不许别人温柔,真真是霸道帝王。

    “是,皇兄。”夜悱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也没说赞同,也没说不赞同,只是应了一声而已。

    “这是消肿去淤的药,拿回去好好擦,不消三日,这脸上的红肿便可消除。”夜悱辰掏出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瓶,递与睡儿,睡儿接了,道了谢。

    夜悱离看着她那低眉顺眼的小模样,不知怎地,心里就是不舒爽,对着他就是百般挑衅,怎么换了七弟,就像是小绵羊一般,看得他心里发痒,所以他走了过去,做了一件极为幼稚的事情,狠狠的夺过那瓶药摔在了地上。

    “七弟的东西那般珍贵,怎能让这样一个奴才用了去。”夜悱离冷笑道。

    白色的药粉带着浅浅的药香味散开在空气中,所有的人皆是一愣。

    “皇上。”烟贵人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他的衣角,却换来他一记安抚的眼神。

    睡儿咬了咬唇,双眼圆睁着,像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一般,夜悱离也看过去,面上是一片尊贵霸气,对她的怒火视而不见。

    若不是顾及着自己的身份,睡儿怕是早就一脚踹上去了,他凭什么摔了她的东西

    “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也不过是皇上任意凌辱的一个玩物,哼。”刘贵人看了场好戏,鄙夷的开口。

    你不过是玩物而已

    夜悱离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刘贵人被那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霎时间便老实了,低垂着头,不再敢说话,生怕一不小心便惹恼了这位主,这皇上的心思可真难琢磨,明明该是厌恶着的,却又不许别人动他分毫。

    “玩物,对不起贵人娘娘,奴才的世界里没有这个词,娘娘是深有体会,还是别出心裁,这奴才就不知道了。”睡儿冷笑道,究竟谁是玩物,自己心里该死清楚的。

    “你这该死的奴才,牙尖嘴利的,惯会糊弄皇上,本宫今天就要好好的收拾于你。”刘贵人气红了眼,当下顾不得夜悱离还在场,便扬了巴掌扑过来,睡儿哪里还会让她得逞,稍微伸出了脚,绊了她一下,那刘贵人便狼狈的跌倒在地。

    睡儿忍不住捂住嘴笑了,却又顾及着夜悱离还在,便假模假样地道,“娘娘可还好,用不用奴才扶您。”

    “滚。”让睡儿惊讶的是,这个词却是从那位金光闪闪的一国之君口里说出来的,只见他蹙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刘贵人也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当下便红了眼眶,转而变成楚楚可怜的模样。

    夜悱离冷笑着盯着她,语气冷漠疏离,“刘贵人御前失仪,举止不端,心肠狠毒,着降为答应,禁足玉兰苑,永世不得出行。”

    刘贵人听完这些,当即便瘫坐在地上,一脸的难以置信,那张半天前还嚣张跋扈的脸,这一刻,却委实悲伤的可以,睡儿不禁感叹,君恩,果真效力非凡。

    让睡儿想不通的是,夜悱离既然有意整她,为何还要搭上一个刘贵人,这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可后来想想,或许只是因为,刘贵人伤了烟贵人,皇帝为了红颜,便动了怒,所以刘贵人便落得这样的下场,她不免嗟叹不已。

    脸肿的够呛,夜悱离难得好心的赏赐了些药膏,可睡儿根本不敢用,谁知道他有没有下毒。

    因着现下容颜丑陋,夜悱离也未曾坚持要她去服侍,她也乐得悠闲,若不是时不时的隐隐作痛,她还是希望能回到这样的生活,如今,她是恨透了夜悱离,这个暴君。

    这日,例行的朝见会,众妃齐聚朱瑾的毓秀宫,连身体刚刚痊愈的如妃也来了,她小产不久,面色仍有些苍白,看上去单薄得像是随便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垮一样。

    朱瑾端坐在首位上,面色带着些笑意,贤惠的道,“如妃妹妹身体不适,皇上也准了你不用来拜见,可你总不听。”

    “娘娘贤惠,不和臣妾计较是娘娘的恩德,可臣妾却是断断不能将娘娘的恩德作为恃宠而骄的资本,再者,能来见见娘娘,臣妾也是十分高兴的,毕竟,在如心居太过冷清了,要是我的孩儿还在,或许就不会这样了……”说到最后,已是哽咽不已,瘦削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无声的说着自己的悲伤。

    疯了疯了

    “妹妹不用担心了,这件事已交由宗人府查办,相信他们一定会秉公处理,尽快抓到这害你之人,还你一个公道。”瑾贵妃劝道,秀眉微微蹙着。

    “多谢贵妃娘娘。”如妃苍白着小脸,弱弱的说道。

    正相谈甚欢的时候,小玉却行色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在朱瑾的耳边低语了一番,害得众妃都暗自揣测着,究竟是怎样的消息,才要这样的隐蔽。

    朱瑾听完面色也是微微一变,但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平复了心情,措了措词道,“各位妹妹,方才我的贴身丫鬟说,宫女静儿,自杀了……”

    她说的缓慢,细细的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惊或者是喜眉梢眼角难掩的喜悦,她闭了闭眼,叹了口气道,“如妃妹妹,你放心,即使是静儿死了,这件事也总会有定论的,你不用担心。”

    她的心中却暗自叹息,皇上将这件事交给她来处理,而现下连最后一条线索都断了,她受些惩罚便算了,可是睡儿怕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永远的在他身边做一个无用的太监,可真是让人忧心。

    “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是你,就是你。”如妃突然间爆发,和变了一个人一样,冲到烟贵人的身边,发了疯一般的撕扯着她的衣裳,她的头发,烟贵人措手不及,连忙捂着头躲闪,可如妃却变本加厉,手上的动作愈发的粗鲁。

    旁边的妃嫔也不敢上去拉开,只能看着她们干着急。

    “住手。”朱瑾沉声道,走下了座位,试图去拉开他们,却被如妃大力的推开,还好是小玉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否则怕是掉在地上了。

    “如妃姐姐,我真的没有害死你的孩子。”烟贵人一边躲着她的攻势,一边解释道,即使这个解释看起来这样苍白无力,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

    “都给朕住手。”夜悱离暴怒的声音在大堂内想起,看着眼前这兵荒马乱的一幕,他只觉得身心疲惫,忍不住便想动怒。

    除了如妃,其他的妃嫔全都跪了下来,可如妃像是入了魔怔一般,怎样都不肯放过烟贵人,烟贵人已经狼狈不堪,夜悱离沉着脸,一把扣住如妃的手腕,刚想大声斥责,却见她双眼一翻,晕倒在他的怀中。

    睡儿刚扶着烟贵人站了起来,这厢又成了这个样子,忙扯开嗓子喊道,“来人啊,如妃娘娘晕倒了。”

    等把如妃送回了如心居,众人的面上都是疲惫,如妃怎地突然间就发了疯了呢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夜悱离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桌上精致的杯子被震了震,如妃的性子一向胆小懦弱,这一次却是一反常态,实在让人生疑。

    “这如妃是听说静儿死了,受了刺激才会这般。”朱瑾跪了下来,低声解释道,不管真相如何,这对她都有害而无利。

    “既然是受了刺激,那为何会冲着烟儿去,都说了烟儿不是凶手。”夜悱离不悦地道。

    朱瑾抿紧了唇,心里酸酸的,在这个位置上,不止要为心爱的人打算,甚至是要为自己心爱之人的心里的人打点一切,果真令人心酸不已。

    小七,你帮着贵妃一起查案

    “皇上先不要恼,这一切的事臣妾也未知,但皇上放心,臣妾会立刻着人查明。”朱瑾微微低着头,也顾不上伤心,心里暗暗思索,这如妃即使是悲伤过度,也不该在这一下便疯了。

    “算了,这事与你也无太大的关系,但一定要查清楚,这如妃因何发疯。”夜悱离面上严肃,但也知道这怪不了朱瑾,语气便也稍稍缓和了些。

    正说着,江太医走了出来,回禀道,“皇上,微臣在替娘娘把脉的时候发现,如妃娘娘的体内有落魂草的痕迹,这草研磨成粉,无色无味,吃下去却会让人精神糜若,长此以往,便会如失了魂一般,甚至会如入了颠魔之境一般,如妃娘娘这次因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突然间发病。”

    “这草可有解药”夜悱离蹙着眉问。

    “这草本也不是毒,只要适时的停止服食,再加以用清毒的药汤相佐,倒也无甚大碍。”江太医小心翼翼的答道,不敢多半句嘴。

    “你好好的为如妃诊治,朕必有重赏,瑾贵妃,着人去搜各宫各苑,定要找出这下药之人,另外去太医院去查查,看看哪个宫领了这药草,再将如妃宫中的宫女太监全都看管起来,朕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这宫中如此猖獗。”夜悱离迅速地做出判断。

    “皇上,恕臣多一句嘴,这落魂草极为的难得,这宫中并未有,落魂草长在极荒芜的沙漠中,多是生长在西边的巫奇国,而巫奇国一向不与外人通商,所以这药草也是巫奇国仅有,如今在这宫中见到,微臣也是极为的惊讶。”江太医捋了捋胡须。

    “竟有人这样处心积虑地害人,搜查宫苑之事继续,太医院那边便不用了,而这些宫人一个都不能放过,给朕好好的审查。”夜悱离怒意横生,他最怨恨这些后宫争斗。

    “小七,这事你与瑾贵妃一同处理,随时听候瑾贵妃的吩咐,明白吗”夜悱离微微偏转了头,对着睡儿道。

    睡儿一脸莫名,为何又要让她,她可是身份低贱啊,看了看朱瑾一眼,只见她对着自己点了点头,她忙绕至夜悱离的前面,躬身道,“奴才遵命,定不负皇上之命。”

    说实话,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后宫争斗,连看着都嫌累,可如今叫她去帮着查案,她还真是想退缩了,这后宫里,怎么样就没有几天安生日子呢

    “皇上,如妃娘娘醒了。”如妃身边的宫女云儿一脸喜色的出来回禀。

    夜悱离点了点头,走入内室,只见如妃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眼神还有些呆滞。

    夜悱离攥了她的手,低声问道,“你的身子可还好”

    如妃的眼神幽幽的落在他的身上,慢慢的才有了焦距,神色迷茫的道,“臣妾的身子一直如此,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臣妾为何会在宫中,臣妾分明记得方才还是在和贵妃娘娘聊天呢。”

    众人的神色各异,看样子如妃分明是已经不记得她在毓秀宫发生的事了。

    永远不可能的恋人

    夜悱离安慰完了如妃,便奔着烟贵人的宫里去了,留下睡儿和朱瑾。

    睡儿随着朱瑾搜遍了各宫各苑,也未发现落魂草的半点踪迹,倒是半道上遇见了太后,太后听闻了静儿已死的消息,对朱瑾似乎有诸多不满,朱瑾也只能承受了,看来朱瑾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幸福。

    待这些事情结束,已经月上柳梢,和朱瑾约定了第二日去审问如心居的人,因着查案的事,夜悱离那边也不用她伺候,便一个人走回住处的地方,冷不防的吹来一阵冷风,她缩了缩肩膀,四处瞧了瞧,这段路一直有些阴森,加上她住的地方也有些偏远,每次独自回去的时候,心里都会害怕。

    冷不防的被人抓住了手臂,她心里一颤,刚想叫唤,却被人捂住了嘴,吓得她心神俱颤。

    “睡儿,是我。”清澈激灵如山涧清泉般的声音,带着点点的笑意,就那样涌入人的心间,睡儿放松了心态,她没有想到过会是他,所以这会又惊又喜。

    感受到他的手臂慢慢放松,睡儿转过身去,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不满的抱怨道,“喂,你吓死我了。”

    夜悱辰吃吃的笑,那张俊脸在月光下镀上了一层月白的光,像是谪仙般清俊,睡儿看着他,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我找了你许久,没想到你倒成了皇兄身边的贴身内监,着实让我惊讶。”夜悱辰收起了笑,对着她道。

    睡儿脸上的笑意开始缓缓的减少,但她还是勉强维持着浅笑,这段时间她的思想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本以为他便是皇帝,本以为是他花心,所以决意忘却,磕在这时候,却发现原来他真的只是王爷。

    她咬了咬唇,低声道,“你怎么会认出我。”她自认为自己伪装的极好,一般人定然是认不出来的。

    “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清澈纯净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忘记。”夜悱辰的声音像是浸满 蜜糖一样,听在心间甜丝丝的。

    睡儿觉得甜蜜无比,露着一口小白牙笑得十分的开心。

    “脸还疼吗”他白皙的手掌覆在她的脸上,睡儿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吞了吞口水,笑嘻嘻的道,“没什么大碍了,现在也不太看得出来了。”

    “傻瓜,你一向那么聪明,这次怎么不逃开来,白白的遭罪。”他自然的拂了拂她的发顶,脸上有心疼 的神色。

    睡儿心中一暖,甜蜜的笑道,“你还是帮了我啊。”

    “睡儿,你还是赶快离了皇兄身边吧,他待人一向冷然,你受罚也无动于衷,不管你是因何原因留在他的身边,但留在他的身边,你会继续受苦,听我的话,随我出宫吧,好吗”夜悱辰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不愿她呆在皇兄的身边,他怕他会看到她的好,更何况他也拿捏不住,她打扮成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行,即使受苦也是我自己选的,夜悱辰,我有我的自己的理由,不能离开,抱歉。”离开,她倒是想啊,可现在静儿的事情尚未解决,她的身份也预兆着她永远不可能随他离开。

    原来这就是断袖啊

    “皇兄性子严厉,你又这样的随性,我不希望你受伤,你的身份我们可以想办法隐瞒,皇兄大抵也不记得你了。”夜悱辰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神色,生怕自己的话伤害了她。

    睡儿笑道,“多谢王爷,也许等我想离开的那日,我会主动的找你。”

    睡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夜悱离眼中的那一点点希望在那一刻全部悄然无痕的散去,他知道自己失态了,可是一见着她,便忍不住为她担心。

    睡儿看出了他的失落,也知道自己的拒绝有些不识好歹,可她着实不能这时候离开。

    夜悱辰背过身,看着身后的那一池碧波,晕黄的灯光洒落在池水中,泛起幽幽的水光,心里涌起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感情,她的固执,和那人一模一样,可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分明又是不一样的。

    正凝思间,却听得睡儿兴奋的叫声,“夜悱辰,你看。”

    他回过身,见着她带笑的面庞,月光笼在她的身上,五官仿佛镀上了细碎的光芒,棱角仿佛都被那光线柔化,周遭是不知何时涌出来的泛着绿光的萤火虫,点点荧光绕着她发光的面颊,美得不可思议,他的心霎时间柔软的一塌糊涂。

    她拿手碰了碰他的肩,笑道,“怎么,看傻了啊你,漂亮吧”

    她伸出手,仿佛要去触摸那些绿色的小精灵,可那绿光从指尖泛过,却没有一丝半会儿的停留,成群的绿光不断从她的指尖飞过,倒像是在与她嬉戏一般,她不停的旋转,追索着,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

    “很漂亮。”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看着她的一颦一笑,都觉得心情十分的舒畅,他的唇也忍不住微微的扬起。

    见她玩得开心,他忍不住捉了两只,牢牢的握在手心,对着正旋转着的睡儿道,“伸出手来。”

    睡儿兴奋的眨着眼睛,将两只手合拢,露出一点点的缝隙,夜悱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依稀能看出她的兴奋,他将手中的萤火虫慢慢的放至她的手中,睡儿宝贝般的合拢手掌,感受那些小小的生物触碰掌心的感觉。

    她以前生活在大都市,从未亲自见过萤火虫,现在见了,自然是开心无比的,“夜悱辰,能不能再帮我抓几只。”她放软了语气,因着双手不空,只能用手肘蹭了蹭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夜悱辰忍不住大笑,她柔柔的嗓音,眼神中带着如同小狗般濡湿可爱的祈求,别说是几只萤火虫了,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照做。

    夜悱辰又帮着她捉了几只,眼见着她的掌心已经放不下了,她脑中一转,涎着脸皮笑道,“王爷,要不,您牺牲一下,借用一下您的袖子,做一盏灯。”

    睡儿心中委实是不愿意麻烦别人的,可她的太监服颜色太深,丢进去就看不见那幽幽的光芒了,谁让夜悱辰的衣裳恰恰是月白色呢

    于是当夜,宫中值夜的侍卫皆看见,他们一向淡漠得如同冰水般冷漠的王爷,穿着一袭断了袖子的衫子,悠悠的从皇宫里走了出去。

    思维极为发散的联想到那古代的断袖之典故,便也都点头致意,目光幽幽,表示自己完全领会了这个典故的来由,只是,惋惜的看了一眼王爷,真真是没想到啊

    不能离开朕的视线一步之遥

    睡儿刚回到住处,夜悱离便派人来寻她,说是让她去伺候,她无奈的扶额,时辰都这般晚了,这位爷不搂着香甜可口的妃子,找她这太监去是想做什么哟……

    这夜悱离晚间有些不适,因此并未宣妃嫔侍寝,反倒是整宿整宿的看起奏折来了,这不有些饿了,便传睡儿过去伺候,睡儿摸着自己黝黑的脸暗想,大抵是那食物衬上她,都会显得格外可口些吧。

    睡儿端着那宵夜走进来,即使是隔着盖碗,她也能闻见那一阵阵的香味,刺激着她的味蕾,她这才想起自己晚间都没吃饭,这样被香味一勾,饥饿感便出来了。

    将东西放在桌上,肚子却传来“咕噜”一声响,她故作淡定的望向别处,恭敬的道,“皇上若没别的吩咐,奴才便下去了。”

    “站住,朕说过让你贴身伺候,你便不能离开朕的视线一步之遥。”夜悱离抿着唇,脸上尽是冷酷之色。

    睡儿无奈又头疼,无力的辩解道,“皇上,您就让奴才离开一下下,奴才也是有自尊的,好歹需要换个衣裳什么的,总不能让自己天然的发臭吧。”大抵是方才和夜悱辰聊得高兴,这会儿她的角色还未转变过来,未曾想到这是的那个霸道暴君。

    夜悱离听了便忍不住笑了,这奴才果真有趣儿。

    “这汤有些热,你帮朕吹吹。”夜悱离眼神未动,仍盯着手上的奏折,睡儿眼神瞥见那熬得浓稠醇香的汤,胃里一阵蠕动,开始暗想,这夜悱离是不是又在故意整她。

    她慢吞吞的走过去,拿着那汤勺慢慢的搅动着,香味散发的愈发的快,她闭上眼睛甚至都能想象出它的美味,可该死的,只能看,不能吃

    “咕噜”,肚子的响声更大了,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肚子,眼神转了转,下意识的朝他望了眼,却见夜悱离仿佛未闻一样,她松了口气。

    片刻后,她将勺子归位,眼神尽量不触着那汤,低声道,“皇上,汤已经凉了。”

    夜悱离放下手中的走着,王喜拿了新的勺子过来,他拿着勺子正准备喝,睡儿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响了起来,响声之大,足以让屋内的每个人听见,时间仿佛静止了三秒,睡儿大囧,又有些害怕他会处罚自己,忙跪了下来,“奴才该死。”

    “哈哈哈……”一连串的笑声从夜悱离的唇中逸出,干净而爽朗,睡儿却低着头,连眼皮子都不敢动。

    “起来吧,这汤也有些凉了,朕也不懈怠喝,赏你吧”夜悱离潇洒的将那勺子丢进那蛊汤中,动作优雅的接过帕子擦了擦手。

    睡儿感动得紧,第一次觉得那张冷酷的脸竟也可亲可爱,按理说,皇上赐的东西一般都要现吃,睡儿于是拿着勺子准备享用,这是她觊觎了那般久的汤,心中滋味,自是别人无法理解的。

    她刚舀了一勺汤,还未送至嘴边,便听得夜悱离含着霜般的声音响起,“你的袖子里是什么。”

    睡儿低头一看,自己方才着急,所以那用萤火虫做的小灯笼尚在袖中,绿色荧光点点,十分的明显,她一时无语,只能掏了出来,道,“这是奴才捉的萤火虫。”

    夜悱离蹙着眉看着这物,良久缓缓的道,“这料子朕看着眼熟,倒像是七弟常常用的布料,你为何会有”

    睡儿心中一惊,只顾着贪玩,竟忘了这些重要的事,夜悱辰的衣裳布料,竟这样的名贵。

    一个月的月钱混骗了一只袖子

    她难道要说,她与王爷关系匪浅,当然不行,更显然的是这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奴才方才回住处的路上,见到萤火虫十分欣喜,便捉了几只,奈何徒手藏不住,恰好遇上了王爷,奴才就死皮赖脸地缠住他,王爷没法,被奴才用一个月的月钱混骗了一只袖子。”睡儿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半真半假的撒着谎。

    夜悱离却难得的笑了,想象着他不顾七弟的黑脸,一直痴缠的模样,这奴才果真是不怕死,“七弟竟这般的大方,怕是你这一辈子的月钱也买不起这一只袖子,不过他也只能认倒霉,谁让他哪条路不走,竟遇上了你。”

    睡儿暗暗翻了个白眼,面上却只能僵硬的扯着唇角笑,这个时候除了干笑,她也别无它法。

    第二日这七王爷断袖之事在宫里边传了个遍,夜悱辰入宫的时候总觉着这些人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可他一贯淡漠,也无人敢在他面前放肆,只背地里偷偷的议论一番。

    睡儿依言前往如心居,和朱瑾碰面的时候,朱瑾的面色有些苍白,眼下也有圈乌青,她请了安,见她似乎面色不虞,便笑着问道,“怎么了,昨夜失眠,还是辗转难眠皇上可是谁的宫里都没去啊。”

    若是往常,对于这样的调笑,朱瑾早就骂回去了,可今日她却神色依旧,只是淡淡的问了句,“昨夜王爷是为了你撕了衣袖”

    她的神色极为认真,睿智的眸子里带了几分犀利,睡儿无所谓的笑了笑,“想必你也听到那些传言了,不就是那些事,我已经和皇上解释过了,王爷人好而已。”

    “睡儿,即使你现在可以掩饰,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夜悱辰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人。”她盯着她,心里却有些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那个淡漠得连多说一句话都嫌烦的人,却能这样对一个奴才,着实让她吃惊。

    她的话语里带了几分警告,睡儿忍不住蹙了眉,虽然知道她多半是为了自己着想,但语气里却已是不悦,“朱瑾,我哪儿招惹他了,我知道你很在意身份这事儿,可我说过人活着开心最重要,反正我和王爷没什么事,你也用不着成日里提醒我的身份。”

    朱瑾顿时觉得生气,说不上的气愤,不知是因为夜悱辰,还是因为睡儿,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小玉走了进来,在她耳边道,如妃的宫女云儿带了来。

    两人这才收了方才的氛围,决意好好的审问这云儿,如妃服食落魂草这事,多半与她脱不了干系,审问了才知道,这云儿似乎并未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倒是有人来回禀,说这小厨房里有一个宫女突然间消失,查了她的身份背景,却发现她原来是在安常在宫中的,如妃怀孕,如心居人手不够,才调派了过来。

    谴退了下人,两人暗中商量,睡儿想了想道,“这下落魂草的人或许有别的渠道得到落魂草,我看这安常在就很可疑,这宫女在这个当口失踪,不管是不是安常在搞的鬼,都可以从她哪里入手,我们可以先暗中着人查查她的背景,定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落魂草之谜

    朱瑾立刻差人去暗中查探,发现那安常在原是和烟贵人同时进宫的,一直不太受宠,可她的家世便颇为值得怀疑,宁州是夜苍国与巫奇国的交界处,常常会有生意上的往来,若是从别的渠道得了这落魂草也未可知。

    朱瑾本来是要差人去请安常在过来,却被睡儿制止了,说是有办法让她自己现原形。

    第二日晨起请安的时候,众妃齐聚毓秀宫,如常般请安、聊天,朱瑾细细的打量了安常在,大大的杏眼,鼻梁挺直,殷红的唇轻抿着,气质文静娴雅,只低着头,便自成一处风景。

    “贵妃娘娘,可有找出害如妃姐姐的凶手,那落魂草搜出来没有。”说话的是一向颇为八卦的宁嫔,一脸好奇的模样。

    朱瑾心中冷笑,面上却滴水不漏,得体而又大方的笑着,“诸位妹妹不用性急,本宫正想说这件事呢,宁嫔妹妹正好提起,那本宫便直说了,昨日本宫细细的问过江太医了,原来啊,这落魂草在被开过光的圣水中是会变颜色的。”

    说完,她便似不经意的瞥了眼安常在,见她只是眼波微动,似乎有些惶惶的模样。

    “可是那落魂草又不带在身上,变不变色有什么区别呢”

    “这用药之人定未听过,也是江太医偶然忆起的,说只要接触过落魂草的人,那气味会经久不散,虽是闻不见,但是用圣水却能显现,本宫手中现下在宫里找到一株落魂草,当下便示范给你们看。”

    说着,便当场拿出那根落魂草,放在手心里捻了捻,随即便又放入那密封的盒子中,叫人好好的收好。

    “本宫现下已经接触过落魂草了,现下本宫换下这身衣裳,再沾上圣水,这衣裳便会变色。”

    “小玉,去把圣水端上来,另外伺候本宫去更衣。”朱瑾弯了唇角,静静的吩咐道。

    待朱瑾换好一身洁白的衣裳走出来的时候,室内一阵马蚤动,都好奇的盯着她,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神奇。

    朱瑾弯了弯唇,张开双手,任小玉拿着树枝沾上盆里的水,洒在她的身上,很快,在水接触过的地方出现了蓝色的印迹,朱瑾抿唇而笑,眸中闪着睿智的光芒,“各位姐妹们看清楚了吗因此,为了洗清诸位姐妹们的嫌疑,请大家随我进内室换上干净的衣服,接受圣水的洗礼。”

    这个时代的人,或多或少的都会迷信鬼神,对于这样的事情,大为惊奇,那些妃嫔有些惴惴的,却还是十分配合的走了进去,只余安常在一个人落在最末,面色发白,一双手无力的紧攥着。

    朱瑾面上含笑,走了过去,温和的问道,“妹妹怎么了,身体不适吗”

    安常在如突然受惊的伤鸟一般,肩膀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勉为其难地笑道,“没……没有,这就去了。”

    她头重脚轻的踩在地上,迷迷糊糊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你要随我一起陪葬

    待众位妃嫔换好衣裳出来,睡儿立在朱瑾的身旁,看着她浅浅的啜饮了一口茶,神色淡然,并未看出丝毫紧张,不由得暗想,朱瑾已经融入了这个后宫,即使是这样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她也已经能面不改色的处理,怕是她对未来世界的眷恋也越来越少了。

    朱瑾放下手中的“既然诸位姐妹们已经准备好了这一切,那便让小玉帮你们接受圣水的洗礼。”

    “是。”妃嫔们齐声应了,朱瑾对着小玉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间只剩下最后两个妃嫔,一个是镇定自若,好奇的睁大着眸子的烟贵人,一个却眼神飘忽,双手紧握,安常在的双手都是颤抖着的。

    “小玉,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给两位妹妹洒圣水。”朱瑾抿着唇,小声的呵斥着小玉,心中却不免冷笑,还能忍着吗那就继续忍着吧,看看你究竟能忍到几时。

    “安姐姐就让烟儿先吧,烟儿有些等不及了。” 烟贵人和安常在是一起入宫的,曾经也颇为熟识,所以她微微偏了头,语气有几分亲昵,学着朱瑾之前的模样,张开双手,大大的眼睛不停的转,唇边还含着抹浅笑。

    相比烟贵人的坦然,安常在显得有些畏缩,但也只能咬着牙点了点头,杏眼里有着深深的恐惧。

    “哇,臣妾的没有变色。”小玉依样洒了圣水,烟贵人见衣裳没变色,便开心的道,这几日她虽然受了些气,可到底小孩子心性,很快便忘记了。

    这话一出气氛霎时间有些僵硬,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安常在,朱瑾冷笑了看着,过了片刻,才道,“只剩下安妹妹一个人了,不过不要紧,或许安妹妹根本就没接触过什么落魂草,看来是本宫疏忽了,或许这下药之人并不在这宫中,不过安妹妹,既然大家都试了,让你试试你不会介意吧。”

    朱瑾话说的真诚,众人的心止不住的便向她靠拢,跟着点了点头。

    安常在的嘴上咬了几个口子,听了她的话,身子更是晃的厉害,众人看她的目光更是让她如坐针毡,心神不宁。

    “安妹妹,不要害怕,说起来你倒比烟贵人大些,烟贵人都不怕,你这做姐姐的倒是怕上了,小玉,帮帮安常在……”朱瑾对着小玉使眼色。

    小玉拿了树枝,有礼的道,“望娘娘恕罪。”

    可树枝还没碰上她,她便大力的拂开,像只困兽一般,突然间爆发,将那盆里的水也拂落在地,傲气地吼道,“药是我下的,用不着什么圣水不圣水,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嚣张的命模样,明明我和烟清漪一同进宫,凭什么她能装傻充愣博宠爱,而我却受尽苦楚,我一点都不比她差,那药是我带进宫中的,我想看着如妃将她掐死,想让她从这宫中消失。”

    她的眼神凶恶,像是恨不得将烟贵人拆骨入腹一般,众人心中一寒,不免退后了一步,烟贵人更是睁大着眸子,一副受了惊的模样。

    “如今,我要死了,你也要随我一起陪葬。”安常在的眸子里划过一抹诡异的光芒,她忽然冲了过去,狠狠的掐上烟贵人的脖子。

    睡儿受惊

    “啊……”妃嫔们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都纷纷散开躲在角落,睡儿大惊,眼见着烟贵人在不断的挣扎,她对着门外吹了声口哨,外边早就准备好的侍卫一拥而上,很快便将她制服了。

    睡儿走上前去扶着烟贵人,帮她拍了拍背,心里对她不免有些同情。

    朱瑾平复了心跳,沉稳的道,“此事既已有定论,便请皇上过来做主,安常在由妒生恨,意图谋害如妃,将她拖下去,听候皇上发落。”

    安常在面如死灰,忍不住仰头大笑,她满怀着希望,以为能博得圣宠,可从未得宠,权利也不曾得到半分,年少时的那些梦,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她不傻,知道自己东窗事发,定会连累自己的家人,倒不如……

    “啊……”尖叫声此起彼伏,安常在不知怎的,忽然间挣脱了侍卫,发了疯般的撞向那朱漆的珠子,鲜血四溅,胆小的妃嫔们吓得脚尖出声。

    时间像是突然静止了一般,安常在唇角含着笑,额上的鲜血汩汩流出,衬着原本气质娴雅的她多了几分妖娆,终于她跌落在地上,眼睛却再也</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