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定睛一看,竟然还是一个倒挂着的人。
她瞬间头皮发麻,脊背也渐渐地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好好儿地,咋有个人挂在这儿呢?……莫不是……闹了鬼?!——”
想及此处,杨帆不禁浑身炸毛。
旋即,便强作淡定,声音洪亮、双手合十地念念有词起来:“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祥瑞玉兔,家宅平安,仙妖鬼怪,统统退散!——”
稳了稳心神,杨帆又紧了紧握在手中的竹竿,这才壮着胆子、大踏步地靠近过去。
行进途中,杨帆的脑海里还适时地回荡起了国歌的最后一句:“前进!前进!前进、进!——”
吓得有些犯懵的杨帆,此时还不忘吐槽——
“进行曲,果然适合走着唱……”
走到近前,杨帆才看仔细了。
倒挂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海草。
遂即,杨帆便屏气凝神,用竹竿像捅马蜂窝似的、小心翼翼地捅了捅海草,以确定她是死是活。
——“嗯,有实感,看来不是鬼魂儿。……”
还没等杨帆开口,睡眼惺忪的幽怨声音就从海草的嘴里飘了出来:“小帆……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你在这里叽里咕噜地念得又是什么咒?……”
杨帆喉咙微动,吞了一下口水,故作平静、小心翼翼地说道:“呃……那啥……建、建国后不许成精咒……”
海草揉了揉眼睛,倒挂在树上打了个呵欠,囔着鼻子咕哝了一句:“唔……结果后变成蛇精咒……”
“呼!——”
杨帆大喘了一口气儿,叉腰瞪眼地数落道,“你个小瘪犊子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嘛?!——真是的!……我还寻思着你叫狗熊给叼去吃了呢!——你说你这得干啥?吭?!咋不声不响儿地就不见影儿了呢?!……”
确认了海草还囫囵地活着,杨帆这才把一颗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给稳稳地放回了骨盆。
转而一想,杨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于是出声问道:“哎,草儿诶,瞅把你给能耐的,这咋上树了?”
“死小帆!你还好意思问?!——咱不知道是哪个野丫头,在那里疯疯癫癫地自言自语,还非得强迫着别人听!……真是的,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觉呢!……”
海草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到了树杈上。接着,一脸森冷、居高临下地指着杨帆的鼻子埋怨起来。
杨帆自知理亏,遂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狗腿似的赔笑道:“好好好,小人知错、小人知错了——小人此番便是前来恭迎海草小先生大驾的,还望海草小先生恕罪,速速同小人一起回去吧。”
“哼!……”
海草重重地哼了一声,向杨帆飞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而后,又见海草坐在树杈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接着,双掌一撑、轻轻地来了个弹跳,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就好像是体操运动里面的鞍马一样。
——跟奥运冠军程菲相比,这位海草小先生、貌似更加厉害一些呢……
——“啧……这高度少说也得有个三米了。结果,她竟然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跳了下来。厉害、厉害……”
“身轻如燕”。
——这是杨帆唯一能够想到的形容词了。
如果换作是杨帆自己的话,那么、她一定得是屁股着地的平沙落雁。
“诶?草儿诶,你……你这腰上咋缠着绳子哪?”杨帆眼尖,看到了海草腰上盘着的绳子。
“上树用。”海草言简意赅。
“嚯!厉害诶!你小丫头竟然还会用定滑轮儿哪!”扬帆拍手称赞。
海草冷哼一声,又白了杨帆一眼,便没有去搭理她。只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径直向海边走去。
杨帆自知理亏,只吐了吐舌头,便在后面讪讪地跟着,丝毫不敢说话,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回船以后,杨帆就此消停,一整夜都没再敢去硌痒人家。
不多时,杨帆也渐渐地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好姬摸……
十个字的评论都冇得……
☆、第 30 章
第二天,杨帆是被外面的嘈杂声给吵起来的。
睡眼惺忪地穿好衣服,打着呵欠沿木梯爬上了船舱,还没在甲板上站定,杨帆就差点儿一脚踩空,又摔回到了船舱里去。
只因她被吓了一跳。
她看到了人,而且还是许多人。
不仅海龙号的甲板上有许多人,海龙号的周围,还水泄不通地围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船,那些船的甲板上,也有许多人。
杨帆心中一凛,暗自忖道:“艾玛……别是遭了海盗了吧?……”
“小帆,你起来了。——”
这是海草的声音。
听上去还颇显得有些欢快。
杨帆似有怔然地抬眼向声源处望去。
只见,甲板靠近船头的地方,在众人的簇拥之中,海草正高举着手臂,大力地向她挥着手,“小帆,你不用怕生,快过来吧。——大家都是邻里乡亲的,不碍得。”
——“所以说……这是海草的乡亲们来送行的阵容啊……”
——“啧啧、真壮观……”
“我先去后面儿洗把脸,等会儿过去——”杨帆扯着嗓子向海草招呼了一声,又指了指船楼。
“好——你快点儿——”海草粲然地笑着回道。
于是,杨帆就去船楼里取了毛巾搭在肩上,带上了海绵做得牙刷,又将盛放着皂角粉的小盒揣进怀里,然后提了一个绑着绳子的吊桶,端了一个盆,向船尾走去,准备打上些海水来洗洗脸、刷刷牙。
刷完了牙,又洗干净了脸,杨帆就站在船尾那里背着身子胡乱地擦着脸。
“杨帆姑娘。”
这是海星姑姑的声音。
杨帆抹下毛巾,回身对她点了点头,笑着打了一声招呼:“海星姑姑。”
海星姑姑面有迟疑之色。
沉吟片刻,方才缓声说道:“杨帆姑娘,我知道你不是‘海内’之人。——你并不是从玄武大陆上一个叫做‘大莲藩’的地方来的,对么?”
杨帆吓得一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稳了稳心神,她方才迟疑着说道:“这……海星姑姑,我……我好像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说着,杨帆勉强扯起了一个毫无心机、人畜无害的笑容。
而此时,她的心里却是极为忐忑的。
杨帆不禁在想:“我也没跟她有多少交集啊,这咋就被她给看出端倪来了呢?……”
“——你可知‘海内’这一说法,是何意思么?”海星姑姑面容慈祥地对杨帆温善地笑着。
只不过,这笑容在杨帆看来,却是危险非常、意义不明的。
杨帆顿觉浑身刺攮,就跟掉进麦芒堆儿里似的。
半晌,她方才故作镇定、小心翼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强作平静地转移了话题:“啊、那啥,海星姑姑啊,海草还在那边儿等着我呢,我得赶紧过去了——”
说着,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海星姑姑的身后,希望她为自己让路。
——“可毁了!……咋还有‘海内’这种说法啊?!……真是的、海草昨天也没告诉我呀!……啧、这可咋整?!……”
此时的杨帆,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下里却是忐忑非常、心焦木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却见海星姑姑微微一笑,柔声说道:“这‘海内’,说得便是舰船联合治下的国度。自然,‘海外’,说得便是舰船联合治下以外的国度了。”
杨帆强作笑颜,忙不迭地点头附和:“对对对!就是、就是——”
海星姑姑只面容和善地笑望着杨帆,却不说话。