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十一、活在忧伤世界的我们
〝你最爱的东京下雨了你嚮往的巴黎下雨了
活在忧伤世界的我们要如何变得更快乐
你活着的从前下雨了你等待的未来下雨了
没有幸运眷顾的我们如果能在一起就好了〞--棉花糖《东京下雨了》
平武宫文卿虽然鬍子已经花白,但还是个精神奕奕的阿伯,身体也硬朗如昔。金日星挽着他走向广场时,已经从武生那里听说了大概,「她」的脸色当然沉了下来。
所谓的脸色一沉,也顶多就不笑罢了,再顶多,从她微微折起的眉头看出那一丝不快。大家都以为是因为萧羽带了女孩子回来,金姑娘当然不开心。
但金日星真的是想掐死萧羽:你居然让广采南为你挑战武师?算什幺男人啊!
金日星虽然声色不动,但倒是加快了脚步,简直是把文卿拖着走。
文卿是知道金日星真实身份的,所以还想不到金日星在急什幺?
广采南从武生手上接过剑,看到煠武师也在接剑的同时,像是惯性,手指从剑身上一路抚去,好像下一秒会弹剑身听龙吟虎啸。广采南看着他一笑:「我一向觉得木剑并不安全。」
煠武师点点头,手指向武生:「对他们来说够了。」剑尖却对向广采南:「小心了。」
只是比武,让煠武师知道她有能力保护羽公子即可。但这「有能力」要怎幺表现?广采南脑中开始计算着要怎幺样才不会让煠武师输得不光彩,于是能避开的招,她尽量不接。
所以旁人看起来广采南应接不暇,煠武师好像脚步都没有动过。但煠武师心里已经觉得不自然,轻声道:「小姑娘,自在点。」
「不太擅长呢。」广采南倒是真心话,就算是木剑,要伤人杀人的方法太多,但只是要比武呢,真是为难她了。
这时金日星已经到了萧羽背后,看到煠武师对广采南开始下重手,一巴掌先呼了下去,萧羽这才发现金日星已经站到他身前了。
这一巴掌来得突然,所有的武生都被这幕吓了一跳,广采南在搔动时往他们这看了一眼,当时她正要一剑刺向煠武师,这剑本来算準煠武师一定会格下,但是转过来的这眼让她混乱了一瞬间,这一瞬间她出剑的方式十分自然。
自然到兇神恶煞似的朝煠武师胸口送去,煠武师对于这变化惊讶但不意外,他也已经準备好了力道应接并回击。可是广采南已经回神过来,发现自己这一送过于兇猛,居然又缓了招式。
煠武师已经送出他的还击,没有料到广采南居然会收回那狠劲。这一下变化之间,金日星还正在拎着萧羽的耳朵拉进了自己的嘴,低声道:「看到自己的女人在给人家捱剑,你不心痛?」
萧羽会意过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还火辣辣的痛着,他道:「痛,当然痛。」便要上前阻止。
但此时煠武师的回击已经打飞了广采南手上的木剑,还在她胸口至肩划了一道血痕。煠武师已经尽力收势,广采南连忙摀肩退场,当下她知道这只是表面皮肉伤。可是武生那里又有混乱。
萧羽倒在地上摀着胸口,不断大力喘气。金日星本来纳闷:这心痛也太浮夸了?但接着萧羽抽搐翻白眼口吐白沫,摀着胸口的手都冒了青筋,金日星脑袋一转,拉开了萧羽的衣服,露出他胸膛上扭曲的起伏,那样子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背脊都凉了起来。
「血蝶要闯出来了!」
文卿朗道:「快把萧羽送去关口,叫宫医过去,快!」
广采南正要过去看萧羽情况,想不到金日星居然向她奔来,阻止了她:「南小姐,现在妳别见他。」并且拉着她朝跟萧羽被带走的反方向走。
「他看起来很难过,他要死了吗?」广采南知道血蝶问题敏感,大宫主的关口不是外人可以接近的,可是,怎幺会?为什幺血蝶会突然要闯出来……。
「妳得先止血。」
着急拉着她远离萧羽的金日星,让她发现他们两个好像都已经知道了,为什幺血蝶会发作。
金日星先把广采南带回萧羽的房里止血,这里金日星当然很熟悉,广采南看金日星的表情凝重,道:「我自己来,你赶快去看看他吧。」
金日星摇摇头:「等下应该会有人来问妳话,我在最少能保护妳。」
「他……。」
「他如果没事就没事,如果已经死了,晚点再一起哭也不迟。」金日星话说的冰冷,但听起来更像不愿面对。广采南双手握着金日星的手,道:「很抱歉……。」
「不是妳的错。」金日星另一只手拍拍她的手:「我早该想到的。」
广采南的血是血蝶的天敌。
为什幺是广采南?
萧羽的房间被敲了两下门,门外的声音沉稳:「我是静,可以进去幺?」
门外的是萧羽的兄长,静武师。
金日星帮广采南包好伤口后,去开了门。高大冷峻的静武师一身青袍,维持着他一惯看不出喜怒的表情,他进门先向广采南点了点头,算是招呼:「阿羽他没有事了。」
两人总算鬆了口气,金日星道:「静武师,我一定得知道,当年餵养阿羽的血蝶,你们给牠的天敌是什幺?」
静武师看着广采南的伤口,道:「鬼门关言躯的血。」
两人一震,静武师道:「当年有人取得言躯一滴血,我们立志在大宫主出关前歼灭鬼门关,便以此血养出血蝶。」
广采南低头不语,金日星看着她,心里有数。静武师也看着她:「妳是谁?」
「我……。」
「她是萧羽的解药。」金日星抢先答道:「萧羽有救了,我们有机会放出血蝶、也保住萧羽的命。」
萧羽醒过来时,他以为自己死了。裂心之痛还让他觉得不安,好像自己已经是个粉身碎骨之人,不确定还有没有手脚可以伸展移动。
本来以为血蝶要破心而出,大宫主要出关了,让平武宫所有一级干部都动了起来。萧羽知道现在如果没死,最好皮绷紧一点;只是醒来时,身边没有一个亲腻的人,让心里空蕩蕩的。
最先来看他的熟人,是煠武师。
「静是知道你没事后才离开的。」
一面喝着煠武师亲手泡的茶,萧羽觉得自己又回到总是得不到哥哥关注的小男孩,而是由煠武师安慰着他的那些时光。
「南小姐现在和金姑娘在一起,你不用担心,只是暂时不能让你们相见。」
「为何?」
「因为南小姐的血会诱发血蝶。」
「南小姐的血?」萧羽觉得自己还没有醒,在做一场荒唐的梦,否则煠武师的每一句话,怎幺会都让他陷入了更深的迷雾?
「南小姐是言躯的亲生女儿,你知道吗?」
萧羽安静了会,道:「我的血蝶,天敌是言躯?」
煠武师点点了头。
萧羽居然笑了起来:「你们到底是想不想放大宫主出来啊?」
「如果没有内战耗损兵力和士气,我们当年的确是认为办得到。」煠武师说的认真,但尽量口吻轻鬆,不让病人感受压力。
「对不起……我什幺都帮不上忙。」萧羽想到这些年来平武宫许多事,他都像个局外人。
「别多心。」煠武师大手把他头髮抚乱,道:「我们不会为难她,只是暂时也不能让她离开,你明白吗?」
「我不能见她吗?我是说,她只要身上没有伤口、不见血,不就可以了吗?我们相处了这幺久,都没有事啊!」
「不能再冒这个险。」煠武师摇摇头:「你的处境,和她的处境都很危险。」
「什幺?」
「如果我们宫里有人不希望大宫主出关,你想他们会怎幺做?」
「破坏……钥匙。」
杀了萧羽、或是杀了南小姐,其中一个开锁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