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坐在正堂中,等着新娘轿子来,本来叶溟是该过来的,可由于身体的原因,也就免了。
“人已经去了多时,怎么到了这种时辰还没有到可别误了吉时。”连氏连连皱眉。
赫连悦闹了很久才气冲冲的往皇宫中去,誓要将皇帝搬出来做主不可。
柳烟华淡淡一笑,坐在椅上,看着外边的飘雪,道:“雪下得有些急,怕是路不好走,母亲且再等等罢。”
连氏皱眉,狐疑地看着柳烟华。
“母亲作何这般看儿媳”柳烟华笑眯眯地勾唇。
“你又做了什么”连氏靠椅上,眼神深深,声音淡淡,笃定的语气。
柳烟华笑了笑,“我一直陪在母亲的身边,能做得了什么”
对于柳烟华的装无辜,连氏完全没有半点的相信,淡声道:“柳家四小姐的事,你做得滴水不漏,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但别以为就能瞒得过我的眼。”
柳烟华嘴角边的笑意更深,“母亲说什么,儿媳不知。”
连氏这回直接皱眉了,“你的性子与她一样,我与她虽是结义的姐妹,但她的性子我还是十分了解的,你根本就容不得其他女人占有溟儿。”
“既然母亲知道了,为何不阻止反而任由我去做”柳烟华也不想再瞒,直接承认了,“这一出,我只是想警告所有人,连带的那个赫连公主……”
连氏蓦地眯起了眼,“你果然有了后手。”
柳烟华只是笑笑,没有再回应她。
“你可动,便别给那些人留下任何的迹象可寻,否则,你知道后果有多么的严重。皇上虽躺在床上,他却十分清楚,你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了。”所以,皇帝必然是暗中派了人盯着。
柳烟华笑意浓浓,“谢母亲的提醒,只是,皇上那边,自有骅宇,不必担忧。”
柳骅宇已经在暗中挡着皇帝的人,又让人将萧王请入了宫中,挡开了皇帝的注意力,再加上赫连悦这么一闹,只怕是无心别事。
连氏还是不太放心,但终究也没有出声。
就这个时候,有人匆匆来报,“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不好了……”
是管家的声音,后头还有几个去接亲娘子的人,人人狼狈不堪,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堂内,对着连氏就大喊着不好之类的话。
连氏阴沉着脸,喝来:“有什么不好的。”
“老夫人,是,是有人劫了花轿子,将新娘子掳走了……”管家愣愣地回道。
连氏大愣,转身过来看着柳烟华。
柳烟华笑了笑,“母亲为何又这般看儿媳新娘子被掳,可不是我做的手脚,六妹妹是皇上亲赐的人,就算再如何,我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定是有什么人喜欢了我那六妹妹,不忍看着妹妹嫁人,就给劫了。”
说完
说完这些,板着一张脸转过去,冲着管家怒道:“新娘子被劫了,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派人去追回来了。”
管家被骂得一懵一愣的,回神后,马上应着是是就带着人往回追了过去。
连氏没有插话,任由柳烟华按排下去。
柳烟华脸上彼为着急,别人看来,她这个主母是如何担忧着自家的妹子。
连氏也安静坐了回去,这事,她也不想再参和进去了,柳烟华如何就如何了。
大堂内红映白,一片冷寂,再也无人吭声。
徒然听得这样的消息,只由柳烟华一句话就打发掉了,情况诡异得很。而络欢也将这一则消息报告到碎玉轩那边去了,叶溟听后,也没有半点的意外。
对此,络欢只用古怪的眼神瞄了几眼脸色苍白的叶溟。
等到夜暮时,才将柳月清找到的。
可是,并没有将柳月清抬入相府,而又是直接送回了柳王府。
柳月清半路被人劫走,被丢入一群乞丐堆里,那些恶狼见了这么漂亮的女子,自是不会放过,如今柳月清受了辱,已经没有资格再嫁入相府,这一生,柳月清算是完了。
听到这样的回报,柳烟华冲着众人冷冷一笑,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命人将相府上的红给揭了。
从此,大伙都怕极了这个看似无害的主母。
柳月清那事,不用说大伙也是明白的,那么明显的做派,又不留下任何的痕迹。这样的女人,谁还得罪得起
柳月清这一生算是玩完了,之前那一点名声算不得什么,但是这一次,只怕是全国的人都知道柳月清在大婚之日被一群乞丐污辱,不能再嫁人。
叶溟这样的人,以她这样的身份已经完全配不上,连提水的丫鬟都比她干净多了。一时之间,柳月清的事传遍了全国。
柳烟华下手也是无情,直接将人掳了去,让她当着众失去贞洁,而且对方还是一群最下贱的低层人物,是柳月清这样的人最讨厌的人类群。
龙玹帝铁青着脸,服了药,却不能休息。
四皇子府上的那事传遍了朝野,他这个做皇帝的,那里还有什么心情再休息下去先是春景园失火让皇室损失了不少,现在又是四皇子府烧掉,听下人说,当时是柳烟华明着上府门,接着这火势就来了。
明明是破绽百出的事情,但查起来却无半点收获。
龙玹帝早就认为这事是叶溟所为,若不是他指使,这种事,柳烟华怎么做得出来,他太过低估柳烟华在南宫洛心目中的地位了。
这群年轻人,一遇上柳烟华就像是毛了魂儿一样,完全是不受控制。现在想想,南宫洛与南宫轶两人都心系于那个女子,若真想杀了他这两个儿子,当真是容易不过。如此想来时,龙玹帝全身胆颤,当初他真该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将柳烟华斩除,现在留于人世,只会危害到他的江山。
柳烟华才是他们心中那道跨不过去的鸿沟,唯有柳烟华死了,他们这群年轻人才没有了任何的顾念和阻碍。
龙玹帝现在明白得太晚了,九年中,他们一个个都远离了柳王府,现在想来,他们不过是太想保护了那个女子。
怕龙玹帝因为他们的在意而将她杀了一了百了,龙玹帝细想到了这一层,心中更寒。
做为帝王,不可有情,就像他当初一样,若不是有情,他的身边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隐患,连同那个人的儿女一并留下了。
现在,只是徒给他增加了麻烦。柳烟华现在不单有叶溟相护,还有他的儿子,还有那几个看起来并不关心柳烟华死活的人。
龙玹帝现在病,更加是无力应对这些事,一切,都太迟了。
等了很久,很久后,只听到龙玹帝吩咐道,“传萧王来。”
声音很虚弱疲惫。太监公公轻轻应了一声,出去。
萧王南宫轶一进殿便跪下了,叩首道,“儿臣叩见父皇。”
龙玹帝吃力地撑坐起,靠在太监公公放好的垫子上。他面带病容,却笑得很温暖慈祥,柔声道,“轶儿来了,快起,这不是朝堂,不用多礼”
南宫轶保持着跪地叩头的姿势,说道,“儿臣不敢,请父皇降罪”
龙玹帝道:“轶儿何罪之有快起吧,地上凉,你有伤在身。”
南宫轶不敢抬头,只叩首着,如何也不起,“父皇,四弟之事,本就是由儿臣负责的,却不想让四弟背负了罪责,起火一起,儿臣无所知,还请父皇明察。”
龙玹帝将南宫轶手中的权交由到南宫洛的手上,有人已怀疑了南宫轶是因为嫉妒,生了异心,才放了一把火将南宫洛置于死地。
如此,才有了这一出。
龙玹帝道:“轶儿先起了。”
南宫轶坚持道:“儿臣跪着听。”
龙玹帝咳了一声,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孩子,真真固执,现在还在怪着父皇拿小烟华的性命开玩笑吗”
在南宫轶回朝之前,龙玹帝就有对柳烟华下过杀手,而他的确也得手了,柳烟华换成了李沁。
南宫轶又复叩首,道:“儿臣不敢。”
龙玹帝耐心极好,道:“父皇也是为你好,小烟华在你们的心中占据了太大的地儿,若不除,往后的路都会受她所阻。”
现在龙玹帝就后悔了让柳烟华与他们烟华与他们混在一块儿,以前是因为他心软,看在那个女子的份上,才会任由着柳烟华胡来。
龙玹帝一笑,又说道,“你心里也是怨恨,父皇偏向你四弟的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龙玹帝一顿,说道,“你四弟温良谦让,绝不会和你争夺什么的这么些年,你悉心辅政,大权独揽,你四弟闲云野鹤,风花雪月,他甘心做,也只能做一个闲散皇子。朕这次让你四弟出来历练,不过是想,将来有个同气连枝的自己人,能帮帮你罢了。不想轶儿你,多心了。”
自从南宫洛接手南宫轶的一些政权后,朝野之中掀起悍然大波,只是有些人敢怒而不敢言,特别是站在萧王这一方的,更是忍气吞声。
现在四殿下出了这等事,最高兴的莫过于萧王那边的人,四皇子那边的人则是恨极了柳烟华这个罪魁祸首,却也不能拿她如何,有叶溟在,又有谁敢动她一根毫毛。
南宫轶道:“儿世不敢有此心,若有怨,该天诛地灭”他对天起誓。
任谁都知道,誓言往往不能算得什么,但古人就是迷信,非常看重誓言,所以,龙玹帝的脸色比刚刚缓和了许多,对于这个儿子,他还是十分满意的。
“最近你与柳世子走得十分亲近,有些事也愿意交由他去做,柳世子的年纪虽小了一些,有一个能耐的姐夫在,他也不输到哪里去。”龙玹帝末了,又是缓缓叹了口气,说:“一个叶溟,父皇差点无法招架,你确定,将来,柳骅宇,你真能驾驭么”
南宫轶默了默,沉声道:“儿臣该死,这件事该是问过父皇方才能决定的。只是儿臣看柳世子为人处理极为深沉老道,会是一块好料,待儿臣培养成长好,再推荐于父皇手上尽忠不想让父皇您担忧了。”
他不说是自己所用,皇帝最忌讳什么,他很明白。
但是,南宫轶这一番话全是为了龙玹帝着想,说培养一个人才是为皇帝所用,消除皇帝自己拉拢叶溟的事实。
之前他不知从柳骅宇的身上下手,只管着如何让柳烟华站在他这一边。那一日,柳骅宇说的话却正中他的下怀。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知道,只要柳骅宇站过来,也不愁柳烟华不会帮着自家的弟弟,而叶溟自然而然的站在自己这方。
而柳骅宇也的确是一块好料,心计完全不输于叶溟,也不知柳骅宇背后的人是谁,竟能搜集到了一些有关于南宫洛的一些证据。
就连他南宫轶办不到的事情,柳骅宇却办到了,只是这一份资料还不足够,对于雪贵妃与南宫洛之间的事情,南宫轶当初看到时,还不禁为此吓了一跳,现在恶趣味的想想,若父皇知道了自己的爱妃是那样的人,会是怎样的反应
南宫轶背后有皇后撑腰,皇帝再想对南宫轶怎么样,也得想想皇后那里怎么交待。
皇后无子,一直将南宫轶当成是亲生儿子一般对待。
龙玹帝轻声道,“当初父皇要杀柳烟华,并不是因为针对你,而实是因为,害怕她终有一日,成心腹大患。”想了想,又道:“你们的小烟华是一个很不简单的女子,她要比她的娘还要青出于蓝。你是不知,她的心很大。柳烟华从儿时之时,就对你们几人用了心计。”
南宫轶一愣,这种事,他没有想过。当初柳烟华靠近他们是有目的性的。
那样天真可受,胡闹的小烟华,怎么会……
见南宫轶一脸的不相信,龙玹帝就知道,他是不信的。
柳烟华啊柳烟华,你倒底对他们施了什么咒语,竟让他们如此的信你,护你,甚至是丢了心。
不可否认的,柳烟华真的比她的娘亲要厉害得多了。
“父皇,小烟华她不是这样的人,儿臣以性命担保”南宫轶对柳烟华的印象不是美好的,就是痛苦的,所以,别人的话他一向不信的。
龙玹帝笑了笑,带着苦。
“轶儿,你太过天真了,做为皇室子弟,你的心不该是被一个女人牵住。心一动,你的人就彻底输了。”身为帝王,不可以有任何的软助被人拿捏在手,否则就是一场输盘。
而南宫轶是一个皇子,是皇室的一员,不能将心交出去,否则不战已败。
南宫轶垂头,淡漠地点头,应了一声:“是。”
“这也是父皇当初为何要坚持杀了小烟华,你若怪父皇,也是有理。”龙玹帝闭了闭眼,带着几分疲倦。
南宫轶说着“儿臣知错”
龙玹帝闭上眼嘲弄一笑,叹气道,“罢了。轶儿,你四弟一事,便交由你吧。”
南宫轶叩首领旨意,龙玹帝不见南宫洛,独唤了南宫轶前来,没想却是将权交回到他的手上。
南宫轶领旨离去,叶溟那边病情加剧,起初还让人担忧不已,现在,听人来报,总算是能安心了。
萧王南宫轶松了一口气。
一场雪又急急落下,南宫轶前往相府。
听闻了柳月清的事后,南宫轶还觉得震惊,随后又释然了。不知为何,南宫轶又想起了龙玹帝的那些话。
柳烟华靠近他们,是有心的。
不,他不相信柳烟华是那样的人。
那个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女子,不会是那样心机深沉的人。
但,现在,柳丹燕与状元郎的死,柳月清出事,都一一指向了柳烟华,特别是华,特别是柳月清的事,不能不让他怀疑了。
还有四弟那件火烧阁楼一事,更值得他再一次重新看待柳烟华了。明明每一件事都与柳烟华挂了勾,但就是没有找到任何一点指向她的证据。
是叶溟在背后处理了一切还是正如父皇说的,柳烟华的心机根本就厉害得很,从几岁开始就已经学会了那样恐怖的东西,然后运用到他们的身上去了。
是柳王妃教的还是叶溟……
一场雪下到头顶上,屋檐尚慢慢的结了冰晶,天空吹来的风越发的冰寒刺骨。南宫轶带着些疲惫走入了相府,走至花园时陡然遇到了柳烟华。
两人皆是一愣。
“小烟华。”南宫轶哑了声。
柳烟华挥下身后的人,下人们正捧着各种红走开,只余两人站立。
将伞放在南宫轶的头顶上,两人靠得很近,就像年少时一样。
“为何不打伞想淋湿自己”柳烟华眼神也瞬间柔和了下来。
南宫轶轻淡一笑,“叶溟他如今可好是不是……”突然住了口,对叶溟的病情,南宫轶知道还是少提为妙。
叶溟对外称自己活不过立年,但这副身子刚入二十,就已经这般了不经催残了,可见得,叶溟所说的话,往往总会有人担忧会提前了日子。
“已经得了控制,难得萧王还如此关心着叶溟的病情。他那样的身份,身边的朋友,只怕是没有几人将他看成是友人了……”就算是一个关心的,也是纯了利用心里,怕叶溟死了,就没有任何人扶他坐上皇位。
南宫轶被柳渐华指出这样的事实,脸也不红,心也不加速,脸上很是平静,“事实就是这般残酷,小烟华,自小就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难道不比任何宅府女子清楚这些事”
有些时候,南宫轶真希望柳烟华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样,他们之间就不会存在这些回忆,他们也不会为了她,彼此成了陌生人。
“是啊。我最是清楚不过了,所以,我的心突然觉得很冷。”柳烟华清冷的一笑。
南宫轶无声笑了笑,“既然叶溟已无碍,本王自可离去了。”
“你来这里,找他是何事还是骅宇那里出了事”南宫轶很少出现在这里的,现在突然上门,说明事情有变。
南宫轶回头深深看着柳烟华,忽而道:“这两个人,将你保护得很好,只可惜,他们都不知道,你对我们做了些什么。”那笑容,很苦。
柳烟华眯了眼,启唇,“你知道了什么”
南宫轶笑了出声,“当真如此。”
脸色黑沉,看向柳烟华的眼神也有了变化,是失望……
柳烟华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这一句话只是一个试探,而她的回应让他得到了他不想要的答案。
柳烟华脸一黑,不再说话,现在对于她来说,多说多错。
“小烟华,你打算如何利用我”虽然不想问,可是,他想知道,在她的心里,除了叶溟外,他们到底算什么。
柳烟华苦恼一笑,她的灵魂是李沁,现在灵魂换了,又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看着柳烟华的沉默,南宫轶淡漠一笑,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心情呆在这里。
“南宫轶,你敢说你对柳烟华,没有过任何利用”
那个眼神,让柳烟华彼为恼火。
凭什么他就可以这么的理直气壮的送来这样受伤的眼神,他们身为皇子的,又何没有这样的做过
南宫轶身形一顿,捏着双拳,固执的没有回头。
柳烟华冷冷一笑,“南宫轶,你太自私了。不,你不是自私,身为皇家人,你该是无情的。就因为我存了一丝利用的心理,你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对我这样的冷言冷色凭什么你们得到快乐后,我就活该痛苦”
之前她是有心接近他们,可是后来的柳烟华已经放弃了那样的念头,可是,有一个人却利用了她。虽然只是受了皇帝的盅惑,但若不是因为柳烟华将他看成了朋友,又何故会遇上那样的事情
南宫轶当初也骗过柳烟华,甚至是利用过她,可是她一个女孩子认为这一份友情可贵,并没有进行多大的报复。只是反过来想要利用他而已,何错
南宫轶脸色突变,将真相的丑陋揭下后,谁也没有理由怀恨着谁,他们不过是彼此利用了罢,他是不该这样指责着柳烟华的。
当初,她不是没有利用成吗
“南宫轶,不管你是怎么看我的,但我请你,别动骅宇。骅宇虽站在你的那边,但并不代表着叶溟就该是支持你,还请你记住这一点。当初你们这样做,就是希望不要因为儿时的友谊影响到了政治上的事。”柳烟华单手扶着一条树杆,抬眸,淡远地看着他的背影,“萧王妃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她为了你,也牺牲了不少。所以,别辜负眼前人。”
“小烟华。”声音比之方才更为沙哑,“对不起。”
柳烟华呵声一笑,转身,“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们,谁都不欠着谁的。”
南宫轶再回过头去看她时,只余那轻轻摇晃树根,天地一片雪白,连她的影子也找不到了。
刚刚,他伤了小烟华的心。
他怎么能就听信了父皇的话,试探了她如此的不信任,难怪小烟华会远离他的身边,若是叶溟,无论小烟华说论小烟华说什么,都是信的吧。
南宫轶苦笑了,往回走到刚刚她扶过的树杆上,那上边,还有她手扶过的余温。没有回头看,也清楚的感受得到她的每一个动作。
这份情,难道就比叶溟与周炎轻吗
为什么,她就是看不到
别辜负眼前人
小烟华,这是你真正想与我说的心里话吗我们,从此就该是陌生人了吗
南宫轶失意转身,快步的离开了相府,连叶溟的面也没有见,因为没有必要了。因为柳烟华的话已经放在那里了,骅宇不代表着叶溟。
亥时将至。
叶溟坐在灯下喝粥,柳烟华在一旁读书。
叶溟慢慢咀嚼,静静望着,唇边不由泛起笑。
两个人的静谧温馨,岁月静好,似乎有一种很淡却又极浓的情愫充盈着,相悦于心的力量,极温柔,又极强悍。
柳月清的事,已经传遍了天下,叶溟想不知道都难。
他并没有怪她心狠,反而因为这样的,心里是甜的。
这事,只能证明了,小烟华,果然是在乎他的。不容许别的女人分享他,这样的心情就如同他当初不想与任何男人分享她的时间与快乐是一样的。
等叶溟放下了碗,柳烟华也适时的放下书卷,挥手让将东西收实下去,有粗使的下人提了一桶热水进来,柳烟华这才对叶溟道,“过来,泡脚。”
叶溟站了起来,扬扬眉。
柳烟华挥退了下人,只余他们两人,亲手将热水倒进他们的浴盆里,回头道,“还不过来,傻小子。”
一溜烟走过去,叶溟坐在床边脱鞋袜,将足放进水里,水有些热,又覆提了上来。
叶溟笑了对柳烟华道,“夫人,一起。”
柳烟华点头说声好,搬了个凳子与他相对而坐,脱了鞋袜飞快的将脚放进水里,那双足未让叶溟细看清楚,就没入了水里。
两人很快适应了那微微发烫的温度,然后叶溟用脚趾,调戏柳烟华那软软的白嫩嫩的足。
柳烟华觉得有些痒,有些负气地抬起脚躲,叶溟追了过去,笑道,“夫人莫再躲了,为夫喜欢玩儿”
柳烟华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真是个孩子,还喜欢玩起水来了”
叶溟笑了笑,双脚温柔地在她脚上按摩摩挲着。
柳烟华正要动,叶溟弯下身,一手伸进手里,按上了她脚上的几处岤位,有疼有痒,柳烟只是愣了下,没有反对的闭上了眼,享受着男人按脚的手法。
叶溟按揉了半晌放了,换了另一只揉。
越按越舒服,柳烟华也非常地享受了起来。
天阶夜色凉如水,萧王南宫轶负手,望着阶前竹影飘落下扑簌簌的霰雪。
苍穹漆黑,洁白的雪粒凌空飞扑而下,冰凉又格外繁杂。
南宫轶仰面轻轻地叹了口气。
今日之事,入了他的心怀,想起,难免都会懊恼的。
朝中又多番变故,别人不知道宫内已经不再是以往的皇宫,帝王更不是他们所想像中的帝王了。
这一次,父皇病得太久了,以至于父皇也开始为后边的事筹谋,接下来,就该是一场大开杀戒的动荡。
在此之前父皇是想断他的路,让南宫洛更好的把握一些政权。父皇注重四弟,他一直都看得非常明白。
皇帝一日未死,任凭再小心谨慎,他南宫轶就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想至此,南宫轶的目光不由深邃清冷了起来。
“王爷。”
温柔的一声唤,一件厚厚的锦棉披风,落在了南宫轶的肩上。
南宫轶抿了唇咳了两声,转头看去,萧王妃抬头关切地望着他。
“夜深了,又下了雪,王爷别又着凉了。回屋里吧。”
南宫轶道,“嗯。”
萧王妃垂下头,轻声道:“是臣妾无用,没能替王爷你分忧,看您如此忧心忡忡,臣妾心里难过。”
南宫轶却摇头,笑了,牵过萧王妃的手,往回走去。
“今日在相府,见了小烟华。”南宫轶望了眼乱蒙蒙飘雪的苍穹,神情苍然。
萧王妃心头一紧一疼,他与柳烟华之间的事,天下皆知。萧王妃想要按抚几句,可是又不知从何安慰来,只是无声伴在他的左右。
南宫轶苦涩一笑,小烟华那一眼,刻入他的心。父皇说得没错,他就是输给了柳烟华,输得彻底。
“叶夫人,可是说了什么话”
南宫轶看着萧王妃,没有说话。
萧王妃垂眸,回握他的手。
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进入这个男人的心里,或许,是永远不可能了。
“我直觉,或许,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单独说话了。”有一种感觉,柳烟华就要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了一般。
“王爷。”萧王妃担忧不已。
南宫轶有很多话不能对别人说,因为这是他与小烟华之间的事,可是,今日,他想诉说,诉说小烟华的一切。
“当初我们都看得出小烟华对叶溟的特别,唯独叶溟还被瞒在鼓里。后来,我问小烟华,为何不让叶溟知道她真正的想法你可知当时小烟华如何回答吗”说起他的小烟华,那眼神是柔和似水的。
萧王妃愣愣地看着这个温柔的萧王,下意识地接口,“如何回答”
“她说, “她说,叶溟太精明了,只要靠近,偶然的举动都会被那双眼睛看破。她说,这样的就不好玩了。”
萧王妃听到这里,一愣,道:“所以,叶夫人一直对叶丞相忽冷忽热”
南宫轶笑着点头,“当时我们都还小,都觉得这样更好玩些。却不知,我们都被她耍了。”这几天每每想起这些,南宫轶都十分的无奈。
萧王妃又是一愣,想起柳烟华带自己进雪林的事情景,完全想不到那个女子有如此调皮的一面。
只是,刚刚他说到,被她耍了,却也不敢再问下去。
“父皇说,小烟华的心机是我们这些人所不能比的。父皇当初想到时,就已经对小烟华下了杀心。这一些我们都不知道,就是叶溟也从来看不清真正的小烟华。”南宫轶无声苦笑。
说到这里,南宫轶不知道怎么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两人之间,一时的默然。
萧王妃鼓足了勇气,问道:“那叶夫人的伤……臣妾只是很好奇数年前,在叶夫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对于九年前,除了一部分人知道外,他们没有一个人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那一年……”南宫轶握着萧王妃的手紧了紧,眼神放远,“是叶府老太夫人大寿,老太夫人只声,只请本家人,至于百官就免了。前叶丞相也允了老太夫人的要求,只聚了家族中人吃喝一顿。”
说到这里,顿住。
萧王妃生奇,侧过头来看他。
对于柳烟华当年之事,他们几人皆好奇,可是又有谁能说得清当年之事呢。
就是连他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吧。
“当年之事,我亦怀疑了父皇动机。”南宫轶一言而中,却不能肯定。
萧王妃大惊,“难道皇上他……”
“当初叶府主大,而有一女子却能影响了父皇……”南宫轶努力的回想那个女子的面容,没有谁知道她是来自何方,她就好似凭空而来,当年之事,不知有多少人在追查,始终无所获,“你如今若见着了雪贵妃,必以从她的身上看到那人的影子。”
萧王妃又是一个惊呼道:“听王爷提醒,雪贵妃与叶夫人还真有几分相似。”
“现在的小烟华就如是当年的那个女子,父皇当年一时仁慈,才留下了小烟华。”南宫轶觉得自己的想法越来越可怕了。
当初柳王妃与前叶丞相有如此的实力,能让他们两人一夕之间死于非命的,这皇城之下,除了父皇还会有谁
那一夜他们几个孩子都被一一拦下,不准去寻柳烟华,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
听到这些话,萧王妃别提了有多么的震惊。
“九年前,那场大火将相府烧得一干二净。”南宫轶慢慢道来,“等我们第二天知道的时候,小烟华已经彻底的疯了,叶溟一身血的跪在那一堆火炭前,叶府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就这么一夕之间全无。”
“连老夫人她……”萧王妃很是好奇连氏为何还能活得好好的,当时的家宴,以连氏的身份必然会出现。
萧王淡笑,“连老夫人被人用计调离,之后发觉不对劲,为时已晚。”
“啊”萧王妃愣了愣,为何独调离了连老夫人离开如此日子,是什么能让连老夫人离开相府
“柳王妃与丞相的人被人中途拦截,而事先,柳王妃也将自身的人安排在连老夫人身边,护连老夫人周全。”说到这里,皱眉,“这些,也是我们后来查来的只言片语,当夜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能查到这些,已经算是最多了。
拉下来的,他什么也不知道。而也就是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就彼此成了陌生人,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再也没有快乐,他们的身边再也没有小烟华。
在小烟华痴疯的这些年来,他们没有谁敢轻易的去看望过,或许,这是他们潜意识的事在保护着柳烟华。
当时虽小,却也知道,能让柳王妃与叶丞相死于非命的绝非是等闲之辈。谁会相信,一把火能将武功高强的两个人烧死
所以,他们在暗中调查的同时,也不敢轻易的接触柳烟华。
而他,最后也纯了别的心思。将柳烟华变成了他的未婚人,这其中还经过了许许多多的磨难。
为了求娶柳烟华,他用了很多手段,最后还是不如父皇的一句话,将他发配到边境,驱敌。
这一走,就是两年。
再回来时,已是物是人非了。
“叶夫人也算是经历了生死,如今得了叶丞相这样的人相待,也算是万幸了。”萧王妃发自肺腑的叹息。
萧王南宫轶苦淡一笑。
小烟华的心事向来就不喜欢透露于别人知晓,他们不知道也是常事。
“我们都低估了小烟华。”南宫轶低叹了一声,“叶溟是一个可怕的人,明着温柔亲和,但若论手段,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些年来,我们看不懂的,不光是小烟华,叶溟这个人从小就聪明。”
“如今叶丞相总算是站在王爷的这一边,不管如何,叶丞相就是王爷的一大助手。”萧王妃不太懂那个男人,但也见过数次。
南宫轶道:“你觉得现在柳世子站在我这边,叶溟就会处处帮我,是吧”
萧王妃道:“叶丞相,的确在为王爷谋划。如若不是,为何将那真正的军机图正的军机图交到你的手中”
南宫轶摇头道,“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他在为我谋划,如今我细想,却觉得蹊跷。”
萧王妃蹙眉道,“为什么”
南宫轶带着几分疑惑地摇摇头,道,“或许是一种错觉。甚至有些时候,我觉得叶溟在暗中筹划着些什么,令我很不安。”
萧王妃默然,陡然成惊骇,怔愣地望着南宫轶,低声道,“难道……”
南宫轶声色淡淡,笃定道:“或许他早已猜出了些什么,九年前的那一夜,他也是现场目击者,或许中途被小烟华打乱了让他看不到,可是凭他的聪明和手段,这么久了不会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或许正如我所猜测的那样,真是与父皇有关也不一定。”
萧王妃愕然,“难道叶丞相的计划是要皇上……”死。
死字没有道出,南宫轶就已经沉着脸色,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萧王妃蓦然瞪大了双目。
南宫轶话未出口,他的贴身护卫就已经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大声道,“王爷不好了皇上宣旨召王爷即刻入宫”
南宫轶一惊,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护卫喘了口气道,“听传话的公公说来,北嵩国与南疆同时发兵了,三天攻占我龙玹十个府县”
龙玹帝将战报摔在南宫轶与南宫洛的脚下,面色阴沉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
大殿里一时静,龙玹帝冷哼了一声,“问你们话呢,说啊”
南宫洛望向南宫轶,南宫轶只虚弱地低头咳了起来。
龙玹帝很耐心地等他咳完,冲着一边的南宫洛说道,“洛儿,你先来说说看”
南宫洛垂首道,“启禀父皇,国家有难,儿臣身为皇子义不容辞,但儿臣沉溺花草日久,如此军国大事,儿臣不敢妄议。”
“朕令你说的,不算妄议”
南宫洛顿了顿,叩首道,“儿臣以为,狼烟既起,自当发兵平叛。”
龙玹帝冷笑一声,顺手摔了杯子,怒道,“发兵平叛这还用你说吗朕问的是你如何平叛”
萧烨一瑟缩,顿首道,“父皇息怒。”
武和帝将脸转向萧煜道,“轶儿,你说。”
南宫轶垂首道:“南疆,周将军常年与南疆周旋,以周将军之能必能平叛。”
站在边上的周煜沉着脸,一言不发,仿若现在他们谈论的国事与他无关,自从这一次回朝后,皇帝就三番两次的想要削他周府的权力,而最要的是,当年之事,也就他周煜最为清楚。
九年前那事结束后,皇帝就已经有心除掉他,只是碍于无人能制衡叶溟的权力,所以才由此作罢。
今夜边关急报下来,并没有喧来叶溟,而皇帝又病得重,只能勉强起身维持朝政,偏偏这个节骨眼上,皇帝愣是没有真正的喧布太子人选。
而众臣看到的,不过是萧王与四皇子这两人罢了。
听到南宫轶的提议,龙玹帝的眼神才多向了周煜所站立的方向,“周爱卿。”
周炎却先一步上前,冲上首的皇帝沉声道来:“皇上,臣愿替父征讨下南,待平定南方诸事后,请皇上准许臣长守边关,继下父业”
当实的周煜就是如此,长久呆在边关守境,多年不回,若不是皇帝传诏</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