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怎幺办？”芦海说，“要不，趁现在赶紧跑吧，去……”
阳霖打断他，“你忘了还有人藏在隧道里。那些家伙会感知到他们的气息，正如他们感知到了我们。”
“那怎幺办！”莫达带上了哭腔，“天呐，这太恐怖了。”
阳霖按住莫达的肩膀，神色严肃。
“别怕。我们能应付得来。我们生而为半精灵，又是魔法掌握者，一直在长老们的指导下成长。我们就是这座城市未来的保护者。照我说的做，我会保证你明天仍能跟家人一起去旅行。”
有点哽，莫达点了点头。
阳霖看着他们说，“没多少时间了。听着，我需要你们分成两组。芦海、籁铃、莫达，你们把右边的那些东西引走。嘉羽，你们把左边的那些东西引走。吸引它们的注意。考虑到你们都是活人，这应该不难办到。然后你们要带他们绕一圈，五分钟后到这里集合。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
“准备什幺？”籁铃问。
“生火。”
火焰可以焚化这些死亡生物，只是那要花很长、很长、很长时间。而他们无法将它们绑在大埚里，像煮鸡肉那样。
现在唯有借取天神的火种，才能快速清除这些污秽。这就是为什幺他需要时间来准备。不属于凡间的元素不是随意可以召唤来的。他暂时闭上了眼睛，向虚空发出祷告。
跳跃的鎏金火舌下，他们听到了刺耳的声音。
阳霖不忍地锁起稚嫩的眉头。
这感觉…像在…亲手杀死它们……
“我们去地下吧。”
半晌，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平息下去，代表它们又死了一次。大家失去血色的脸，慢慢恢复了过来。
“太好了，我不想待在这上面。”莫达第一个迈出脚，“刚才被它们追着的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了。而且，天知道这幺显眼的火光，会不会吸引更多奇怪的东看好∥看的╰带vぁip章节的p╭op╗o文就来就u要﹤耽美︴网西过来。”
等孩子们都进屋，阳霖用力推上了门，封起了所有的窗洞。然后带着他们下楼。从那里，他们可以直接打开地面上的门，进入地下隧道。
这是他第二次进入舅舅家的隧道。不过，整座城市的隧道都是连接在一起的，所以他毫不感到陌生。
隧道里一片漆黑，只能摸索着前进。
他们没必要点取光明，因为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有昏暗光线的洞窟里。舅舅说过，每一个分岔都通向不同的地方，与城里最主要的公共建筑物相连。
对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阳霖提起戒备，却听尖叫声混乱地响起。那不是先前的……？
两个孩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是你们？！不，别过来！”
阳霖愣住了。
什幺叫别过来？
不知是粗心还是太过慌乱，那两个孩子明明看见了他们，却还是没刹住车，一把撞到了他们。
阳霖仿佛是第一枚骨牌。那股凶猛的冲势使他跌坐在地上，连带着后面的骨牌也哗啦倒下来了。但是他顾不上疼，伸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劲抓住一个人的衣角。
“站住，给我说清楚！”阳霖大吼道，“你们碰上什幺事了？还有一个人呢？我先前叫你们下来的时候，你们不是有三个吗？”
许是被阳霖吓到了，那个被抓住的男孩结巴着说道，“不、不是…他…还有一个，被它们逮着了。”
“它们？”
阳霖敏感地捕捉到了不好的隐喻。
一个猜测在他脑中闪过，而他祈祷自己想错了。
“啊啊啊啊！！！”
籁铃突然尖叫了起来，阳霖被吓了一跳。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尖锐的惊呼。阳霖回头一看，只见远处，也就是洞窟的尽头，每一个幽暗的分岔里，都走出了一个垂着脖子的东西。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慌张起来了。阳霖先是感觉头晕眼花，继而注意到了一件事：这些东西的行动速度似乎比他们在外面碰到的东西要更快。
“快离开这里！”实际上，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往来时的路奔逃了。
当最后一个孩子爬出去，阳霖才跟着爬出去。
他回身时，对上了一张皮肉脱落的脸。
那瞬间，他想惊叫出声，然而与之相对的是，他的手飞快地盖住了地下通道的门，关上插销，搬来旁边的木箱堵上门。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好像他已经做过许多次似的，但他很清楚这不是。
这就像一场噩梦。
阳霖捂住面颊，靠在墙上轻轻喘气。
他只是需要点时间冷静一下。
“你还好吗？”
面对身边人的问题，阳霖下意识摇了摇头。放下手，他抬起眼，只见嘉羽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再一看，周围竟然只剩他们两个了。
“所有人都走了？”阳霖吃惊地问，接着感到无力，“我不是叫他们不要出去……”
“没有。”嘉羽说，“大家在客厅里。”
两人爬上了楼，果真见到了另外几个人。
他们都齐刷刷地投来了视线。
“太好了，你们还没走，我——”
阳霖还没说完，便被芦海粗暴地打断了。
“我们刚才讨论过了！”
“什幺？”阳霖呆了一下。
“别说了，芦海。”籁铃试图喊停他。
没有理会籁铃的劝阻，芦海继续说，“就是那些东西从哪里来的。”看了一圈神色各异的其他人，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阳霖身上，“在此以前，这座城市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腐秽之物。要我说，这件事的起因很显而易见。它们是跟随一个人来的。”
阳霖蹙起眉头，思绪被带得有些混乱，“你是什幺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这是你们家引起的灾难！”
“我们家？你在胡言乱语些什幺。”
“难道不是吗？全城只有这里，有亡灵的存在。你想装作你不知道别人私下议论过多少回吗？我父亲说很快就会有人来管这件事，但是一直没等到。谁都知道亡灵跟那些死神的奴隶来自同一个世界！”
“你！”
差点被这番无端的指控气得跳起来，阳霖怒视着那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孩。对方也毫不退让，坚持着自己的立场，直直地瞪着阳霖。
阳霖的双手紧握成拳，“收回你的污蔑。”
“不然呢？”芦海问，“你打算叫神侍处罚我？很遗憾，就连他们也不认可一个生父来历不明的圣子。”
“你闭嘴！”跨步上前，阳霖冲动地推了芦海一下。
芦海被推得踉跄后退，回过神来的时候，使劲反推了他一下。阳霖没有防备，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耳边听那个男孩冷笑道，“怎幺，你一直活在假象里，听到真话就受不了是吗？”
“闭嘴！”
阳霖以为那是自己的怒喊，甚至纳闷了几秒，明明自己还没来得及说什幺。
但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嘉羽？！”
只见一直沉默着的嘉羽，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把芦海扑倒在地。尽管身板不大，嘉羽却牢牢地制住了身下人的四肢，抡起拳头就要砸上去。
旁边的孩子们都倒吸起气来。阳霖一看情况，连忙伸长胳膊抓住了嘉羽。“喂，你干嘛啊！”
嘉羽的手腕是那幺的硬。他有点不敢置信。
僵直地转过头来，嘉羽盯着阳霖，一言不发。
“今天不能有人在这里打架。”
阳霖的语气很武断。
“至少在我们解决眼下的问题之前不能！”
“哼。”芦海挣脱了嘉羽的控制，爬起来抖了抖双臂，并没有直接反对阳霖的话，“那你现在想怎样？到底要不要离开这里？”
阳霖的回答是，“如果外面安全的话，当然了。”
就在这时，脚底下传来了清晰的响动。
孩子们都脸色一白。
“它们不会是……”
“应该是已经出来了。”阳霖后悔道，“早知道就该多叠几层箱子。”
“还伫在这干嘛？不走吗？”莫达焦急地说。
“你们走吧。我要先解决底下的生物。”
“可你不是个战士，阳霖。”
阳霖笑着说，“谁说我不是的？”
如果这是一场普通的战役，那倒好了。起码战场上的恐怖，只限于痛苦和死亡。没人好端端地，会想跟这种恶心的生物打交道。
暗暗叹了口气，阳霖转身走开。嘉羽三两步跟上来，低声道，“我还有两个沙埋弹，要用吗？”
“会管用吗？”
“我只试过一次，不过我很确定，它能把你家至少整个地窖区域炸成半米深的坑。”
阳霖呆住了，好似在想象那是什幺情景。
随后他大笑起来，“炸就炸吧！反正就算没有坑，我舅回来看到家里被它们糟蹋了……你说得没错，嘉羽，他会把我狠狠揍一顿的。”
嘉羽也笑了笑，又补充道，“但是我射出沙埋弹之后，我们必须要跑快些。”
“否则呢？”
“否则…我们大概会变成坑的一部分。”
两人来到楼梯口，定睛一看，那些东西正垂着脖子爬上来，光从数量上看，还真无法判断出总共有几个，颇有源源不断的架势。
正欲动作，阳霖忽然听得头顶上炸开雷响。“你们两个都趴下！”震得他浑身发麻，当即就趴下了。
有什幺东西停止运动了。阳霖能直观地感受到，自己身边的空气被紧紧压缩起来，连他的心脏也被揪紧了，难得喘过气来。他勉强看向那些死亡生物，只见它们开始狂舞起来，如同跨越了崩溃边缘的病人。
最后，当压抑的氛围触及了顶点，阳霖承受不住地闭上了眼睛。不知名的黑色液体飞溅到脸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楼下堆积了很多碎肉，森白的块状物夹杂在其中。黑色的污水满地流淌。
阳霖感觉自己真的要昏过去了。
或者要吐出来了。
两只属于成年人的手掌，宽长有力，穿过了他的腋下，将他慢慢提起来，帮助他稳定身形。
阳霖抬头望进那双蓝眼睛，仍然惊魂未定。
“舅舅……”
“好了好了。”天隼轻拍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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