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的张开迷蒙的双眼,叶幸看见白老爹正高高扬起右手,对准的部位,嗯,的确是自己的脸。
于是捂住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含着求饶的意思。
“呵呵,醒了呐,不错嘛,啊,连带肉身都去了两界交界,反正也不在乎我这两巴掌了哈。”
白老爹笑呵呵的,看似是在替自己辩解,叶幸可看出来了,那一点笑意没有的眼睛里,全特么是怒火。
“那是,那是。”
偷偷擦掉嘴角的温热,不需要看,叶幸也知道那是血。卑躬屈膝的点头哈腰。偷眼看四周,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的大伙,他干脆躺着,不起来。
隔了半晌,就这么沉默,处于这种诡异场景里的叶幸可待不住了,他抬起头,半坐起来,看着眼前依旧盯着他看,默默地一群人。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的说
“那个,我要去江西,谁给送个路?”
白老爹惋惜的摇摇头。
“还以为你会自己坦白,显然你错过了我们给你的最后机会。待着吧你。”
“等一下,等一下。”
叶幸叫住扭头就走的老头,特别小心翼翼的说
“那个,免费赠送一包当地特产?”
白老爹哼哼几声。
叶幸撇撇嘴,挠挠头发。叹口气,垂头耷脑的说
“好吧,我坦白,我自首。”
白老爹率领众徒弟席地而坐,齐刷刷的看着不断吞口水的叶幸。
“那个,呵呵呵……”
叶幸挠挠头,不太好意思的绞衣角。
“我打开了鱼盘,然后,去了趟阴间,找他们问问红颜的事儿,呵呵,过程不太和美,但我绝对客客气气的。”
一阵倒吸凉气声……。
良久,才停下来。
白老爹看着叶幸,目光灼灼。
“不得了啊,不得了啊,叶娃子啊,你知不知道,我们七门有个祖训,谁要是打开了鱼盘,就算打断手脚也要让他做掌门?”
叶幸摇摇头。果决的说
“不想知道!”
“不得了啊,你,上次盛会过后,你的名声已经打开了,怎么样?生意上好多慕名而来的吧?做了掌门后,可比这个更有前途。”
叶幸上下打量了一下白老爹。
“就像您似得?”
白老爹连连摆手。一挺胸脯。
“哎呀,我是被这群小兔崽子拖累的,想当初,我那是叱咤风云,风云聚变,变化万千,千人称赞啊。”
叶幸嗤笑一声。
“快得了吧,我就是瞎摆弄的,到底有没有人送我一程啊?”
白老爹看着叶幸,嘴里连连的说‘真是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然后提溜起白瑕。
“去,送他。他可是准掌门。”
“为啥是我?我又不认识路。”
白老爹狠瞪一眼顶嘴的徒弟,一巴掌呼在了脑壳上。
“咋地了?使唤你咋地了?就你咋地了?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偷懒成什么样子,再这样,小心我棒打鸳鸯。”
白瑕立刻泄了气,点点头,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白蓝坐在后面,脸都红成了西红柿。
☆、离开与回家
跨上白瑕的摩托车,叶幸正正头盔,大声一喊
“走着!”
白瑕白了他一眼,踩着了油门。
望着绝尘而去的两人,白老爹扶着白融,点点头,而后,慢慢坐下,长长的叹一口气,头一沉,靠在了紧紧抱着他的白融肩头。
“师父…。。”
蹲着的白融轻轻地唤了一声。静默片刻后,他把手掌收紧,摸着白老爹的脸。
“师父……”
七门第六代掌门仙逝。
一缕青烟,一个牌位,构成了白老爹葬礼的所有内容。没有人来,除了盯着黑底黄字,书着‘七门已逝掌门白亮’木牌的众徒弟。
静悄中,距离相隔各异的天空各处都亮起了莲花图案的信号弹,如百花齐放。
“师兄,各门派发讣闻来了。”
白舞和唯一没有扭头看外面的白融说。
与此同时,一无所知的叶幸正站在一处落叶铺满地的猫耳洞旁,左瞅右瞅。
“白瑕这家伙,把我扔在这就走了。啥玩意儿啊,我怎么看不出来,这是个葬洞啊。红颜真的葬在这?”
摸着下巴,叶幸慢慢点起头来。
“也对,政府开发山脚,要是在其他地方,早被一起放在公墓里,有名有牌的了,不可能还有机会复活。”
找了个干燥的地方坐下,抱腿,啃起牛肉干,仰首看着变化着色彩的天际,心里史无前例的平和。
“呵,没想到,我冒出超脱感的地方居然献给了这么个狭窄幽暗的地方。嗯,不过,竹林,歪脖子树,有草,有花,有藤,也不错,素材齐全了嘿。”
正说着,身后有了动静,叶幸扭头,嘴边还有半块没进嘴的牛肉干挺立着。咧嘴一笑,叶幸招招手。
“红颜。”
“叶幸。”
万千言语,仿佛突然没了可说之处。一个简单的抬手后,叶幸觉得浑身都疼起来。
谁说的,撑着的信念一旦撤走,随之而来的往往是疼痛,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深处。
真特么准确。
荒尘说的话,叶幸咂摸过了,得出的结论就是,暗示他,红颜会在葬地出现。
果然,不负他。
“你还好吗?”
红颜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眼神里,有叶幸读得懂的流连。
看一眼少一眼了是吗?
“我好得很,呵呵,你呢?要走了?”
红颜点点头。
“马上就走。”
“还不错,我以为你死了呢。”
叶幸笑了笑,脚尖碾着地上的落叶,低头说。
“其实也算死了,阎虹就是我,我就是阎虹,多亏了你,我才能与他融为一体,完整了,得以,投胎。”
“是啊,是啊。”
脚下的碾压加重,叶幸看着脚背落上一滴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