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病夫嫡妻

病夫嫡妻第57部分阅读

    裳衬得眉眼如画,唇角微弯,淡然的开口:“如今,他想动本王,得掂量着赢损的后果。”

    元帝犯了一个大错误,对柳烟华的爱,补偿到柳骅宇的身上,经过六年的时间,当初那个柳世子已经不再爱控制,成为第二个能威胁得了帝王的叶溟。

    这句话,随着功力传出,直没入黑暗,传入某些人的耳朵里。

    络欢等人不敢有异,眼前的男人绝对是有那样的能力,可以压制帝王将相,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柳骅宇完全可以自立为王,无须受制于人。

    黑瞳挑起,竟是暗沉无边的深渊,光芒闪烁,唇角一挑,凛然的气势便罩在四周,袖一拂,转身前去,“回府。”

    六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紧随其上。

    七天后。

    北嵩国。

    华元国神医山庄闻名天下,北嵩国亦有一座神医山庄。

    与华元国的神医山庄不同,北嵩国的神医山庄向来是皇室的专属江湖医馆。在还是龙玹国之前,此两国的关系本就是拉着一根弦,只须轻轻一碰就会断。

    而因柳烟华的出现,这一根弦才得以续久。但从六年前开始,这两国的关系已经接近暴发时刻,现在,只须要一个燃火点,两国之间必然马上暴发出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

    现在,神医山庄显然已经成为华元国与北嵩国之间的那一根燃烧引,北嵩国不过是先一步点上。

    然,这样的事,自是不能瞒得过高位者的眼睛,其中,便有沈玉。

    想她沈玉入得此世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的彻底利用,这样的事,在她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这两国敢动歪脑筋,真把神医山庄当成是一个随时可来回利用的工具。

    北嵩国打算是弃他们神医山庄,成就两国战事。

    明显的动机,让沈玉一直平静的湖心,漾开一圈轻浅的波纹。

    两大人,一小人儿从进入北嵩国境内就成为众目焦点,而对此,帅气的小公子,仙里仙气的白衣公子完全不将这些异样的目光放在眼里,习惯后就是麻木。反倒是跟在一则的沈狸浑身不自在。

    这么一个组合出现,沈狸又是其中年纪大些的,又伴在一男一孩子身侧,她岂不是成了真正的黄脸婆了

    不知道的人,还道她老牛啃嫩草。

    沈秋,神医山庄大子。

    五年前,沈秋娶了北嵩国太师千金为妻,那知,这一番变故后,太师死于非命,太师唯一的女儿一病不起,纵然是沈秋医术再高明,也不能医治妻子的心病。父女俩,先后相继而去。

    而刚刚丧妻的沈秋完全没有心思放在这件国事上,沈思卿是北嵩首脑神医,却也因此,一家遭了牢狱之灾。

    由此,北嵩国便以神医山庄来制造出一些谣言。使得神医山庄从此陷入万劫不覆之地。

    神医山庄是华元国派来的潜在j细,将得高望重的太师杀害,弄得北嵩国乌烟瘴气。好个j细,这么多年来,神医山庄在北嵩国医治多少人,给北嵩国买了多少气力,不想得到的,却是这般回报。

    沈狸等满心着急的寻着沈玉,然,沈玉从踏入北嵩国国境开始,就没有了下一步动作,沈狸纵然心里急,但对沈玉,她却是放了一百二十个心。

    深黑湖面上,悄然荡着一座华美的画舫。

    朱梁花窗,明灯彩绸,在静如润珠的湖面悠悠而驶。船头盈盈立着两排挽了双髻的翠衣少女,船尾是乐人拨弦弄乐舫内,依稀有人影晃动。

    流平名湖,初夏夜景,画舫佳人,说不出的风雅。

    只是……这大船周围围了数十艘的小船,停在一边,苍蝇一般,扰了风景。

    沈玉靠在临湖酒家的围栏之上,享受那秋风醉人。

    美景艳如画,眼前夜间的湖景精致引人,满心着急的沈狸完全没有心情欣赏此番美景。

    他们神医山庄的人出了一两个厉害的人,其他人就跟着全身心的放松,随心所欲,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发生过任何让他们难为的事。

    可是这一次,神医山庄做为两国交战的源头,由不得他们不急不躁了。

    “玉哥哥,你看,真漂亮”抓着沈玉的小手晃了晃,指着那画舫,伸出一手,双目闪亮,脆声叫来。

    这一叫,便引得沈玉起头望去。

    湖心的小船散开,佳人画舫向他们这边游来。低眸扫了眼兴高采烈的小家伙,轻微的抬抬眉,再次抬眼向江边望去,看着湖下最大的画舫周围围绕的小船和涌动的人头,微微禁皱着眉:“北嵩第一名妓。”

    沈玉的声音轻且淡,若不细听,半分听不明。

    沈狸模糊间只听得一字,闪着异光的眼转过来,看着沈玉,“你知道那是何人的船”沈狸蓦地瞪眼,张嘴,“难不成,你……”

    沈玉抬眸看了沈狸一眼,沈狸吞了吞口沫,后边的话,怎么也不敢再说。

    画舫布置精致,一看,便知里头的人是一个女子,根本就不必去看周边扑涌而上的男人。

    “北嵩国湫雅堂的第一名妓,貌可惑男女。”

    沈狸听了有些纳纳,“六弟,你说这些,与我们此行有何关联”沈狸一向不喜欢理会这些事,也不懂这些,所以,在某些方面来看,她就是一个无能的人。

    当然,在这种时代,做为女人,根本就不需要这些。特别是像沈狸这种随心所欲的女子,算是极少见的“侠女”了。

    “此女,曾惑乱过大哥与大嫂之间的关系。太师之死,她就有在场证明,她自以为隐得极好,却不知……”沈玉干下一杯竹叶青酒,眯了眼睛,那画舫变得越发得流光溢彩。

    沈狸很少见得沈玉这样的眼神,不由打了一个激灵,转身再往那画舫看过去。听沈玉之言,里头的那个女人,来头彼大,又是身系神医山庄案件的人,不过一瞬之间,那北嵩第一名妓已成为沈狸心中的一块刺肉。

    叶卿好奇,“玉哥哥,什么是名妓”小家伙晃着脑壳,一双清明不染一丝杂质的黑眼珠滴溜溜一转,分外刹人

    沈狸早已忍不住伸手去捏他颊边的两块小肉,但手未着,叶卿已经蓦然闪开,刚刚明净的眼珠扫向沈狸时已然多了许暗沉。

    沈狸伸出去的手一僵,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身上看到这样变幻奇快的眼神。

    沈玉当是没有看到,这个孩子是那两人生出来的良种,心性必然非同寻常。

    小家伙不甘沈玉不理会自己,又扭头过来,正待叫上一句时,沈玉却转身踱向船尾,步伐优雅,夜色在她一身白衣上潵下一层淡淡的月华,如仙踏波而临。

    小家伙看得一痴,竟忘记了动作,忘记了叫唤。

    以沈玉这样的样貌,不缺引来数人的观注,站在明眼之处不过片刻,此人比那北嵩第一名妓更来吸引来往的人,不论男女停泊而望,有甚者更是大胆靠了过来。

    为此,沈狸不禁头疼地抚额。

    沈玉清如白水的眼停驻在那大画舫之上,对周围发出来的议论声不予理会。

    飞身而起,足尖在凭栏上一点,一个燕子翻身,几个起落,就到湖中画舫之上,引来众人哗然之声。

    “哎……”沈狸有些担扰,她的这位六弟什么都在行,就是不喜欢接近女色,如今却为了他们的事,如此大胆的去接近一个惑人的名妓。

    落在画舫,顿引来周边议声更大。

    沈玉这样的样貌,这样的举止,又是在这样的地方下做出这样的动作,大伙儿不由暗暗猜测着这个仙一般的少年公子,与里边的那位是何关系。

    第一名妓名头大震,但今日一见得此白衣公子,方才知,天下之大,还有比第一名妓更漂亮的存在。

    更为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一名男子。

    这样的一张容颜长在一个男子身上,也不知是福是祸。

    沈玉身形方动,但见一个年纪大些的翠衣女婢就回神过来,拦在沈玉的面前,行个万福:“客人请回,今日小姐舫中已经有人了。”

    舫上除了这翠衣女婢外,还有侍卫打扮的几名暗黑衣男子,刚刚沈玉的动作他们都看在眼里。

    白衣公子的武功绝对是在他们之上,可怕的是,这少年公子年纪轻轻,一张仙颜更胜里边的第一名妓。

    刚刚那一眼,就惑去了他们的心神。

    一个男人,当真可以长得这般

    沈玉未望向女婢,站定,淡笑了不说话。红灯掩映下,朱唇上,还有淡淡酒迹,化成一片润色。

    抬眼望去,隔着几层薄沙,的确看到有个男子斜坐窗边,一旁那抚琴的女子,想必就是北嵩第一名妓青提。

    这一笑,不若是那婢女,就是周边看得清她面目的人,心神一荡,完全不知身在何处。

    而就这一档口,沈玉忽收了笑意,眼底尽是一片清淡的寞。

    方入了画舫,里头的人刷地转过身去,盯在沈玉身上。

    一身雪白愰得人眼一刺,面容惊人,如玄天仙人而落,咋一看,竟似女子,看久了些,方才惊叹于这眼前人竟是一名年轻的少年郞。

    沈玉的视线落在一名紫衣女子身上,声音冰清如玉,“想必这位便是青提姑娘了。”

    青提自持美貌过人,在北嵩无人能比拟,不想今日竟被一名凭空而来的白衣少年给压下一筹,倾城容颜上尽是暗色。

    “阁下是何人”磁性男音从旁响来。

    这时,沈玉才注意到舫内的唯一一个男子。华衣,玉冠,气质沉稳高贵,俊颜配上那双幽邃的眸子,为他整个人平添了一份神采。

    转身,两人神色对撞。对方一愣,沈玉不动声色,唇微启,“逍遥王。”

    在这三字一落,对方的眼蓦然眯起,身体紧崩,带着几分防备盯着面前如仙而至的白衣少年。

    第03章

    被指名出逍遥王的男子饶是兴味地看着沈玉,眼前的少年恍若从天上而来,甚是将舫中的青提压了下去。

    沈玉面向青提,对什么逍遥王半点也不感兴趣,“青提姑娘。”

    青提愣回神,方知这仙似的少年是来寻她的。青提不过双十年华,但站于人前,却似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这样貌不逝的女子,难怪能将北嵩国上下的官员迷得神魂颠倒。

    青提一直自诩容貌过人,在北嵩国里,就是皇室里的公主都比拟不上。今天方知,一个男子竟也能将她赛了过去。

    青提心底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表面上却装若无其事的微笑,向沈玉行了一个万福:“奴家见过公子”

    沈玉只看她一眼,幽幽道:“有没有人说过,青提姑娘眉眼有些像一个人。”

    青提一怔。

    逍遥王亦是一愣,顺着目光看向青提,重新审视着青提,却也没有觉得她倒底像了谁去。

    沈玉却是冷了几分脸,“告诉他,用神医山庄做引线,所付出的代价不是他能承受的。”

    青提脸色微变,僵硬的嘴角勾出一抹笑容,眼神闪烁,无辜得紧,“公子说什么,奴家听不懂。”

    沈玉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对沈玉此举,别说是青提,就是逍遥王也极是频频蹙眉。

    “公子何许人也。”青提扬声冲那一愰而过的白影叫唤了句。

    青提声未落,沈玉的身影已不知去向,如此高深的武功,令场中之人心惊不已,逍遥王快速的出和船舱,站在船头眯起了眼。他的速度快,沈玉的速度更快,不过眨眼间就已不见人影。

    少年恍如梦幻般出现,又如泡影破碎消失。

    黄昏时分,一抹薄云横曳过天际,疏淡清渺,犹如神来之笔。夕阳半坠不坠,大地仍是一片澄亮明朗。

    偌大的逍遥王府内,楼阁重重,雕廊曲长,庭院深广,跑得管家气喘吁吁。

    北嵩逍遥王不管天下事,这也是为何他到现在还受得皇上重用的原因,但今日却是一个特殊日子。

    管家入了门槛就直呼,“王爷,王爷……”

    房中正沉思于窗台前的男子转身,望向管家的眼神是深黑的,管家自知冲撞了王爷的清静,但也得硬着头皮上前。

    “王爷,皇上命您立即入宫觐见。”

    逍遥王赫连顷点抿着唇线,修长的指尖一翻,管家这才看清楚王爷手中拿的是折书,显然是与自己刚刚所报有关。

    原来王爷本就打算入宫。

    赫连顷挥挥手,示意管家下去。

    待院子一静,赫连顷跨步而出。华元国来访,让他这个退居身后的逍遥王亲自去迎接,皇兄走的又是那一步棋

    华元国的摄政王,当真如传说的那般,年纪不过双十,就已经是华元国掌大权的王了,只怕现在,就连元帝也奈何不得他分毫。

    赫连顷第一次见到这传闻中的摄政王,这个男人从里到外无处不在告诉他们,他是个危险人物。

    但赫连熵却能像是老友一般招待着他,这一点彼是让赫连顷有些想不通,这两人之间到底还有些什么交情。

    在赫连熵准备将华元国占为己有的那瞬间,他们之间就是天敌了。

    “一晃六年过去,当年的柳世子已经是如今的第二个叶丞相了。”赫连熵并肩与柳骅宇行在长宫之间,同行的,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闻言,柳骅宇勾唇一笑,“本王还得多谢皇上当年的那一举啊。”

    不过两句话,已是火药味十足,两人的脸上同是j诈无比,谁也不输谁。

    赫连熵故提叶溟,不过是在揭柳骅宇那道伤疤罢了。

    而柳骅宇却是提醒了他,当年他的所做所为。

    在这两句话里,他们谁也输谁,谁也不赢谁。提到那两个已死去的人,都是两人的痛。

    短暂的沉默,不禁让陪同一起的官员们抹冷汗。

    “华元不容你。”赫连熵抬了抬手,明黄的袖子一拂摆,单手负后,眼中深深。

    柳骅宇是他的表弟,只是这事,世上只有他一人知晓了。想到那女子,赫连熵无声叹息。

    柳骅宇冷笑,嘴解泛起的笑,可体现了他有多么的不屑。当年那个无能的柳世子成长至这般,与那两个死人脱不了干系。

    赫连熵低沉笑道:“你不是叶溟,他不会留情。”

    因为没有柳烟华,那些人不会有半分的顾忌,他如此不受控制,若在北嵩,他赫连熵也会想尽办法除掉。

    血亲都能除,更何况只是他柳骅宇。

    “神医山庄,你不能动。”柳骅宇挑眉,启唇,神色彼是严肃。

    赫连熵唇一抿,眯起眼,漫不经心地拉开一个“哦”字。

    柳骅宇这一次来,为的就是神医山庄。

    见柳骅宇默然不语,赫连熵笑了笑,道:“你的性子与那人倒是有些像,只是,你且说说,这神医山庄,朕如何动不得了”他赫连熵要动的东西,还真没有动不得的。

    柳骅宇蹙眉,知道赫连熵的能耐,沈玉若真与他动起手来,也不会占半分便宜。

    对沈玉的性子柳骅宇还是摸透了一分,他不敢肯定,沈玉是否还在背后准备了什么。他担忧的还是沈玉会吃亏,所以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不顾自身安危的跑到了北嵩。

    为的,就是阻止北嵩拿神医山庄开刀。

    现在听赫连熵的意思,显然是不打算就此轻易罢手了。

    “皇上是非动不可了。”柳骅宇勾唇一笑。

    看着柳骅宇的举动,赫连熵觉得有些可笑,若当初他狠下手,将柳世子给杀了,今日就不会再出现一个可以威胁得到他的人了。

    “柳王爷千里迢迢而来,为的却是神医山庄”赫连熵的眼神里明显是不信柳骅宇此行如此简单,当初的柳世子变化太大,眼前的男子令人琢磨不透。

    但有些事,你想得越是复杂,它越是简单。

    柳骅宇就是为神医山庄而来,对华元国,他半点是不关心,从那两人死后,他除了对一个人外,他柳骅宇本就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柳骅宇抿了下唇,仍是微笑:“本王若说是,皇上你会信”

    赫连熵高深莫测地盯着柳骅宇半响,不摇头,但眼神却是一暗。他自是不信的,柳骅宇是什么人,没有人敢随意猜测。

    赫连熵六年接触的那个人是柳世子,眼前人却是华元国年轻的摄政王,是元帝第一头疼的人物,亦是他头疼的存在。

    “你姐姐天上有知,她必然不想看到你我残杀,骅宇你我根本就不必兵刃相向,将来你依然是北嵩的摄政王……”话开,已是要拉拢的意思。

    柳骅宇听得意兴遄飞,仰头突地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毫不客气地抬抬手,那种威压顿时冲面就来,侧头凝视他,一双深晦的眼,看不出情绪。

    赫连熵蹙眉,亦同时抬手,示意其余的官员都退后,只容逍遥王与一朝丞相入灵波亭,早有宫娥替他们供了点心美酒。

    树间掠过轻风,悠柔摇曳,灵波亭内刹时默默,无人开口,凉风了阵阵,已近夜色。

    “赫连熵。”

    低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幽幽徐徐,在清寂的幽暗里,格外入耳。

    柳骅宇直呼皇帝的名讳,不知吓坏了多少人,赫连熵向来是喜怒无常,就是逍遥王也不敢轻易惹之。

    眼下的这个华元国摄政王竟是直言名讳,就在众人垂首等待赫连熵的怒涛时,却听得亭中传出低醇的笑声。

    待赫连熵笑完,抬眸眯起一缝,声幽幽传来,“你们姐弟俩的语气,却是有几分相似。”

    当年,她也是这么叫他的。

    再听他提起柳烟华,柳骅宇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勾唇淡淡一笑,并不言语。

    这两人一言一动,着实让人冷汗涔涔。

    “赫连熵,姐姐去世多年,不想你还记得,若让姐夫见着你这痴情模样,也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柳骅宇从鼻子里轻轻冷哼一声,对赫连熵接而连三的提醒,已是有些恼怒。

    赫连熵到也不恼,温雅一笑,不言不语。

    “神医山庄曾救过姐姐,你若念情,该知如何做来。”柳骅宇对赫连熵收手没抱多大的希望,神医山庄的人都入了狱,以赫连熵的性子猜测,必是要做下一步准备。

    只是柳骅宇的到来,将这计划拖后了些。

    “扣”桌边的杯被赫连熵轻轻的推倒一起。

    灵波亭内又是一静。

    “朕做事,无需他人教。”温雅的声音,渗骨的冷意。

    刹时,人人噤若寒蝉。

    柳骅宇冷冷一笑,“拿神医山庄做引,赫连熵你未免太小看了神医山庄。”只须沈玉一声,他柳骅宇必会皆尽所能助她。

    对沈玉,他怀着数年的“禁忌”之恋,放在心里的东西,一旦暴发了,谁能阻挡。

    对柳骅宇挑衅他的权威,赫连熵已隐忍得够好,没有发作的迹象。

    “柳王爷似乎对神医山庄太过于强硬维护了,莫非,如今连神医山庄也是你柳王爷的。”一句似笑非笑的话,却暗藏杀机。

    神医山庄了也归属到柳骅宇的手中,这人不单是华元国必除之人,就是他北嵩也不敢留人。

    纵然,柳烟华在世,柳骅宇也是必死。

    柳骅宇抿唇,“神医山庄若是本王的,只怕你北嵩也不会轻易拿得了我的人。”

    一句话,又混乱了北嵩国对神医山庄的猜想。

    不过是一个神医山庄,没想到会跑出一个柳骅宇来,赫连熵有些恼羞成怒。恼的是自己人竟然没有查到神医山庄的内部,竟与柳骅宇的牵扯,他们北嵩全被蒙在豉里。

    “听闻逍遥王府中有北嵩第一名妓,不知逍遥王能否容本王一睹”

    逍遥王一愣,对上柳骅宇深不见底的眼瞳,蹙了蹙眉。明显的戾气冲面而来,逍遥王不是傻子,自是柳骅宇是冲着他来。

    可是,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年轻的摄政王。要说,他们可是第一次见面,还没有熟到可以结仇的时候。

    赫连熵收敛满心的怒,现在他也是没有心情再招待柳骅宇,先让逍遥王去头疼,而他也好去重新令人调查神医山庄与柳骅宇之间倒底是怎么回事。以柳骅宇的身份,会专门冒着险来北嵩,可见他有多么看重神医山庄。

    柳骅宇就这样入住了逍遥王府,马车幽幽停在逍遥王府门前。

    赫连顷下了马车,正待回身去请柳骅宇,余光却瞥见一抹白影。

    白衣素袖轻摆,一片黑漆中,白衣人端的飘逸如歌。

    衣袂扬起,发轻舞,如同临世而来的精灵。

    高傲,且寂寞。

    谪仙不过如此。

    望着幽静街道上的白影,赫连顷竟一时痴了,耳边徐徐响起柳骅宇低幽的声音。

    “劳烦逍遥王先行入府,本王随后便到。”

    赫连顷的脑子里怔怔然恍了好一会儿,有些反应不过来。

    正想寻问些什么,目光又舍不得从那白衣少年身上转移,流连不褪。而正是如此,赫连顷压根就没有看到柳骅宇越来越阴森的眼神。

    白衣少年透过黑暗走来,近了,无人敢大声呼气,空气里只余他淡淡的声音穿越重重黑色,响在偌大的黑夜空气中。

    “什么时候,我准你插手此事了。”

    少年冷淡的话落下,气氛凝滞得浑身不舒服。

    “你我虽是朋友,但有些事,过头了,可就不好了。”沈玉的声音稍稍冷厉,“柳骅宇,你当神医山庄是什么。”

    沈玉做事从来不靠任何人,柳骅宇是一个大官,若再牵扯进来,神医山庄只会更麻烦。今日她本就可以解决的事,却是被柳骅宇的出现搅了去。

    现在赫连熵已经怀疑到了另外一层意思去,沾上柳骅宇的关系,北嵩更是不会轻易松口。

    柳骅宇低叹一声,也知自己多管闲事,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沈玉的神医山庄就这么被歼灭掉。

    但经沈玉这么一说,到是有些理儿。

    只是错已错,是他太过担心沈玉,一时失了理智,未普考虑到这一层来,又害了她。

    “贤弟,是我不对。”面对沈玉,他便就一点火也发不得,好声好气,“这件事,我会替你办妥。”

    沈玉却是摇摇头,“收手。”

    她不需要,他越掺和进来,事情就越复杂。

    “贤弟。”

    沈玉转身欲去,被柳骅宇先一步扣住了手腕。

    探入那双眼,沈玉只余无声叹息。

    “我希望你收手。”

    柳骅宇蹙眉,最后只得松开她的手,“贤弟若是有什么难处,我定会替你做到,为你,为兄在所不辞。”

    沈玉淡淡一笑,声音淡如清风,“你能替我做的,就是离开北嵩。”

    柳骅宇笑了笑,“你明知我不会放任你不管。”

    沈玉知道,柳骅宇没有回去,而是一路跟着她来到了北嵩,若非他今日突然现身在北嵩,只怕她也不会来找人。

    “这是沈家的事。”沈玉侧过身,淡色的眼神与他深暗的眼瞳对视。

    柳骅宇抿着唇,深深望着柳骅宇。

    他的沈玉还是如此。

    “好。”

    沈玉听得他的答复,微微一笑。

    “但我亦抽不得身了,从我踏入北嵩国开始,北嵩国就已经打着不放过我的算盘,只怕现在,你的神医山庄与我牵扯上了。”

    沈玉却是不在意这个问题,只要他安安分分的,不插手,一切都好办。

    柳骅宇深暗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沈玉,似要从她平淡的眼里看到其他的情绪,可是沈玉就是沈玉,那个寂寞如歌,飘渺如仙的沈玉。

    她的情绪永远不会显罢在这张脸上,沈玉,深不可测。

    “今夜不谈这些,难得遇上,贤弟与为兄寻一处好好喝一杯。为兄还未能与沈贤弟好好相处呢,沈贤弟不会是连这样的小小要求也不应允为兄吧我们可是好朋友”柳骅宇特意加重了好朋友几字。

    沈玉嘴角微扬,也是点了点头。

    柳骅宇暗沉的双眼一亮,一手揽过沈玉的肩,一副好哥们的转身就走。将身后的人吓得一愣一愣的。

    那个阴沉恐怖的摄政王竟然能笑成那样,而且还做出这样的动作,好声好气的与人说话

    一直跟在柳骅宇身后的六人,紧紧跟随其上,将逍遥王众人抛之脑后。

    “沈贤弟若是无落脚之地,大可直接入住逍遥王府,为兄探过了。虽然比柳王府差了些,但也是能让人住得舒服些。”柳骅宇攀过沈玉圆滑清瘦的肩,满脸红光

    沈玉却也不拂开他乱来的手,嘴角含微笑。

    “我不喜。”

    柳骅宇一怔,即而又是一笑。

    沈玉转身与他对视笑来,柳骅宇见她笑来,不由心神一荡。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到了某些东西,同是深笑。

    柳骅宇心情大好,挽过沈玉,虽知沈玉轻功了得,但他便不喜她劳力,施开轻功带着沈玉飞掠过大片的夜色。

    这般,算不算得上是更靠近了沈玉一步

    今夜的沈玉好说话得让他觉得像是在做梦,最为重要的是,沈玉并没有排斥他的靠近,谪仙般的容颜上并不是淡的,她冲他笑来。

    第04章

    夜色如水,灯火亮灿整个湖面,北嵩的皇城底下,白天热闹鼓噪,到了晚上,仍是喧闹不歇,岸上游人如织,湖中雕梁画舫,往来悠缓,交错而过。

    一如沈玉抵达时那般盛景。

    也许是桃花的季节,许多的人便也冲着桃来。

    岸边一棵柳树下,小贩眼前一亮,及时拖住漂亮如仙白衣少年身边的高大男人,殷勤道:“这位爷,买个荷包送给心上人吧”

    被人拦下的柳骅宇一愣,然后彼是感兴趣地凑在货架前看了又看,左挑右选,捡了个淡色的八宝如意香囊,拎在指间晃晃,勾唇一笑:“就它了”

    “五文钱”小贩欢喜报了价,见这位英俊的男子将旁边的白衣少年从人群里后边拉了出来,把香囊细心系在他衣襟上,不由愣了愣,呵呵笑道,“送给兄弟也不错。”

    沈玉一愣,想阻止他已来不及。

    玲珑剔透,精致的香囊明晃晃地摆动了两下,挑出的颜色倒与她的一身白彼为相衬。

    “莫动。”

    指尖刚触及香囊便住了手,抬头看他。

    “如此,更好看了些”柳骅宇喜滋地点头,看着沈玉的目光灼了些。

    沈玉面上无表情,仔细端详这小小的荷包,制得精致细巧,很是让人喜爱。指尖一滑,在掌心里抚着,绵绵软软,有着淡淡香气。

    画舫一艘挨着一艘,自岸边缓缓移开。

    北嵩国最有名的醉仙湖,却实为第一名妓的湖上居所之地。男人的醉香梦死之所,醉仙湖杂人,杂事诸多。每每一到晚上,就会灯火通明,将整个醉仙湖照得如白昼,人潮如流,此湖便也由此而闻名。

    偶然时,官家也会在醉仙湖内举行一场盛大的游湖会,各样歌舞、戏曲、杂技纷纷租了舟舫在湖上亮相,而第一名妓青提自然也不例外。

    由此,昨天便开始了这一场盛会,今夜才算是开始。

    沈狸有了沈玉这个可靠的靠山在,自是不会紧粘着,此刻也硬着头皮陪着精致如画的小孩四处逛,一个不留神,叶卿就一溜烟的跑没了。

    沈狸气得咬牙,却也冒着火满街的寻人,行人密麻。叶卿有心要躲她,必是不能轻易的寻着。

    烟花在半空爆开,五彩斑斓,火树银花映亮整个夜空。

    湖上喧嚷,堤岸沸腾,各艘船舫均停了下来,向人们献上最精彩的技艺。

    这边锣鼓喧天,彩带漫舞,蹬伞顶碟,惊险刺激;那边铜钹清脆,水袖翻飞,眼波流转,醉人心神。又有渔阳鼙鼓动地而来,清渺歌喉婉转如莺,在湖上袅娜缭绕……

    一湖灯火璀璨,两岸人潮涌动,繁华锦绣之夜,万人空巷,喧嚣十里长堤。

    又一枚烟花呼啸升空,化做满天流彩刹那,有清洌筝声,穿越重重鼓噪喧哗,如飞瀑泻玉,珠玑迸发,流水长天之韵,震慑每个人心头。

    湖中心,一艘极阔敞的画舫凝然静止,舫顶是一座延展开的平台。台上舞姬翩跹大步跨走,在灯光下辉映耀眼,数名清丽少女小圈围转数下,在一簇火光飞天大放间,舞阵倏然扩大。

    五彩火花里,白衣翩然就来,立于岸堤边。

    清素雪衣,有迤逦出梦的痕迹,夜风徐徐,衣袂翩然流逸,尤如白色流光惊鸿掠过,惊回千眸万眼。

    雪素静极,压了天上流彩地下湖光,烟花已无人关注,黯然失色,无力争与人间倾城之姿。

    他便站在她的身侧,那么清晰,那么真的看着静如处子的白衣少年,唇抿成一线,眼神寂寞得令他心口一痛。

    水润的唇近在咫尺,在七彩烟火下,化作诱惑。

    情难自禁的,身子倾下,微侧过去。

    待他回神时,唇已触及了那两片比想像中还要柔软的唇,几许的冰凉,味道是香甜……

    放肆。

    冰眸厉光一闪,几丝银光窜出。

    白衣少年毫不留情的下了重手,血红如墨喷开。

    “王爷。”

    络欢的手未触及他的衣角,柳骅宇先摆开了手,自行定住身形。若非他穿的是暗色的衣服,怕是一身血红了。

    拭去嘴边的血迹,勾唇邪肆一笑,“还是我赚了些”

    沈玉抿着唇,目光清又冷。

    几人不禁为柳骅宇抹了一把冷汗,一掌下去,极重,怕是伤及了心肺。

    沈玉很后悔与他一起出来。

    柳骅宇比想像中的还要放肆。

    沈玉一言也不语,面色淡淡地转身,拂袖而去。

    逍遥王呆愣地站在对面,沈玉连看也没看他一眼,掠过步入人群。

    白衣一隐,周围刹时暴发出一阵阵的哗然

    赫连顷满脸复杂地来到柳骅宇面前,却见其没心没肺的邪气笑意,不禁蹙眉。却也暗惊于这摄政王的大胆之径,竟然当众轻薄了一个男人。

    更为重要的是,对像竟是那谪仙一般的少年。再看看柳骅宇身上的伤势,少说也得养上十天八天的,若是没有看错,衣上还闪着几根银光色的东西,如发丝般的银针深入肉里,这人还能笑得这般轻松,当真是不疼吗

    “王爷,让奴婢替您包扎伤口。”青莲凑近一瞧,骇然发现上头有几根头发丝般大小的银针,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方才见自家王府亲吻一个男子,别说是别人,就是他们这几位也震惊不已,从一开始他们就看出了一点端倪,只是没有想到王爷竟然纯了这样的心思。

    我们的摄政王却笑着摆手,勾唇道:“这是贤弟赐予的,本王不喜欢别人碰掉了他的气味”

    意思非常的明显,除了他以外,谁也不许动他的伤口。

    青莲等人皱眉,却也无奈,只能退到一侧,眼睁睁地看着伤口越来越大,血流越来越涌,但这个男人就是俞笑俞开心。

    逍遥王嘴角抽了抽。

    这可是要拿的东西,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看他宝贝成那样,莫非这人傻了不成

    逍遥王却知道万一柳骅宇死在北嵩,只怕事情更不妙,急是上前,道:“柳王爷伤势过重,还是请到舍下医治”

    柳骅宇瞬间敛了笑,冷森的眼瞳扫了逍遥王一眼,半响,点点头,“也好。”

    沈玉负气而去,只怕今夜他是不能再去寻人了,无奈之下,只能先行回逍遥王府了。至于那酒,可改日再喝。

    只可惜了。

    柳骅宇眼神忽转过湖心那展开的舞台,筝声此时已停,那北嵩第一名妓却已入了帘后,隐过人群的喧哗。

    眼神一暗,拂袖而去。

    沈玉入了北嵩就直接来寻了第一名妓青提,自是逃不过柳骅宇的眼线,再者,沈玉一路上来早已知晓他在后头,路线明显。

    沈玉隐于背后,待得柳骅宇离去,白影一拂,向着皇宫方向消失。

    宫闱幽深,戒备森严,在她的眼里,没有科技的地方,便可来去自如。

    宫廷秘事内,无奇不有。

    白影一掠,在寂静的长宫道中,吱呀轿声传来。

    沈玉低首看了眼轿顶,身形又是一掠下,抬轿的四个大汉一身武艺,竟是一丝未发觉有另一人闯入其内。

    赫连熵屏退左右,等着那轿中人走出。

    低首批着折子,再度抬头,却仍不见轿中有动静,不禁蹙眉搁下折子。脸上似有不满的站在殿门前,声音比平常时还要清冷些,“朕要的结果,为何迟迟未到。”

    静寂无声。

    赫连熵连连皱眉。

    无人回应的大殿内,森冷之极。

    “北嵩皇帝是想要什么结果。”清越的声音破空传来,入耳沁心,但这样突兀的声音,赫连熵身体下意识地崩紧,面色勃然大变。

    帘幕下伸出一只比女子还要纤细些的手,节骨分明,玉质剔透。

    倾国之姿,雪一样素白,墨一样的发,空明无色的眼波……

    仿若谪仙临世。

    寂寞如莲br /&gt;</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