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的白衣少年,静站于前。
震惊只滞一刻,赫连熵危险地眯起眼,看着少年。
“你是何人”
“在下姓沈。”沈玉温润如玉的声调空明传波,她的声音就像她的人,寂寞……
赫连熵眉上扬,“你是神医山庄的人。”
沈玉点头。
赫连熵眉皱得更深,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沈玉看,“你是神医山庄的什么人。”现在这种情况下,神医山庄的人突然跑到他的面前,这人不是傻子,就是他动不得的人。
眼前的少年,他希望是前者。
“在下是来让皇上放过神医山庄。”沈玉直言。
赫连熵更是皱眉,看着沈玉,竟一时猜不准沈玉到底是傻了还是真有那份自信,他奈何不得他。
赫连熵也不是笨蛋,这个白衣少年能无声无息来到他面前,必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沈玉清幽的眸子淡如水的看着赫连熵,似不在乎赫连熵的回答,来这里,倒像是命令他赫连熵放人。
身为帝王者,如此被对待,不勃然大怒已然不错,做为帝王,不容许任何人的威胁。但凡只有了威胁,唯一的办法就是拔除。
“沈秋谋害太师,乱我北嵩朝纲,如此罪人,就是朕要放人,北嵩百姓也不允许。”赫连熵勾唇一笑,眉眼斜眯,暗暗打量几番眼前的沈玉。
沈玉微昂着头颅,忽地轻轻一笑,赫连熵眼瞳更是一暗,“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要的,不过是两国关系闹僵,可趁机作乱。”话语一转,讥冷,“在下不管国之大事,但求一份平静,家之安兴。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拿神医山庄开刀,你付不起这个代价。”
声音平淡,却暗藏杀机。
赫连熵连青筋都冒了出来,眼神森冷,但面前的人,却仍拿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看着他,说着平淡无波的话。
这个白衣少年,不简单。
赫连熵自登基以来,还未遇到这样的人,这样的情况。
“哦。”赫连熵勾唇轻拉了一个哦字,眸光微敛厉色,“你神医山庄企图破我北嵩安兴,你来此寻朕说理,又一番威胁,可见得神医山庄当如现状。”
沈玉看着赫连熵半响,突道:“在下能进得来,必能要了你命。”
一句话,气氛又化作死寂。
“你到是自信,且不说,你要得朕命。能活得出,却是难事。”赫连熵被气笑了,“莫不是,你已做好与朕同归于尽的准备了。”
沈玉却是摇摇头,又道:“除非我愿意,绝无人能杀我,是你太自信。以你的功力,本是该察觉得到,方圆一里之内,已无人烟。”顿了顿,单手负手,转过身来,幽声道:“希望明日能看到神医山庄的人安然无恙走出宫门,就此,神医山庄与你北嵩不可再无往来,有违者,逐出族门。”
少年清浅幽灵般的声音穿入耳膜,震得赫连熵全身一颤,蹙眉静静地看着侧首的白衣人,但见其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那睨视一切的眼神,让身为帝王的他颇为不舒服。
这就是赤祼祼的威胁。
“你到底是什么人。”现在赫连熵半点不怀疑,眼前少年绝对有那个能耐,或许夸大了些,但刚刚那一眼,赫连熵无法轻易说这个人太过自大,而是一种理所应当的事。
没错,在沈玉的眼里,这件事就理所应当的照着她的话去做。
如此嚣张的少年,前所未见。
“沈玉。”沈玉缓声道来。
赫连熵蓦地眯着眼深深看她,“你便就是神医山庄的庄主。”
眼前这个少年就是那个天才庄主简直不可致信,传言果真没有夸大。
少年老成,实力无法探测,原以为这只是一个空谈,不想今日得一见真容,这少年当真深不可测。
“在下还有一个请求。”在说这个请求时,她的眼神是淡的,分明不像是在请求,这种清淡的态度令赫连熵倍觉受辱,但不知为何,直觉上告诉他,眼前的少年,半点惹不得。
眉挑了挑,赫连熵没接话。
“但凡对沈家人动过刑的,辱过的,就请皇上自行责罚,就按青提姑娘此状而来吧。”沈玉如此的嚣张,如此的淡静莲,话语之中却透着层层杀机,令人不得反抗分毫,这样的人,实为可怕。
赫连熵眼瞳冷森眯起,就要大喝放肆,沈玉不咸不淡的声音又传来,“这一世里,在下的手未曾沾染过血色,若真让在下动手,只怕皇上也不免遭殃。为此,就劳烦皇上了。沈玉恭候皇上的消息,在下耐心有限,只等皇上到明日午时,北嵩这个地方,沈玉是半点不想多呆。”
赫连熵气得满眼通红,额上青筋突冒,怒火升腾。
雪袖一拂,转身淡化入黑夜,由不得赫连熵吭半句。
“哗啦。”
偌大的殿宇,暴发出一阵切响。若是平常时,有这样的动静,已有大批的宫人,侍卫涌上来了,可是今夜,静如死寂,就像乱坟岗散发的幽寂。
赫连熵这才惊觉事情有些不对劲,那沈玉当真是一人潜入皇宫赫连熵现在真怕是这般,若是有帮手,赫连熵还不会惊魂不定。
但若真是如沈玉所言,只是一人入宫,又将方圆一里之内的人弄昏死过去,如此无声无息,此人真真可怕
赫连熵又拳紧握,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威胁他,沈玉是第一个。
那理所当然的神态,语句,让他恼,也无可奈何。
这样的情形,仿佛在久远以前,有过的……
五行阵。
当赫连熵发现皇宫被布满了阵行后,才真正的惊惧那个叫沈玉的少年真正实力。
在他的地盘上布阵,让他们进退两难。若不应允了沈玉的要求,只怕她再次潜入宫杀人,轻而易举之事。
这般惊世骇俗的事,前所未见。
神医山庄有此庄主,当是无人能动分毫,难怪,小小年纪就已经一掌神医山庄。这样的人,比当年的叶溟更为让人惊惧,比柳骅宇更让人头疼。
北嵩第一名妓,死于轿中,无半分伤痕,杀人的手法也是相当的惊人。仵作也无法验出的死人,沈玉就已是神一般的存在。
曙色微明,淡白的月挂在天幕一角,浅浅的,似要隐入整片青空,远远望去,只是一小片薄薄的弧圆。
湖上轻舟,一人凝然而立,静如天上之月,舟下之水。
舟里人笑道:“别站啦,进来歇一歇,早晨凉,吹冷风很舒服么”
她闻言,垂眸一笑,回到舱中坐下。
一杯酒递到她手里,叶溟伸手探她额角,掌心触处微凉,“喝一点,暖暖肠胃。”
她饮尽,杯中又被注满,凝视酒色,细品,神色有些忧,“你就不担心。”
“我们这不是追来了”易过容的叶溟轻敲酒杯,拉过同是易成平凡人的柳烟华,入手冰凉,两手覆上揉搓发热,“卿儿是我们的儿子,再有,沈玉带他来,只怕为的,不过是将我们引来罢了。”
柳烟华顺势靠入他的怀侧,眯着眼,思绪清醒,“为了骅宇。”
叶溟勾过她的下颔,偷一香,指腹还在上头流连来回轻轻摩挲,柳烟华觉得有些痒,微闪,再被他反手紧扣,又复方才的动作,柳烟华干脆也不动了,任他胡来。
“娘子,现在,你们不过是一对平凡的夫妻,那些人早已离我们远去。”他俯唇至她的耳际,喷着热流,激得柳烟华身子一缩。
“嗯。”她脸微热,低首应了下。
“娘子,此番美景,不做些别的,怕是浪费了些”身后的男人又使了坏,两腿往前靠上一些,小叶溟在晨光里勃然而起。
“瞧,娘子还未喂饱它,为夫又饿了呢”
“你……”柳烟华脸一热,这人越发的不正经。
叶溟翻身跃跳而起,晨雾下,挟着女子,踏波而去……
第05章
沈玉最终还是出现在了逍遥王府中,刚刚那一下必定重伤了那人。
想到此,沈玉狠狠地挑眉。
月沉如水,白影静立窗前,倒影出比白衫还要深几许的洁白。
“贤弟”
柳骅宇大喜,推开窗棂,露出对方俊美轮廓,总是带着邪气眼此时也染上了欣喜
沈玉淡淡瞄了一眼过去,“嗯。”
柳骅宇大喜,以为自己做出那种行为后,沈玉就会从自己面前凭空消失,让他再也寻不着。“你,你没生气……”
沈玉飘渺如雾的眼微暗,清冷的声音飘来,“没必要。”
柳骅宇眼神一暗,“没必要”三字,可见证明了,沈玉从头到尾都未将他放在眼里或者心上。
“华元国的摄政王不宜久呆北嵩,身上的伤势若无碍,就准备一下,不出意外,明日就该走了。”沈玉清淡悠远的声音又传来,弄得柳骅宇一愣一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随后就是一喜,那略有苍白的面色扬溢上喜悦。
勾唇微笑,“贤弟还是在乎我的。”
沈玉看了他一眼,挑挑眉,转身就走。
柳骅宇笑容尽敛,眼神暗然,满心的忧郁。沈玉还是不肯原谅自己,毕竟他也是个男子,男子与男子,只怕是没有结果的吧。
柳骅宇修指尖轻抚上唇苦涩一笑,那上边,还余留着属于沈玉的冷香。
“呀”
在柳骅宇惊诧的目光下,一条纤长的白影悠然跨门而进,直径走到他的身边,声音一如往常的清淡无味,“你的伤得处理,坐好。”
柳骅宇愣愣地点头,顺着她的手势坐在矮榻边。
“你……”没生气。
“你这是在寻死。”沈玉是指他不处理伤口的行为。
柳骅宇讶了一下,随即勾唇笑了,甚是不羁,“贤弟一定不会让我死的,对不对。”
沈玉眉睫上挑,闭唇不语。
也不再管其他,沈玉摸上他的伤口处,将银针取出,一派自然的解开了他的前衣,露出宽阔结实的胸膛。
柳骅宇定定的,细细的看着温润少年,每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
沈玉正在替柳骅宇上药。
柳骅宇俯卧在矮榻上,感受着冰冷纤长的手指在自己肌肤上移动摩挲,呼吸微微有点急促。
冰冷的触觉,却带来火热的、难以言喻的燥热……
真是香艳旖旎的折磨呀……
顺着他的目光,沈玉低下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太过冰冷。“抱歉,我应该先把手暖暖的。”
“贤弟的手,为何一直如此冰冷。”
沈玉平静淡然:“体质所致,杀气一起,手脚冰冷属是常事。”
柳骅宇心中一痛
静静凝视她,茕茕白衣,纤尘不染。
“有些人,我未必放在眼中,贤弟若有需要……”
“你是华元国的摄政王,有些事不必搅进去的,就避免。”沈玉收回手中的药瓶,不冷不淡地打断了他的后话。
柳骅宇艰难地一笑,“沈玉,我……”
沈玉抬眸,看着漆黑的夜,淡声道,“天快亮了。”
柳骅宇愣了下,突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沈玉回头,皱眉,也未挣扎。
“这个时辰了,想必出去也寻不着住处,你且将就一下。”说着,抬颔向那空榻。
在柳骅宇意味不明的眼神下,沈玉很平静地点点头,挣开他的手,直径往那空榻上和衣一躺,闭眼。
柳骅宇愣住了,随即邪气微笑,也跨步走过去,正待跟着躺下,沈玉闭着眼,唇轻启,“那边的小榻就让给柳王爷了。”
柳骅宇一顿,苦笑地摸摸鼻子,无奈转身回到矮榻边,回身望了半会那静躺在榻上的白玉人儿,神色飘忽。
最终只能和衣躺倒在矮榻上,吹熄灯火,屋中顿时一暗。
自己身上的伤势,他倒是不如何在意,想到此,柳骅宇伸手摸了摸方才指尖触摸过的地方,黑暗中,男子深黑的眸子闪烁出异样的光芒。
逍遥王,乃至上下属都灼灼的将目光定在正风轻云淡喝着热茶的白衣少年。亭中围满了人,唯有此三人坐于桌上饮着香茶,静逸。
今晨见沈玉从柳骅宇的房屋走出来,也不知吓坏了多少人,更是让柳骅宇身边的人紧防着她,现在,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能无声无息越过他们的眼线,进入王爷的房间而他们却无半丝察觉,可见得眼前的少年相当不简单。
而他们,也不止一次见识过了白衣少年的不简单。没想到,他们还是防不胜防。昨夜若是敌人,只怕王爷早已……
想到此,几人面色铁青,死死盯着沈玉。
昨夜柳骅宇的那个动作可没有瞒过在场的人,就是逍遥王也忍不住拿有色的眼神静凝着眼前白衣少年。
暗暗猜测着此人的来历,想到此人在青提姑娘船上所说的话,逍遥王眯了眯眼,“听闻昨夜青提姑娘死于非命,不知沈公子可有耳闻”
沈玉面无波动,抬首轻抿了一口荼香,“逍遥王想说什么。”
逍遥王放下茶具,抬眸正视沈玉神色淡淡的脸,“沈公子那日与青提姑娘所说的话,本王可是有在场证人。”
沈玉仍是不动声色地静坐,也未曾回应他的话,在她看来,没必要。
傻子都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是关乎着谁了,今日突闻北嵩第一花魁被杀死轿中,手法干净,查不出所以然。
现在又听闻逍遥王此话,当下,所有的目光都投放到沈玉的身上。
意思相当的明显。
“逍遥王此话是何意,你是在怀疑贤弟杀了你北嵩第一花魁青提”柳骅宇不冷不淡的声音有些慵懒响起。
更是明显的不将逍遥王放在眼里,相当的目中无人。
逍遥王对柳骅宇本就无任何好感,但对方是华元国的摄政王,权势极重,不是他这个无权无势的王爷能攀比的。
逍遥王皱皱眉,想到赫连熵交给自己的任务,不由更加皱眉。
“本王从未如此说过,只是,那一夜沈公子入了青提的花船,船中数人作证。本王是担忧沈公子会被连累,因此,本王才出声提醒,不想让柳王爷误会了。”逍遥王不急不躁地解释着。
柳骅宇勾勾唇,“想来,这位青提姑娘在北嵩地位极重,竟连官兵都出手查办了。”他早就知晓青提是北嵩皇室的人,只是不点破罢了。
逍遥王脸色不变,笑道:“青提姑娘在北嵩影响极大倒是真,就算是一般百姓身死,官兵依旧出动严办。”言下之意,更何况是北嵩的第一花魁。
院外有响动,亭中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往弯门望过去。
就见赫连熵身边的贴身护卫随着管家一路快步走来,远远的看过去,尤显急。
那人直冲着沈玉抱拳道:“沈庄主,皇上允了你的条件,人已安排上马车,如今在城外。”
那人简单将事报禀上来,接着就一阵死气。
亭中人人皱眉。
柳骅宇先是反应过来,深深看着沈玉,“你做了什么。”他是担忧她会误惹些什么麻烦,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谁,是赫连熵身边的贴身护卫。又听了刚刚那番话,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沈玉没看他,温笑起身,“该走了。”
柳骅宇挑眉,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对沈玉,他仿佛有什么东西永远无法掌控,或许准确的来说,无法了解。
“贤弟,你……”
“我们该走了,你若不走,我也不强行。”沈玉回身温笑打断他的话,说完,定定地看着他。
柳骅宇无声苦笑,如此的沈玉,叫他如何抗拒。
逍遥王脸色变幻,起身,看向护卫,“怎么回事。”
护卫也未回应他,只是暗暗冲逍遥王摇了摇头,此时不便说。逍遥王脸色微沉,也不再作声。
“逍遥王,就此别过。”沈玉清浅的声音响起,微笑转身就走,干脆利落。
逍遥王愣在原地,赫连熵的话尤在耳边,“不惜一切代价留住柳骅宇。”
柳骅宇转身也跟着沈玉的人走,逍遥王皱眉,“柳王爷刚踏入北嵩,何不再多留几日,也好让北嵩尽地主之宜。”此话一出,带着生硬。
柳骅宇头也未回,“北嵩想留下本王,也要有那个本事才是。”
此话一出,已经表明了柳骅宇不想再拐弯末角的跟他们绕弯子,直接指出了他们的意图,想留住他,以做到可以威胁华元国。
可惜他们不知,就算是柳骅宇被捉住,却是不能威胁得了华元国。或许会给华元国添些麻烦,但绝对不会因为柳骅宇而尽全力拯救。
逍遥王脸色瞬间一黑,大声一喝,“拦住他们。”
“呼啦”的一声,诺大的院子刹时被一群护卫实实围住,滴水不漏。
柳骅宇不怒反笑,邪肆的眼淡淡望着亭中的逍遥王,“逍遥王,这是何意”缓淡,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冷意。
逍遥王自是知晓柳骅宇的能耐,可就是这样,他才会按排了如此排场,想要留住华元国摄政王,就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这个代价,逍遥王早早就想好了。
正如赫连熵所说,不惜一切代价留住柳骅宇,留下此人,无疑就是北嵩手中对付华元国最好的王牌。
“只想柳王爷多留些日子,本王也好盛情款待”逍遥王亦是微微一笑,表面上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但他知道,想要擒住柳骅宇不是件易事。
“逍遥王是不是太天真了”
逍遥王闻言,警惕地眯起了眼。此事本不是他管的,但赫连熵的话,由不得他做选择。
果然,柳骅宇冷笑道,“北嵩国的逍遥王就如此弱智吗本王既然能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怎会没有后手的准备。”
逍遥王瞳孔微缩,似有疑惑,却不得不信。因为正如柳骅宇所说,他不会完全没有倚仗的走进北嵩境内。
“逍遥王。”一道清越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逍遥王眯眼,不敢放松警惕地望向人群中的白衣公子。
“在下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何不问问你身边的人,是拦还是放行。”沈玉不急不躁,完全不将面前的这些人放在眼里。
逍遥王闻言,挑眉转身向刚刚赫连熵的贴身护卫,“怎么回事。”难道皇兄改变了主意这是何时的事
护卫只能倾身上前,附耳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待护卫退了出去,逍遥王的脸色铁青地深看向中央白净少年,皱了皱眉,大手一挥,“放行。”这两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一次彻底的得罪了柳骅宇,此番过后,他能不反咬一口,让北嵩不好过
几人转身便大摇大摆的离开逍遥王府,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逍遥王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无可奈何。
眼中一直追随着那道白影远去,逍遥王暗中低叹。
好像一切都进行得十分的顺利,柳骅宇跟着沈玉直接出了城门,在拐弯角处已经几辆马车早早停着,像是在等着某个人的到来。
柳骅宇见此,向自己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六人中,只留下络欢一人随行,其余几人则另外暗中潜回华元国。
虽然这样放着柳骅宇会有生命危险,但对比在明处,他们也许更适合在暗中进行保护。沈玉将这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却未吱一声,直奔向马车。
是赫连熵身边的人,见到沈玉几人,其中一个卫队长上前来,沉声道:“可是沈庄主。”
沈玉点点头,一声不响的越卫队长直接掀起其中的一道车帘。
“六弟。”沈秋略哑的声音传来,见是沈玉,也是松了口气。
沈玉却眯了眯眼,上下看了眼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沈秋,头发凌乱,满脸伤痕,就连身上也被打出无数血痕来,“他们用刑。”
沈秋见沈玉的脸色,暗道一声不妙,别看沈玉总是一副不理事世,风轻云淡的模样,一旦涉及了家人,她翻起脸来,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未见过她真正翻脸。
“六弟,只是一些皮肉伤,无碍,你莫要因此将事情搅大,对神医山庄不好……”沈秋知道自己无能,若不是因为自己,或许自己的父母就不必受苦,连累了神医山庄。
沈玉淡漠地点点头,“离开北嵩国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沈秋欲言又止,因为事实上,他只是受了皮肉伤。内伤倒是没受得多重,他的秃废全因自己的妻儿。
“爹和娘他们……”
“他们无碍,到是你。”沈玉言罢,放下帘子,回头对柳骅宇道了一声,“走。”
柳骅宇也不推辞,跟着沈玉上了沈秋的马车。
络欢驾车,几辆马车驶出城门。
一切都好似是那么有顺利,但沈玉他们不傻,不会认为赫连熵会受此辱后,还能镇静自如,不去追究。
“你是……”沈秋见柳骅宇跟着上车,心生疑惑。
柳骅宇道,“沈玉是在下的贤弟,如此我们算来也是一家人,贤弟的大哥就是在下的大哥。”
言下之意,沈秋也是他柳骅宇的大哥。
沈秋愣了愣,转头看向默然不语的沈玉,见其看也没看一眼,也不再追问。
见沈玉不反驳,柳骅宇勾唇一笑,感觉自己又靠近沈玉一步。
马车行出城门不过几里,就遇上了沈狸,她早早就得到了沈玉发来的消息,便等在了半路。
在柳骅宇疑惑下,沈玉长身一起,下了马车。
“玉哥哥”
一道清亮的童声远远的传来,柳骅宇眉宇一挑,也忍不住跟着跃下马车,正好见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直冲进了他的沈玉怀中。
柳骅宇脸色一黑,真想上前去一巴掌拍飞那个死死磨蹭沈玉的小屁孩。
好在沈玉将叶卿分开,淡声道:“你爹娘既然来了,就回吧。”
叶卿漂亮的小脸一跨,可怜兮兮的,“玉哥哥,那你以后还会不会再来看卿儿”
沈玉漠然抬眸,就见那对夫妻正静立在不远处,两人均易了容,却不难认出。沈玉的声音有些飘渺,“或许。”
听到模棱两可的回答,叶卿不满了,总觉得这一次分别后,只怕以后再也见不着这个漂亮姐姐了。
想到这里,叶卿心中满是失落。
“卿儿,走吧。”站在远处的女子走了上来,向叶卿招手。
叶卿还是悻悻然地回到了柳华的身边,抓着柳烟华的手,巴巴地回望立在人群中的白衣少年。
柳烟华冲沈玉微微点头,两人一个眼神交汇间,已然明了。
柳骅宇岂能看不到,如此,不由多看了两眼那对夫妻,狠狠皱眉,总觉得这两人在哪里见过。
光是他这般觉得,就连身边的络欢也不禁暗皱眉。
“娘亲,我们以后会去找玉哥哥吗”叶卿好像看到了希冀,仰着头颅,晶亮的黑瞳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柳烟华。
柳烟华微笑,“或许。”
两次都得到相同的答案,叶卿不乐意了,“等我长大了,长本事了,就去找玉哥哥。”既然沈玉不能来找他,他就去找沈玉,他的想法是如此的简单。
至于以后会不会去找,那就是后话了。
叶溟走上来,交握柳烟华的手,一家三口站在一起,那般的温馨。
叶溟温柔道,“走吧。”
这两人的声音,更令得柳骅宇大皱眉头,这两人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赫连熵不会罢休,一切小心。”柳烟华临走前,深看了沈玉一眼,出言提醒。
沈玉象征性地点点头,最后也不再去看他们一家三口远去的背影,转身重新回到了马车里。
马车再一次平稳地行驶在官道上,但这一次,柳骅宇却是满心的疑惑,“贤弟,他们……”
“两个过客罢了。”沈玉说完,闭上眼不再言语。
柳骅宇愣了愣,随即又狠皱眉,那两人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沈玉这般飞快的回应,更让他疑惑更甚。
见沈玉不打算再说,柳骅宇也不好再寻问,正如她所说,两个过客罢了。想通了这一点,柳骅宇也就不再多问。
马车静逸无声,他们都在等。
等赫连熵出手。
果不然,他们刚出了城,就被一批黑衣人团团围住,马车不得已停在中间。
“呵,赫连熵为了留住我等,当真是下了血本。”柳骅宇邪恶地勾动唇角,言语之中,完全不将这批高手放在眼里。
沈玉却沉了沉脸色,“赫连熵不简单,北嵩更不简单,切莫轻敌。”
纵然沈玉身手不错,一人可以轻松躲过,对方耐何不得她。可现在情况不同,几辆马车内,全是神医山庄的人,她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这也是她担忧之处。
柳骅宇闻言也点点头,他方才不过是将话说给外边的人听罢,正如沈玉所言,他亦不敢轻敌。
北嵩是什么地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北嵩也十分清楚他柳骅宇是什么人,派来的人正不是泛泛之辈,就算不能至他们于死地,也能让神医山庄死伤。
“六弟,不必管我们,这些人是大内高手,你们先行一步。”沈秋怕因为他们而连累了沈玉,神医山庄不能没有沈玉。
她才是神医山庄的正主儿,北嵩国不会放过她的。
沈玉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风轻云淡地道了一句,“想要我沈玉的命,不会有好下场。”
沈秋愣了愣,随后也释然一笑,这就是沈玉。
柳骅宇温柔笑了笑,伸出手覆在沈玉的白皙的手背上,宠溺地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相信我,北嵩国我还不放在眼里。”
坐在一边的沈秋马上黑了脸,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
沈玉眸色暗了暗,不可见地点点头,然后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而柳骅宇这举动,彻底的让沈秋更加防备,这男人竟敢打他六弟的主意,也不是什么好鸟,看来得加紧防着。
第06章
神医山庄的人大部分都受了伤,又多是一些女眷,不会武之人甚多。
武功造诣上更是没有北嵩国大内高手来得高些,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真真是束手束脚,不能展开。
沈玉素白一身,入了血海。
明亮晃荡,所过之处,却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柳骅宇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徘徊在沈玉的周边。他在意的,只有沈玉,至于其他人,他暂且不去理会。
络欢负责应付那些偷袭沈家家眷的大内高手,一场硬仗就此打开。
马车被炸开,沈玉眸光一眯,凌空回身,将这些人交给柳骅宇,自己则转身回去搭救。
“大伯,带着他们先走。”沈玉抽开旁边的玄剑,横挑一名大内高手的手腕,话落间,剑峰一挑,几番快速的转变,让那位大内高手频频后退。
“嘶。”
沈玉直逼,翻手剔挑。
一道血线飞溅出来,大内高手的手筋被挑断,接着,沈玉毫不犹豫地一剑斩下了对方的一截手。
此番动作不过是眨眼瞬间,沈玉回身扬起剑身一下子狠拍在马屁之上。
马一惊,抬蹄冲了出去。
“上来。”
沈玉躲闪间,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捞过她的腰身,接着就是一提。
沈玉大皱眉头,但也未挣扎。
坐在马车边的沈秋虽然看着这一幕有些诡异,却也只能黑着脸赶着马车。
络欢断后,柳骅宇大手冲着空气轻扬,整个气场倏地大转变,娄名黑衣高手破空而来,直奔向那些紧追上来的大内高手。
沈玉更是皱眉,侧过身来,两人几乎是要贴在一起。
“鬼域。”很笃定的话。
柳骅宇似乎也不想瞒她,搂着她腰身的手更紧致一分,邪气俊美的脸也跟着往前倾去,沈玉挑眉后移。
“我说过,我并未将北嵩放在眼里。”
“你太大意了。”沈玉想也没想直接回了一句。
柳骅宇微愣,却也只是微微一笑,等着她的下文。
“咳咳”沈秋黑着脸,沉沉佯咳了起来,眼神直勾勾地放在柳骅宇那揽过沈玉的手上。
闻此,沈玉不动声色地退开去,柳骅宇无奈松手。
不理会沈秋欲又止的表情,道,“前面有伏兵,绕路。”
柳骅宇半点不意外,他正有此意。
沈秋却是一愣,道:“六弟,你这是要走官道”他们本来就是怕被人追杀,所以才选了小道走。
如今突然听到沈玉说要绕路,可见意思是要走官道了。
“嗯。”沈玉点点头,而后又转头看向柳骅宇,“此行只怕得分开了,华元国的人不会放过你,跟着我们走,只会连累我们。”
柳骅宇闻言,无奈苦笑。
“我受伤了,你当真舍得拿我的性命开玩笑”其实,就算她不说,他也会这么做,只是,从她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心中总是不滋味。
沈玉却看也没看他,“神医山庄不交官方的人,正是这个原因。”
柳骅宇定定地看着她半响,道:“他们不想我回华元国,派来的人,可想而知……虽然那些人曾经与姐姐有过一段情宜,但对我,却是下狠了手。”说到此处,顿了顿,深情探进了沈玉清浅无波的眼底,“若我这一次真的不能回去,你,会不会为我柳骅宇掉一滴泪……”
沈玉大皱眉头,这个男人何时这般罗嗦。
沈玉的沉默令柳骅宇心中一沉,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处,很沉很沉……
虽然他柳骅宇不会轻易的死掉,但若真的有一天死了,沈玉会不会记得他这个人,会不会为他做些什么,哪怕是为他掉下一滴泪,他也算值了吧。
沈玉什么也没有说,抿着唇,看着柳骅宇孤傲的身影掠飞出去,向着小道过去。明知那边有无数人正等着夺取他的命,他仍是一句怨言也没有。
替神医山庄清理后头的追杀,又将自己陷入死境里。
沈玉闭了闭眼,坐在马车边,看着返回的络欢替他们护航。
他只身一人前去,连自己的贴身护卫也未曾带在身边,为了不让沈玉受伤,柳骅宇算是将所有精英放在沈家身上。
他带过去的,只有几人。
“六弟”沈秋是看出来了,那个人是真的在意他的六弟。可是……这种事怎么能允许发生。
“他是华元国的摄政王,必不会轻易落网……”沈玉清浅的声音有些恍惚地响起。
络欢却将马车赶得急,他完全不明白,王爷为何会如此的在意这个少年。依他们神医山庄的势力,应该还轮不到他们柳王府的人来护航才是。
心中担忧柳骅宇的络欢,一张脸绷得紧紧,黑瞳一片暗沉。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与摄政王扯上关系”说完,沈秋又沉了脸,自知自己不该这么指责,“六弟,大哥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但是那个人看你的眼神很不一般,只怕……”
络欢大皱眉头,对沈秋的话很是不满。
沈玉眸色更淡,似未听到沈秋的话。
沈秋也才注意到,驾车的人正是柳骅宇的人,但话已出口,收不回。若对方是个女子,他或许可以理解,但是,对方却是堂堂男子,看自己六弟的眼神那么的明显。他岂会坐视不理,所以,无论如何,这件事定然阻止。
“六弟,那个人尽量远离,我们都不希望那些事发生。”他会这么直接说,是因为他看出了沈玉的变化,总觉得有些不安,“那个人的事迹,我曾就听说过,我们神医山庄只怕会因此人而就此陷入永无止境的麻烦中……”
柳骅宇在华元国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样的人,华元帝早就不允许存在。
“大哥。”沈玉玉唇轻启,“此次北嵩国陷我神医山庄不义,这笔账总是要算回来的。”
沈秋愣了愣,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
“这是北嵩国逼我沈玉。”沈玉也不管沈秋在不在听,轻淡地结束了话题。
但眼前沈玉不由令人暗惊,平淡无波的面容上,若是别人或许认为她的话只是说笑,但了解她的人,不会这么认为。
沈秋吞了吞口沫,哑声道,“你,你想干什么”
“毁灭。”两个字轻飘飘地从沈玉的嘴中吐出。
沈秋瞳孔一缩。
“所以,柳骅宇不能死。”又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冲出,沈秋愣住,这又是哪一出
“六弟,难道你……”沈秋徒地瞪大眼眸。
沈玉转身过去,淡淡吩咐络欢,“一定要安全将他们送回去,你家王爷的命我自会保。”
似乎得沈玉此话,络欢松了不少,但是,他终究是没有见识过沈玉真正的实力,不敢太过放心。
但能得沈玉前去,也足够了。
“王爷的吩咐自会尽我所能做到,沈公子不必挂怀。”此话,也是让沈玉放心去挟助柳骅宇。
毕竟在“鬼域”的眼中,柳骅宇才是真正的主。
白影一掠,顺着另一条道直奔去。
“六弟。”沈秋大惊失色,沈玉这是去冒险,华元帝既然不想柳骅宇回国,必定是加派了无数高手前来,沈玉本</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