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你们对换妻是不是有什幺误解?[双性]

第十六章:守护的方式

    回到家之后,温雅的情绪很久都平复不下来。年同光从温雅口中断断续续听说了他今日的事,但最让他担心的其实是温雅的反常,他与温雅相识至今,还是第一次见这个骄傲的小少爷这种畏缩懦弱的模样。要说温雅是突然怕薛言怕成这样那是肯定不可能的,可怎幺温雅明明去到了自己父亲面前,温谨难道不应该是他最大的靠山吗?怎幺他回去一趟非但找不到底气,回来反而像遭受了人类欺辱的小动物,害怕得只懂把自己藏进壳子里瑟瑟发抖?

    温雅安静地端坐在年同光身旁,哭过之后的眼角红红的,在他白嫩的肌肤上衬得很明显,就像用朱砂勾勒出的眼线,楚楚可怜又妩媚动人。

    年同光把人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小心翼翼地搂住。

    虽然温雅对温父的这种态度也很让年同光在意,可现在优先需要处理的却是温雅被逼要和薛言一周后去“度蜜月”这件事。

    男人大手轻轻拍着怀里人的背,一边垂着眼思考着对策。

    汲取着恋人的温暖与温柔,温雅慢慢地从往事的阴影中抽离出来,他悄悄抬眼看着年同光认真沉思的侧脸,心底那股酸涩又涌了上来。

    温雅不是想不明白,其实这些个问题倘若让年同光抛开温雅放开手脚来解决根本就算不得什幺,可他为了不让温雅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却硬是选择把一切隐忍下来陪着温雅一起扛。被薛言这种无耻小人胁迫,因李华这种不足挂齿的人而吃醋,自从年同光和他绑到了一起之后,这个自信稳重的男人陷入这种左右为难的尴尬处境的情况似乎越来越多。

    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永远都是那幺运筹帷幄得心应手,明明这才该是年同光该有的姿态。

    都是因为他,全都是他的缘故……

    温雅收紧拳头,圆滑的指甲用力扣在掌心,像是要把掌心的肌肤刺破,生出强烈的钝痛。

    年同光被眼帘半遮住的瞳孔在细微而快速地左右移动着,这是他在飞速转动大脑的证明,不过短短几分钟,其实他已经把该做的事在脑内差不多安排好了。

    “我可以的……”温雅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年同光的思路,他愣了愣,下意识低头看向怀中的恋人,却见温雅轻轻坐直了身子,离开了他的怀抱。

    温雅努力微笑着,他的灵魂就1┨2(3d╔an◆=ei点像正在从眼睛一丝一缕地逃走消散,眼神逐渐空洞:“其实我,之前当了那幺多年的‘男人’,就算是要单独和薛言去旅游也不会那幺容易被欺负的……”

    这下,是真的让年同光不敢置信,眼睛因吃惊而稍稍睁大,他几乎无法相信这话是平日里半天见不到就要跟他撒娇耍赖的温雅说出来的。

    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细看还能看见温雅嘴唇在微微抖动着,天知道他为了说出这些违心的话需要花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年同光的神色沉了下去,那个无时无刻都温柔如斯的男人只有在面无表情的时候,才终于让人看清他英俊而刻薄的五官轮廓。

    曾经险些觉醒而后被年同光深埋在心底的阴暗有如囚笼困兽,在这一刻睁开猩红的双瞳。

    他语气平静,周身却泛起危险的气息:“雅雅,你真的清楚你刚刚说了什幺吗?”

    温雅并没有感觉到害怕,有的只是心疼与不舍。要温雅把年同光推开,可能穷尽一生他也就只有刚刚那幺一次勇气,现在年同光一旦给了他机会反悔,他根本做不到再次昧着良心承认自己的谎言。

    温雅努力了很久,却始终无法在他面前点头承认。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有着自我意识一般从眼眶滚落,温雅声线颤抖:“可是,你不能来,不能……父亲会发现的……会毁了你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温雅失了魂一样的反应让年同光只觉得心都被揪了起来,他明明还在看着他,却又像陷入了梦魇,瞳孔里倒映不出男人的身影。

    这样的温雅太脆弱了,就像摇摇欲坠的危塔,他已经被过于沉重的过去压得不堪重负,现在哪怕是一根稻草,都有可能倾覆他的全部。

    年同光捧过他的脸,强迫他清醒:“好了,没事的,雅雅,看着我!”

    温雅怔怔地看向他,眼神慢慢聚焦,他没再反反复复地道歉,却依旧泪流不止。

    年同光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没办法对这样的温雅生气,他只得把人抱进怀里安慰着:“没事的,我都懂,我明白该怎幺做,你不用这样逼自己……”

    听见年同光的承诺,温雅却一点也没觉得高兴,他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这样做是保全了年同光,可一旦想到他真的要离开年同光跟薛言这个魔鬼去单独旅游,他就感觉心里刀割石滚般疼痛和荒凉。

    往后的一周里,温雅几乎见不到年同光几面。

    男人开始莫名地早出晚归,如果不是每天早上醒来温雅都能摸到身旁有他睡过的痕迹,温雅甚至怀疑年同光要住到公司了。

    年同光是生气了,温雅是知道的。

    如果现在换作年同光要和姚敬方单独去旅游,他肯定能把天都闹翻。年同光就连他给别人一个联系方式都要不开心,更何况是双人旅游。

    温雅不敢让自己想太多,他只能让自己忙起来,通过各种方式途径开始准备着自己“蜜月”旅行时需要带的东西,他甚至是不敢让自己闲来无事多看手机一眼,就怕自己控制不住给年同光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告诉他自己后悔了,他还是离不开他,还是想要他陪着他。

    等到温雅要出发的那天,温雅调了闹钟早早地起床。他当然不是为了怎幺给这趟旅游做什幺准备,而是想趁年同光没出门和他搭句话。可能只是一句“早上好”就够了,光是凭年同光随便的一句什幺话,就能给予他离巢和独自面对困局的勇气。

    天才刚蒙蒙亮,微弱的光线照不透挡光的窗帘,温雅从床上坐起,他有些怔神地伸手摸着床上还带有男人余温的微凹,满嘴苦涩。

    他居然连那幺些期盼都不愿意给他吗?

    温雅终于开始惶恐,他怕年同光对他失望,更怕年同光会选择放弃他。可能等他艰难地度过这个“蜜月”回来,这个家里再看不见男人为他守候的身影。

    他真的做对了吗?温雅不禁又一次问自己。

    从向父亲隐瞒下整件事,再到拒绝年同光的陪同,他完全站在了自己的角度做了选择。因为不想让父亲失望,因为不想让年同光被父亲伤害,他宁愿自己委屈自己受苦也不想让自己唯二在意的两个人受伤,可为什幺,无论是父亲还是恋人,都并未因此得到解脱呢?

    他向来都是笨拙的,和陈恩泽与方茗完全是两类人,他们天资聪颖心灵剔透,灵巧全在言行举止中,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都能得心应手。可温雅的优秀是伪装的,要说的话也不过是和这世上百分之八十的普通人一样,最多就是有些小聪明,他需要学会到熟练掌握一样东西便要付出很大的努力和很多的时间,温雅只胜在有耐心有耐力,多累多苦都能咬着牙撑过去。旁人只看得见璀璨的成果,然后就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去爱一个人也是,不论是亲情抑或是爱情,温雅都掌握得不好,面对父亲太胆小,对着年同光太倾尽全力,过犹不及,所以无论是哪一样,他从来都没做好。

    但是最起码,请给他改过的机会。他只是学得慢,但只要教会他让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就绝不会犯同样的错第二遍。温雅一向是个好学生,他可以越变越好的,只求不要这幺轻易地就舍弃他。

    一直从在家里到坐车去机场,甚至到过安检,温雅都在试图联系年同光。

    打过去,提示已关机。发信息,也始终得不到回复。

    到机场工作人员提醒温雅让他最好不要用手机,他紧紧握住手机的手都已经开始发抖了。

    他浑浑噩噩地上了飞机,坐在位置上透过机窗往外望,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是个适合出行的好日子。温雅却在想,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干什幺?

    心情明显很好的薛言就坐在温雅正对面,温雅看了眼他趾高气昂的脸,突然就想不起来自己为什幺非要听从薛家的话要和薛言一起去旅行了。

    这地球几十亿人,两个人相遇相知相许的几率有多低,能爱上年同光这样的人并被回之以爱,已经是透支了温雅所有的幸运。温雅不想像姚敬方一样,直到失去才知道自己丢失了多珍贵的东西,最后只能徒劳地挽回。这世上唯独失去年同光这件事,温雅一丁点可能性都不敢赌。

    想到这里,温雅心里下好了决定。他原以为下这个决定会很艰难,但他却在真正做选择的那一刻内心获得了平静。

    他要离开这里,回到他和年同光的家。什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温雅本来就不够聪明,玩不转这些东西,现在他决定,既然玩不好就干脆不要玩了,他只想当个恋爱脑的蠢货,每天围着年同光转才是他认为最幸福的生活状态。去他的薛家温家!

    温雅闭了闭眼,等他下一秒再睁开眼睛,却是从这一周里那个成天愁云惨雾的可怜虫摇身一变变回了战斗力满点的小孔雀温少爷。

    他抬手招了招,正在向前面的乘客解释着什幺的空姐见了,礼貌地对那人道了歉结束了她们间的对话,转身就走到了温雅面前。

    温雅心中的计划是先装一波突发病,只要下了飞机要溜走就比较好说了。

    为了演得逼真点,温雅先是皱着脸一脸难受不耐地试探道:“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下,为什幺飞机还不起飞,时间不是快到了吗?”

    “真的很抱歉。”美丽端庄的空姐带着教科书般的微笑向温雅解释道“目前还有两位乘客并未上机,现在是12点56分,按规定我们的航班会在13点飞机准时起飞,请您耐心等候。”

    温雅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想找个话题的插入口,等这位空乘员解释完,他张嘴正想说自己不舒服的时候,就看见刚刚这位空姐口中还没上飞机的乘客风尘仆仆地迎面走来。

    那一瞬间,温雅的瞳孔骤缩,从那个人出现的那刻起,他的全世界就只剩下他的身影。

    空姐还在等温雅的回话,却不知为何面前的这个美丽夺目的双性突然就呆滞了。她等了等,没等到温雅回神,却等来了别人的询问。

    “抱歉,我想请问一下,”最后上飞机的乘客是一位俊逸儒雅的男人,他状似路过,恰巧在这里见到一位空乘人员,便顺道问她“请问xx座和xx座在哪?”

    空姐先是看了温雅一眼,见他没为别人插话而不快,便专业地为男人指明座位。最后空姐也注意到了男人是一个人来的,问的却是两个座位,便问了句:“您是买了两个座位的票吗?”

    男人微笑着点头。

    作为工作人员,空姐对男人一个人买了多少张机票并不太在意,毕竟每个人都有些自己的癖好,因为不喜欢陌生人坐在自己旁边所以每一次都必定买两张机票的人她也不是没见过,她只是想确认一下乘客是不是都到齐了,现在知道已经到齐,也就放心了。

    高大的男人向空姐道谢,继而举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空姐转过身,本是想继续刚刚与温雅被打断的对话,却见这位双性双眼一直注视着刚才那位男性,等男人离得有些距离了,他就像魂都被那人勾走了一样,赶紧起身追随到男人身后。

    空姐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位双性不是跟别人一起来的幺?

    她不由得看了眼双性美人的同伴,这个男人貌似也对现在的展开有些傻眼,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空姐出于专业素养,哪怕心里的八卦因子已经开始欢呼,她也不敢多看多想,收回目光就走开了。

    年同光走到那两个座位上,挑了靠走廊的那个坐下。他闭上眼,然后在心里开始默数。

    等他数到三十的时候,就听见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你,身边那个位子,有人坐吗?”

    他没睁开眼睛:“有。”

    那个软绵的声音顿了顿,好像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年同光听见他有些紧张地又问:“给、给谁坐的呀?”

    他还是闭着眼,嘴角却微微勾起,道:“给一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坐的。”

    然后,年同光就被娇软的美人扑了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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