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灵笑笑道:“我看到他了。”碧落皱眉,洪灵继续道,“我看到他抱着酒坛子往右边去了。既然魔尊没有空闲来见我,就由我去找他好了。右使知道他去哪里了吧?”
碧落暗道天界的人果然难缠,想想自家尊者也不是让人省心的,索性道:“魔尊应是往摩罗谷去了,摩罗谷在西北五十里,是魔尊常去之地,他人不许踏足。天帝若是有心,可在谷外向尊者传信。”
洪灵道:“有劳右使告知。那右使先忙,请一位使者带我前往就好了。”
碧落应是,着一魔兵领着洪灵前往摩罗谷。
到了摩罗谷前,洪灵让魔兵回去,自己往山谷里走。
谷中开着大片大片的摩罗花,浓烈的香气熏得洪灵有些着急,还好山谷不大,转过几个弯便看到山坡上满树红花的凤凰木,大魔正在树下喝酒。高举的酒坛,倾泻而下的美酒,除去一身血染般的红衣,他没有一处像魔,反而像个落拓酒仙,浑身上下都透着仙的磊落潇洒,一如初见。
洪灵再没见过比他更像仙人的了,无论人、仙还是魔。
“你来了。”看到洪灵走近,魔放下酒坛,他把酒坛抱在怀里,冲洪灵露出从未有过的开怀的笑,“我等你好久了,好久了……好像有一辈子。”魔说着,笑容柔和了他原本英朗的脸,变得格外让人想要亲近。
洪灵被蛊惑了。那只魔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引得他无法自控。直到纠缠在一起,衣衫绞合,发丝缠绕,洪灵忽然自问为什么会被魔引诱,然而找不到原由。
洪灵于是看着魔的眼睛直接问出来:“你为何引诱我?”
魔笑得狡黠,青丝铺在落花上,说不出的艳丽:“我没有引诱你,也没人能引诱你。你所做的就是你想做的,为什么要把责任推给我?”
洪灵俯视着他的脸,闻着他身上的酒香,看着他眼中能将自己溺毙的笑意,在沉醉前还是问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比起像一个魔,你更像一个仙人?”
魔笑着,却是闭上眼:“有,后来他就死了。”魔将手搭上洪灵的肩,抬起下巴凑过去。
洪灵不管了,抛去还想问他的最后一个问题,彻底沉入这一场恍若梦一般的迷乱中。
白云霄承受着洪灵的入侵,任由自己染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摩罗谷盛开出无数红莲,红莲在风中沉沉浮浮,最后都凋落在泥土里。
人生诸多愁恨,又或百般销魂蚀骨,还来都如一梦,梦尽便是一生。
是梦,终究会醒。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修正前文没交代洪灵身份的bug强行出境了一个新人物。
既然是灯,所以特别昏暗特别瞎,不要抱希望。
第64章 第十五章花开(完)
白云霄醒来,感觉有花落在脸上。拂去花瓣,坐起身,白云霄看自己衣衫整齐,除了身下不属于自己的长袍,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将长袍叠好,白云霄往外走,没几步,就看到了前头的洪灵。
洪灵站在山坡边上,青鸾在他身侧飞来飞去,他抬起手,青鸾扇动着美丽的翅膀将头颅放在他手心,虔诚地臣服。洪灵笑了,天帝一笑,将太阳的光芒都逼退了。
白云霄怔怔地看着洪灵与青鸾和谐融洽的身影,不禁想起当日召唤凤凰的夏成墨。记忆中的情形和眼前所见不断重合,白云霄走上前去问道:“天帝应天道而生,生而有凌驾于其他生灵的奇能,天帝的奇能是什么?”
洪灵听到白云霄问话,转过身来冲他灿烂一笑:“是占卜和万兽语。我不用驱使混沌镜就能够测算天机,凡人和天界六司主神、次级神以下的都可以。我还能和飞禽走□□流,魔兽也可以。他们大多会臣服于我,这样不管你怎么走,只要他们见过你,我就能知道你去了哪里。”洪灵俊美无俦的脸上尽是温柔,声音也甜得如同沾了蜜。
白云霄笑了下,却没有响应。
洪灵往回走,站在一个突起的小坡上,倾身吻了吻白云霄嘴角:“云霄,我心悦你,你是魔尊我是天帝,虽然不能日日在一起,但我愿意常常来魔界,希望我来的时候,你可以放我进来。”洪灵和白云霄对视,眼中全是缱绻的温柔和爱恋。
白云霄看着洪灵眼中印出的自己,神色说不出是喜是悲。
过了许久,当洪灵忍不住又要亲吻他的时候,白云霄伸手将洪灵推开了一些:“天帝说笑了。魔界与天界虽说暂时和平共处,但终究利益冲突,你我若往来过密,恐怕引得两界不快。”
洪灵想了想道:“我们可以隐蔽一些,他们不知道,也就不会议论了。”
白云霄哑然失笑:“瞒得过的都不足道,想要追究的都瞒不过。譬如不画,譬如洪禳,你瞒得过吗?”
“女帝无欲无求,可能好说话一些,至于师父——”洪灵的神色有了些迟疑,反而问白云霄,“师父似乎有些针对你,你们有过节吗?不过你是魔尊,是不用怕他的。”
白云霄道:“我不惧任何人,你呢?”
洪灵微微皱起眉头:“他是师尊,于我有养育教导之恩,我敬重他。若你和师父对上,我只能帮有理的一方。”说罢轻轻一叹。
白云霄看着洪灵为难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想抚平他的眉。
洪灵捉住抚上自己脸的手,又洒然笑了:“师父胸怀天下,心系天、人二界平稳和众生安危,所以对我稍微严苛些。其实他面冷心软,最舍不得我,若你们对上,你能稍微示弱,他为了我必然也会通融的。”
白云霄愣了一下,心中万绪闪过,最终嗤笑道:“我是魔尊,代表魔界最大的力量,不惧任何人,也绝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包括你。”说着抽回被洪灵把玩的手,“天帝逗留已久,该回去了。”
洪灵对白云霄的冷淡不能理解:“你我同居高位,当知世间之事难以万全,总有身不由己之时。若半分忍让能换得五分好处,有何不可?”
白云霄却是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洪灵闻言有些不悦,仿佛自己只是一头热:“我不在你心口上,你又不肯说与我听,我怎知你所忧为何?还是你心上放着他人,对我不过是消遣,所以忽冷忽热?”
白云霄摇摇头:“我心上没有人,魔是没有心的。”魔的心早被挖空了,执念燃成一朵魔焰,执念消一分,魔焰就灭一分。
洪灵有些烦躁:“不是你先招惹我的吗,送我小狐狸,还说等我很久了。还是说你等的根本不是我,是那个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夏成墨?你把我当成他的替代品,我和他像吗?”
白云霄听着洪灵的质问悲从心来:“不,一点都不像。如果你是他,归来得太晚,如果不是,你来得太迟。”
洪灵笑了:“不像就对了。”猛地拉近白云霄,狠狠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我不是他,他死了,我还活着,你是我的,我在,就不会迟。”
白云霄的唇被血染得冶艳,也笑了:“是啊,生死相隔,怎会是一人。”
洪灵不再想谈论他人的话题,抹去白云霄唇上血珠,与他头颈相交:“云霄,其实天界风光更好。天河边海棠花开时,我想和你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