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番外2
仿佛踩着浮云，软绵绵地不知身在何方，直到肩膀被人抓住，粗暴地大力摇晃，这才感到意识清醒了几分。
怜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朦胧的视野中是一张焦急的脸。
“快起来！被师父发现你赖床就死定了！”
声音传入耳中时一开始并没激起多大的反应，直到‘赖床’、‘师父’、‘死定了’三个关键词巧妙地连成一串，头脑赫然清晰起来，他猛地坐起身，却感到身体被穿透般由下而上涌起一股出离的酸痛，顿时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快点快点！”
景空鹤见他坐起身来却又忽然停下穿衣的动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加重了推搡的动作。
怜心紧咬住下唇，慢慢地将双腿从床上挪移下来，然而未待他站稳就感到腰肢仿佛从中折断，颓然扑倒在地。雪白的大腿上，满是斑斑干涸的印记，随着他身子一动，从两腿之间流出更多的浑浊液体，混着浓郁的血色，顺着腿部曲线，缓缓滴落在地。
景空鹤脸色变了一变，猛地掀开床被，被褥上一片狰狞的猩红，已经凝固成痂。
“师兄，怎么办？腿，动不了。”怜心哭丧着脸，几乎要哭出声来。
“笨蛋！还在说什么傻话，赶紧给我起来，你想被师父发现吗！”景空鹤已是慌得六神无主，拿脚狠踹了怜心一下。左右来回踱步，忽然急中生智，拿起案头的浓墨，全泼到床被上。
黑墨晕染，遮掩了赤/裸裸的血色。
“你就说自己不小心把墨水弄撒了，快、快把床褥拿去洗干净。”眼神慌乱起来，他把床被扭成一团扔在怜心身上，“我、我先走了。总之你看着办吧，千万不能让师父知道。听到了没？”
话音未落就见他慌忙踱步而出，待足音消失在远处，尚自以一种耻辱的姿态跪在地上的怜心这才木然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咬牙扶着床榻，勉强支撑起破絮般的身躯，艰难地打了水来洗干净一身腥臭的痕迹。然后一步一晃地抱着被褥偷偷地从后门向溪边走去。
“怜心。”刚走出后门，就被人从身后叫住。扭过身，是一张让他恨到骨子里的脸。
“你的腿怎么了？”寒尘绝走近两步，两股剑眉微微颦蹙。方才久未见怜心，新生疑窦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却恰巧看到他一瘸一拐地抱着被褥出去。
怜心抿紧了下唇，目中透出浓浓的恨意：“不要你假惺惺，我就是死也不关你的事。”
寒尘绝眉心愈加锁紧了几分，目光上移，落到他怀里的被褥上，一团墨迹下尚未遮住的一点猩红触目之时逼得他脸色猛然一变。不由分说几步上前一把扣住怜心手腕。
“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是谁干的？”
“都说了不要你管！叛徒！”
怜心触电般疯狂甩动手臂，震起的力度让原本就踉跄的步子摇晃着后退了两步，差点跌坐在地。
“你在生什么气？”寒尘绝目中的担忧不减，脸上疑惑之色更重。
“还装。”怜心冷笑一声，脸色苍白如纸，“不是你向师父告的密，还能是谁？”
“你说什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扭结的剑眉越锁越紧，在眉心捥出一个疙瘩，“我没有……”
“住口！”怜心大叫起来，怒火扭曲了秀气的面孔，“你救过我，我不想恨到忍不住杀了你。请你让开，以后，也麻烦不要再管我的事。”
淡漠的话语，仿佛坚冰，一根根斫在寒尘绝心尖上。唇瓣微微颤动后，他黯然垂下双目，绕过怜心，直往院落内走去。
不甘。猛地攥紧双拳，一拳擂在墙上，震落一地粉尘。
深吸一口气想要平静下狂躁的情绪，然而未待他完全平静下来，墙对面飘来的对话引起了他的兴趣。
“苏霸天，这下你可心服口服了吧。”
是景空鹤的声音，早知道他和苏霸天有过节，不知这两人又在比斗什么。寒尘绝微微摇头，正要移步走开，而下面一句话就让他浑身僵硬，再也挪不开脚步。
“景空鹤，你还真够狠，为了把那小子骗上床连苦肉计都用上了。让我向师父告密，又自己跑来替那女人脸顶罪。啧啧啧，看他今天那一瘸一拐的惨样，昨晚你定是爽了个透吧！”
景空鹤嘿嘿奸笑一声，原本阳光灿烂的脸上透出一股阴测测的狡诈：“还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要跟我打赌，现在愿赌服输，赶紧掏银子掏银子！”
然而笑声未落，一道人影恍如劈天闪电，未待景空鹤反应过来已经被扑倒在地。紧接着鼓点般迅猛的拳头从天而降，一顿暴打顿时让他傻了眼。
片刻后才看清坐在自己身上的人竟是向来不管闲事的寒尘绝，脸色铁青，双目充血，那浑身散发出的杀气。这家伙，是当真要杀了自己。
景空鹤惊恐之余，手脚并用企图反抗，然而未待他发出求救的呼声，脸上又挨了一拳，半颗牙齿混着血水崩裂在地。再一拳重击在太阳穴上，眼中贲血，只剩下了抽气的份。
一旁的苏霸天自是看傻了眼。从未见过这个小师弟震怒成这个样子，就是平日里比试也不见得出手如此狠，简直是往死里打。若此刻他手里有一把剑，定是毫不犹豫地一剑把景空鹤捅成了个筛子。缩了缩脖子，不犹打了个寒颤。这人当真不好惹。
原本还在小声□的景空鹤已经连叫唤都发不出声音，血从七窍中疯狂涌出，整张脸被鲜血浸透，不成人形。
苏霸天看着也是不忍，再这么下去非出人命不可，但眼下寒尘绝打红了眼，贸然阻止怕会牵连到自己。
正在他犹豫权衡之时，随着一声刺耳尖叫，一个人影飞奔而至，一把推开寒尘绝，紧接着甩手一个响亮的巴掌脆声劈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