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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在那之后一个月过去，不晓得老天是不是听到她的心愿，顾可曦走在路上时，都没再遇到孙楠，彷彿那三天只是一场梦，孙楠这个人是不存在的。
站在窗边，目送顾尚阳逐渐走远她才走到客厅，拿起顾尚阳买的早餐，张口吃起。
算起来再过一年顾尚阳就要考大学，为了大学考试的準备，他从现在开始只要有时间就去图书馆念书，不知道真的是为了自己还是因为那个人的原因。顾可曦咀嚼着口中的食物，眼睛虽然盯着电视萤幕，脑中却是一堆资讯堵塞。
无论考上哪里，顾尚阳今后待在家的机会也不多，毕竟大学生活是很精彩丰富……只是顾可曦没办法理解那种感觉，当她那日看见童若安脸上的笑容时，她就知道那是自己无法体会到的，纵然今日的她上了大学……可能也不见得有所感悟。
一想到这偌大的家，有一天回来时不会看见顾尚阳的身影，顾可曦就全身不对劲，或许是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一回到家就能看见他，又或着……是期待他和自己说话吧。
顾可曦叹口气，将吃完的盒子摆放在桌上。
我真不是一个好姊姊。
任由电视传出艺人搞笑的声音，她拿起置放在桌上的手机，点开脸书，拇指不断滑动眼睛也只是扫过去，直到一个图像印入眼帘，她才停下拇指，专注看着。
萤幕中的童若安笑得十分灿烂，身穿着上次她和朋友讨论的那件洋装，阳光洒落在她身上，乍看之下就像落入人间的天使，乾净且纯白。
那个剎那，顾可曦想起在她殴打女同学时，童若安是第一时间跳出来替她说话，甚至还骂起那位女同学，想起来……那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童若安凶狠的模样，只是这件事非但没因此消失，还谣传出去。
被传的越来越夸张，直到最后统一。
那就是顾可曦表面优秀私下却爱威胁同学殴打对方，而童若安是个可怜被她恐吓，逼童若安要为她说好话的人。
然而当童若安解释，那些不知情听谣言的人，便纷纷相信谣言是真的。
导致大家开始讨厌起顾可曦，觉得跟她在一起连空气都是骯髒。
「不要管其他人怎幺想，反正我相信妳！」
当时童若安所说的话迴绕在她脑海里，顾可曦垂下眼帘，走神了片刻，不小心在童若安的大头贴那按了讚，随即又再按一次，取消讚。
关起手机，顾可曦待在家几分钟后，决定出去走走。
气温下降不少，吸入鼻息间的空气带着冰冷，顾可曦拉起拉鍊，双手放在口袋里，降低空气闯进她的身体内的机会。
当冰冷空气直接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只有穿短袖和薄外套，微微皱起眉宇，她心想，早知道就多穿一点了??
一阵冷风吹来，将她的思绪冻结，走在大街上，脚步没有停逕自往前走，漫无目的地，就像她对自己未来人生一片迷茫。
视线扫着周围的店家，透过窗看见里头的人，顾可曦想了想，还是决定赶紧先找工作，可是以她这髮色，只有美髮业才能接受吧？她对美髮别说是兴趣了，连想都没想过。
微低头看着垂落的髮丝，伸手捲了捲缤纷的髮丝，颜色已经不如刚染时的鲜豔，现在已经要褪成淡金色。
还记得这头髮不管是刚染还是补染都是由阿望一手包办，最一开始染成这样她自己还很不习惯，照着镜子都觉得是另外一个人，明明要染成这缤纷样子的人是她。
不过现在，为了工作这头髮的颜色必须重染，染成属于正常人的髮色。
站在染髮剂专柜前面，顾可曦左看右看，最后拿起黑色的染髮剂，结完帐拿起袋子走出店，还在想要不要再麻烦阿望今晚帮她染头髮时，余光就看见一个大立牌，上头是以唯美的藤蔓围绕住，正中央写着——新艺术展。
脚步不自觉的往前走，停在立牌下，盯着上头的日期与地点，竟然已经展出有段时间了。
顾可曦的双手微微握紧，轻咬着下唇，内心一股喜悦涌上，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看展了，是从放下画笔的那一刻起，还是在更早？都已经忘了。意识到其他人的目光慢慢聚集在身上，脚尖一转，她便离开。
搭上捷运到达展览会场，顾可曦看着形形色色的人鱼贯而入，目光找寻到售票台，好在没有人排队。
「我要一张优待票。」熟稔的嗓音从耳边响起，顾可曦下意识抬头看去。
孙楠？
不过对方没发现到她，等到拿完票转身才发现。没料到顾可曦会在这里，孙楠说道。「这几天都没在学校附近遇见妳，结果今天就遇到了。」
目光从孙楠身上移到售票员。「我要一张全票，谢谢。」付完钱，等售票员拿票给她，就走向展览入口。
以为自己不理会对方，对方就会离开。顾可曦感受到身后的目光越来越碍眼，转身面对孙楠。「你到底为什幺想和我成为朋友？在你眼中，我有哪一项值得你这样花费心思靠近，甚至在校庆那天等我，像我这种高傲不把人看在眼里的人，你那位朋友很清楚吧？那他怎幺不阻止你。」
一想到在电影院孙楠朋友所说的那些话，就算是白癡都知道，他十分了解她当时在学校是被说得多惨。
那为什幺不阻止孙楠靠近自己？
为什幺要如此费心，就为了跟自己当朋友。
这些，一直都是顾可曦遇到孙楠后所产生的想法，在今天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想和一个人成为朋友，需要利用价值？还是对方一定要很优秀？」孙楠一步步靠近顾可曦，对方戒备的眼神，就如刺猬一样。「妳说妳有哪一项是值得我花费心思靠近，那有共同的喜好总算了吧？」晃了晃手中的票，孙楠微微一笑。
「只是这幺单纯的原因，妳可以接受吧。」
孙楠盯着那双依旧戒备的眼眸，好似他不管说什幺，顾可曦都不会就此鬆懈信任他。
但他希望，有朝一日这刺猬会收起全身的刺，对他敞开心胸。
「……你真的是疯子，没见过你这幺奇怪。」顾可曦的内心充斥不敢置信，转身踏出脚步。「却还有一个正常的喜好。」
顾可曦全然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盯着认真看着墙壁上字句的孙楠，对方竟然认真到拿起笔记本在上头写字，写了些什幺，顾可曦倒是没看到，眼珠子一转，看着墙上的字。
讲解着新艺术带来的影响，以及在奥地利、德国、比利时、西班牙这些地方又各自有不同的称呼。盯着上头更加详细的文字，顾可曦默默的将那些记在脑海里，看着孙楠还没停下动笔的姿势，忍不住假装经过他，偷偷地瞄一眼。
笔记本上记满着关于新艺术的历史，有些还不是那面墙上所写的。
没想到孙楠是真的喜欢新艺术……对他先前的印象有所改观，顾可曦就这样在他身后盯着他写字。
「想看？」孙楠早已意识到顾可曦的举动，停下动笔的手，回头。
「谁想看……」但眼神还是忍不住往孙楠摊开的笔记本上瞄去。
果然写得十分详细，有些还是她不知道的……甚至还用心到从网路上抓下作品影印出来贴上，并写下创作理念跟创作年份。
顾可曦没想到他是真的如此喜欢新艺术，喜欢到这幺用功的地步。
反观自己，纵然喜欢，也不会刻意上网去查……
「想看的话可以拿去。」看见顾可曦偷瞄的眼神，孙楠微微笑着，递出笔记本。
顾可曦盯着那本笔记，很想伸手拿住，很想看更多内容，「我没有要看，而且你写的我都知道。」只是与心理想法不一。语落，她便转身离开原地，独自一人逛起展览，也不管孙楠会不会被丢下。
不得不说，顾可曦对孙楠的印象，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强烈地认为他是个疯子。
一定是因为笔记本的关係，才会让她改观。顾可曦站在画前，双眼却不是凝视于画，而是偷偷观察起孙楠这人。他已经收起笔记，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画，看了许久才动脚往下一幅。
比起孙楠的用心，自己显然只是看几眼带过，明明自己还曾学过画……却如此没耐心，不……之前看展时也没有这样。
一定是因为孙楠在场的关係。
直接盯着被自己把全部的错怪罪到身上的孙楠，只见对方丝毫没察觉到她，顾可曦又将视线移回眼前的画，逼迫自己认真看画。
只是无论再怎幺认真，思想却绕在孙楠这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