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尸毒事件开始到针对花田人的复仇,一切都有江寄杀和庞花篱的影子。庞狐狸给江寄杀设计的方案是,找人去挖出几具已经高度腐烂的死尸,投到几个主要的取水井中去。利用水井,把尸毒扩散到千家万户,激起社会性大恐慌。然后,带人捉奸。就说这是马中求在城里的内应干的。是谁干的不要紧,咱说是谁干的就是谁干的!看谁不顺眼就整谁,谁不服就整谁!
庞狐狸还有一招:找一些心腹手下,乔装打扮一下,不要让人认出来,到偏僻的地方比如背街、后院,趁人家不注意的时候,拐带小孩子。把这些孩子藏起来。然后放风说,这又是靖北人在城里的奸细所为,这在王城必然会造成更大的恐慌!再以这为借口,发动更大的捉拿汉奸的行动!“这两招双管齐下,嘿嘿,老大,以后这王城的屁民被您调教的,还不是指哪打哪?”
但针对花田人的事件虽由爱国团全程监视,却不是江寄杀他们策划的。不过,这个事件来得正好。“现在的情形是,王城越乱,越突显维持稳定的重要性,维稳工作越重要,咱们爱国团的作用就越大,您的地位就越稳!”庞花篱对江寄杀耳语道。江寄杀笑着点头。
但是毕竟,“花田人事件”闹得太大,朝廷肯定要有所行动。王上谕令江寄杀率爱国团马上平息动乱。江寄杀见时机已到,迅速出兵平乱,把为首的薛慕时等十几人逮捕处斩。余者以“不明真相的群众被暴乱分子裹挟”为由,不予追究。——其实,江寄杀爱惜薛慕时的才干,在行刑前找人跟他掉了包,暗中收归己用。
丞相铁花凌大权旁落,对王上的影响力早已不复当年。但他毕竟不甘心看着江寄杀和爱国团这么胡闹下去。一次例行朝会上,铁花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上,”他说,“如果我大夏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动乱隐忧,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赖王上圣明,上天垂眷,得有江大人和他的爱国团奋起报国,此诚社稷之福,百姓之福也。”
一旁的江寄杀听得心里美滋滋的,不知道铁丞相壶里卖的什么药。
“丞相所言极是。”黄日万赞道,“江寄杀,你辛苦了。朕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谢王上!”江寄杀上前一步跪地道,“这些都是微臣分内之事,请王上不必挂怀。为了大夏江山社稷,臣敢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王上,”铁花凌道,“如果内乱初定,爱国团羽翼已成,所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微臣以为,可否派爱国团出城一战,以宣我大夏兵威?”
黄日万龙颜大悦,觉得可行。但他先冲江寄杀问道,“江大人,你以为呢?”
江寄杀素来善于察颜观色。他一瞥见王上的表情,知道王上已经赞同此议,若自己不同意,必然会惹王上生气。加上他自己觉得爱国团羽翼丰满,可以一用,遂表示欣然愿往,明日出兵。同时他也给自己要了一道保险:请官军从旁协助作战。黄日万同意调胡志成所部官军2000人助战。
江寄杀回到府邸,把这事跟庞狐狸一说,后者连呼“大人差矣!爱国团现在还根本不是靖北军的对手!”
江寄杀大怒。“庞军师,何必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还没打怎么就知道不行呢?咱们的爱国团鼓捣好几个月了,是骡子是马也该牵出来遛遛了!就算战斗力差点,至少还有人数优势吧?靖北军撑死了2500人(他猜对了,靖北军实际战斗人员2600多),我们爱国团有超过10000人!还有2000官军助战,怕他个鸟?了不起就算小输一场,老子就当交学费了!回来再练嘛!”
庞狐狸还要再说什么,江寄杀一摆手,“大军将行,不可言凶!军师打住吧!”
庞狐狸知道不可再谏,但也不想亲历败军之痛,担负指挥不力的责任。“将军,如果您一定要统军出征,请命小人为将军留守后方。”
江寄杀心生轻蔑之意,以为庞狐狸露出了胆小怕死的尾巴。“哼!你老实搁家呆着吧!”
江寄杀为人刻薄寡恩,猜忌多疑。他怕庞狐狸会开溜,因此派人把他软禁在自己房中。第二天,江寄杀亲带两员大将胡犄角和薛慕时统兵出城,在官军胡志成所部陪同下,一万两千多人马,晃晃荡荡,向北开进。
靖北军得到消息,早早在城外十里排开阵仗。经过俘虏兵的大幅补充,靖北军人员倍增,实有2600余战斗人员。中军两个长枪方阵,龙德恩领500人居左,阿里不花领500人居右。两个方阵比肩而立,中间留一条小通道,兼作后面中军马中求的嘹望通道。两个方阵的左右翼,是两个各有300名优秀箭手的箭阵,右箭阵主将郭夏,左箭阵主将是马中求拔于行伍之间的优秀青年将领,蒙古人左都哈。当然,这两个箭阵已经藏进了四个移动式综合作战平台。四平台位置仍然稍稍前出,呈45度角组成交叉火力。中央方阵的后面,是马中求自统的中军,中军右侧,是由200最彪悍的鬼武士组成的牛骑兵鬼武营。中军左侧,是夫人郭燕统领的400名牛骑兵组成的突击箭阵。马中求和夫人郭燕居于正中。在他们身后,是全军预备队,乌乞买统领的400牛骑兵。
料想敌人看到靖北军这样的阵势会不寒而栗。马中求揽着爱妻郭燕的小蛮腰,凌空一跃百十米,跳到空中飘着的热气球篮筐里。两人往对面夏军军阵一望,看到的情景令他们诧异无比。
爱国团一万多人黑压压铺天盖地而来。他们全都头戴黄巾,身穿黄衣。爱国团身后,是2000多身穿红色铠甲的夏国官军。爱国团团民个个袒胸敞怀,彪悍粗野。统帅江寄杀在两名副将和几名侍卫陪同下,策马掠阵。对着刀枪晃晃的勇士们,他一边策马慢跑,一边大喊,“天助拳,爱国团!”
“天助拳,爱国团!”“天助拳,爱国团!”将士们山呼海啸地回应。
“拿降妖神水来!”江寄杀冲身后的随从道。随从用一面金盆端来一盆猩红的神水。那神水还发着一股骚臭。原来他所谓的降妖神水,正是夏国处女的月经经血。江寄杀从另一名随从手上接过一个拂尘样的东西。说是像拂尘,因为它前端有毛。说它不是拂尘,因为它前端的毛没有那么长,而且是黑乎乎杂糅着辫在一起,更像是一个拂尘的把柄加上一断女人的大辫子。而这东西,就是爱国团发明的神器,万阴旄,由夏国少妇的**制成。江寄杀手执万阴旄,往金盆里神水中一蘸,朝高空一挑,把那神水洒到将士们头上、身上。江寄杀一边策马掠阵,一边施洒神水,同时口中喊着,“降神附体,刀枪不入!”
“降神附体,刀枪不入!”“降神附体,刀枪不入!”爱国团再次慷慨激昂地回应他。
神水施洒完毕后,江寄杀拔马阵前,大叫道,“记住,我们是王朝的勇士,夏国的义民!保家卫国是我们的任务,扶夏灭夷是我们的神圣使命!”
爱国团高喊,“保家卫国,扶夏灭夷!”“保家卫国,扶夏灭夷!”江寄杀看看时机已到,大喊一声,“把贱妇带出列!”
“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随着震天的鼓响,几十上百个年轻女子被带到大军阵前,全都赤身裸体。“嗷嗷嗷嗷嗷!”爱国团猛士们发出震天的欢呼。这群女子不是良家。她们都是凤凰城的性工作者。根据爱国团的理论,要制服靖北妖马,就得用最污秽的东西来破他的妖法。什么最污秽?谁最污秽?当然了,在他们眼里,就是女人的经血,**,和那些贱货——妓女们!
在她们身后,江寄杀领着狂热的爱国团民开始大声口念咒语,
“弟子在红尘,闭住刀枪门!射箭一万发,箭头两边分!”
江寄杀右手万阴旄朝空中高举,然后直指敌阵。“前进!”副将胡犄角向全军大喊道。“笃……笃……笃……”军阵中想起黑彪牛角的号声。全军闻号前进。走在最前面的仍是那些赤身裸体的妓女们。
然后一齐反复喊着号子向前进,“刀枪不入!”“刀枪不入!”
靖北军这边全都看傻了。这战法,这口号,实在太雷,简直是天雷滚滚啊!郭燕人在空中飞篮,眼见爱国团如此侮辱女性,早气得肠子都青了,冲马中求喊,“老公,放我下去,我要亲手宰了那帮禽兽!”马中求已经要求自己的老婆统一叫自己为老公。
“且慢。”中求转而对飞篮里的令旗兵说道,“传我命令给左右箭阵,原地待命!不得我命令,不许射箭!”“是!”一个传令兵抓起黑彪牛号角朝天吹起(要全军将领注意收看旗语命令),另一名传令兵随后擎起两面大旗,呼啦呼啦在空中朝下打起旗语。
马中求是不想乱箭射到敌军阵前的裸体女人们。也不想发动牛骑兵的冲锋把妓女们踩成肉泥。
箭阵不能发箭,骑兵收不到冲锋的命令,靖北军只能原地看着憨憨傻傻的敌人就这么喊着“刀枪不入”冲过来。眼看两军就要相接,妓女们挺起的胸脯已经快触到了靖北中央长枪方阵的几米长的枪尖。靖北小伙子们心痛地闭上了眼睛。他们不愿意这样。
正当小伙子们不忍心往女人身上戳的时候,女人们自己停下来了。她们害怕了。
“快跑啊!”方阵统领龙德恩冲妓女们大喊一声。妓女们如梦方醒,惊慌地从两军缝隙中往外跑。妓女们一逃,爱国团阵后的将领大喊一声,“给我冲!”成千上万爱国团各挥刀剑,潮水般冲上来。
“给我死死抵住!一步也不许后退!”龙德恩和阿里不会分别向自己方阵下达命令。六排站立的长枪兵层层相抵,屈膝弯腰,力运臂上,用左手盾和右手枪死死顶住敌军冲锋。后排的士兵用盾抵着前排士兵,这样一排排向前叠加合力,顶住冲锋。靖北军的枪阵坚固到什么地步呢?他们坚固到可以五排一百列士兵被整体推着在地上滑动,却绝不会改变他们向前弓着的姿态!
空中的马中求看妓女差不多已经逃出,急忙下令左右箭阵进攻。左右箭阵四座二十米高的十层箭塔火力全开,怒放的箭雨从天而降,马上打消了爱国团对中央枪阵排山倒海般的冲锋态势。爱国团身无铠甲头盔,伤亡惨重。但他们作战的作战精神的确令人钦佩,他们一波波喊着“刀枪不入”倒下去,又一波波喊着“刀枪不入”涌上来。
飞篮里的郭燕杏目圆整,手脚痒痒。她一把抓起马中求腰间的鬼面具戴到自己脸上。一个可爱狰狞的女杀神出现在马中求面前。“老公,放我下去,该我了!”中求一笑,背起娇妻,一个360度翻身,飘然落地。“鬼武营跟我来!”郭燕策牛往千军冲去。鬼武营战士没看出这人是谁(郭燕戴着面具),没敢动。中求大喊一声,“赶快跟上!不许让郭将军有任何闪失!”鬼武营方知这是郭大小姐。既然总督已经下令,200鬼武营猛士齐刷刷左手从头上拉下鬼面具,右手从背上抽出一米半的唐刀,策马紧追郭燕而去。
这时,爽晴了几个月的天空忽然狂风吹起,阴云布合,遮住了太阳。中午的天色如同傍晚。那云头分分合合,变幻莫测,仿佛万千天兵天将在空中接起了阵仗。
中求不放心老婆。他驾着黑彪牛,朝后军的乌乞买大喊一声,“注意两个中央方阵!”乌乞买大喊一声,“是!”马中求抽出背后两柄大唐刀,朝身后的400突击箭阵勇士一转头道,“跟我来!”几百勇士急忙跟上总督,去前军阵里寻找郭燕等人。
马中求等追到阵前,见爱国团已经被打得尸横遍野,溃不成军。女杀神郭燕率领200鬼武士正在追亡逐北,大开杀戒。鬼武营拂过草原,如秋风狂扫落叶。马中求率突击箭阵加入追击战。
江寄杀终于敲起全军收兵的锣声。马中求急忙传令全军出击,追歼残敌。江寄杀跑得急,连腰间所配的、王上御赐的龙泉宝剑都跑掉。“轰轰轰”几声炸雷响起之后,倾盆的暴雨像决堤一样倾泻下来。爱国团团民的血水和着雨水,流进苍茫的大地,流进干涸的牧草根系。马中求的部队追了五里,遇到一支阵容严整的彪悍之师挡住去路。为首一将,正是胡志成。马中求知道差不多了,遂止住大军,鸣金收兵回营。
这一仗下来,爱国团死伤泰半,主力凋零,这一仗,彻底打掉了江寄杀的幻想,打掉了他的狂妄。而后者,正是老丞相铁花凌的原始用意。
论功行赏,最让马中求感到高兴的是郭燕。中求把缴获来的江寄杀佩剑龙泉宝剑奖给郭燕,并亲自题诗一首送给郭燕,以彰其功。“内领群芳赞主公,外驭狮虎斗罴熊。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起点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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